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裏金剛高天雲心裏有數了,這女子不就是黃山四皓老大甘明日中所說的那兩個女子之


    一麽,隻不知這一位是否就是與甘明動手的那位婉兒。


    那少女卻是不識雲裏金剛高天雲,玉麵一板,道:“老鬼,你在這裏鬼頭鬼腦張望什


    麽?”


    雲裏金剛高天雲暗忖道:“原來誤打誤撞發現了‘紫府神宮’的盤踞之地,這丫頭雖不


    可怕,但勝之不武,如果驚動了他們全體,倒是惹厭得很,何不在未揭破身份之前一笑走


    之。”


    念動間,哈哈一笑道:“小姑娘,老夫豈能和你一般見識,與你鬥嘴……”


    “老鬼,你想藉口脫身麽,那是妄想了!”


    另一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竟是看穿了他的心事。


    接著,忽見黃光耀目,一條絹帶,疾飛過來,直向雲裏金剛高天雲腰際卷到。


    這條絹帶來得無聲無息,黃光一閃,已經飛到雲裏金剛高天雲的身前。


    雲裏金剛高天雲深知“紫府神宮”之人極為難惹,絲毫不敢大意,內力隨念而生,反腕


    “捕光捉影”,一把扣住絹帶末端,一抖一甩,喝了聲:“去吧!”


    內力已是沿著絹帶湧了出去,震得那發出絹帶之人驚叫了一聲。身子被彈起四五丈高。


    敢情,那人一時大意,料不到雲裏金剛高天雲出手就用上了真力,以致出手便吃了大


    虧。


    好在他輕功高妙,身子被震飛空中,但卻並末受傷,幾個翻滾便消卸了雲裏金剛高天雲


    所發的力道,再借力生力,翩然飄落地麵。


    赫然,又是一位黃衣女子。


    雲裏金剛高天雲眉頭一動,知道要想輕易而退,已屬不可能。


    黃山四皓之首甘明前車之鑒,敗得實在不值,雲裏金剛高天雲何等人物,能不自惜身


    份,當下,哈哈一笑道:“請兩位姑娘通報一聲,老夫雲裏金剛高天雲有請貴宮此間為首之


    人答話。”


    他打定主意,要動手也該找夠身份的人動手,縱是不敵,也勝似與二個後生小輩周旋。


    他這時把話叫開了,那兩個少女果然被他鎮住了。


    要知,“紫府神宮”雖遠在南海,但同樣是大門大派,非一般烏合之眾可比,一樣門規


    森嚴,長幼有序。


    她們照樣也知雲裏金剛高天雲使的是手段,可是畢竟江湖經驗不夠,因此都在一怔之


    下,不敢私自向他出手了。


    她們兩人心裏著惱,雖是無可奈何,卻是遲遲不為他通報,瞧著他隻瞪眼,隻希望他怒


    氣發作,便可藉口出手,先鬥他一陣。


    雲裏金剛高天雲何等老練之人,暗笑一聲,運足丹田內力,傳音及遠,道:“兩位姑娘


    到底願不願為老夫通報?”


    聲浪四向散了開去,不怕她們為首之人聽不到。


    那兩個少女恨恨地呸了雲裏金剛高天雲一口,道:“老鬼,少得了巧就賣乖,總有一天


    姑娘叫你知道厲害”


    那使絹帶的少女,一晃身繞過那塊大岩石,隱身不見。


    她這一去,足足等了半盞熱係時間之久,竟未見有人出來相見。


    雲裏金剛高天雲皺起了眉頭,想不出“紫府神宮”之人做事如此不痛快的理由,見與不


    見,難道還得費這樣長的時間決定麽?另外那少女,也顯出了不寧的神情。


    又等了將近半盞熱茶時間之久,始見那回去通報的少女一個人單身而回。


    另外那少女急聲道:“婉妹……”


    原來,這兩個少女果然就是婉兒和琪兒,使絹帶的那少女就是婉兒。


    婉兒向琪兒擺了擺手,止住了琪兒即將出口的話,走到雲裏金剛高天雲身前,一改狂


    態,盈盈一福道:“敝主人請高老前輩回駕,改日定當回拜!”


    接著,向雲裏金剛高天雲挑了挑秀眉,笑道:“錯過今天,下次見麵,晚輩仍將求教一


    二。”


    話聲一落,拉著淇兒閃入石後而去。


    雲裏金剛高天雲一愣,他簡直被弄糊塗了。


    轉過那塊岩石,原來有一條可一人通行的石縫。


    深入約五六丈之後,地勢逐漸上升,進入一間石洞,前麵那塊大岩石,正好擋住了洞


    口。像一座屏風似的。


    是以,外人走到石前,如不繞至石後,便無從發現石後有此石洞。


    石洞深約兩丈,四下石壁,光滑如鏡,靠右邊石壁,有用柔草鋪的一張石床,床上躺著


    一個麵自如紙,血色全無的少年。


    一個紫衣婦人,盤膝坐在石床之前,雙手在那少年身上遊走不定,口中還不住地念念有


    詞,不時更出聲報出一些穴道的名稱。


    另有一位年約二八年華的紫領淡綠衣裳的女郎,循著紫衣婦人的指報,指出點在那人事


    不知的少年穴道之上。


    穴道名稱不斷從那紫衣婦人口中報出,那少女也不斷地點個不停。


    時間一久,兩臉上全暴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敢情,她們正以自己的真元之力,為那氣息奄奄的少年療傷續命。


    漫長的兩個時辰過去了,那少女先籲了一口氣,住了手,可是那紫衣婦人仍在為那少年


    人推拿著。


    那少女取出一條紫色羅巾,輕輕地替那紫衣婦人擦著臉上的汗水。


    那紫衣婦人瞄了那少女一眼,歎了一口氣,又搖了一搖頭,便又一心一意地為那少年推


    拿。


    又過了半個時辰之久,那紫衣婦人才停止動作,在原地盤坐不動,調理虧損。


    那少女也才倚在那紫衣婦人之前,運功自行調息。


    那紫衣女人醒來時,那少女仍然入定未醒。


    那紫衣婦人櫻唇微動,傳音喚進了那名叫婉兒琪兒的兩個少女,吩咐道:“婉兒,趁少


    宮主未醒,你先把史少俠送出洞外去!”


    婉兒秀眉一皺道:“少宮主醒來要是不見了史少俠……”


    那紫衣婦人道:“自有為師向她說話。”


    同時,向那琪兒一揮手道:“你去替少宮主準備好一碗八珍羹!”


    琪兒應聲去了,那紫衣婦人一回頭見婉兒仍未送走史莒,鳳目一揚,輕叱道:“婉兒,


    你還猶豫什麽!”


    那婉兒沒奈何,要托起史莒送出洞外去。


    驀地,那紫領綠衣少女,輕叱道:“不許動他!”


    婉兒一震,應了聲:“是!”退向一邊。


    那紫衣婦人麵色微微一變,向那紫領綠衣少女欠身道:“少宮主,本席……”


    那紫領綠衣少女深深地一歎,截口道:“方主事……”話聲一頓,馬上改了稱呼道:


    “方姨,靈兒知道,你這次幫我以本宮絕不為外人輕用的‘九轉回生’大法,醫好了莒哥哥


    的理傷,已是大違往規,這份恩情,靈兒是永遠也忘不了的。”


    那紫衣婦人為“紫府神宮”內務主事,是“紫府神宮”極為有名的碧娘子方敏君,陳靈


    珠被送返“紫府神宮”後,一切生活起居,都是她一手照料,兩人情誼極為深厚。


    紫府神君韋誌遠自愛女死了之後,就隻留下陳靈珠這點親骨肉,對她的愛護和祈希自是


    不言可知。於是,順現成章的把陳靈珠立為他的繼承人——紫府神宮的少宮主。


    這次“紫府神宮”入掠中原,陳靈珠因記掛著史莒,也吵著跟來了。


    碧娘子方敏君當然成了陳靈珠的護駕之人。


    在宮規說,碧娘子方敏君與陳靈珠雖有主從之分,但碧娘子方敏君職責所在,仍有其規


    勸之權。


    在私情來說,她因是一個女光棍,無兒無女,對陳靈珠己自然蘊育著一種產生了母愛,


    陳靈珠對她也極少擺少宮主的架子,對她至為尊敬。


    碧娘子方敏君初見陳靈珠製止婉兒送走史莒,本是暗中皺眉,欲待據理力爭,及被陳靈


    珠兩聲“方姨”一叫,便再也板不起麵孔,搖頭一歎道:“少宮主,你昨天把自己的三顆保


    命金丹給了他,已是報之太重了,何況如今我們又特別為他……”


    陳靈珠秀眉一蹙,截口道:“方姨,請你不要再說了,按宮規既不能送他回家,如就這


    樣把他送出洞去,放在荒山野地之中,我實在放心不下。”


    碧娘子方敏君道:“六個時辰之後便可盡複,在功力未複之前,又有婉兒暗中保護於


    他,你還替他擔什麽心?”


    陳靈珠道:“方姨,你認為婉兒夠力量保護他?”


    碧娘子方敏君道:“就算不夠!但他平白得了這多好處,如不讓他受點險,碰碰命運,


    我將來如何向神君圓說。”


    陳靈珠道:“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婉兒了,由我自己去吧!”


    碧娘子方敏君雙眉一鎖,欲言又止的,揮手叫婉兒退去。


    陳靈珠感激地道:“方姨,謝謝你!”


    帶了“銀鱗奪魄刀”與兩本刀法,親自托起史莒,步出石洞。


    碧娘子方敏君哪能真放心得下陳靈珠,隻好又帶婉兒琪兒暗中跟了下去。


    陳靈珠托著史莒出得洞來,舉目四掠,隻見群上重疊,也不知把史莒放在哪裏才好,雖


    說隻有六個時辰史莒就會複蘇,但她關心過切,既怕蟲蟻野獸傷了他,又怕山風使他受了


    涼,種種顧慮,覺得沒有一處地方令她滿意安心。


    信步行來,不覺離開了十幾裏地。


    她心專意誠,完全用在史莒身上,其實有很多適合的地方,她反而忽略了。


    行行複行行,忽然隻覺眼前一亮,前麵現出一口碧潭,潭邊有幾株大樹,大樹之下平放


    著幾塊光亮的青石。


    陳靈珠喜得心花怒放,這裏太理想了。


    她把史莒平放在青石上,又用軟草替他做了一個枕頭,“三才刀法”與三九散人文尚義


    揣擬出來的“金風刀法”放入了他懷中,“銀鱗奪魄刀”靠放在他身邊。


    然後,又癡的瞧了史莒半天,才一跺腳隱入附近隱密處,暗中守護著他。


    身後響起了一陣衣袂飄風之聲,隻見她柳眉一揚,怒目含威,作勢便欲撲了過去。


    “少宮主,我是琪兒。”


    琪兒手提食盒,從樹叢之中鑽了出來。


    陳靈珠秀眉微皺道:“你來做什麽?”


    琪兒揚起手中食盒道:“少宮主餓了吧!琪兒給你送‘八珍羹’來了。”


    陳靈珠“嗬!’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莒哥哥醒來,一定比我更餓,我怎的忘記替他


    準備吃的了?“


    念動間,伸手接過琪兒手中食盒,揮手道:“你可以走了。”


    琪兒微微一笑,又掏出一包食物道:“琪兒另外還給少宮主多準備了一份哩。”


    陳靈珠嫣然一笑道:“你真細心!”


    琪兒道:“‘八珍羹’快冷了,少宮主先用了吧!”


    陳靈珠道:“我現在不想吃,”


    說著,飛身掠到史莒身前,把“八珍羹”和那包食物放在史莒身旁,這才高高興興地又


    回到原處。


    琪兒一歎道:“少宮主,淇兒隻好去替你再準備一份了。”


    琪兒第二次的食物送來時,她卻又把熱的送去與史莒換了,自已把冷的吃下,一旁隻看


    得琪兒搖頭不止。


    陳靈珠忽然目光一直,輕“咦!”了一聲,甩去了手中食物。


    琪兒順著她的目光瞧去,隻見潭心之中,翻翻滾滾的升起了一道水柱,轉眼間潭水落


    下。現出一根粗大的黑色圓柱。


    接著,隻見那圓柱中間一分,現出一道門戶……


    一陣大笑之聲從圓柱門戶之內傳了出來:“兩位請留步,不用送了!”


    隨之,門戶之內飛射出一條人影,落到岸上,點足如飛而去。


    幸好他沒有發現躺在樹蔭底下的史莒,陳靈珠的寬心總算放下了,但繼之而起的是一個


    疑閉,史威怎會在這裏出現?這隱密之地被她無巧不巧地發現了。


    六個時辰在陳靈珠提心吊膽的心情之下,終於過去了。


    天邊掛著一勾新月。


    史莒在青石上打了一個冷戰,“咦!”的一聲,翻身坐了起來。


    眼前的事使他從迷糊中明白過來,又由明白反目迷糊,一百個理由,也無法把這奇異遭


    遇加以合理解釋,他搖搖頭,打開食盒,喝完“八珍羹”,節製地沒有多吃。


    掖好“銀鱗奪魄刀”,揮指在青石上寫了兩個字:“謝謝!”


    一聲清嘯,帶著他的身子,劃破長空,急急地走了。


    陳靈珠飛身落到青石上,見了石上的字跡,芳心之中感到無比的慰貼,又摻雜著難言的


    悲傷。


    一行清淚,順頰滾落塵埃。


    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地落到她肩頭上。


    她回過頭去,叫了一聲:“方姨……”


    失聲痛哭了起來。


    碧娘子方敏君撫著她的秀發道:“少宮主,私恩已了,別忘了你的身份和你的責任,打


    起精神來麵對現實吧!”


    陳靈珠淚眼婆婆地仰起秀臉道:“現實就這樣殘酷麽?”


    碧娘子方敏君聲音一沉道:“除非他能歸順本門,否則你們之間隻能是生死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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