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去鄭國,也不是一時就能達成的,起碼要等宣和帝的壽宴後。


    今夜麟德殿燈火通明,身著華服的舞女在中間台子上翩翩起舞,姿態優雅,一舞完,宣和帝舉起酒杯,“今日大家齊聚於此,不如共飲一杯?”


    眾人都起身,同時舉起酒杯,“恭祝陛下。”


    蕭成史的死像是被眾人忘記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為宣和帝慶祝,就連林貴妃也出現在宴會上。


    宣和帝左右的位置分別坐著蕭玉祚和蕭元敏,就算是身為貴妃的林氏也要避她們風頭。


    皇太後喝了幾杯酒,稍微用了點東西就已經離開了,靜妃因為還沒出月子,這次宴會並沒有出席。


    看到宣和帝並無不滿,德妃才鬆了口氣,這次的宴會是她與寧妃一起準備的,淑妃麵色有些憔悴,因為宣和帝不僅奪了她協管後宮的權利,把其交給了德妃,還讓四皇子閉門抄寫佛經,直到今日才放出來。


    這些對淑妃來說,都不是好消息,隻是看了一眼林貴妃,淑妃心中有些不屑,這次的宴會林貴妃完全可以告病不來的,可是她來了,來了的話臉上還偏偏做出愁苦的樣子,要知道今日是宣和帝的生辰,你這種表情給誰看。


    見到比自己還慘的人,淑妃心中平靜了不少,畢竟她還有四皇子,還有希望。


    不過,今日連蕭清容都沒出來,莫不是她出了什麽事情?淑妃抿唇思索了起來,不知能不能借此……


    屬國眾人心中雖都有算計,可是表麵上還喜氣洋洋,就連鄭國皇帝都像是忘記了最心愛兒子的死一般。


    蕭元敏見蕭成霖與蕭寧欣巴巴地看著她,笑著拉了拉宣和帝的衣袖,“父皇,你看六弟和三妹妹。”


    宣和帝看了過去,看見蕭成霖的樣子,笑道,“李德忠,把六皇子和三公主接過來。”


    “是。”李德忠行禮後就過去了。


    寧妃見兒女的樣子,瞪了他們一眼,卻發現他們根本不在意,也無奈,德妃也注意到了,心中多了幾分羨慕,“三公主真可愛。”


    “皮的很。”寧妃坐在德妃上手,聞言笑道,“就會鬧人。”


    林貴妃握著酒杯的手一緊,她覺得寧妃是在炫耀,要知道她兒子剛死,狠狠瞪了寧妃一眼,帶著幾分陰狠。


    這眼神寧妃沒注意到,德妃倒是注意到了,隻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吭聲。


    蕭清容和蕭成霖到了宣和帝麵前,端著果酒先是奶聲奶氣給宣和帝祝福後,就撲到了蕭元敏身邊,蕭成霖指著一盤鹿筋說道,“姐姐,成霖想吃。”


    宣和帝一下子笑出聲來,“把朕這裏的也給長公主端過去。”畢竟他們麵前菜色不少,量卻極少,根本不夠蕭成霖吃的。


    李德忠笑著把宣和帝指的幾盤菜都端到長公主桌上,蕭元敏帶著蕭成霖和蕭寧欣起身,謝過後又讓人多備了兩套碗筷,照顧著弟弟妹妹用東西。


    蕭玉祚見此,故意說道,“啊,姐姐被搶走了。”


    蕭寧欣用白嫩的手指劃了劃臉說道,“哥哥羞。”


    蕭成霖倒是看向了蕭玉祚桌子上的吃食,他拉了拉蕭元敏衣袖,等蕭元敏低頭了,才說道,“姐姐,成霖還想吃……”那小眼神不時看向蕭玉祚那。


    蕭元敏看向蕭玉祚,蕭玉祚無奈讓身邊的宮女把幾道菜都端過去,宣和帝看著眼前的一切,笑道,“成霖,欣兒可喜歡哥哥和姐姐?”


    “喜歡。”兩人咽下口中的東西,說道。


    蕭寧欣想了想仔細說道,“哥哥和姐姐都會和欣兒玩,也不會覺得弟弟愛吃不好,還會教欣兒和弟弟念書。”


    宣和帝聽了點點頭,“那你們以後要對哥哥姐姐好知道嗎?”


    “會的。”蕭成霖一臉嚴肅,“成霖以後把所有好吃的都先給哥哥姐姐吃。”


    “好。”


    下麵的人雖離的遠,可是無時無刻都在注視著宣和帝他們,宣和帝那些話聲音並不小,說是給六皇子他們聽,不如是給二皇子、四皇子聽。


    二皇子倒是沒覺得什麽,四皇子眼神厲色一閃,也沒吭聲。


    寧妃此時站了起來,躬身說道,“陛下,是臣妾沒教導好成霖。”


    畢竟他們又看上了禦廚新給宣和帝上的那盤胭脂鵝脯,直接討了過來,然後與蕭元敏分吃。


    “無礙。”宣和帝倒是不在意,自己這個六皇子愛吃他是知道的,不過就算愛吃,也不忘記先給宣和帝,太子和長公主,甚至蕭寧欣後,自己才開始吃,“成霖和欣兒很好。”


    寧妃這才退下去重新坐回去。


    又吃了一會,宣和帝忽然開口道,“關於獵場之事,朕也甚是惋惜,此時朕一定會給眾位一個交代。”


    畢竟出事的雖是鄭國的皇子,可是去獵場的人不僅是鄭國皇子,還有其他屬國的,宣和帝看向鄭國皇帝,“過段時日,朕的太子會出使鄭國。”


    鄭國皇帝聞言,眼中閃出喜色,宣和帝言下之意到時候太子去是會帶給他補償的,更甚者,去的是太子,就是未來瑾朝的皇帝,若是一個兒子的死,能換來瑾朝更多的支持,那也值得了。


    一時間,倒是不少人嫉妒起鄭國的好運了。


    這件事宣和帝已經和蕭玉祚、蕭元敏說過,所以並沒驚訝,倒是二皇子抬頭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灰敗,雖然知道宣和帝一直喜歡太子姐弟,可是對他們如此防備不在意……


    四皇子手一緊,低著頭掩去眼中神色。


    等壽宴結束,宣和帝直接與寧妃一同去了寧照殿,倒是惹得宮妃暗恨。


    蕭元敏回到鳳陽閣,換上常服後問道,“二妹妹怎麽樣?”


    小鄭嬤嬤開口道,“二公主今日梳洗了一番,奴婢伺候她用了長公主叫人送來的壽麵,如今已經睡了。”


    “太醫怎麽說?”因為這事要瞞著,來給蕭清容看病的還是當初那個太醫。


    “太醫說有好轉。”小鄭嬤嬤幫蕭元敏換上睡鞋,“今日奴婢瞧著,二公主聽到聲音眼珠子會轉動了。”


    “那就好。”蕭元敏拿過已經有些破舊的布老虎,捏了捏它的耳朵,笑道,“到時候等二妹妹好了,貴妃娘娘也會開心的。”


    這話一出唐嬤嬤就露出了笑容,長公主長大了,也變壞了,怕是林貴妃一輩子都不想看到這個女兒。


    “父皇說過幾日讓我去碧雲寺。”蕭元敏把布老虎抱在懷裏,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隻布老虎已經有些小了,唐嬤嬤她們不是沒給她弄新的布偶,可是這隻布偶是蕭元敏最喜歡的。


    “長公主準備帶誰去?”鄭嬤嬤明白了蕭元敏的意思,果然宣和帝明麵上讓太子出使,長公主暗中跟著出去。


    宣和帝果然還是心疼長公主的,隻希望到時候能給長公主指給好駙馬。


    蕭元敏有些猶豫了,“鄭嬤嬤覺得呢?”


    “長公主想用什麽身份去?”鄭嬤嬤思索了一下問道。


    “宮女。”蕭元敏此時才有些孩子的感覺。


    鄭嬤嬤笑道,“那不如半夏?”要知道半夏是大宮女,既然蕭元敏裝成宮女,也是需要人照顧的,和半夏在一起也不引人注意。


    “好。”蕭元敏想到能出去,高興了不少,表情也輕鬆了起來。


    “什麽時候走呢?”鄭嬤嬤思量怎麽收拾東西好,“不如給長公主備幾身男裝。”


    “好。”蕭元敏一口應下,“我會比弟弟早出宮,先到碧雲寺一段時間,然後等弟弟出了京城,父皇會派人把我送去。”


    “可是暗衛?”唐嬤嬤當初跟在慧懿皇後身邊時日不短,也是知道一些的。


    “父皇沒說。”蕭元敏思索了一下,“這些我們不需要管。”


    “是。”


    “那奴婢這幾日幫公主多做些常服。”小鄭嬤嬤笑道,宮女的衣服宣和帝會準備,可是其她的,她們想盡一份心力。


    “好。”


    又說了幾句,幾個人都退下去了,蕭元敏躺在床上,懷裏抱著布老虎,低聲說道,“母後,我可以出去看看了,替你出去看看。”


    蕭元敏沒有忘記,當初慧懿皇後還活著的時候,曾給她與哥哥講過外麵的事情,慧懿皇後的願望也是能出去看看廣大山河,當時哥哥說會幫母後實現這個願望,可是後來,哥哥死了……如今她可以做到了。


    想了一會,不知不覺蕭元敏睡著了,隻是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過。


    長公主出宮祈福的事情,後宮不少人樂見其成,畢竟長公主一走,後宮這些權利更多的能落在了她們手中。


    陪蕭玉祚出使鄭國的,除了慕容熙外,還有姚盛勤和王光鑒,其餘的都是這些年新上來的臣子,官職都不高,但是才能極好。


    隻要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這是宣和帝為蕭玉祚選出來的班底,太子的位置很穩。


    慕容熙的爺爺慕容照看著已經長成翩翩少年的孫子,感歎道,“這次出去,你多看看,等回來就主動求去守邊疆。”


    慕容熙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並沒有馬上應下來。


    “要知道,長公主和二公主年歲都到了。”慕容照低聲說道,“二皇子他們年歲上比太子占優勢,你隻有出去了,才能對太子有更大幫助。”


    “孫兒明白。”


    宣和帝生辰過完,各個屬國的皇帝就帶著人一一告辭了,畢竟他們的國家再小,也不能過久沒有主事的人。


    而在屬國眾人走的第二天,蕭元敏就出宮祈福了,甚至有的人猜測,這是不是因為宣和帝對獵場的事情不滿,處罰了長公主。


    隻是這些蕭元敏都不關心,在寺廟裏,難得落了清淨,從最開始的興奮到後來沒事在後山轉轉,偶爾聽聽早課,更多的時候蕭元敏都在屋中看佛經,她到底個能靜下來的性子。


    又過了十幾日,蕭玉祚才帶著使節團出京,當蕭玉祚見到蕭元敏的時候,竟發現自己的姐姐好像變了,變得更加平和了起來。


    “姐姐,你不會想出家吧。”蕭玉祚有些拿不準的問道。


    蕭元敏伸手敲了蕭玉祚額頭一下,這馬車附近都是可信的人,所以他們兩個說笑也不在乎,“瞎說什麽呢。”


    “剛剛姐姐一派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嚇死我了。”蕭玉祚笑嘻嘻地說道,“姐姐在寺裏好嗎?”


    “挺好的。”蕭元敏靠著軟墊,捏了塊肉鬆酥餅吃了起來,“就該讓你去磨磨性子。”


    “我才不去呢。”蕭玉祚嗬嗬一笑,“那些齋菜少吃幾日還行,吃多了我可受不住。”


    蕭元敏笑笑沒有理他,畢竟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雖不是離了肉不行,可是每頓都要有肉的。


    “對了,父皇讓我給姐姐帶了一箱子東西,就在後麵馬車上,等晚上我讓人送到姐姐屋中。”蕭玉祚忽然想到似的,說道。


    “好。”蕭元敏開口道,“不用特別安排我住在哪裏。”


    “那怎麽行。”蕭玉祚張口就反對道。


    “我與半夏住一塊就行。”蕭元敏也不在意蕭玉祚的態度,解釋道,“要知道來得可不是瑾朝的昌平長公主,而是太子身邊的宮女而已。”


    蕭玉祚張了張嘴,不知怎麽說好。


    “我也不會真的伺候你,就想自在些。”蕭元敏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不會太常出現的,免得被人認出來,你身邊伺候的都是安排好的,他們知道就行。”言下之意別的人,少叫過來。


    “我知道了。”蕭玉祚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姐姐可以自由安全些。


    蕭元敏點點頭,隨手拿了本書開始看了起來,“弟弟對於鄭國的事情有解決的方法了嗎?”


    “還沒有。”蕭玉祚鼓了鼓腮,“父皇讓我自己想,全部交給我。”


    “哦。”蕭元敏應了一聲,“那你好好想想吧,還有一路呢。”要知道這一路起碼要走一個月。


    “姐姐有什麽辦法嗎?”蕭玉祚思索了一下問道。


    蕭元敏似笑非笑看了眼蕭玉祚,“這次我是來玩的。”


    “姐姐。”


    蕭元敏充耳不聞,這算是蕭玉祚第一次獨立完成一件事,蕭元敏不會插手,畢竟就像是嬤嬤說的,弟弟已經不小了,她又能護著多久,瑾朝遲早是要交到他手中的。


    見蕭元敏不再說話,蕭玉祚心知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隻是蕭玉祚雖然表情有些愁苦,可是眼底卻興致勃勃。


    蕭元敏很了解自己這個弟弟,自然看出來了,果然弟弟長大了,不再事事依賴她了,在高興的同事,心中又有些失落。


    知道長公主在的人並不多,姚盛勤、王光鑒和慕容熙都是知道的,要知道他們三個,一個是太子外家舅,一個是長公主的師傅,還有一個是太子的伴讀,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三個的利益關係是緊緊相連的。


    再加上都不是浪得虛名之輩,相談起來自然開心。


    其中以慕容熙年歲最小,卻是三人中最有前途的,慕容熙為人謙遜,都是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能被派出來的都不是傻子,宣和帝的意圖也猜得**不離十,不管以後如何,他們現在可以說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眾人都慢慢交談了起來,可以交好下,出京沒多久,所有的人都熟悉了起來,更多的是稱兄道弟。


    為了鍛煉慕容熙,安排住宿的事情,就交給了慕容熙去做,這種事雖然瑣碎,卻能使得人更細心。


    蕭元敏住哪裏這個問題,也讓慕容熙為難了一下,太子也把蕭元敏的話與慕容熙說了,可也補充了自己的,不能讓姐姐住不好。


    最後慕容熙讓蕭元敏和半夏、半梅住在了蕭玉祚旁邊的,明麵上是好晚上伺候太子,可是實際那間屋子是除了太子所住的地方最好的。


    這下皆大歡喜,姚盛勤也點點頭,滿意地回屋了,王光鑒教過蕭元敏很長一段時日,真要說起來,他甚至更看好長公主。


    蕭玉祚因為鄭國的事情,晚上專門把慕容熙叫到了屋裏,半夏端了水果來,笑道,“長公主,用些果子吧。”


    “嗯?”蕭元敏把書放下,“也好,給我拿一個,剩下的你與半梅分了吧。”


    “是。”半夏把盤子端到蕭元敏麵前,等蕭元敏捏了一個後,才端回去。


    “弟弟叫了慕容熙去?”蕭元敏咬了一口,若是在宮中這果子定會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隻是在外麵沒這麽多講究罷了。


    “是。”半夏把蠟燭調整了一下,使得屋子更明亮後說道,“長公主明日可要用些什麽糕點嗎?”


    “不用特意準備了。”蕭元敏對這些並不是特別在意,“對了,把弟弟給我送來的箱子打開。”


    蕭元敏也想知道宣和帝給她準備了什麽,畢竟她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在蕭玉祚出宮的時候,混在蕭玉祚的行禮中一同送出來的。


    半夏拿了鑰匙把箱子打開,蕭元敏走過去,見裏麵竟是準備幾件男裝,還有一封信,蕭元敏打開信,其實也沒什麽,隻是說派了兩名暗衛一直跟著,若是出事了,就會出現,讓蕭元敏放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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