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手仙猿朱乙知悉內情之後,又感動又慚愧,肅然起敬道:“小老弟,老夫憤世疾俗,不知發奮圖強,竟自暴自棄,甚至還以此解嘲自喜,見了少俠如此高潔誌行,真是癡活了數十年,慚愧死了。今後,小兄弟但有所命,我朱乙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古劍秋笑道:“晚輩一聽令兄提起老前輩為人處事,就知老前輩乃是另有懷抱,不可視同流俗,是以有心引為同道,難得老前輩一諾,晚輩代為苦難中的同道致謝了。”


    八手仙猿朱乙聽了古劍秋的話,知己之感油然而生,回顧朱一吾揚眉大笑道:“大哥,你我數十年相處,你卻不如古老弟知我之深!”


    朱一吾也笑道:“人生難得一知已,老八,以後就看你的了。”


    八手仙猿拍著胸脯道:“大哥放心,包你丟不了姓來的臉就是了!”話聲一頓,又轉向古劍秋笑道:“古老弟,有何差遣,請即放心,老偷兒得在我大哥麵前爭一口氣了。”


    古劍秋笑道:“差遣兩字,晚輩不敢。現在晚輩想請老前輩幫忙的,就是查出那黑衣大漢的底細。”


    八手仙猿朱乙道:“那黑衣大漢能三言兩語,蠱惑群雄指向南霸天府,確是一位厲害人物。”


    忽然,想起古劍秋受傷的事,不由關心地問道:“古老弟,聽那黑衣大漢說,你已在他手下受了重傷,此話可是當真?”


    古劍秋點頭道:“那黑衣大漢一身功力,為晚輩平生所少見,晚輩確曾為他內力所震傷,但他也沒討得好去。”


    朱一吾道:“那黑衣大漢年歲已經不小,既然有這樣高的功力,應不是無名之輩。可是,老夫搜盡枯腸,竟是想不起江湖之上有這樣一號人物,實在是令人迷惑費解。”


    古劍秋又道:“晚輩急切要明了的,除了他的底細外,便是他這次現身的真正意圖,到底是真為了雲門武庫還是另有陰謀。”


    八手仙猿朱乙點頭道:“老夫知道你老弟的意思。”


    朱一吾想起那黑衣大漢蠱惑群雄的事,非常替南霸天府擔心,道:“他們目前雖被你調虎之計,解了南霸天府上之圍,如果明白上當之後,南霸天府豈不還是不了之局?”


    古劍秋笑道:“晚輩早有安排,他們可以找到事實,證明老前輩被晚輩送到信陽去了。”


    朱一吾壽眉一皺道:“你真有先見之明?”


    古劍秋道:“隻是巧合罷了,晚輩最初的用心,隻為替老前輩避禍,所以用了一個替身,送到信陽去囚禁起來。”


    多事老人一歎道:“老弟,我對你除了佩服之外,別無二話可說。”


    八手仙猿朱乙道:“老夫得趕上他們,老弟還有別的什麽吩咐沒有?”


    古劍秋沉吟有頃,道:“還有一事,非常重要,萬一老前輩的身份被他們發現了,希望老前輩利用機會替晚輩鋪一條與他結識之路。”


    八手伯猿朱二聽了古劍秋的話,先是微微一怔,繼之,恍然大悟,會心地點頭微笑道:


    “老天理會得,我去了。”


    朱一吾喟歎道:“老弟,起初我真不相信他會聽你的話哩!”


    古劍秋微笑道:“老前輩,晚輩要告訴你一句話,令弟實在是一個最熱心的大好人,你過去一向都看錯了他。”


    朱一吾訕訕地一笑道:“老夫是當局者迷啊!”


    古劍秋劍屆一揚,低聲道“有人來了!”


    朱一吾道:“我也走了!”


    縱身跳出窗外,隱入林木之中。


    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停於十丈之外,接著,代之而起的是沉重的步履聲,一路行來,及門而止。


    門上起了一陣嘩剝之聲,果然是向著古劍秋而來。


    古劍秋現在可不是古劍秋了,因此,他發出粗壯的聲音道:“誰?”


    推開門進來一位身穿翠綠短衣的小姑娘,年紀不過十三四歲,頭頂上紮著一隻衝天辮子,一張小臉,長得又紅又自,嬌感極了。


    那小姑娘兩隻大眼睛朝古劍秋身上溜溜一滾,自言自語地道:“不錯,就是你!”接著,又吐了一口長氣道:“總算找到你了!”


    古劍秋一怔,道:“你要找我?”


    小姑娘抬著小手兒道:“你隨我來!”


    古劍秋道:“我為什麽要跟你去?”


    那小姑娘秀眉一挑道:“有人要找你談話呀!”


    古劍秋冷笑一聲,道:“好大的架子,要和我談話,該親自上門來才對。”


    那小姑娘杏眼一睜道:“你是說,不去?”


    古劍秋道:“當然不去,你回去叫他自己來。”


    那姑娘道:“你當真不去?”


    古劍秋道:“說不去就不去!”


    那小姑娘輕寫一聲道:“不識抬舉的東西!”嬌軀一晃,綠影耀眼間,她已欺身而上,出手一掌,就向古劍秋胸前奔去。


    古劍秋一招“橫架金梁”雙掌向上一格。


    那小姑娘忽然化隻為爪,一沉一扣,搭住了古劍秋雙腕,嬌笑道:“你上當了!”


    指力一吐,扣住古劍秋的腕脈,拖著古劍秋向門外走去。


    古劍秋“啊呀”一聲,毫無反抗之力,苦笑道:“小姑娘,你鬆開手,我隨你去就是!”


    那小姑娘真沒把古劍秋放在眼裏,鬆手放開古劍秋道:“你這叫做賤骨頭,不識抬舉。”


    古劍秋撫著被小姑娘抓過的手腕,用驚訝的表情道:“小姑娘,你小小年紀……”


    小姑娘一瞪眼道:“小小年紀怎樣?”


    古劍秋急忙道:“小姑娘,你聽我說,我是說你小小年紀就身負絕學,將來大了,怕不是天下第一人!”


    那小姑娘玉容一開,笑道:“你真會拍馬屁!”


    既明知他拍馬屁,卻還是笑逐顏開,怪不得人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恭維話總是叫人高興。


    古劍秋正色道:“在下說的全是真話。”接著,兩臂一曲,吸了一口真氣,把手臂上的肌肉,鼓得像小山頭一樣,道:“我馬二在江湖上闖蕩,多的時間不說,至少也有二十多年了,所遇見的江湖好漢,何上千千萬萬,和人動起手來,平生不但極少落敗,偶爾有打不過人家的時候,也得支持三四招,全身而退。”隨之,訕訕一笑道:“可是今天遇見了你小姑娘,就憑那兩個小指頭,我馬二就一點咒都沒有,事實俱在,我可不是拍你馬屁。”


    那小姑娘“噗嗤”一笑,道:“你真是少見,在你們那一流裏,練的隻是死氣力,蠻功夫,當然不成,你呀……”笑容一斂,道:“還不快去!”舉步出了房門,走在前麵,毫不擔心古劍秋不跟來。


    古劍秋疾步跟在她身後,絮絮不休地道:“小姑娘,你貴姓呀!”


    那小姑娘被古劍秋拍了半天馬屁,心中高興,不以為忤道:“姓藍!”


    古劍秋道:“藍姑娘,到底是誰要見我,你先給我透句口風好不好?免得我這粗人,不知禮數,失了敬意。”


    那小姑娘秀眉輕輕一蹙道:“是我們姑娘。”


    古劍秋道:“你們姑娘厲個厲害?”


    那小姑娘笑道:“一點也不厲害,整天笑哈哈的。”


    古劍秋籲了一口長氣,道:“這就放心了!”


    那小姑娘突然補上一句道:“她就是要殺人,也不親自動手,隻須左眼角一挑,你就沒有命了。”


    古劍和打了一個哆嗦,道:“乖乖,我的媽呀!”


    那小姑娘打趣道:“你要叫媽,那你就死得更快了!”


    古劍秋左一句,右一句,和那小姑娘談得熱鬧,從她口中已探出那要見他的人,是江湖上人見人愛,又人見人怕的菊子姑娘。


    古劍秋隨著小姑娘穿過大街,走進對麵和一座巨宅相連的巷子裏,被帶進一家朱漆大門的宅第。


    進了大門,一直穿過三進房屋,最後,來到一座花廳門外。那小姑娘叫古劍秋待在門外,閃身入了大廳。


    一會,一個漢子從廳內走出來,向他上下打量,冷笑一聲道:“朋友,你好大的膽,請進吧!”


    古劍秋大步走入廳內,抬眼望去,隻見大廳之上居中坐著一位風情萬種的少女,她身後待立著四個小姑娘,那前去找他的藍姑娘,就是四位侍女之一。這時,她手中已經捧著一把寶劍,臉上再也沒有笑容了。


    另有十八位江湖人物,老老少少,雜亂地坐在那少女兩旁。顯然,那少女目前是廳中的首要人物。


    那十八位江湖人物,古劍秋在聚英樓都見過,也就是那些不願意和黑衣大漢合作的人。


    其中一人,赫然正是他說的天馬行空吳奇。


    他冒充天馬行空吳奇的手下,送了一個假訊,擾了黑衣大漢的場,這時見了天馬行空吳奇,自不能再冒充下去,態度立變,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各位在此,在下遲來了一步。”


    他原算不得他們一夥,這句話不過是套交情罷了。


    座上那少女嫣然一笑,道:“馬朋友,請坐。”


    古劍秋抱拳道:“在下還沒有請教姑娘……”


    那少女笑哈哈地道:“人家都叫我菊子姑娘,馬朋友不妨也這樣稱呼我。”


    古劍秋裝出一副茫然的神色,“啊!啊!”兩聲,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就坐了。


    他要裝成孤陋寡聞的樣子,他不應該知道得太多。


    天馬行空吳奇目光陡射,向他身上一注,道:“馬朋友,聽說你剛才到聚英樓去找過在下?”


    天馬行空吳奇是一個中年漢子,中等身材,肺部特別發達,說話的聲音,有如平地春雷,嗡嗡震耳。


    古劍秋歉然道:“對不起,那是為應付那黑衣大漢,不得已的謊話。”


    天馬行空吳奇道:“你什麽人不好說,為什麽偏要說找在下?”


    古劍秋道:“一則吳大俠正好已經離去,不怕戳穿謊言;再則吳大俠聲威遠震,有些借用求庇之意。”


    又是叫人聽了高興的話。


    隻見那天馬行空吳奇,朗笑道:“馬朋友真是直爽漢子,在下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古劍秋笑道:“在下就知道吳大哥是胸襟如海的漢子,要不小弟天大的膽,也不敢假借吳大哥的大名招搖撞騙。”


    天馬行空吳奇更是高興,道:“沒關係,沒關係,對付那種狂妄自大的人,就隻有和他耍手段。”


    旁邊忽然有人嘴鼻冷笑了一聲。


    天馬行空吳奇怒目一瞪,落到一個半百老人臉上,冷笑連聲道:“張半調子,人家看不起你,沒借用你的名字,你不服氣是不是?就你半調子三個字,值得人家一顧麽?”


    半調子張廣聞名如其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人家懂得他不說,他說的都是人家不懂的,是否確有真才實學,隻有天知道。要聽他一張嘴巴,武林之中除了他懂得武功之外,餘者都是一知半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真動起手來,他還打不過天馬行空吳奇。


    所以,天馬行空吳奇敢和他吹胡子瞪眼。


    半調子張廣聞嘻嘻笑道:“吳兄,你哪來這大的火氣,不錯為一個初相識的人,薄了我們一向相交的情分。”


    天馬行空吳奇氣衝衝地道:“我就這樣,你又怎樣?”


    張廣聞哈哈一笑,道:“老兄,算你狠,好不好?哈!”哈!哈哈!”他本來滿腹議論,準備大大發揮一頓,碰了這個不講理的,他那議論隻有胎死腹中了。


    古劍秋冷眼旁觀,隻見居中而坐的那位菊姑娘,任由他們吵鬧,視而不見,笑盼自然。


    座中群豪,也似怕出言不當,有損個人的風度修養,叫菊子姑娘輕視,也都含笑不語,擺足君子風度。


    古劍秋心裏暗暗笑道:“原來,這菊子姑娘是以色服人,這批人都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天馬行空吳奇和張廣聞吵過之後,那天馬行空吳奇突然想起自己那不講理的野蠻態度,落在菊子姑娘眼中,剛才那氣勢頓時一致,不好意思地漲紅臉笑道:“菊子姑娘,我又口沒遮攔地見笑大方了。”


    菊子姑娘秋波一轉,瞟到天馬行空吳奇臉上,巧笑道:“吳大俠心地坦真,有什麽話,說什麽話,我最喜歡你這種朋友。”


    天馬行空吳奇全身皆輕,嘻嘻笑道:“菊子姑娘慧眼知人,我老吳就是一個這樣熱性子人,隻要人對了眼,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會給你。”


    菊子姑娘臉如春花,微瞟天馬行空吳奇道:“你看我對不對眼?”天馬行空吳奇大聲道:“隻要姑娘一句話,我天馬行空吳奇萬死不辭。”


    菊子姑娘微微一笑,道:“吳大俠,多謝你了,你可不要忘了今天的話呀!”


    天馬行空吳奇受寵若驚,話都說不清了,含糊地道:“一定一定,姑娘如果不信,我可以發誓。”


    菊子姑娘秋波向吳奇熨帖地一凝,道:“我信了!發什麽誓?”


    話聲中,笑臉轉向張廣聞道:“張大俠的修養,我也是佩服得很,將來不知哪位小姐能得到你這樣柔順的丈夫。”


    張廣聞一肚子不痛快,從一陣嗬嗬笑聲之中齊化烏有,老眼生輝地覺得自己今天比誰都光彩。


    菊子姑娘三言兩語,把大家都安置得服服貼貼。


    現在,大家都等她問話了。


    誰知,她卻打了一個嗬欠,顯得慵慵的,疲憊不堪的樣子。


    張廣聞搶著道:“姑娘倦了,快請休息去。”


    菊子姑娘含笑向古劍秋道:“馬大俠剛來,我還沒有和他談話哩!我怎可以偷懶?”


    大家異口同聲,道:“姑娘身子要緊,馬大俠一時又不會走,用不著急在一時,將來慢慢和他談,還不是一樣。”


    菊子姑娘清涼的目光,四座一丟,道:“這不是太兒戲了?”


    話雖是這樣說著,而她已被兩個小姑娘一左一右攙扶著走了進去。


    古劍秋搖頭暗歎道:“了不得,看來她才是真的厲害!”


    菊子姑娘一走,那些人各自呼朋引類,分別散去,把古劍秋一人冷落在大廳上。


    這種情形倒是意想不到的,令人莫測高深,把一位叱吒風雲的古劍秋弄得進退不安。


    正當古劍秋納悶之際,天馬行空吳奇去而複返,見古劍秋仍在原地未動,笑著走過來,道:“老弟,他們替你安排了住宿的地方沒有?”


    古劍秋道:“我也有住宿的地方?”


    他因不知自己身份,是此間的階下之囚,抑或像大家一樣同為菊子姑娘座上佳賓,是以隻能含糊應對。


    吳奇笑道:“你不見菊子姑娘沒有把你當外人看麽?自然有你的地方。”微微一頓,又道:“老弟,你願不願和我住在一起?我那房間大得很,一個人住了也無聊,有個知心朋友談談,遇事也好有個主張。”


    這天馬行空吳奇倒真是一個血性交友的人,看對了眼,很有一股江湖義氣。


    古劍秋也覺得他腦子雖然簡單一點,卻是一位可交的朋友,正要表示接受他的好意。背後有人替他接上了話道:“吳大俠,我們已替馬大俠準備了房間哩,不勞你費心了。”


    隨著話聲轉出來的,是那位把古劍秋帶來的藍姑娘。


    天馬行空吳奇滿臉堆笑道:“姑娘,我可不是有意多事。”聽他的話意,似乎這裏的事,除了主人外,誰都不能過問。


    藍蘋兒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向我們姑娘說的。”


    吳奇一拍古劍秋肩頭道:“老弟,等會我們再談。”又向藍蘋兒笑了笑,急步退了出去。


    古劍秋望著藍蘋兒道:“大家都很怕你們姑娘?”


    藍蘋兒俏皮地道:“你說我們姑娘可怕麽?”


    古劍秋道:“我覺得她可愛得很。”


    藍蘋兒道:“當然你也不好意思惹她不快樂,是不是?”這丫頭傳牙俐齒,很難回答的話在她口中輕描淡寫即是佳句。


    古劍秋心領神會地“啊”了一聲,道:“我知道了!”


    藍蘋兒一笑道:“知道了,那就跟我走吧!”


    古劍秋隨著藍蘋兒從花廳側門走了出去,進入一座花園之內,園內花嬌柳媚,清香陣陣,令人神清氣爽。


    走了百數十步,隻見萬花叢中兀立著一座紅樓。


    古劍秋隨著藍蘋兒進入花叢之中,隻見五顏六色的花樹,竟是隱隱暗合五行生克之理。


    古劍秋不禁眉一皺,輕“咦”了一聲。


    藍蘋兒忽然回過頭來,道:“馬大俠,何事著驚?”


    一雙剪水秋波,精光隱現,落在古劍秋瞼上,似要把古劍秋一眼看透似的。


    古劍秋暗笑一聲,忖道:“小丫頭,你能看的出我的底細,我還能混麽?”臉上自然流露一種驚喜之色,道:“你們真是對我太好了!”


    藍蘋兒小鼻子一縱,道:“你倒想得好!”


    古劍秋微怔,指著前麵紅樓道:“那房子不是給我住的麽?”


    藍蘋兒笑道:“是給你住的,隻不是這輩子。”


    古劍秋一愕道:“你不是……”


    藍蘋兒截口道:“你的運氣不壞,人家一輩子想不到的事,你一來機會就到了。”


    古劍秋一愣道:“什麽運氣?”


    藍中兒輕聲笑道:“我們姑娘要和你單獨談話。”


    古劍秋呆呆地道:“她不是很疲倦,要休息了麽?”


    藍蘋地笑道:“你真直心眼兒!”一扭腰進了紅樓。


    古劍秋跟身進入紅樓之內,迎麵就是一間布置典雅宜人的小客廳,這時,客廳之內也不見了藍蘋兒。


    珠簾起處,一陣香風飄來,隻見菊子姑娘倚立在藍蘋兒的肩頭上,蓮步點點,走了進來。


    這時的菊子姑娘神色間情意飛揚,更增容色,古劍秋看得不禁一呆,僵立在當地,手足無措。


    菊子姑娘柔和無比地叫了一聲:“馬大俠!”


    古劍秋長長吸了一口氣,掙了半天,掙出一句話道:“是,姑娘。”


    這句話,答得並不得體,可是這樣,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誰要見了現在的菊子姑娘,他要還能對答如流,那才是天下奇跡。


    菊子姑娘微微一笑,笑得全房子都亮了,低聲道:“請坐。”


    說話間,她自己已靠著簾邊一隻錦墩半倚半坐地坐了下去。


    古劍秋像怕坐痛了椅子似的,挨著半片屁股,隔開菊子姑娘遠遠地落了座。


    菊子姑娘玉手輕抬,招了一招,媚聲道:“坐過來呀,遠遠的怎好說話。”


    古劍秋就象一個失了魂的軀殼,移到菊子姑娘身前坐了下去。


    菊子姑娘玉手輕輕撫著古劍秋的手臂,細聲道:“你真壯實!”


    古劍秋全身發出一陣輕顫,菊子姑娘突然道:“你叫什麽名字?”


    古劍秋暗叫一聲道:“好呀,這時隻怕誰也忘了隱瞞身份。”他顯得癡癡呆呆地:


    “我……我姓……胡……名叫某。”


    菊子姑娘淺淺一笑道:“我想你是南霸天府的人了。”


    古劍秋點頭道:“是的!”


    菊子姑娘淡淡一笑道:“那多事老人朱一吾真的送到古府去了麽?”


    古劍秋道:“假的。”


    菊子姑娘道:“多事老人呢?”


    古劍秋道:“暫時被我們古少霸主關起來!”


    菊子姑娘道:“關在哪裏?”


    古劍秋道:“霸天府密室之內。”


    菊子姑娘道:“你願不願意替我們開那密室之門?”身子突然挨了過去,一隻玉手也緩緩舉了起來,輕輕放在他肩頭上。


    古劍秋道:“我願意……可是我也打不開。”


    菊子姑娘秀目輕顰道:“那怎麽辦呢?”


    古劍秋如中了魔一樣,替她設想道:“其實他明天就會被暗中送到古府去。”


    菊子姑娘玉手輕舉,緩緩由他臉上滑過,道:“真的?”


    古劍秋道:“我死也不會騙你!”


    菊子姑娘道:“你知不知道,他們走的路線?”


    古劍秋點點頭道:“知道。”


    菊子姑娘道:“你說來聽聽。”


    古劍秋於是說出了一條行人稀少的偏僻道路。


    菊子姑娘輕笑一聲,道:“好了,你可以回老家去了。”


    古劍秋一怔,道:“回老家?”


    突然,一股指風點在他“精促”死穴上,打得他全身一顫,大叫一聲,滾落地上。


    菊子姑娘格格一笑,道:“你死得很風流啊!”


    這菊子姑娘不但人長的美豔如仙,更擅姹女迷魂之術,是以略施色像,使眾生傾倒,為她驅使。


    菊子姑娘的笑聲正蕩漾於空中之時,一陣惡笑之聲飄了進來,接著人影一閃,廳中多了一位雞皮鶴發的老太婆,咧著一張大嘴,沙沙笑道:“這類江湖末流角色,也想來討姑娘的便宜,待我老婆子把他拋到臭水溝裏去。”一隻隻見骨頭,不見肉的爪子,一下提起古劍秋衣襟,隨手一帶,就想把他提到屋外去,處理了事。


    誰知,古劍秋的重量竟超過她所有的力量,一下子沒有提起來,那老太婆輕“咦”了一聲,覺得大出意外。


    她陡然用上一成力道,向上一提。


    依樣如同蜻蜒搖石,分毫不動。


    那老太婆警念立生,冷笑一聲,道:“好小子,你敢在老婆子麵前搗鬼,那你是瞎了眼了!”左掌一立,向古劍秋連肩辟了下去。


    菊於姑娘微震,道:“他沒死麽?”


    老婆子掌力落到古劍秋肩頭上,突然自己大叫一聲,縮手不及,一隻手掌,頓時再也抬不起來。


    菊子姑娘剛叫了一聲:“王大娘……”


    古劍秋已挺身而起,笑道:“菊子姑娘,你未免太不講交情了,我實在不甘心,所以,非回陽再和你算一算賬不可。”


    菊子姑娘嫣然一笑,道:“真的麽?”嬌軀一側,又靠錦墩坐了下去。


    王大娘卻是大喝一聲,抄起一張椅子,向古劍秋沒頭沒腦砸去。


    古劍秋冷笑一聲,喝道:“笨貨,還不退了出去!”袍袖輕揮,發出一股無形的勁氣,便把那王大娘一條身子連同她手中的椅子,從窗口卷了出去。


    菊子姑娘真沉得住氣,竟是神色不動,含笑道:“幹嘛這大的火氣!你要算賬,為什麽不坐過來,我等著你呢。”雙目之中陡射異光。看得古劍秋心中一蕩。


    古劍秋凶威一斂,笑道:“你不怕我麽?”挨著她身邊坐了下去。


    菊子姑娘偎在古劍秋肩頭上,輕輕道:“我……為什麽要怕你?”


    她已展開全身的解數,先天後天的本領和盤推了出來。


    古劍秋要不是在特殊訓練之下,意誌力鍛煉得比精鋼寒鐵都堅強的話,他真會把持不住。


    古劍秋色迷迷地道:“你不怕我吃了你上?”隨手摟住菊子姑娘,香了她一下。


    菊於姑娘“嗯”了一聲,玉手輕輕推著他,昵聲道:“不啦!你真壞!”


    古劍秋突然雙臂一緊,把菊於姑娘抱在懷裏,同時,也摘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現出一張俊朗英挺的麵貌,一口向她臉上咬去。


    菊子姑娘秀目微張,一側臉,張開櫻唇,迎著古劍秋。


    古劍秋隻覺她嬌軀微顫,顯然,身中血流也加速了。


    菊子姑娘丁香微吐,一股香液,衝著古劍秋的喉頭滾了下去。


    古劍秋劍眉微皺,放下菊子姑娘的嬌軀,歎道:“我這次真是該死了!”


    菊子姑娘舉手理一理頭上亂發,依然笑哈哈地道:“你這回倒死不了。”


    古劍秋怔了一怔道:“你剛才不是送我一口毒液?”


    菊子姑娘點點螓首,道:“你很機警呀!”接著,螓首又一搖道:“可是我現在卻舍不得要你的命了。”


    古劍秋突然一把抓住菊子姑娘王腕,急促地道:“你……你可以給我解藥?”


    菊子姑娘輕抬玉指,在他額頭一點,嬌聲笑道:“解藥當然可以給你,古少霸主!”


    古劍秋一震,跳起來道:“你認得我?”


    菊子姑娘笑道:“我要不認得你古少霸主的尊容,那就該叫瞎子姑娘了。”淺淺一笑,又道:“你要不是古少霸主,又哪有福氣嚐得到我的“丁香玉液’。”她一點不怕古劍秋對他猛了殺手。


    古劍秋劍眉一軒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菊子姑娘仰瞼向他甜甜地一笑,道:“你舍得麽?”一語雙關,“你殺了我,你自己也別想活了,這是最有效的防備。”


    古劍秋長歎一聲,道:“十後我再也不敢近大色了。”


    菊子姑娘柔聲道:“你很後悔,是不是?”


    古劍秋哈哈一笑,攔腰抱起菊子姑娘,道:“玉人在懷,後悔什麽?”舉步便向裏間走去。


    菊子姑娘花容突然一變,驚叫一聲,道:“你……你要做什麽?”


    古劍秋目光中帶著忿怒,獰笑道:“你怕什麽?”


    菊子姑娘真怕了,掙紮著大叫道:“快放下我,你真不想活了麽?”


    古劍秋沉聲道:“反正要死了,我怎能不達到目的!”


    菊子姑娘額角上突地滾下顆顆豆大汗珠,嬌呼道:“使不得,使不得,你這時一近我,我們兩個人都活不成了。”


    古劍秋仍是有意給她作難,冷冷道:“我不信!”


    掀簾走入裏間,鵝黃色的香閨,充滿了濃烈的幽香。


    古劍秋把菊子姑娘向錦榻上一拋,菊子姑娘麵無人色。縮成一團,顫抖著嘶叫道:“真的,你中了我“丁香玉液”未服解藥之前,見色立亡,而我也同受其害。”


    古劍秋突然舉起手來,放在她胸前,笑道:“你的心跳很厲害,像你這類人,也怕男人,真是怪事!”


    菊子姑娘擠出一顆淚珠道:“你別折磨我了,我答應給你解藥就是。”


    古劍秋這時朗朗一笑,道:“你不是太吃虧了麽?”


    菊子姑娘跳下錦榻,從床腳下摸出一隻玉瓶,倒出一顆赤色藥丸,遞給古劍秋道:“服下此丸,‘丁香玉液’之意立解。”


    古劍秋接過那時顆丸瞧了一瞧,道:“這藥丸隻怕中看不中吃,萬一是一顆立時發作的毒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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