史莒挨打還在其次,韋靈珠更又指著他鼻子罵道:“無禮狂徒,本姑娘今日不叫你死無


    葬身之地,誓不為人。”嬌軀一扭,又向史莒撲了過來。


    一個大姑娘,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抱在懷中,也難怪她如此惱怒。


    史莒啼笑皆非地先出手扣住她的腕脈,然後沉聲道:“珠妹,我是莒哥哥!”


    韋靈珠一愣,聽聲帶有點像,看麵貌完全不對。


    史莒道:“你該聽得出我的聲音呀!”


    韋靈珠聽是聽出來了,但她上過一次當,一時哪敢相信,一指易旭初道:“他是誰?”


    史莒笑道:“你以為他是我是不是?”


    史莒看出她心中懷疑,要解釋一時也解釋不清,遂索性將臉上人皮麵具揭開,現了一


    現,笑道:“你雖然認錯了人,你這分舍死相救的真情,愚兄感同身受。”


    韋靈珠見了史莒真麵目,仍咽道:“莒哥哥,我再也不離開你!”


    撲到史莒懷中,抽泣起來。


    史莒拍著她的香肩道:“珠妹,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外公之間已化敵為友了?”


    韋靈珠仰起秀臉,點了點螓首道:“就因為這樣我才回來的。”


    史莒含笑道:“我知道你會回來!”


    “是的!老夫也知道史少俠你會來。”


    “黃山四皓”中的老大和老二突然出現,一左一右,把史莒挾在中間。


    史莒微微一笑道:“兩位還知道些什麽?”


    談笑自若,一點意外的驚懼也沒有,看那神態,根本沒把“黃山四皓”中老大老二兩人


    放在眼中。


    “黃山四皓”因不知北劍程中和暗中做了分化工作,同時,史威的暗號隻是請他們采取


    應變措施,當他們發現史莒時很自然地便認為史威的意思是要他們對付史莒。


    如今史莒人單勢孤落到他們手中,暗喜之下,度量也大了許多,不但不以史宮這種目中


    無人的態度為忤,反而故示大方,朗笑道:“有了少俠,不等於什麽都知道了,請少俠恢複


    本來麵目,暫作座上貴賓。”


    史莒泰然道:“盛會難逢,幸如之何,珠妹,這機會和光寵真難得啊!”從從容容,揭


    下臉上人皮麵具,脫去外麵勁服,裏麵是一襲月白色長衫,把掖起的衣襟放了下來,頓時變


    得英俊瀟灑之極。


    韋靈珠嬌笑一聲道:“我這什麽麵紗也不要了。”舉手取下麵紗。


    她這一除下麵紗,立時現出一張吹彈得破,嬌豔欲滴的麵孔,隻看得黃山老大老二老眼


    一亮,暗讚一聲:“好標致的姑娘!”


    黃山老大讓開一步,轉到史莒身後,道:“史少俠請!”


    史莒一聲朗笑,和韋靈珠並肩在黃山二老挾持之下,走了回來。


    看他那神氣,哪裏像是被人挾持,簡直就是由黃山二老陪傍四座。


    全場之人不由一陣愕然,視線都轉到了史莒身上。


    場中的史威則莫名其妙地一驚,不知黃山二老在搞什麽鬼,不由心神一分,攻勢一緩。


    易旭初的心理,與史威完全相反,他見史莒露了麵,精神大振,奇招連環而出,史威一


    個不留神,隻聽“嘶!”的一聲!


    一隻衣袖,被易旭初一把抓了下來。


    在這種場合,一袖之失,史威應是敗了。


    換了別時候,史威絕不會就此心甘情願認政服輸。


    說實在的,他敗得冤極透頂。


    可是,史威何許人,他已發現疑點太多,這些疑點深思起來,無一不令人心神難安,其


    重要性遠勝武林盟主的獲得。


    武林盟主隻是遠水,哪能救得了當前的近火。


    是以,他非常深沉地哈哈一笑,晃身退出丈遠,雙手一抱拳,道:“易兄功力卓絕,小


    弟認敗服輸!”


    “你不要武林盟主了?”


    史威陰笑道:“易兄當武林盟主不是一樣麽!不過易兄也不要高興得太早,按照規定,


    比武得勝,隻是盟主資格的取得,至於是否能正位盟主,還得看各大門派與南北武林前輩們


    對你品德的考核如何,是否能一致通過為準。”


    他把北劍程中和曾經對付過史莒的法寶,搬出來了。


    他這時候搬出這一法寶,有兩大用意,因為他看出北劍程中和與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交


    頭接耳,大有說服各大門派的企圖,故所以其用意之一,是借此查驗各大門派的立場,免得


    仍認為他們可靠,上當吃虧,第二個用意,便是為將來再爭武林盟主鋪路。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挺身而出,道:“史少俠之言甚是,對於大權集於一身的武林盟


    主,事先不得不多方麵慎重考核,這一點還請易少俠原諒。”


    看他說話的立場,仍是站在史威一麵,史威心中一定,向他報以感謝的一笑。


    易旭初含笑道:“晚輩知道,真人要如何考核,晚輩無不接受。”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道:“貧道有幾句話先請教少俠,請少俠推誠見告。”


    易旭初道:“掌門人有話請問,晚輩知無不言。”


    “貧道請問少俠真是華山派弟子麽?”


    這一句話,就是史威親自發問,也不見得問得如此一針見血,隻見史威雙目一亮,脫口


    讚道:“問得好!晚輩佩服之至。”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微微一笑道:“一得之愚,不當少俠謬獎。”


    北劍程中和雙眉一挑,棱芒閃閃,向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臉掃去,表示了他對天一真人


    的不滿。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隻當沒有見到他射來的目光,理也不理他。


    北劍程中和回頭向史莒輕輕一歎,有著說不出的歉意和難過。


    易旭初朗聲回道:“晚輩正是華山弟子!”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長眉微動道:“但少俠剛才所使用的武功……?”顯然不能令人無


    疑。


    史威更得意地連連點頭,臉上布滿了笑容。


    易旭初啞然一笑道:“晚輩反問真人一句,在本派未微之前,本派享譽江湖的武功是什


    麽!”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微震道:“少俠剛才施展的是貴派失傳有年的‘青雲身法’,與


    ‘冥靈掌法’?”


    易旭初道:“貴掌門人見多識廣,晚輩所使正是‘青雲身法’與‘冥靈掌法’。”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長聲歎道:“貧道久聞貴派身法掌法冠絕一時,竟沒有看出來,真


    是老眼昏花,見笑大方。”


    隻因華山“青雲身法”與“冥靈掌法”久絕江湖,就連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這等名家也


    無緣一見,僅憑一般傳言,自是難免有失眼之處。


    其實沒有看出這種身法與掌法的人,又何止他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一個,“黃山四皓”


    還不也一樣忽略了麽。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忽又麵容一正,道:“貧道猜想少俠不是易少俠吧!”


    易旭初一怔,這一著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華山掌門人青衫逸士張出雲哈哈朗笑道:“真人法眼如炬,師弟你也不用隱瞞真身


    了。”


    “領掌門師兄法諭!”


    當場揭下一層人皮麵具,現出另一副英俊的麵貌,這麵貌一現,不但大家傻了,就是史


    威也傻了。


    他,原來就是鐵膽拿鉤聞一凡之子——聞非之。


    想不到幾月不見,功力精進如此,真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史威哈哈大笑道:“聞兄,你幾時成了華山弟子呀?”輕視、諷刺,兼而有之,接著,


    又道:“華山張老前輩是目前華山派輩分最高的人,你那師父又能是誰呀?”


    簡直是指責他身份不明,犯了欺眾之罪。


    哪知他話聲剛落,人群中擠出一人道:“誰說華山派再無輩分更高之人,老夫許地山教


    出來的徒弟,不是掌門人的師弟是什麽!”


    青衣叟許地山?那不是失蹤了數十年,前華山派掌門人的師弟麽?而他,不也是眼前的


    甚麽‘兄弟會“,七大執事之一麽?大家又全是一愕,過去沒有見過他的,不用說得,現在


    還是不認得他,而那過去見過他的人,這時經他自行報名之後,再向他仔細一打量,覺得他


    果然似曾相識,接著,便依稀認出了他,他不是華山派一代奇才青衣叟許地山是誰!


    當時,便有許多與他拉得上關係的人,紛紛向他打招呼。


    同時,華山掌門人青衫逸士張山雲也站起來,向他一禮道:“師叔,請這邊坐!”這種


    招呼的態度,更可看出他們已是早就見過麵,怪不得華山派今天如此氣勢高漲。


    原來有了大靠山了。


    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嗬嗬一笑道:“華山與聞莊都是名重江湖的名門,聞少俠少年老


    成,大家對他是更是早已熟悉,貧道代表本派,承認聞盟主身份地位,願供驅策。”


    突然之間一個大轉彎,把個歡喜了半天的史威,弄得心頭一栽,啼笑皆非。


    史威這才明日,武當掌門人天一真人問了聞非之半天話,其用意不過是為聞非之正名而


    已。


    史威這時已經知道情勢對他完全不利,但看了看落在自已三位師父手中的北劍程中和和


    史莒,忽然發出一聲冷笑道:“你們還有哪位願意跟在華山派後麵走的?”


    他不說聞盟主,而說華山派,顯然,仍存挽回人心之望。


    哪知他話聲一落,隻聽一片響應之聲,道:“本派願奉聞少快為武林盟主!”


    “本人擁護聞盟主!”


    “本幫願聽聞盟主號令!”


    “本……”


    除了屬於北劍程中和手下的北六省武林群雄與他自己現在率領的南七省武林群雄,以及


    他的死黨“七煞宮”餘孽外,幾乎全體一致地轉變了方向,掘棄了他。


    史威雙眉帶煞,眼暴凶光,桀桀狂笑道:“你們自尋死路,那也怪不得本公子了,老實


    告訴你們,你們在本莊作客期間,早已被本公子下毒了。”隨手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瓶子,揚


    起空中,“嘿!嘿!”


    兩聲,又道:“如果哪位馬上改變立場,現在還來得及。”威脅手段出籠了。


    群雄顯得一陣慌亂,中了毒倒真是麻煩的事。


    史莒適時朗聲道:“各位放心,你們所中的毒,已由晚輩在暗中替你們解除了。”


    史威怒喝道:“住口!二位師父請點他的穴道。”


    “黃山四皓”老大老二一個舉右手,一個舉左手,齊向史莒肩井穴點上去。


    史莒哈哈一笑,道:“兩位老前輩休息休息吧!”雙手一分,以快疾無倫的手法,反而


    先製住了黃山二老,接著,身子一側,右臂一探,出其不原地淩空一指,點了北劍程中和身


    邊的黃山老三甘亮。


    北劍程中和一撐桌麵長身而起,振臂高呼道:“南北武林諸兄弟聽了,老夫……”


    史威厲笑一聲,道:“你敢情活得不耐煩了!”揚手一掌,向北劍程中和劈了過去。


    史莒甩袖擊出一股袖風,阻住了史威,喝道:“你敢妄自動手,莫怪本人不給你公平的


    機會了。”


    史威自然知道史莒的曆害,身形一晃,便待奪門而出,哪知他身形剛動,史宮已搶到他


    麵前,冷冷地道:“隻要你不逃走,你有什麽手段都讓你使出來!”


    史威圖逃失敗,隻將就著史莒的話道:“你說的話當真?”


    “本俠要殺你早就沒有你的命了。”


    史威道:“好!本公子就讓你嚐嚐手段!”


    一招手,把“七煞宮”餘孽,集中到身後,占據了大廳一半,接著,取出一支銅製口哨


    放在口中,一口氣吹了七聲。


    那銅製口哨構造特別,聲音尖銳刺耳,至少可以傳以數裏之外。


    他吹過口哨之後,便大馬金刀地拖過一張椅子,昂然而坐,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其實,他這時心中卻是緊張到了極點,他費了四五年心力完成的布置,竟在措手不及之


    下被史莒弄得亂七八糟。


    史莒的可怕已可開始使他不寒而栗了。


    北劍程中和被打斷了的話頭,又繼續響起道:“老夫一時糊塗,上了‘黃山四皓’的


    當,誤把‘七煞宮’餘孽,當作史賢弟之子接回教養,幾乎造成不可收拾的武林大劫,直到


    最近才真相大白,原來,史賢弟之子竟是在本莊屈辱了十幾年的莒兒……”


    說至此,北劍程中和忍不住一陣哽咽,旋又接道:“老夫對不起史賢弟,也對不起各位


    弟兄,如今把話說明,但願各位不要再上他的當了。”


    南七北六十三省武林群雄哄然一聲,湧向了北劍程中和與史莒這邊。


    史威恨恨地道:“程老賊,待會你可不要怪本公子心黑手辣了。”引頸又發出三聲短


    嘯。


    一陣腳步之聲,由遠而近,來到廳外,當先而入的是少林掌門人百愚上人和一十八位少


    林弟子。


    少林掌門人百愚上人走到史莒麵前,合十道:“幸不辱命,程大俠全家大小都被救出來


    了。”


    北劍程中和大喜,即席一拱手,謝道:“上人高義,在下沒齒難忘。”


    少林掌門人百愚人笑道:“一切都是史少俠的安排,而真正大展神威的也不是老衲,而


    是令愛的四小姐與他身邊二位女俠。”


    北劍程和一怔,接著便想通其中道理,哈哈大笑道:“莒兒,你們瞞得老夫好苦!”


    “爹!要不這樣,又怎能騙得過那人麵獸心的東西呀。”


    四小姐程雅珍笑哈哈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九個女孩子,其中有七位,低著頭向史威那


    邊跑去,她們便是看守北劍程中和家眷的七煞七娥。


    另二位卻一聲歡呼,奔向了韋靈珠。


    她們原來是韋靈珠身前的婉兒與琪兒,易容化裝為金鶯玉燕,隨程雅珍把七煞七娥製住


    了。


    史威不由得一陣心寒手冷,幾乎氣昏了過去。


    門外一陣哈哈大笑,又走進好幾個人。


    有西令羅驥,鐵膽金鉤聞一凡,幻影神龍徐不留,九頭太歲鍾競年擁著彩虹女許萍走進


    來。


    他們剛分別落座,廳門口又進來一大群人。


    史威見了這一大群人,不由大喜道:“好!你們來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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