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老人朱一吾微微一歎,方待開口說出心意之際,和和叟萬家春忽然先叫了他一聲,道:“朱兄,我也有事正要找你哩!”


    朱一吾隻好把自己想說的話放到一邊,驚訝地道:“你要找我,有什麽事?”


    萬家春道:“聽說上次古府開府大宴之後,你給每一門派帶了一封信,是不是?”


    “確有此事。”


    萬家春長歎一聲道:“朱兄,你惹了麻煩,你知不知道?”


    多事老人朱一吾一震,道:“萬兄,此話怎講?”


    萬家春道:“你先告訴我,你信中可是寄的各大門派失傳有年的獨門武功?”


    多事老人朱一吾道:“是的。”微微一頓,雙目一閃,反問道:“萬兄,你怎麽知道的?”


    和和叟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交給他道:“朱兄,你看這是什麽?”


    朱一吾接過那信封,就是他要華山弟子帶給掌門人的那封信。


    這時,他話也說不清楚了,顫聲道:“這……這是……怎樣……一回事?你……哪裏……得來……此信的?”


    萬家春哈哈一笑,道:“朱兄,別慌,我們先坐下來慢慢再談。”伸手拉著多事老人朱一吾,坐在草堆上。


    朱一吾又急急地道:“這事情太重要了,你快說說吧!”


    萬家春道:“事情是這樣,這封信不知怎樣落到了太行三凶的手中……”


    朱一吾截口道:“你難道沒有問他們怎樣得來的?”


    “我得到此信時,又過了一手了。”


    “你從誰手裏得到的?”


    “丐幫一個小花子手中得到的。”


    朱一吾追問道:“那小花子又怎能從太行三凶手中得到此信?”


    “據那小花子說,太行三凶被一位紫臉大漢追急了,忽然,將這封信當暗器甩向那紫臉大漢,那紫臉大漢接到這封信,竟放過了太行三凶,隻顧得看這封信。”故意吊胃口似地一頓,不說了。


    朱一吾急道:“那紫臉大漢以一敵三,打得太行三凶鼠竄而逃,必是江湖上成名人物,那小花子又怎能從他手中得到此信?”


    萬家春道:“敢情,那太行三凶使得是金蟬脫殼之計,那紫臉大漢看了信,而找不到武功秘笈,氣得把這信一拋,又急急追趕太行三凶去了。於是,那小花子抬得了這封信。”


    多事老人朱一吾聽出武功秘笈已被抽走了,仍忍不住抽出信封之中的信箋看了一看,才頹然若失地歎道:“這卻如何是好?”


    和和叟萬家春道:“一份武功秘笈失落了,倒還在其次,將來總會有從太行三凶中追回的一天。”話聲一頓,麵色凝重地接道:“可是目前你可是成了眾矢之的了。”


    多事老人想起了古劍秋警告他的話,沒想到竟是來得這樣快,吃了一驚,嘴硬地道:


    “找我?我東西都分出去了,我身上還有什麽主意可打!”


    萬家春笑道:“朱兄,你知不知道一般的流言對你的說法?”


    多事老人朱一吾雙眉一皺道:“管他們呢!”


    和和叟萬家春微笑道:“各大門派失傳的武功秘笈,是有主之物,心存非分之想的人,其實並不太多。但大家對於老兄你,有非常不利的猜想,你道他們對你猜測什麽?”


    多事老人朱一吾敞聲大笑道:“莫非大家認為我朱某人找到了雲門武庫?”


    和和叟萬家春道:“除此,朱兄你又有什麽更好理由來向大家交待?”話中之意,就他也認定了朱一吾得到了這奇緣。


    其實,這些武功秘笈,都是從古劍秋那裏得來,借他之手傳給各大門派,這種實情,他又如何說的出口。


    多事老人朱一吾暗中叫了一聲:苦也!有口難辯,半天說不出話來。


    和和叟萬家春同情地一歎道:“除了朱兄你之外,換了任何一人,隻怕都會諱莫如深,唉!真是好人難做,小弟弟第一個替你抱不平。”


    多事老人朱一吾想了半天,覺得這倒好,至少再也扯不到古劍秋身上了,於是將錯就錯,訕訕一笑,道:“萬兄,你叫我說什麽才好呢?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要不否認,也就等於承認了。


    和和叟萬家春望著他,會心地微笑道:“幸好古劍秋還沒有這消息,否則,剛寸你我便是一個不了之局。”


    多事老人朱一吾歉疚地望著和和叟萬家春道:“萬兄……”


    和和叟萬家春截口笑道:“朱兄,你對小弟無須抱歉,小弟也決無非分之想。”


    多事老人朱一吾抱拳一禮道:“知我者萬兄,小弟也不假客氣了。”


    當下萬家春為表示他確無野心。並使多事老人安心起來,不願在洞中逗留,拍著多事老人朱一吾的肩頭笑道:“老哥哥,我總算搶先一步把這消息告訴給你,小弟不打擾你了,一切小心為上,莫為宵小所乘,應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俗話。”


    說著,站起身來,告辭走了。


    多事老人朱一吾送走了萬家春之後,心中平添了一塊千斤大石。他倒不在乎江湖宵小之徒打他的主意,而是今後成了眾矢之的,明裏暗裏一定有很多人追蹤他的行動,妨礙他替古劍秋幫忙,他想到這裏,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


    “老前輩,剛才萬家春和你談了些什麽,惹得你如此心煩?”


    古劍秋原有別的事和他商量,所以並未遠離,守在附近,萬家春一走,他又急急進來了。


    朱一吾見古劍秋去而複返,笑道:“小兄弟,你回來得正好,我現在有了麻煩,快給我想個主意。”


    古劍秋劍眉一皺道:“什麽事?”


    朱一吾正要將萬家春和他的談話告訴古劍秋,古劍秋手止住他道:“老前輩且慢,我們不能再被別人撞上第二次有話還是換一處地方的好。”


    朱一吾道:“我想不會有別人,至多不過是和和叟去而複回。”


    古劍秋道:“怕的就是他去而複回。我們的假戲,隻怕不好在他的麵前來第二次吧!”


    朱一吾道:“萬家春是江湖上有名的好人,你看,我們增加一個幫手好不好?”


    古劍秋沉吟一下道:“他靠得住麽?”


    朱一吾拍著腦袋道:“老夫全力擔保!”


    古劍秋雙眉一聳道:“老前輩,可是我們出不得一點點差錯啊!個人生死事小,把整個武林的命運斷送在我們身上,我們卻是罪莫大焉!”


    多事老人朱一吾一怔道:“小兄弟,你懷疑他?”


    古劍秋搖頭道:“我知道他是江湖上的大好人,怎會懷疑他。”


    “那麽你為什麽對他缺少信心?”


    “因為他為人太好,晚輩不放心他能守口如瓶。”


    朱一吾想起剛才自己就幾乎向萬家春露了口風,不由暗叫一聲:好險!自己就是一個例子。朱一吾不得不佩眼古劍秋謹慎小心。


    他腦子轉了一轉,蹦出一句話道:“那你為什麽又相信老夫?”


    古劍秋笑道:“老前輩別忘了,你是拿生命換得晚輩信任的!”


    話聲一落,人已移向洞外走去。


    多事老人朱一吾隨著古劍秋出了古洞,兩人輕登巧縱,行雲流水般,一連翻過三座山頭,直達一座光禿禿的山峰之上,古劍秋笑道:“此峰視界廣闊,不怕有人接近!老前輩可以縱情談笑了。”


    二人背靠背坐在峰尖之上,多事老人朱一吾這才把萬家春帶來的消息,告訴了古劍秋。


    古劍秋皺眉道:“唉!各大門派也太差勁了,一點這樣的事情都辦不好!”


    朱一吾也是一歎,道:“不用責怪他們了,你看我們該怎樣對付才好?”


    古劍秋道:“此種消息一傳開來,除非你真能帶大家進入雲門武庫,否則,你別想再有半日寧靜了。”


    朱一吾苦笑道:“這個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不便再幫你的忙了。”


    古劍秋道:“這倒沒有關係,你再用別的身份在江湖上出現。”


    朱一吾點頭道:“那得麻煩你那雲夢大俠替我特製幾具人皮麵具來。”


    古劍秋道:“晚輩都會替你安排好。”


    朱一吾腦中忽然掠過一道意念,衝口道:“令師是不是得到了雲門武庫?”


    古劍秋微笑道:“家師從來沒有向晚輩提起這些事。”


    多事老人不便追問,哈哈一笑,把話引開道:“你去而複回,還有什麽事?”


    古劍秋道:“晚輩打算網羅一位人才,有請老前輩指教。”


    “你又看上誰?”


    “貴同宗八手仙猿朱乙。”


    朱一吾笑道:“原來是那小偷兒!”笑聲一斂,皺起眉頭道:“那小偷的事,隻怕很難說。”


    古劍秋道:“怎樣難說法,聽說他正邪兩派都無所謂。”


    多事老人輕歎道:“你說他對正邪兩派都無所謂,不如說他對正邪兩派都看不起。所以,他為人處事,沒有一定的準則,隻憑高興,高興了什麽事都能做,不高興的時候,縱是叫他天王老子,他也懶得眨一下眼皮。”


    古劍秋問道:“他和老前輩關係很密切麽?”


    朱一吾鼓眼瞪著古劍秋,凝視有頃,先輕歎一聲,接著訕訕道:“堂兄弟!”


    古劍秋道:“我一定要爭取他。”


    朱一吾道:“他的事,隻怕我幫不上忙。”


    古劍秋道:“你幫的忙已經夠了!”一麵站起來,一麵又道:“今晚我給老前輩送人皮麵具來,會麵地點,還是在這裏,現在我要先走一步了。”


    話落人起,如同巨鳥淩空,振臂向峰下飄落而去。


    多事老人朱一吾也回身向自己落腳的那個石洞走去。他進入洞中時,忽然覺出有一股極大的暗勁,向他腰部射來……


    洞內原有一盞豆油小燈,這時已是被先偷入洞之人熄滅,洞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尤其多事老人朱一吾由外而入,更是什麽也看不見。好在他功力極高,聞聲辨位,一聲“什麽人,敢偷擊老夫朱一吾!”


    錯步旋身,向相反方向閃了開去。當時,並沒有還手,他是希望那出手偷擊他的人是出於誤會,聽了他的姓名之後,而自動住手。


    哪知,其結果完全相反,隻聽那偷襲地的人冷笑一聲道:“老子找的就是你,快快束手待擒,免得多吃苦頭!”


    那人喝聲中,欺身直上,一股勁風逞向胸前抓來。


    多事老人朱一吾怒火倏盛,左手一揚,疾扣撲來黑影腕脈,同時,右掌一揮,猛地劈了過去。


    撲來黑影冷哼一聲,左臂忽縮忽吐,已將朱一吾掌力逼住,接著食中二指一駢,“謔”


    地向朱一吾咽喉上點去。


    多事老人朱一吾一身功力,在江湖上自古劍秋出世以前,頗為自負,確也極少遇敵手,這時但覺那縷指風,來勢銳不可當,直向喉間刺來,不禁冷汗一乍,自知難敵,猛提丹田之氣,閃電般地朝後疾退。


    那黑影變指為掌,沉腕一撩,竟未抓到多事老人朱一吾,身形一飄,虛空一掌按去,口中冷冷道:“怪不得你小有名氣,原來還下過兩天功夫,隻是今天算是走了黴運了。”


    那一掌虛幻空靈,玄奧難測,竟把一位江湖名人多事老人朱一吾看得駭然色變,無法遞招,危急中猛施一個懶驢打滾身法,勉強避過。


    隻聽那黑影發出一陣狂笑,道:“成名露臉的多事老人不過爾爾,你隨老子走吧!”


    “吧”字出口,人已快若電掣,左手疾探,抓住多事老人的臂膀,右手一指,落在多事老人腰際。


    多事老人做夢也想不到江湖上除了古劍秋之外,還有支持不住十招的人物,心中一慌,腦中一陣昏眩,接著失了知覺。


    當他再度清醒的時候,眼前已是一片光亮,日正當午處身在一所廳堂之上。


    這所廳堂不大,半間放著一張條桌,他被安置在條桌頭的一張太師椅上。條桌的另一頭,坐著一個黑衣大漢。


    多事老人暗中試運真力,隻覺心口一陣劇痛,幾乎昏了過去。真氣不是提不起來,而是有提不得之苦。


    多事老人臉色一變,望著對麵坐著的那個黑衣大漢沉聲道:“你暗中製住老夫心脈,意在何為?”


    那黑衣大漢射出兩道陰森森的目光,冷冷地罩著多事老人朱一吾,“嘿!嘿!”兩聲怪笑,道:“朱老頭,我們開見山,彼此作一件交易如何?”


    朱一吾想起方家春向他提出的那黑衣大漢,心中一動,暗忖道:“莫非就是他!”一想起他,不由心裏冷了半截,要交不出一個雲門武庫來,隻怕不容易渡過這一難關。


    可是,天呀!他哪裏有什麽雲門武庫!


    多事老人心裏有了數,故裝不知道:“朋友,老夫孑然一身,有什麽值得和你交易?”


    那黑衣大漢笑道:“客氣!客氣!誰不知你富比王侯,而過於王侯……”話聲突然一斷,哼聲道:“老子要你拿整個雲門武庫來換你自己的命!你看這筆交易如何?”


    朱一吾一笑道:“朋友,你未免太狠心了,整個的給了你,老夫難道就白忙一輩子,不行!”


    那黑衣大漢冷笑道:“不行?由得你麽?”


    朱一吾一昂首道:“老夫一生能找到雲門武庫,已是心滿意足,再活不活全不在意,你有什麽手段,就使出來吧!”


    那黑衣大漢怒眉橫挑,吼道:“好!就叫你嚐嚐老子手段的厲害。”喝聲中,淩空一指飛來,點在朱一吾的鼻梁穴上。


    朱一吾心脈被製,有力難展,避無可避,但覺他一指著膚如刀,直刺入腦,痛得他熱汗滾滾而下。


    這種劇痛,對一個練武的人來說,算不得什麽,朱一吾方待譏諷那黑衣大漢兩句,忽覺腦中生出一種奇癢,癢得他恨不得馬上打破自己的腦袋殼,掬出自己的腦髓,才稱心快意!


    其難受的程度,比剛才的劇痛又不知超過多少倍。


    多事老人朱一吾這才知道那黑衣大漢的手法厲害,那萬蟻噬心和蝕骨搜心手法,簡直成了小巫見大巫。朱一吾暗歎一聲,長舌一吐,上下牙床一合,就待嚼舌自盡,以求解脫。


    哪知,利齒落在舌身上,隻覺牙床一軟,奇癢穿心,大叫一聲,張口不迭,哪還咬得下去。


    那黑衣大歎哈哈大笑道:“想死,哪有這樣容易!我看你還是識趣點好。”


    朱一吾緩了一口氣,心中也打定了一個主意,以進為退道:“你要老夫的雲門武庫,今生休想!”


    那黑衣大漢濃眉一軒道:“老子留給你一成如何?”


    朱一吾閉著眼睛,隻是搖頭。


    黑衣大漢增到了三成,朱一吾這才張開雙目,望著那黑衣大漢道:“你先止了我的癢再說。”


    那黑衣大漢冷笑道:“如果你想弄鬼,那是你自找苦吃了。”屈指一彈,又點在朱一吾“鼻梁穴”上。


    點穴解穴,同是一處穴道,把這位當代名家朱一吾看得一怔,難以理解地隻歎一聲,道:“三成就三成吧!但你如何保證言而有信?”


    黑衣大漢反問道:“你要什麽保證?”


    朱一吾道:“你對天發個重誓吧!”


    那黑衣大漢笑道:“你相信發誓?”


    朱一吾道:“這是我的事,信不信在我。”


    那黑衣大漢輕蔑地冷笑著,發了一個重誓。


    朱一吾道:“雲門武庫離這不近,老夫穴道被製如何走法?”


    那黑衣大漢哈哈大笑道:“你想借此難住老子?那你是白費心機。”伸手懷中,取出一具人皮麵具,戴在朱一吾臉上攔腰抱起他,走出屋外。


    原來,屋外早已準備了一輛馬車,車夫亦已就位,待命即發。


    那黑衣大漢挾著多事老人鑽入車廂之內,道:“什麽地方?”


    多事老人原想利用路上機會,給古劍秋留下暗號,好叫他追來搭救,哪知黑衣大漢竟絲毫不給他機會,可朱一吾哪甘認命,眉頭一皺道:“山東都益!”


    要知,雲門山有三處,一在廣東乳源縣,一在浙江紹興縣,一在山東都益縣。他這是說得路程最遠一處的地方,當然是爭取逃生的機會。


    那黑衣大漢大感意外,向車夫喝聲“北上”。


    車夫揚鞭催動快馬一陣急震,那輛馬車已經絕塵射了出去。


    驀地,忽聽車夫怒叱一聲:“讓開!”


    接著一陣馬嘶之聲,急馳的馬車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那黑衣大漢怒吼一聲:“哪來瞎了眼的東西,敢來攔老子的車!”人隨話聲,一個虎撲衝出車外。


    車外暴起一陣喝罵和兵刃互襲之聲。


    突然,這馬車又急劇地狂奔起來。


    背後,打鬥之聲漸漸遠了,那馬車奔行方向忽然轉了一個急彎,繼續奔了下去。


    但這時候,車門一開,隻見那趕車的車夫閃身而入,攔腰扶起朱一吾,跳出車外。


    馬車順著大路狂奔而逝,而那車夫卻挾著朱一吾循著一條小徑,穿過一片叢林,來到一條河邊,草叢裏拖出一艘輕舟,把多事老人放在小舟上,撐起輕舟順流而下。


    舟行奇速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小舟一折,駛入一片蘆葦之中,又行了半個時辰左右,那車夫停住小舟,抱起朱一吾,舍舟登岸,展開身形急步狂奔了二三十裏,鑽入一家農戶之內。


    那車夫放下朱一吾,籲了一口長氣道:“朱兄,小弟總算把你救出來了。”


    多事老人聽聲音很熟,看他麵貌卻是陌生得很,不由一怔,道:“尊駕……”


    那車夫哈哈一笑,取下頭上草帽,揩去臉上油泥,現出本來麵目,道:“朱兄,你再仔細看看,小弟是誰?”


    多事老人朱一吾道:“原來是萬兄……”心裏一陣難過,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


    和和叟萬家春最會體諒人,一麵寬慰他道:“朱兄,不要難過,那漢子功力實在太高,小弟還不也敗在他手中。”一麵替他解開被製穴道。


    朱一吾定了定神,慘笑道:“小弟闖蕩江湖一生,不知見過多少陣仗,就在古劍秋手下,也沒有敗得這樣慘,我在他手下,竟連十招都沒有走滿,說來實在慚愧。”


    和和叟萬家春道:“小弟在他手下隻走了三招就落敗了。還不更慘!隻是他一心用在你身上,小弟才得從容逃出他的毒手。”


    朱一吾曉得他是有意寬慰他,感激地一笑道:“萬兄,你又怎樣和他動手的?”


    和和叟萬家春道:“就在昨天晚上,我離開你之後,忽然發現古劍秋的行蹤,我怕他又去找你,特搶先去通知你,不料走到你落腳處,便見那黑衣大漢挾著你從洞內出來,於是,我和他動上了手,在第五招上被打落了山穀,他卻挾著你揚長而去。”


    朱一吾道:“後來,你又怎樣找到我的?”


    萬家春道:“哪裏是找到的,不過是碰巧吧。”


    朱一吾奇道:“碰巧?”


    萬家著笑道:“還不是你老兄命大福大,被我暗中發現他在雇馬車,於是小弟一路暗跟下去,找到他落腳之處。”


    朱一吾笑道:“老哥於是取代了那車夫!”


    萬家春道:“其實路上,那攔車之人,也是小弟布置好的。”


    朱一吾想起那黑衣大漢的武功,不由替那攔車之人擔心道:“這豈不又連累了很多朋友!”


    萬家春笑道:“朱兄放心,小弟那一招是以毒攻毒。”


    朱一吾一怔,道:“他們是……”


    萬家春哈哈笑道:“他們是古劍秋的手下!”


    多事老人朱一吾凝目望著萬家春懷疑滿腹地道:“你和古到秋……”


    萬家春含笑道:“小弟暗中給南霸天府去了消息,說你發現了雲門武庫,而且落到那個黑衣大漢子中。於是,給他巫燒起一把野火。小弟也趁機救出了你。”話聲一頓,接著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這些詭計,本來不是我們所應效法的,但小弟人單勢孤,為了救你,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朱一吾歉然道:“為了小弟,至令兄如此委屈,小弟實感不安。”


    萬家春見朱一吾自責甚深,又寬慰道:“目前群魔當道,武林一蹶不振,究其原因,不知善用謀略,完全失去主動,亦為最大弱點之一。老夫略施手段,實是被激而發。”


    朱一吾點點頭道:“遇文談禮義,逢紂動幹戈。今後我們與群邪周旋,理應智勇兼備,才不致縛手縛腳。萬兄所行所為,正是發人深省,自是無虧守操。”


    萬家春被朱一吾說的精神一朗,笑道:“朱兄說的是,小弟現在真的想通了。”接著,話聲一轉,道:“今後朱兄的打算如何?”


    朱一吾雙眉一鎖道:“雲門武庫的消息傳開後,今後江湖上,隻怕再沒有小弟容身之地了,小弟一時也沒了主意。”


    萬家春欲言又止,輕歎了一聲,終未說話。


    朱一吾和萬家春同是江湖上知名人士,彼此也見過數次麵,雖談不到交情,卻是互相極為尊敬。


    這次萬家春救了朱一吾,朱一吾心中更有一種感恩的倩感,不由推心置腹道:“萬兄,你有什麽話,盡可說出來,小弟無不樂於遵命。”


    萬家春道:“朱兄,你如果不以為責,小弟就放膽直言了。”


    朱一吾道:“萬兄太客氣了,小弟洗耳恭聽。”


    萬家春道:“小弟對你的去處,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隻怕說出來怕朱兄你認為小弟別有用心。”


    朱一吾笑道:“萬兄,你要這樣說,那就是看不起小弟。”


    萬家春訕訕一笑道:“那麽小弟就隻好厚著臉皮說了。”微微一頓,緩緩地道:“朱兄你既然發現了雲門武庫,依小弟何不幹脆回到武庫之內,練好武庫絕學,再出而問世,不但無人敢找你的麻煩,即用以衛道,也是天下蒼生之福,不知朱兄以為然否?”


    朱一吾被說得一陣難過,不知如何啟齒向萬家春說明其中原委。


    萬家春見朱一吾似拿不定主意,一笑又道:“至於,你朱兄一切外務,小弟願意替你完全負擔,使你心中無旁事,早日成功,造福武林。”


    這種一無所求的友情實在太感人了。


    朱一吾再不能沉寂了,苦笑道:“萬兄,你這片盛情,小弟終生感激,隻可惜小弟也不知道那雲門武庫何在,否則小弟倒……”


    萬家春臉上神色倏變,一種被不信任的傷害,在臉上現了現,接著,哈哈一笑道:“小弟交淺言深,未免太不自重,朱兄請好自為之,小弟另有別事,得先走一步了。”


    朱一吾一向血性交友,從來沒有對不起朋友的地方,他這時心中難過,那就不用說了,急叫一聲,道:“萬兄,且聽小弟一言。”


    萬家春腳下停住了,但身形仍是朝外,道:“對不起,小弟隻顧和你說話,實是剛剛想起一件要事,非走不可,朱兄有話,我們以後再談如何?”


    朱一吾急了,晃身繞過萬家春,擋在他麵前道:“萬兄,走不得,小弟有些話,非向你表明不可。”


    這時,他已下決心,縱是古劍秋麵前無法交待,也非把實情向萬家春說明不可。


    萬家春一向都不為己甚,見朱一吾如此情急,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弟要不留下來,隻怕很難得到你的諒解。”


    他,留下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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