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秋的反應不算不快,身如閃電,但還是慢了一步,他雖然連衝了三道石門,但最外一道石門,卻在他將到達之前霎那間,“轟”的一聲,關上了。


    煉獄各門守護的人,注意力一向都是防人由外闖入,古劍秋從內而外,不但無人阻止他,而且還引起一陣大亂。


    古劍秋及時停住身形,幸而未衝在洞門上。


    洞口守門的人,顯然也被那突然關落的大門嚇得大吃一驚,不知所措。


    古劍秋忙中吸了一口氣,裝模作樣地一板麵孔,冷然道:“是誰把大門關上的?”


    守門人相互愕然,竟無一人答話。


    古劍秋一震,暗忖道:“如果此門是由外麵之人關上的,則洞中之人已是人家計劃中的犧牲者。”


    此念一生,脫口道:“那你快快把洞門打開,至尊從外麵傳來警訓,本尊者立待出洞!”


    那領班武士應了一聲:“是!”


    就在他立身之處,用掌力一撥,跳起一塊石板,滾出一根手臂大小的鐵棍,隻見他手握棍端向上一提,那鐵棍大出他意料之外,紋風不動。


    他臉色微微一變,雙手抱住那鐵棍猛然向上又提又搖,那鐵棍卻是依然不動分毫。


    他嚇得麵色慘白道:“這……這……機扭卡死了!”


    按說,他掌理開關機扭,事先不知機扭損壞了,照穀中規矩,應立時處死,是以,他嚇得全身發抖。


    古劍秋暗歎一聲,忖道:“完了,我們結果還是慢了一步,走在那至尊後麵。”


    事實很明顯地擺在麵前,一定是那藥物已經煉好了,至尊起了殺人之心,把他們大家都關在石洞之內。


    古劍秋一揮手道:“這是外麵有人害我們,你不算失職。恕你無罪!”


    那領班大喜,拜伏地上道:“多謝!多謝少尊者免死之恩!”


    “哎喲……”一聲慘叫,從裏洞驀地傳了出來,古劍秋隻好又向裏洞跑去。


    古劍秋跑回裏麵洞中,舉目一望,隻見洞頂小孔之內,煙柱早滅,卻代之一股噴泉,向下泄落。八老中之王老,便在那泉水之下,翻滾哀叫不已。


    其他七老和四大老掌門人,都避得遠遠的,不敢出手助那王老一把。


    古劍秋雙目一皺,正要伸手去拉他,李老止住他道:“少尊者碰他不得,那是消肌化骨水,沾之肌消骨化,無法可救。”


    古劍秋劍眉一軒道:“那麽讓我替他減少一下痛苦吧!”


    淩空發出一道指力,點在王老七坎死穴,王老立時氣絕,倒在消肌化骨水中。


    片刻之間,隻見他身上肌肉,都成了清水,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


    這時,洞頂小孔之內,消肌化骨水仍不斷向下灑落,地上的積水不斷向四周擴大。


    四大老掌門人和剩下來的七老,被消肌化骨水所阻,無法從消肌化骨水下衝過,快要退無可退,處境岌岌可危。


    古劍秋情急智生,伏腰抓起一塊石頭,向那洞頂小洞打去,擋住了直落的消肌化骨水。


    七老這才扶起四大老掌門人,紛紛越過地上消肌化骨水脫身出來。


    大家退出裏洞,閉了洞門,又防消肌化骨水滲出,不小心沾了傷人,用神功化石成漿,把縫堵死。


    這時大家都集中在前洞,共有三十六人之多。


    古劍秋掃視了大家一眼,道:“各位,知道這是怎樣一回事了吧!”


    李老長歎一聲,憤憤地道:“我們千辛萬苦替至尊煉成了絕世奇藥,想不到他竟是這般心狠手辣,把我們關死在洞中。”


    金老恨一聲,道:“鳥盡弓藏,隻怪我們瞎了眼,替他白流了二十多年臭汗,今日能逃得出去,老夫與他勢不兩立。”


    當然,其中也有至尊的心腹死士,聽了這類議論,不由冷笑一聲,接道:“有什麽憑據硬指是至尊謀害我們,難道就不能是外麵侵入的強敵,或是穀中有了叛逆之人?”


    更有人表示異議道:“此地與外地隔絕,不要說外人找不到,就是找得到,也渡不過天塹奇險,至於……”


    他還要說下去,另外又有人截口道:“廢話少說,我們應該想辦法逃出去才是!”


    人叢中一聲歎道:“此洞洞門、乃是寒鐵精鋼所鑄,厚達七尺六寸,別做夢了,我們還想逃得出去麽?”


    難道洞門一關之後,竟無一人盲目企圖破門而出,原來他們心裏有數,明知非血氣之勇可打開洞門。


    要知,這三十六人中,除古劍秋年紀最輕,隻有二十左右外,其他最年輕的要在五十左右,又都是老江湖,行事處決,都能麵對事實,沉著應付。


    當然,他們不甘心認命,束手待斃,隻不過暫時不到發急的時候罷了。


    古劍秋忽然接口道:“洞門不易打開,難道我們就束手等斃不成!”接著,目光閃動,向眾人臉上一掃道:“各位有何破洞之計?”


    李老道:“唯一出洞之法,便是群策群力,合眾人之力,齊心向洞門一擊,洞門雖是寒鐵精鋼所鑄不易擊破,但兩旁石壁必定承受不住我們千斤擊力,因而破裂,亦是大有可能。”


    古劍秋轉目向四大老掌門人臉上一注,道:“四位老前輩認為如何?”


    黃山左暄道:“先讓他們試試看吧!”


    眾人隻知道四個老人又聾又啞,這時忽見黃山左暄竟能聽又能說,不由都現出了驚訝之色。


    古劍秋知道大家並不知道這四大老掌門人的身份,這時,也不願說破,以免發生意外,增加紛擾,隻向大家笑了一笑道:“李老,合力攻門請你主持調度。”


    李老也不客氣,把三十六人分成四組,每組九人,並列成行,麵對洞門,前麵四人,是發掌吐力之人,後麵其餘之人,則各將全身功力,匯集於前麵四人身上。


    大家準備好之後,隻聽得李老一聲令下,“發!”


    前麵四人吐氣開聲:“打!”四掌同時一翻,掌力落在洞門上,隻覺全洞為之一顫,一股無形壓力,從四方八麵,反震而回,洞門未曾震開,大家卻被那反彈之力震得立腳不住,隊形一散,四分五裂,倒滿一地。


    要知,這三十六人的身手,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三十六人之力,匯而為一,是何等的威力,而這種力道一旦被洞門反震回來,他們自是承受不起,能不震得血湧氣翻,支持不住。


    古劍秋和四大老掌門人的功力是最為深厚的了,也都承受不住。


    有些功力稍次的人,反因此受了震傷。


    李老望著大家,抱拳苦笑致歉道:“老朽一時失計,該想到震不開洞門後的反彈之力會如此巨大,致令有些朋友受了傷,對不起!對不起!”


    當然,這個辦法,也不能再試了。


    古劍秋詢問大家道:“各位還有什麽高見沒有?”


    大家麵麵相覷,哪還有什麽好辦法。


    古劍秋向四大老掌門人一揖道:“有勞四位老前輩了!”


    他有心叫四位老掌門人,在大家之前露臉,以壯聲威。


    黃山左暄含笑道:“老夫等隻有現醜了!”


    他招呼攙持他們的各老,把他們並排放在洞門前麵,隻見他們坐下之後,雙目一閉,便沒了下文。


    這時,大家耐住性子,一時不敢打擾他們。


    過了大約半頓飯時光,忽然眼前一亮,隻見他們每人吐出一股白氣,交叉落在洞門一點之上。


    同時,一股熱浪向四周散發開來,逼得大家紛紛退出一丈開外。


    那白氣漸漸由白轉紅,而且散的熱浪也更是逼人,大家又被迫退不少。


    紅氣注在洞門上,那寒鐵精鋼鑄造的洞門隨之發生了一種怪現象。


    隻見紅光所在之處,洞門成了一片白色,不久那白色部分便熔化成漿,流了下來。


    眾人霍然動容,驚歎道:“三味真火!”


    四老用三昧真火替至尊煉了二十多年的奇藥,那三昧真火已是同樣煉得爐火純青,深厚無比。


    三昧真火熔金化鐵,正是物物相克,大家逃生有望,無不欣然於色。


    隻是石門又厚又硬,熔化頗費時間。


    古劍秋怕至尊出穀,脫險太遲,失去追蹤線索,將來增加困難。當時,振腕拔出黑心魔劍,抖手一揚,一道烏光脫手飛向洞門。


    那道烏光勢加靈蛇飛騰,在古劍秋真氣役使之下,配合著四大老掌門人的三昧真火,以豆腐一樣,把被三昧真火烤酥的洞門切開一個尺許大小的圓洞。


    三昧真火人莫能近,除非馭劍之術,縱有奇兵實刃在手,也是莫想幫得上力。


    馭劍之術,大家隻是耳聞,從不知有人練成過,這時這至高無上的絕學出現在古劍秋身上,不但七老等一幹至尊手下大開眼界,就四大老掌門人也不由為之動容。


    三昧真火有了黑心魔劍為助,相得益彰,片刻之間,便把常人視為無物可摧的洞門穿出一個洞孔。


    四大老掌門人真火一收,隻見一股濃煙從那洞口之中飛了進來。


    同時,外麵“轟隆!轟隆!”之聲,也從那門洞中傳了出來。


    要知,那洞門關得極為密合,外麵雖然鬧翻了天,洞內卻是絲毫無聞,他如果打不開洞門,最後的結果,門也得悶死在洞裏。


    古劍秋喝了一聲,道:“請四位老前輩運功堵住濃煙,勿使灌入,晚輩出去看一看。”


    話聲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烏光,身劍合一,從那見尺大小的門洞中射了出去。


    哪知古到秋出去得快,回來得更快,而且,衣服上著了幾處火,回到洞內,滾了幾滾才把火撲滅。


    黃山左暄一震道:“少俠,外麵怎麽樣了?”


    古劍秋沉聲道:“現在出去不了!”接著長歎了一聲道:“洞外到處埋了地雷火藥,這時都被引發,爆炸起來,全穀已是一片火海,成了人間地獄。我們在洞內倒應了一句因禍得福,幸逃烈火焚身之苦。”


    事實昭然若揭,外來的人,哪有可能在全穀這內埋置地雷火藥,這明明是至尊積心處慮,才有成算,在藥物煉成之後,毀穀遠揚而去。


    這時,就那至尊的心腹死士也不得不承認至尊的陰毒和可恨了。


    李老這下可得理不讓人,冷笑道:“我剛才說的話如何?還有哪位不服氣,和老夫抬杠?”


    原先,和李老唱反調的,訕訕道:“李老請別說了,你不知我們這時心裏多難過!”


    古劍秋劍眉一軒道:“至尊大無道理,本人隻要不死,此仇非報不可!”


    他深謀遠慮,並不透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武當紫虛道長應聲,道:“老夫身手雖殘,隻要有一口氣在,也非找他清仇雪恨不可。”


    他也隱住自己的身份。把貧道的口語改為老夫。


    “對!我們今後與那至尊勢不兩立。”


    “誰要認為至尊可信,老夫就先劈了他!”


    “老夫自認是至尊的心腹,把一生精力都給了他,誰知他竟是這樣一個全無心肝的人,氣死老夫了。”


    你一言,我一語,總括一句話,人人都激起了仇恨至尊的心理,都恨不得食他之肉,寢他的皮。


    這時,華山出雲子震臂-呼道:“我們大家既是敵愾同仇,便應團結一致,全力以赴,老夫提議,古少俠為我們眾人之首,今後我們一言一行,均以古少俠之命是聽,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古劍秋剛才露了一手“以氣馭劍”大家已是心服口服,當下眾口一詞,震聲道:“我們願尊古少俠為首,生死不渝!”


    古劍秋抱拳答謝道:“晚輩承蒙各位信任,敢不竭盡微忱,全力以赴!不過晚輩年輕識淡,如有不到之處,各位可得推心置腹賜予原諒和指教。”


    大家全道:“少俠不用客氣,至尊老賊如此畏忌你,你錯不了!”


    古劍秋微微一笑道:“那麽晚輩當仁不讓了。”接著便道:“目前外麵火勢正猛,尚不能外出,各位調息一番。以待出洞。”


    言罷,他首先席地而坐,不再說話,閉目運起功來。


    外麵火勢甚大,洞口附近就足足燒了將近五個時辰,大家出得洞來,隻見整個山穀籠罩在濃煙烈火之下。


    古劍秋擔心菊子姑娘和在陣中的二老。


    他指定七老中四老專門照顧四大掌門人,同時又囑咐其他之人,分頭四處察看穀中火勢。回頭仍在洞口會齊。


    他則獨自一人先奔向他和菊子姑娘所住的洞府。


    穀中火力,看去仍是一片火海,但火頭有先有後,有些地方早就燒過了,有些地方卻是剛剛燒到。是以其中縫隙甚多,以古劍秋的身手,自是不難通過。


    他冒著煙火回到自己洞府前,隻見洞府似是被地雷火炮所炸過,幸好找到了一處,尚足容身鑽入洞內石隙,爬了進去。


    洞內已經經過火劫,四人之中,隻找到三具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令人無法識別,菊子姑娘在逃抑或在劫,難以判斷。


    古劍秋心裏一陣難過,也不管那三具死屍是否有菊子姑娘在內,敬之以禮,爬出洞外,用掌力把洞口封死。


    接著向他雙親所在之地奔去。


    石陣完好如初,他在陣外發聲招呼徐士元,卻不見徐士元出迎。好在他已熟知通過石陣之法,身形一晃,穿陣而入。


    這裏房屋已被燒去,而屍體,與屋中原有人數少了三具,顯然,有三個人幸逃大難。


    他又向至尊所住的南宮奔去。


    南宮也被付之一炬,所遺屍體竟有五六十具之多。


    他走到那條上次送三公赴死的隧道口,見那隧道也已被炸藥炸塌,通行不得。


    他一口氣跑了三處地方,除了看到一些死屍外,沒有發現半個活口。


    他懷著滿腹悲憤回到煉獄洞前,大家早已回來,就隻等他了。


    從大家悲切的臉色,可以看出大家所見的情形,一定相差不遠。古劍秋皺著劍眉,長聲歎道:“是不是全穀再沒有其他活的人了?”


    大家誰也沒有說話,隻沉痛地點了點頭。


    古劍秋道:“此處已成死地,我們還是速即離開此地為上,哪位知道出穀路徑,請先行帶路。”


    誰知大家聽了古劍秋問話,竟相互愕然,無人出頭自告奮勇領路出穀。


    古劍秋劍眉一軒道:“事到如今,各位還有什麽顧忌的。難道寧願餓死穀中不成?”


    那位自認是至尊心腹的人道:“說來隻怕少俠不相信。我們入穀以來,從未走出穀外一步,實在不知出穀道路。”


    古劍秋長歎一聲,道:“這樣說來,我們隻有瞎碰瞎撞,走著看了。”


    李老道:“老夫無意之中聽人說,此穀隻有一條出穀道路,其他方向,便是數千百裏的原始森林,根本無路可通,千萬不可瞎碰瞎撞。”


    古劍秋劍眉一皺,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語道:“莫非那條隧道真是出入道路?”


    華山出雲子道:“少俠有何發現?”


    古劍秋忽然向七老道:“各位老前輩可知三公哪裏去了?”


    李老道:“聽說至尊送他們回家去了。”


    古劍秋笑道:“是的,他們被至尊送回老家去了。”頓了一頓,接道:“我跟在暗中親眼看見童侗送他們穿過一條隧道,到達一處懸岩旁邊,把三公打入懸岩之下。”


    李老等人一震,齊聲道:“有這等事?”


    古劍秋道:“至尊能將全穀之人致於死地用這種手段對付三公算得什麽?”接著,說出自己推斷道:“那條隧道,明明至懸岩而止,下臨深壑絕地,但剛才我卻發現那隧道已被至尊用地雷火炮炸崩,為什麽他要炸崩那條隧道?除非那真是出入孔道!”


    這種推斷,其實並沒有十分充足的理由,不過當此無計可施之際,眾人卻是齊聲道:


    “對!對!那一定是出入孔道了,否則,至尊又為什麽要炸崩那條隧道!”


    古劍秋帶著大家到那隧道入口地,大家隻見整個隧道口部埋沒了,如非古劍秋發現在先,隻怕誰也不會想到那泥土之下,是一條隧道入口。


    大家找來一些工具,花了一天工具,便把那隧道入口挖了出來。


    還好,這隧道口隻是入口被炸,全道並未破壞,大家順利到達了隧道彼端。


    眼前是白茫茫一片雲霧,前途莫測,大家在求生意念之不,沒有一人稍存疑念,隻有更相信出入孔道就是這裏。


    要不是這等奇絕之地,豈能把穀中老人瞞住數十年,而不被發覺。


    洞底深淺莫測,古劍秋也不敢以身試驗,好在附近還有不少山藤,大家一齊動手,取藤結帶向深壑垂落。


    壑深無比,附近的山藤已經取盡了,竟仍未到達穀底,於是取藤範圍由近而遠,向外推廣。


    驀地,有人發出一聲歡呼道:“大家快來呀!這裏有現成繩索,我們不用找山藤了。”


    大家聞聲趕去,原來有人在離開隧道口百十丈外的石邊,發現了一個石洞,洞口係著一條巨索,直垂而下。


    因那附近蔓草甚多,繩索被蔓草所掩蓋,是以不易被發現。


    大家一陣歡呼,那種高興情形,就不要說了。


    李老搶先抓住繩索道:“老夫先下去看看,如果能達壑底,發嘯聲為號,各位再下來未遲。”


    話聲一落,身形下墜,霎時,隱入雲霧之中不見了。


    不久,壑底傳上來李老嘯聲,人家依次而下,平安到達壑底,隻見壑底遍地都是銳利石筍,森森如牙,可怖至極。


    隻有他們沿索而下之處,是一片小小的平坦之地。


    古劍秋暗凜忖道:“幸好我沒有冒險飛降,否則,落在石筍之上,非受傷不可。”


    大家死裏逃生,脫險在望,不由放心籲了一口氣!緊張的心神一懈,當時便有一人打了個嗬欠道:“哪一位身上帶得有福壽膏泡,送給小弟一粒。”


    大家在緊張的時候,精神專注,誰也不會想到福壽膏,雖是早過了抽吸的時候,卻無不適的感覺。


    這時被那人一語提起,立即傳染開來,人人嗬欠連聲,福壽膏的癮,一下子被引發了。


    “福壽膏!福壽膏!誰帶得有福壽膏?”


    “嗬?我們當時為什麽沒想到帶些福壽膏出來服用!”


    “唉喲!我受不了!”


    頓時,呻吟之聲,哭叫之聲,哀告之聲,不絕於耳。


    其中隻有古劍秋和四大老掌門人,尚能保持神智清朗,若無其事。


    武當紫虛道長問道:“古少俠你沒有抽上福壽膏?”


    古劍秋道:“為了取信於他,晚輩哪能不抽。”


    武當紫虛道長微訝道:“那你……”


    古劍秋道:“晚輩暗中又戒絕了。”接著道:“四位呢?”


    武當紫虛道長道:“我們四肢被製,他用不著在我們身上浪費福壽膏。”那是說他們根本沒有抽。


    黃山左暄長歎一聲,道:“這些人為福壽膏所奴役,也實在可憐,你可是得到了至尊的解藥了?”他的意思自然是要古劍秋把解藥分給他們服用。


    古劍秋苦笑道:“晚輩也沒有解藥。”


    黃山左暄驚訝地道:“你不要解藥能戒除福壽膏的癮?”


    古劍秋道:“晚輩用的是一種苦行方法,極力壓製住那種欲念,想不到竟然收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癮時日不長的關係?”


    終南張出塵插口道:“福壽膏厲害之處,乃是心誌為其所奪,少俠能堅定意誌,不為所惑,實乃克製福壽膏的無上妙法,對症之至。”


    黃山左暄道:“張兄,你如何知道其中奧秘?”


    終南張出塵沉聲一歎,道:“此乃本門中的一段慘痛教訓,恕我不能見告。”


    黃山左暄目光落到那些為福壽膏所苦的群雄身上,歎道:“少俠,你快快開導他們吧!”


    古劍秋搖頭道:“他們自己無戒除福壽膏的念頭,晚輩那辦法,目前用在他們身上,收不到效果。”


    黃山左暄皺眉道:“那……”頗不以為是。


    這時那群癮君子中,忽然有人大嚷一聲,道:“穀裏一定還有福壽膏,我們大家回去取去!”嚷聲中,已有人疾射而起,攀繩向上爬去。


    古劍秋嘴角含笑,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俯身拾起一枚石子,向繩索三十多丈高處打去。


    這遠的距離,換了另外一個人,不要說把繩索打斷,隻怕就是那高度也打不到。


    但那顆石子由古劍秋手中飛出,隻聽-聲尖銳的破空嘯聲,那根繩索已是從中而斷,把繩上的人摔了下來。


    黃山左暄雙眉一軒,方待發話……


    古劍秋搶先道:“老前輩請在此相待,晚輩馬上就來接你們。”


    隻見他忽然大聲狂叫道:“不好了,至尊等人來趕盡殺絕了。”接著掠起身形,急如喪家之犬,奔逃而去。


    那群癮君子正從繩索上掉了下來,亂在一堆,陡地聽說至尊來了,積威之下,心寒膽戰,也不知哪來的力量,一陣呐喊,跟著古劍秋盲目地逃了下去。


    古劍秋帶著他們奔跑了幾十裏,刹住奔跑之勢,喝住大家道:“各位不是癮發了麽?如何還跑得動?”


    眾人自己都覺得很奇怪,不知哪來的這股勁頭,不由一愕,答不出話來。


    古劍秋接著麵色一正,道:“晚輩可以告訴各位一句話:福壽膏的癮,是可以由我們自己的精神意誌所轉移和減弱的!”


    李老歎了一聲,道:“少俠之意,可是要我們從今而後不再吸福壽膏?”


    古劍秋點頭道:“如果大家有誌向至尊算帳,最好先戒除福壽膏!”


    理由不必多解釋,大家都明白,一天不戒除福壽膏,一天便離不開至尊的控製,因為除了向至尊要外,他們還不知哪裏可以得到這種東西。


    大家悚然動容,認為確有戒除福壽膏的必要。


    古劍秋接著又道:“目前福壽膏來源不繼。各位如果不能立誌新生,隻怕眼前這個難關,備份就過不去了。”


    古劍秋又道:“戒除福壽膏最大的難關,就是第一次,各位剛才已經輕易地渡過了第一關,可說已經成功了一半,比起晚輩在穀中當著福壽膏,而硬行壓製,不知討了多大的便宜,希望大家不要放棄這個機會,馬上立誌,從此戒絕它!”


    李老慨然大聲道:“少俠是人,我們也是人,我們要不能立誌絕除福壽膏,不僅對不起少俠這片苦心,簡直是對不起自己,老夫決心今後再不想福壽膏了,如果中途變誌,有如此樹。”


    話落掌起,“呼”的一聲,把一棵極大的柏樹從中砍糨。


    接著,各自明誌,一個一個痛下決心,戒除福壽膏。


    古劍秋大為高興,要大家就地調息,做一番明心靜氣功夫,他自己不辭勞苦,分次把四大掌門人接來。


    四大老掌門人見古劍秋如此善於利用時機,規過勸善,誘人回頭,不由交口齊讚不已。


    各人調息一陣,已是氣舒神凝,精神陡漲,再上路時,心中也忘記了福壽膏了。


    大家順著眼前小徑,不知不覺進入了一片叢莽之中,樹林愈走愈是茂密,走到最後,便要一邊開路,一麵前進。


    這樣,在叢林之中,走了一天一夜。


    其間,大家也發了幾次福壽膏的癮,都因環境的逼迫,和大家的毅力,咬緊牙關,忍了過去,因此,更增加了大家戒除福壽膏的信心。


    福壽膏到底比不上飲食重要,福壽膏的癮壓製下去了,可是饑腸轆轆,卻叫人頭昏眼花,四肢無力。真要數起來,他們已是兩天多沒有吃東西了。


    說也奇怪,這叢林之中不要說沒有大的動物,就是蝸牛都沒有,簡直找不到吃的東西。


    正當大家饑火中燒之際,那叢林也到了盡頭,林外是一片青蔥的嫩草,直延伸到天邊。


    遠遠的草叢之中矗立著一棟相當大的房屋。


    前麵已經有了人家。想不到這樣輕易地脫了險。不由激起大家一陣歡呼,便有人飛身向那房屋奔去。


    古劍秋心中一動,暗忖道:“如果這樣容易就能脫困,那密穀的存在,也就不至數十年無人發現!不好,莫非那房子有詐?”


    此念一生,口中也就大喝一聲,道:“大家小心,不可輕進!”


    可是,他還是叫遲了一步。


    隻聽一陣悶哼之聲,最先奔去的五人,直向草中落下去,便不再起來。


    其餘的人,這才被嚇得刹住身形,幸免於難。


    有幾個臨近刹不住的身形,向草中跌下。由於出去不遠,被古劍秋提了出來。


    隻見他們已是滿身泥汙,大家這才恍然,驚叫出聲道:“浮泥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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