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銀鳳卓菁雯不屑地冷笑一聲,道:“窮嚷個什麽勁,你就是哭,也別想我們手下留情。”


    古劍秋嘯聲一止,似是泄盡了剛才所受的折辱,神情舒適地微笑道:“既是要動手,我想我們也不必多費唇舌了,在下就討教姑娘的天一神功吧?”


    卓菁雯一震道:“你怎知道我會天一神功?”


    古劍秋含笑道:“這是在下的秘密,不便奉告。”


    卓菁雯一和古劍秋鬥起嘴來,不由地心火便開,秀眉一豎道:“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看掌!”


    欺身上步,擊出一掌。


    她這一掌蓄勢而發,天一神功果然不同凡響,掌力沉重如山,卷起一片狂風,淩厲之勢,實為驚人。


    古劍秋見她出手一掌,便知她天一神功確已練成,這時,也無暇思索她何以速成的原因,麵色一怔,不敢大意,身形疾起,帶消帶打,揮臂擊出一掌。


    卓菁雯一動上手,心中再無雜念,麵如寒冰,掌似風輪,忽拿忽劈,倏忽間一連攻出五招,招招力猛勢沉,火候老到,全然不似出自一個年青女子之手。


    古劍秋雖知天一神功奇效如神,但據他了解,卓菁雯短短時日,絕不可能有此成就,不由心頭大震,暗歎一聲,忖道:“我今日要真落在她手中,既無法說明真相,其後果可就堪慮了。”


    古劍秋料不到她出手這般鋒銳,一時居於被動,勉強應付過五招,立即雙掌疾吐,爭搶先機,力圖主動。


    這壑底之下,峽長如帶,寬不過五丈左右,上蓋層雲,如同地穴,二人動手十來招後,穀中已是狂風激蕩,岩壁陣陣發響,碎石被震得滾滾而下。


    二人的身法招數俱皆迅捷無倫,接手之後,但見人影盤旋,倏分倏合,變幻不已。


    激戰中,卓菁雯惱恨中更有了爭強好勝之心,心念急轉,忖道:“今晚若不能一擊成功,讓他逃出手去,有了戒心,以後要圖他,隻怕更不容易了。”


    心意一決,驀地招式一變,足尖點地,旋身自轉起來,一連轉了六轉,猛然,右掌一揮,掃出一掌。


    這一出掌但見紅光一閃,眼前發出一聲脆響。


    古劍秋目光如炬,他雖沒有實練天一神功,但卻看過天一神功的秘笈,了解其中最厲害的殺著,卓菁雯手掌才動,他這裏業已霍然一驚,脫口叫道:“一定乾坤!”


    語音未歇,卓菁雯的掌力,己其熱如火湧到了胸前。


    古劍秋一驚色變,身形急轉左移八尺,右手翻腕擊出一掌,同時,左手並指如戟,陡地疾發一指。


    卓菁雯耳聞“嗤”的一聲破空之聲,一縷指風,已疾往自己胸前“七坎”穴上射來。


    卓菁雯把古劍秋臨危自保,視作有意輕薄,當下嬌羞滿麵,惱恨於心,清叱一聲道:


    “狂徒,找死!”


    嬌軀驀地橫閃三尺,玉腕一掄,接連拍出三掌。


    古劍秋出手一指,點她雙乳之間的七坎穴,乃是急切間無心之作,卓菁雯的怒喝,卻臊得古劍秋大不好意思。


    手下一慢,卓菁雯所發三掌,已一湧而到,古劍秋但覺得胸前、腹部和石門三處,同時被她掌力所罩住。


    古劍秋心神一緊,突然大喝一聲,道:“好一個三羊開泰!”


    塌肩滑步,雙掌猛甩,也使出了他的看家絕學慧禪神功。


    兩種絕學所發的掌力一撞,但聽“呼”的一聲震響,激起了一陣搖曳不定的呼嘯之聲。


    天香銀鳳卓菁雯暗暗忖道:“我還以為天一神功練成之後,足以穩占上風,想不到他端的成就極高,瞧這情形,要憑個人之力勝過他,希望極為渺茫。”


    轉念之間,銀牙猛咬,意圖再作一次努力,陡地腳踩天樞九曲步,運掌如飛,一掌快似一掌,全力朝他攻去。


    這一輪疾攻,招招連綿,仿佛天河倒流,交互而起,變化無窮,氣象萬千,威勢又自不同。


    古劍秋也自施展全身絕學,掌指齊飛,避敵還擊,招中套招,式中藏式,依然打得有聲有色,毫無敗相。


    這一場拚鬥,眼看就是三百多招下來,難分勝負。


    時間一久,卓菁雯到底先天上不如古劍秋,威勢大不如前,她心中一急,張口發出了一聲輕嘯。


    嘯聲揚起,隻見站在一旁觀戰的丁威三人,“鏘”的一聲,三把青鋼長劍,同時出手。


    大喝一聲,猛然衝過來,把古劍秋圍在當中。


    一時,指風掌力,劍氣精芒,又形成了另一種奇觀。


    追風劍丁威他們三兄弟,也是功力猛進,再非吳下阿蒙,堪稱一流身手了。


    這時古劍秋可就有些手忙腳亂了。


    卓菁雯他們合力之下,威力猛增不說,而古劍秋更有一層心理上的顧忌,隻因他明明知道這四人的身份,任何一人,他都不能辣手相加。但在這種電光萬火,快手相搏之下,分毫之差,生死立判。要他傷人恰到好處,談何容易。是以,他就顯得縛手縛腳了。


    時間稍久,古劍秋除了自保之下,已是攻勢頓減,完全處於下風。


    這時,古劍秋心中可有些著急了,事實很明顯,他如果落在他們手中,是有口難辯,隻怕真要被他們殺以活祭多事老人朱一吾了。


    可是,他重任在身,又哪能這樣輕生啊!


    古劍秋鋼牙一咬,長歎一聲,忖道:“我也顧不得那樣多了,隻有奮力突圍,為天下自重再說。”


    此念一決,手下再不留情。厲叫一聲:“我隻好和你們拚了!”聲出掌出,探手劍光中,拚力一擊。


    這一擊他是準備先傷一人,然後突出重圍,掌入劍光之中,對麵正是追風劍丁威。


    丁威見古劍秋如此勇猛,生怕他傷了三位師弟妹,竟然悍不怕死,不避不讓,雙足猛挫。擰腰暴閃,揮劍如飛。


    古劍秋原是隻想威脅追風劍丁威躲身避讓,自己好就此脫身,是以掌力發出,奔的是追風劍丁威的胸口。


    了威這一和身而上,古劍秋要不變式,其結果震斃追風劍丁威,古到秋哪能下得這種毒手,眉頭一皺,掌到中途,力道一斜,落在丁威左肩頭,丁威被古劍秋一掌,打得身軀飛出丈外,撞上石壁之後,始才跌落地上。


    而古劍秋因為臨時收勢、身形慢得一慢,右臂也被追風劍丁威抱著犧牲擊出的一劍,連衣帶肉,絞出老大一片。


    卓菁雯見大師兄被古劍秋一拳打飛,生死莫明,不由勃然大怒,反手一撩,拾起丁威落在地上長劍,震腕揮劍,劍尖發出萬點寒星。點點指向古劍秋全身各大主穴。


    同時,陳平和蔡欣兩人,也是齊聲怒喝,一左一右,雙劍齊飛,一閃而到。


    卓菁雯冷聲道:“今天我們不能除去你,誓不為人!”回劍一掄,一削,斜落而下,左手駢指疾出,點向古劍秋腰間。


    古劍秋屈身避過卓菁雯劍鋒,但卻賣個破綻,實受了卓青雯點來的那一指。


    人也大叫一聲,翻身滾了出去!撲在地上不動。


    一切都在古劍秋意料之中,卓菁雯三人雖在急怒之下,卻仍不失名家子弟的身份,劍勢疾收,未再向古劍秋身上刺落。


    三人製住古劍秋後,這才急急扶起追風劍丁威,檢查他的傷勢。


    幸好丁威傷的隻是肩頭,不是內腑,人雖然閉過氣去,真力一助,也就醒了過來。


    他不是糊塗人,自己的功夫如何,他心中自是有數,靜默不語。


    “老大,你覺得還好吧!”


    丁威濃眉一皺,道:“老二,替他把血止了,拍醒他!”


    陳平止住了古劍秋的血,然後,一掌拍醒了古劍秋。


    古劍秋舉起灰暗失色的目光,向他們望了一眼,輕歎了一聲,迅又閉回雙目,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卓菁雯不知哪來的火氣,嬌叱一聲,道:“古劍秋,你這樣子擺給誰看!”


    古劍秋雙目陡睜,冷然瞧著卓菁雯,道:“本少霸主既已落到你們手中,殺剖任便,你這種樣子哪有名門正派的風度?”


    卓菁雯對古劍秋的感情非常複雜,使她見了古劍秋就有氣,秀眉一挑,怒叱道:“狂徒,你可是又要自討苦吃!”


    玉手一招,便向古劍秋點去。


    古劍秋雙目閃閃,望著卓菁雯發出一聲冷笑。


    同時,丁威喝聲道:“師妹,別使小性子了。”


    卓菁雯原就被古劍秋那輕蔑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陣自愧,覺得確實有欠思量,再聽了丁威的喝止,借此應了聲“是”,收回了玉手。


    丁威雙目凝視古劍秋有頃,一搖頭道:“古少霸主,在下有一事不明,請你直言相告。”


    古劍秋見丁威語氣平和,也就收了那強悍的神態,平靜地道:“尊駕有什麽話在下可以直言相告。”


    丁威虎目向師妹臉上一掃而過。暗示他們保持身份,不可輕人自輕,然後,歉然一笑,道:“你我雖然立場不同,但在下並無輕視你的意思。”


    古劍秋點頭道:“在下也知道你的為人。”


    丁威怔了一怔,忖道:“聽口氣,他已看出了我們本來麵目,何以他不直指出來?”濃眉微皺,瞧了卓菁雯一眼,恍然而悟,又忖道:“想必是他真心愛上了師妹,不願指出我們的身份,免叫師妹難堪。”他閃了一閃虎目,深聲一歎,道:“在下請問少霸主,剛才動手之際,你本可一掌震斷在下心脈,不知為何臨危變式,不取在下的性命?”


    當他們相搏之時,因各人所占方位不同,視線被阻,丁威如不說出此情,定風劍他們三人倒是真不知道。這時,他們三人,不由全是一愣,奇怪地向古劍秋望去。


    古到秋倒是答得很幹脆,道:“我不想要你的命。”


    丁威愕了一愕,道:“生死相搏,你不殺人,人必殺你,你冒著被擒之險,突然縮手。


    其中必有原因,尚望見教,莫使在下成為忘恩負義之人。”


    古劍秋微微一笑,道:“沒有理由,我隻是當時不想殺你,如果再有機會動手,我可能不會再臨時收手了。”


    卓菁雯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意”


    古劍秋道:“不見得吧!”


    卓菁雯道:“你故意施思布惠,不外乎是想我們饒你一命。”


    古劍秋劍眉一飛,道:“姑娘未免太小看在下了。”


    丁威道:“師妹,英雄不能以成敗相論,以愚兄當時所占方位而言,古少霸主如不變式收招,緩得一緩,不是完全沒有突圍的機會。”


    卓菁雯當然不是這種想法,但也不便當著外人與師兄頂嘴,秀眉一挑,不做聲了。


    丁威又問古劍秋道:“古少霸主……”


    古劍秋截口道:“尊駕不必多說,我不願再談了。”


    丁威苦笑道:“以江湖道義來說,你手下留情在先,在下投桃報李,理應釋放古霸主約期再戰,才無愧我心。”話聲一頓,滿臉歉然之色。


    古劍秋道:“我知道你的心意,私不廢公,我在你們眼中自有取死之道,我也並無求全之念,有你這句話,我也心滿意足了。”


    丁威道:“為了整個武林前途,我們確不能放虎歸山,但不知少霸主有何待辦後事,在下願一力承擔,以報少霸主之情。”


    古劍秋雙目向丁威臉上一定,道:“尊駕如此義氣,在下可以放心去了。”言罷,眉頭皺也不皺,一副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


    丁威抱拳道:“請少霸主吩咐!”


    古劍秋道:“在下願立時赴死,但望能允我自斷心脈而死,保我全屍。”


    丁威轉向卓菁雯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為武林除害,替朱伯伯報仇,理應心存仁念,師妹,此事愚兄要作主了。”


    卓菁雯的心裏非常矛盾,恨占劍秋恨得要死,在他沒死之前,真恨不得把他剁為肉泥,才能消得了心頭之恨,這時古劍秋決定死了,卻又有了不忍之念,但,為武林除害,替朱伯伯報仇,她又非要他的命不可。這時丁威的口氣,其實也正中她的心意,她不好意思說話,但點了點頭。


    丁威就怕這位師妹不同意,籲了口氣,道:“古少霸主,我們答應了。”


    古劍秋道:“我懷中還有一樣東西,請尊駕為我轉交一個朋友。”


    陳平解開了古劍秋右手穴道,古劍秋從懷中取出一隻寸方大小的黑玉盒子,交給陳平,陳平將那盤子遞給丁威。


    古劍秋道:“我有一個暗號,尊駕可以指派一人,在衡山附近留下,那人自會與尊駕所指派的人接頭,請帶他來此領取此物。”隨即說出了暗號用法。


    丁威道:“連同此物一並帶出壑去,當麵交給他不好麽?”


    古劍秋搖頭道:“這不是在下本意。


    追風劍點頭道:“好,在下一定辦到,但不知少霸主還有什麽話要在下轉告於那人?”


    古劍秋道:“在下想留給他一封遺書,請尊駕連同此物一並交給他。”


    丁威叫陳平將現成文房四寶送到古劍秋身旁,替他擺好了紙張,古盥秋提筆在手,猶豫再三道:“在下此書同意尊駕等交給受書人時獲悉內容:“但,目前……”


    丁威一笑道:“對不起,在下疏忽了,師弟妹回避!”


    陳平等三人各自轉者外向,移開了視線。


    片刻之間,古劍秋的遺書已經寫好,折成一個交叉“又”字形,轉到了威手中。


    丁威接過古劍秋遺書道:“請少俠放心,這遺書與盒子,我們絕不會私自啟視。”


    古劍秋一笑道:“在下要不放心,也就不會重托尊駕了。”話聲一頓,停了一停,接著又道:“在下身死之後,請莫動我身上任何物體,立時埋葬於多事老人朱前輩神位之前……”


    話音突然一斷,沒有了下文。


    追風劍丁威一震,叫道:“古少霸主!”也沒有回聲。


    陳平俯身一探,道:“他巳自斷心脈死了!”


    丁威聲音一啞,悲聲道:“古少霸主,在下雖不苟同你的為人,但你卻死得光明磊,令人起敬,請受到丁威一拜。”


    扶劍帶傷,推金山倒玉柱,向古劍秋屍體拜了下去。


    定風劍陳平,神風劍蔡欣愕了一愕,也隨在丁威身後拜了下去。


    卓菁雯沒有隨從禮拜,但秀目之中已是淚珠漣漣滾滾而下,心中一片空白。


    這時,另一條人影轉了出來,沉聲一歎,道:“孩子們,這件事情你們處理得很好!


    唉!他也實在是近百年來武林中的一個奇才!可惜!可惜!……”


    卓菁雯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潮,一聲:“爸!”撲向來人中州劍客卓哲元。


    一條漢子,從衡山縣城裏出來,到南門外一家獨立農舍門前,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門上一個不大明顯的暗號上,愉快地叫道:“小兄弟,開門來,你又有什麽事來找我?”


    “依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身穿褚色衣褲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口,舉目上下打量了來人一眼,道:“朋友,找誰?”


    來人陡一見那少年人,似是大感意外地證了一怔,道:“原來是你們。”


    那開門的少年人劍眉一揚道:“朋友,認得在下?”


    來人哈哈一笑,道:“台端可是少年英雄定風劍陳平?”


    陳平劍眉一皺道:“朋友貴姓?在下眼生得很。”


    來人道:“見了我要見的人之後,再行奉告如何?”


    陳平道:“朋友,你要見的人臨時有事,不及相待,又走了。”


    來人道:“他有什麽話留下?”


    陳平道:“他要在下,帶你去與他相會。”


    來人道:“那麽有勞朋友了,請吧!”


    陳平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請,需得朋友答應之後我們才能上路。”


    來人道:“什麽要求,快些說吧!”


    陳平道:“我們所去之地,非常隱蔽,不願外人知悉,希望朋友能信得過在下,由在下點住昏穴,背往相見。”


    來人也沒有考慮,便點頭道:“好,在下完全同意,請陳少俠動手吧。”


    陳平真沒想到來人這樣好說話,不好意思地抱拳道:“在下得罪了。”


    出手點了那人穴道,等到天色入夜,才用一個麻袋裝了來人,帶入舍身崖下,拍開了他的穴道。


    那人睜開眼睛,見了中州劍客卓哲元和隨侍在側的丁威等師兄妹四人,激動地一笑道:


    “卓老弟,想不到你已完全複原了。”


    中州劍客卓哲元一愣,道:“請恕老夫失禮,朋友你是……”f4來人哈哈大笑中,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道:“老弟,你想不到是老哥哥我吧?”


    中州劍客卓哲元驚訝得叫了一聲:“朱哥哥……”心念急轉,使他一下子想起了許多問題,全身一震,臉色陡然一變,變得非常奇怪,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


    卓菁雯卻是高興地跳起來,道:“朱伯伯,你原來沒死呀!”接著,也是笑聲一收,忖道:“奇怪,他怎會是執行古劍秋遺囑的人?”


    她也愣住了。


    丁威他們三師兄弟,因師父在座,不敢像卓菁雯一樣隨便搶著和多事老人朱一吾拜見,因此,慢得一步和朱一吾行禮。


    可是當他們見了師父與帥妹的神情之後,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妥,相顧愕然。


    多事老人朱一吾左看右看,察言觀色,似是有一種不祥的預兆襲上心頭,不安地訕訕笑了一聲,道:“你們……你們……在和老夫搗什麽鬼?”


    卓哲元定了一定心神,先請多事老人安了座,賠笑道:“老哥哥,你可是為古劍秋來的?”


    朱一吾雙眉一蹙,道:“你這豈不是明知故問。”


    卓哲元道:“老哥哥,你和古劍秋之間……”


    朱一吾搖手截口道:“卓老弟,你何必問我,把古劍秋叫出來,他自會把我和他的關係告訴你。”


    卓哲元轉目向丁威身上一落,道:“威兒,把古少霸主遺留的物件,呈給朱伯伯過目。”


    丁成取出古劍秋的遺書和那隻黑盒子,雙手呈給朱一吾,低著頭道:“朱伯伯,這是古少霸主的遺物,隻想不到它的接受人,就是你老人家。”


    朱一吾雙目一凝,道:“遺物?他死了?”接著,全身猛顫,厲聲喝道:“他死在誰人手中?快說!”


    卓哲元越看朱一吾的神情越不對,歎了一口氣,道:“難道他不該死麽?”


    朱一吾跳腳道:“該死?隻有害他的人才真該死!”


    卓菁雯秀眉緊鎖道:“朱伯伯,是我逼死他的,我為你老人家報仇和替武林除害,不知錯在何處?”


    朱一吾霜眉倒剔,吼道:“你更該死!你道你的天一神功是哪裏來的?”


    卓菁雯道:“不是你老人家給我的麽?”


    朱一吾冷笑一聲道:“老夫告訴你,那就是古劍秋親手交給你的!”目光一閃,轉向丁威和陳平,又道:“還有你們學的那劍法,也是我那古老弟傳你們的。”


    這事情簡直令人不可思議,和無法相信,但話出自朱一吾之口,又叫他們不能不相信。


    卓氏父女、師徒在這種情形之下,不由目瞪口呆答不上話來。


    朱一吾見古劍秋已死,心中悲痛已極,但求一吐為快,接著,又長號一聲道:“不但你們所得出於古劍秋之手,就是各大門派所得回的武功秘笈,更無一不是古劍秋一意成全的。”


    卓菁雯淒苦地道:“這樣說來,他不是江湖禍害了。”


    朱一吾這時對誰也沒有好氣,憤憤地道:“如說古劍秋也是江湖禍害,那普天之下,再也沒有半個好人了。”


    朱一吾東一句,西一句,隻把中州劍客卓哲元他們師徒、父女五人,聽得似懂非憧,如墜十裏霧中。


    卓哲元輕輕一歎道:“老哥哥,請你把古劍秋的為人說得詳細點好不好?”


    朱一吾沉聲一歎道:“好吧!我把他的行為說出來,我看你們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話聲一頓,轉臉向卓哲元道:“你還記得我們那次夜探西霸府的事吧?”


    卓哲元苦笑道:“唉,要非那次小弟丟人現眼,失手被擒,也就不會有今日。”


    朱一吾道:“我進一步了解古劍秋,便是從那一次開始。”


    接著,一五一十說出了他和古劍秋交往的經過,以及古劍秋胸懷拯救武林大誌,甘願一人犧牲的雄心。


    述說之間,但見多事老人朱一吾老淚縱橫,泣不成聲。而中州劍客卓哲元他們師徒、父女更是越聽越驚,越聽越愧。


    朱一吾話未說完,卓菁雯已是尖號一聲:“爸呀!我們豈不是成了天下的罪人!”一頭衝到卓哲元懷中,哀哀痛哭起來。


    卓哲元乃是一生以天下安危為己任的人,聽說自己一時疏忽,闖下了這彌天大禍,不由父女抱頭痛哭。


    丁威也是悲呼道:“怪不得古劍秋手下留情,不要我的命,原來他乃是大仁大義之人,寧可犧牲自己,也不妄殺一人。”


    朱一吾氣憤之時,真恨不得把他們師徒父女置於死地,才消得心頭這口怨氣。


    但一場訴說下來,心氣漸漸地平了,見了他們師徒父女後悔莫及的痛苦神情,不由又不忍起來,長歎一聲,反而安慰他們道:“話又說回來,其實這也不能怪你們,怪隻怪他為什麽不向你們把話說明。”


    定風劍陳平慨歎一聲道:“那時我們一意替江湖除害,隻怕也聽不進他的話。”


    朱一吾點頭道:“也是,這話要從他口中說出,實在無人相信,那他……他……”一頓腳,恨聲道:“他也是個混蛋,他說不清,為什麽不努力逃生?”


    卓菁雯自怨自艾地道:“這也怪我不該用天一神功折磨了他一陣,他或許因此功力大打折扣,心有餘而力不足。”


    朱一吾又道:“憑他的聰明才智,他也應該想辦法圖生呀……”


    一語未了,腦中靈光一閃,跺腳自恨道:“他不是有遺囑嗎,我們為什麽不先看了他的遺囑再說。”三把二把把古劍秋的遺囑打開,凝目望去,隻見遺囑寫著:


    “朱老前輩:聽到晚輩噩耗後,請不要著急和難過,晚輩絕對死不了……”


    朱一吾見了這句話,高興得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真了不起!”


    中州劍客卓哲元一怔道:“老哥哥,他說什麽?”


    朱一吾道:“他死不了!”


    卓菁雯急口道:“他怎能不死?我們明明……”


    朱一吾笑道:“丫頭,你別打岔好不好,我還沒有看完他的信哩!”


    此老的高興,把一天霾霧,頓時一掃而光。


    大家都懷著迫不及待的心情,等著多事老人朱一吾念出古劍秋信中內容。


    這時隻見朱一吾搖頭晃腦,不住地點頭含笑,好容易看完了古劍秋的信,誰知,他卻不談情中內容,隻急著道:“你們把他埋葬在什麽地方?”


    卓菁雯卻急著想知道信中內容,搶出過:“朱伯伯,古少俠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麽呀?”


    朱一吾一瞪眼道:“等會再說他的信行不行!我們這時救他回生要緊。”


    卓菁雯一聽馬上可以救古劍秋回生,也不問信中內容了,道:“是!是!我們快去把他掘出來。”第一個向洞外跑去。


    朱一吾看得心裏直樂。忖道:“這丫頭一點也不恨他了,他真是一點虧也不吃,送人家一本天一神功,卻連本帶利,還是回到了他古家。”想到這裏,不由哈哈大笑著,跟了出去。


    大家來到埋葬古劍秋的地方,追風劍丁威師兄弟三人,已是一齊動手迅快地掘起泥土來。


    這時,朱一吾見了峭壁上替他寫的那神位,不由忍耐不住笑道:“丫頭,你還不替我把那幾個字抹了!”


    卓菁雯羅袖輕輕一拂,人還隔著一丈多遠,便見那石壁之上像刀刮似的,刮下了一層石粉,石上字已無痕跡。


    朱一吾想不到卓菁雯功力精進到了淩空碎石的境界,一麵連聲稱讚,一麵更佩服古劍秋的苦心耕耘。


    古劍秋的衣服在泥中出現了一角,丁威怕鐵器傷了古劍秋,叫二位師弟停手,他一個人跳到坑中,細心地為古劍秋身上除土。


    古到秋的顏麵出來了,隻見一片血肉模糊……


    追風劍丁威一愣……


    坑邊上的朱一吾如遭雷劈,神誌一昏,一頭向坑中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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