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珍見史莒笑而不答,多心地道:“你笑什麽?”


    史莒“啊!”的一聲,道:“我在想史威此人,實是可惡已極,你我都該手刃他,才出


    得心中這口惡氣,但是……但是,史威隻有一個……”話聲一拖,故意留給程雅珍一個搶話


    的機會。


    程雅珍心急口快,果然,搶著道:“史威給我家帶來的損失最大,當然應該由我們出


    手。”


    史莒瞧了聞非之一眼,笑道:“你是把聞大哥也算上了。”


    程雅珍螓首一昂道:“算上他難道不成!”


    史莒連連點頭道:“成!成!成!當然成!聞大哥隻要把那本”廣成秘籍“悟徹,莫說


    隻是一個史威,就是整個武林之中,也沒有誰能是他的敵手。”


    程雅珍一怔,道:“你……”“你”字出口,心中念頭一轉,柳眉一剔,目光移向金鶯


    與玉燕臉上。


    史莒笑道:“珍姐,你不必遷怒他人,你看!那地上的是什麽?”


    一本“廣成秘籍”正擺在聞非之經常用功打坐的地方。


    真氣人!程雅珍死死地盯了聞非之幾眼,恨恨地道:“你……


    你……真……“真什麽?當著這多人麵前,她總算忍住了,沒有罵出口來。


    史莒臉色一正;道:“不過,小弟請問聞大哥要多少時間才能完成‘廣成秘籍’上的武


    功?”


    程雅珍眉頭一皺,舉目向聞非之望去,聞非之雙手一攤,做了一個力不從心的苦臉。


    史莒接著又道:“你們總不能說一年不成二年,二年不成三年,不給小弟一個機會


    吧!”


    程雅珍又恨恨地看了聞非之一眼,沒好氣地問史莒道:“好吧!


    你說,你有什麽條件?“


    史莒道:“我的條件簡單得很,我隻要向你分一半聞大哥。”


    程雅珍突然聽來,不免一震,脫口尖聲叫道:“什麽?你要把他分為兩半?”


    史莒笑道:“珍姐,不要緊張,小弟哪敢把聞大哥分為兩半。”


    程雅珍自知失言,訕訕地一笑道:“你很會作弄人。”


    史莒正色道:“聞大哥代表珍姐你出氣,那自然是天經地義之事,但聞大哥與小弟情同


    骨肉,小弟請他同時也替代我出氣,不知珍姐認為當也不當?”


    聞非之不等程雅珍答話,已是朗聲接道:“手足之情,小兄義不容辭。”


    史莒道:“這就對了,因此小弟想出一個主意,幹脆我們也不必再爭誰先誰後,我們責


    成聞大哥處治史威,算是替我們雙方出氣如何?”


    程雅珍笑道:“你倒會揀現成!”


    她是同意了,而在她求情上,還流露出一種自得的神采。


    史莒微微一笑,就著她的話意,一轉道:“不過小弟也不願坐享其成,盡沾珍姐你那


    ‘廣成秘籍’的光。”


    程雅珍被史莒左一句,右一句,弄得頭都大了,不勝其煩地道:“你真羅嗦!打什麽鬼


    主意,爽爽快快地說吧!”


    史莒一直都在上風,卻被她這一句無心的話,說得俊麵一紅道:“珍姐,你未免太多心


    了。”微微一頓,馬上又接道:“剛才小弟已經見到聞大哥施展‘!”成秘籍’上的手法確


    實妙絕無倫。唯聞大哥內功火候不夠,難以完全發揮‘廣成秘籍’武學的無上威力,隻怕仍


    非史威之敵……”


    程雅珍截口道:“這一點我早有成算,替他準備了不少增加功力,固本培元的藥物。”


    史莒道:“請問珍姐,你那藥物準能很快幫他打通任督兩脈?”


    程雅珍嗤笑道:“難道你成?”


    史莒道:“小弟不敢說成,你既然出了‘廣成秘籍’,小弟就是不成,也非一盡心意不


    可,現在的問題是,珍姐你準不準小弟投資做個股東?”


    程雅珍秀眉一蹙,道:“我要是不準呢?”


    史莒道:“那麽話得從頭說起,史威可以先由你們對付,但隻能給你們一百天的時間,


    你們如果過時不能得手,對不起,隻有請你們把他讓給小弟了。”


    程雅珍深知史威功力高絕,要聞非之在一百天之內超過他,她再不知天高地厚,也知道


    那簡直是做春秋大夢。


    雙眉一斂,問聲不響。


    史莒又道:“如果珍姐同意小弟一試,不論成與不成,今後史威就交給聞大哥了,小弟


    決不再行插手。”


    程雅珍好勝成性,如能由聞非之出手製裁史威,對她來說,那是至為光彩的事,她之與


    史莒計較先後出手,也不外要爭這一口氣,史莒步步為營,句句話都控製著她的心理,是


    以,她在不知不覺間,已是一點螓首,道:“好!我同意這次合作。”


    聞非之旁觀者清,知道這是史莒有意成全他,又怕程雅珍賭氣任性,從中作梗,故才如


    此千方百計,討得程雅珍的首肯。


    聞非之的推測,倒是十中七八,但史莒另外的用心,他縱是想破了腦袋,隻怕也想不出


    來。‘原來,史莒進一步的顧慮,仍是為聞非之與程雅珍這對夫婦的幸福著想,他一入洞,


    便看出程雅珍急功近利,隻望武功速成,把聞非之逼得疲勞不堪猶在其次,最不幸的是聞非


    之眉宇之間,已隱隱現出行將走火入魔的跡象。


    像程雅珍這種任性之人,史莒豈能指出她任性胡來的不是,自然,隻有釜底抽薪之法,


    才是對症之藥。


    再則,聞非之討了這樣一位心高氣做的老婆,要沒有出人頭地的武功,將來那日子隻怕


    也不好過。


    史莒一心為友,甚至,把剪除史威的這件成名露臉的事讓給他,好叫程雅珍心滿意足,


    死心塌地,與之共偕白首。


    這份高誼隆情,聞非之縱不能馬上完全明白,就那已知的部分,已感動得他聲音為之一


    咽,道:“莒弟,你……你這叫……”


    史莒哪能被他叫破壞了大事,臉色一正,截口道:“聞大哥,珍姐與小弟都把對付史威


    的責任交給你了,現在你該做的是,如何不叫我們失望,多餘的空話,說來無益,請快盤膝


    坐好,摒除雜念,以便小弟行功。”


    聞非之話到口邊,被史莒這樣一說,再不好出口了,依言盤膝坐下,垂簾合目,靜如老


    僧。


    史莒更不多言,展開身形,圍著聞非之遊行疾轉,每轉一圈,出指虛點聞非之一處穴


    道。


    九九八十一轉下來,史莒已是點了聞非之八十一處穴道。


    史莒身形一定時,通體已盡為汗水所濕,顯然,所耗內力極為巨大。


    他略為緩了一口氣,道:“聞大哥,你現在的感覺如何?”


    聞非之道:“四肢百骸真氣反竄,集於丹日一點,膨脹欲裂。”


    史莒取出一隻玉瓶,倒出一顆“紫府金丹”,納入聞非之口中,道:“服下此丹之後,


    請即按照”廣成秘籍“所載運氣行功之法,全力施為。”


    聞非之點了點頭,立即運氣行功起來。


    史莒看了一下聞非之的氣色,轉臉對程雅珍道:“你們別閑了,請你把‘!”成秘籍’


    交給小弟。”


    程雅珍想也不想地將那“廣成秘籍”交到史苫手中。


    史莒接過“廣成秘籍”,回身向青衣叟許地山一揖,道:“請許老一並成全了晚輩聞大


    哥,替這本”廣成秘籍’溜段佳話。“


    青衣叟許地山哈哈笑道:“會主你真行,老夫幽居數十年,就隻有這點家當,你如何知


    道的?”


    史莒笑道:“神君夫人另外送了晚輩一本小冊子,對於老前輩們的淵源記載,極是詳


    盡。”


    青衣叟許地山道:“那本小冊子對老夫如何記載的?”


    史莒道:“據嘴府神宮’調查,這‘廣成秘籍’原是老前輩師門之物……”


    青衣叟許地山搖手道:“夠了,會主不用再說了,不過……”眼睛落到問非之身,倏然


    住口不言。


    史莒道:“他資質尚堪人目否?”


    青衣叟許地山點點頭道:“想不至糟蹋‘廣成秘籍’。”


    史莒道:“晚輩為貴門道統得傳致賀。”


    青衣叟許地山哈哈大笑道:“多謝會主,處處不忘成人之美。”


    話聲一落,轉向程雅珍道:“丫頭,造化你們了,還不替老夫把筆硯取來。”


    程雅珍顯然從他們對話之中,聽出了不少端倪,驚訝交集中,連忙揀出一副筆硯,親自


    磨好墨送給青衣叟許地山。


    洞中無桌椅,青衣叟許地山,隻好席地而坐,翻開“廣成秘籍”,振筆揮毫,把他研究


    有成的心得,替“廣成秘籍”加起注來。


    一旁隻把程雅珍看呆了,也不知道老頭是誰,更不知史莒哪來這大的麵子,這老頭竟是


    毫不推托。


    這時,史莒走回聞非之身邊,伸手印在聞非之“百會穴”上,一處直力,緩緩透入聞非


    之體內,引導著聞非之的真力真氣,衝向任督兩脈。


    頓飯久時間過去,隻聽聞非之身體之內,一聲輕響,聞非之隨即一跳而起,向疲勞已極


    的史莒長揖為禮,道:“小兄多謝賢弟了。”


    史莒微微一笑,指著青衣叟許地山道:“小弟替大哥找了一位前輩奇人為師,你快去拜


    師去,小弟要休息片刻了。”言罷,盤膝坐在地,運功調息。


    聞非之奔到青衣叟許地山麵前,許地山還有最後幾頁沒有注完,聞非之隻見他走筆如


    飛,似是不用腦筋,就把書中訣竅-一點出,隻看得他目瞪口呆。


    當青衣叟許地山寫完最後一個字,聞非之已是撲身拜了下去,道:“徒兒聞非之拜見恩


    師。”


    青衣叟許地山正襟危坐,受了聞非之一禮,道:“為師目前沒有時間帶你在身邊,你先


    收了這本秘籍,好好自行用功。”


    聞非之接過“廣成秘籍”,恭聲道:“多謝師父。”


    就這片刻之間,史莒的精神已是完全恢複了,奕奕有神地走過來,道:“許老對晚輩這


    位聞大哥還有什麽吩咐?”


    青衣叟許地山道:“老夫目前不想說什麽話。”


    史莒笑向間非之與程雅珍道:“小弟有一句話,請兩位見允。”


    聞非之和程雅珍齊聲道:“苦弟有話盡管說,我們無不遵命。”


    史莒道:“聞大哥,你功力初奠,目前正是加緊進取的時候,外麵的事,不勞你們過


    問,小弟隻請你們兩位合力勤修三個月,出來完成你的任務。”


    聞非之欲言又止地望了程雅珍一眼,又明白了史莒另一層深意,他現在是程中和的女婿


    了,哪能再與程和作對,輕輕地一歎,道:“小兄遵命,必盡三月時光,好好用功,以期不


    負所托。”


    程雅珍道:“我們就在這裏?”


    史莒道:“珍姐,你放心,隻要你們不出去,小弟有辦法掩護你們,要是你們擅自離開


    此洞,小弟就愛莫能助了。”


    程雅珍道:“三個月不出洞門一步,我們四個人吃什麽?”


    史莒道:“吃的用的,自有小弟派人送來。”


    程雅珍一心一意隻要聞非之能把武功練好,出人頭地,哪裏還多想到別的問題,當下滿


    口答應道:“好!我答應了。”


    史莒道:“我們一言為定,三個月後見”


    話聲未畢,隻見人影連晃,洞中已是失去了他們老少二人的人影。


    “梵淨山莊”與“紫府神宮”兩個月的停戰之約,晃眼間就屆滿了。


    就在滿期的那一天,“梵淨山莊”收到了一張“紫府神君”具名的拜帖,聲言準於次日


    中午前來拜莊。


    “梵淨山莊”頓時籠罩著一層緊張的氣氛,頻頻的會議,人員的分派,隻忙得北劍程中


    和氣都透不過來。


    直到晚上三更過後,他才籲了一口氣,在書房之內泡了一杯清茶,準備略作休息。


    哪知,他人剛坐下,便見九頭太歲鍾競年走了進來。


    他抬眼望去,隻見九頭太歲鍾競年雙眉緊鎖,滿麵痛苦之色。


    北劍程中和忙了一天,原想一個人清淨片刻,這時見九頭太歲鍾競年如此神態,隻有打


    起精神笑臉相迎道:“賢弟來得正好,明天就是生死存敗決定之期,我們兄弟也該好好享受


    片刻。”


    九頭太歲鍾競年濃眉一皺道:“多謝程大哥,小弟還有很多事要辦,現在隻想向程大哥


    說一句話。”


    北劍程中和道:“賢弟真是愚兄的好幫手,我真不知怎樣感激你才好。”


    九頭太歲鍾競年慘然一笑,道:“程大哥好說,可是小弟自己並不這樣想。”’北劍程


    中和見他神色越發不對,不由一震道:“鍾賢弟,你……”


    九頭太歲鍾競年忽然麵色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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