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張謹言心潮澎湃地拎著給小雪團的禮物,進了張予川的家門。


    三百多平米的躍層式住宅,裝修雖然符合張予川一貫的簡約風格,但仍然掩飾不住內裏那股優雅奢華的氣息,張謹言四下環視了一圈,神色雖然十分淡漠,看起來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樣子,心裏卻仍然忍不住想起自己一室一廳的小房和沙發床。


    沙發床上還放著附近超市大減價的宣傳單,自己用水性筆在上麵重點勾畫了大桶裝洗衣液、紙抽和純棉短襪,打算周末趁著便宜去掃貨,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張予川看見。


    客廳的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早晨煎培根的煙熏味,不知道張予川有沒有聞到。


    而且前幾天樓道的感應燈還壞了,物業又死懶死懶的,一直沒人修。


    嘖……真是處處都透著窮酸氣息的生活。


    身處張予川豪華的大宅中,張謹言不禁有些感慨。


    不過幸好,現在的年薪變成了之前的十倍,仔細想想簡直像做夢一樣,以後應該就能夠讓妹妹過上更好的生活了……


    張謹言心裏一陣溫熱的情緒流過,一抬眼,視線與張予川沉涼如水的目光正正交匯在一起。


    “……你抱抱看。”片刻的安靜後,張予川把懷裏的小雪團遞給張謹言。


    張謹言小心翼翼地接過,手裏的小貓綿軟得幾乎像沒骨頭一樣,絨絨的貓毛若有似無地摩擦著手指,又輕又柔,像一捧溫暖蓬鬆的雪。


    “小雪團。”張謹言叫了一聲,語氣溫柔得能擰出水。


    眼神中滿滿的寵溺!


    小雪團喵喵叫了兩聲,伸出粉嫩的小舌頭在張謹言手背上舔了一下。


    嗬,小雪團,你這是在玩火!


    張謹言的貓奴屬性被全麵激發,嘴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在小雪團的額頭上吧唧親了一大口,又不顧形象地把臉頰貼在小雪團軟乎乎的小身子上狂蹭了幾下!


    嗚嗷嗷嗷嗷擼貓真的好爽~!我要變態了!


    “你很喜歡它。”張予川下定了結論。


    “咳,還好。”張謹言捂著嘴輕咳了兩聲掩飾笑意,冷起臉把小雪團往地上一放,然後把購物袋裏帶給小雪團的禮物拿出來,有小魚造型的貓餅幹、金槍魚貓罐頭、一個貓爪形逗貓激光發射器,還有一個白毛藍眼睛的小貓公仔,打眼一看和小雪團還挺像,就是比小雪團小了一圈。


    小雪團乖,快和爸爸說謝謝~啾~


    小雪團乖巧地叫了一聲,吃了一塊貓餅幹,然後興致勃勃地叼起小貓公仔,靈巧地跳到了客廳裏的超大貓爬架上玩了起來。


    它剛跳上去,貓爬架上的一個小房子裏就鑽出了一隻和它一樣毛色雪白,雙眸湛藍的大貓,大貓懶洋洋地衝著張予川叫了一聲,歪著頭打量起張謹言來。


    張謹言怔了一下,很快就認了出來:“這不是林總的貓嗎?”


    這是一隻貴到令人發指的布偶貓,當時還是張謹言聯係的貓舍,林複挑完了貓,也是張謹言替他買的。雖然張謹言自己也很想養,不過家裏實在是沒有養貓的條件,所以那天他在送貓的路上逗了一會兒過了把幹癮,就戀戀不舍地把貓送到蘇窮家了。


    後來還聽說林複給這貓起名叫富貴兒。


    真是太難聽了好嗎……


    “沒錯,”張予川熟練地開了兩個貓罐頭,“林複前幾天帶蘇先生去度假,就把貓寄養在我這裏,因為我也開始養貓了,東西全。”


    “哦,這樣。”張謹言點點頭。


    自從上次看了《偷心小助理》的番外之後,一提到度假張謹言就不禁會想起聖托裏尼。


    張予川語氣成迷地補充了一句:“他帶蘇先生騎行川藏線。”


    張謹言一愣,差點兒笑出聲:……


    林總您這是和自行車杠上了是嗎林總!?


    緊接著張謹言瞬間想起網上很流行的一組圖——帥哥美女騎行川藏線前後驚人變化。


    再聯想起蘇窮白白淨淨弱不禁風的小模樣,張謹言忍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


    “富貴兒,來。”張謹言目光灼熱地盯著那隻美貌的布偶貓,試圖用貓餅幹誘惑它。


    “我不這麽叫它,”張予川微微一皺眉,“林複起的名字太難聽。”


    “……我也這麽覺得!”張謹言頓時宛若找到知音!


    因為之前公司裏的同事們全都是林總和夫人的腦殘粉,在張謹言委婉地表示“富貴兒”這個名字好像和布偶貓有點不搭時大家都一口咬定“富貴兒”這個名字不僅和布偶貓特別搭而且相當富貴逼人優雅大氣,比“張謹言”這種一聽就像個性冷淡的名字好聽多了!


    張予川一邊拿起**打開電視,一邊道:“我給它起了個新名字,叫冰山。”


    張謹言:……


    怎麽說呢,張總您起的這個名字也是挺一言難盡的。


    並沒有比林總好很多。


    布偶貓吃完了一盒貓罐頭,心滿意足地把和自己比起來十分袖珍的小雪團往身下一壓。


    小雪團喵喵叫著,掙紮躲閃。


    張予川在電視**上按了幾下,指了指正在玩鬧的兩隻貓,意味深長道:“冰山和雪團。”


    真是冰力十足的一家四口。


    ……冰山和雪團聽起來就好像張總和我一樣是我想多了嗎!?


    張謹言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了一下,然後威嚴地把大冰山從小雪團身上拽下來,一手環著一隻貓,左擁右抱地往沙發上一坐,左邊摸摸右邊蹭蹭,沉浸在擼貓的天堂中無法自拔!


    嘖嘖嘖,酒池肉林不過如此!


    張謹言幸福得臉都紅了,嘴角一直噙著笑,根本矜持不起來。


    這兩個磨人的小妖精,寡人可真是把你們寵壞了,居然敢擅自舔寡人的臉!


    然而,就在這氣氛無比祥和溫馨的時刻,電視裏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緊接著是一段陰森恐怖的配樂。


    張謹言嚇了一跳,硬著頭皮擼貓,不敢抬頭。


    “陪我看個電影吧。”張予川鎮定地把**往旁邊一丟。


    “哦,好。”張謹言目不斜視地盯著兩隻貓,根本就不往屏幕上看。


    張予川眉毛一揚,悠悠地講解道:“這部電影講的是一個殺人魔,他生前被燒死在一個廢棄工廠中,從地獄歸來後他獲得了入侵夢境的能力,可以在夢中將人殘忍地殺害,他的右手是用五把牛排刀做成的剪刀手……”


    張謹言咽了口口水:“……喔。”


    臥槽這不是張慎行前幾天看的《奪命大剪刀》嗎!


    明明和《偷心小助理》是一樣的命名風格為什麽劇情這麽凶殘!


    張慎行前幾天看的時候拉著張謹言陪她一起看了一會兒,但是這部片子實在過於凶殘,張謹言隻堅持了五分鍾就嚇得尿急,借口不感興趣落荒而逃……然而千防萬防沒防住,今天居然又在張予川家裏看到了!


    這是什麽樣的概率!?


    完全沒想到自己已經被妹妹賣得連內褲都不剩的張謹言更加專注地擼貓,頭埋得低低的。


    “你害怕了。”張予川冷靜地下定結論。


    “沒有啊。”張謹言生硬地勾了勾嘴角,緊張地垂著眼簾揉搓小雪團。


    張予川用一根手指勾著張謹言的下巴輕輕一挑,似笑非笑道:“那怎麽頭都不敢抬?”


    張謹言的臉熱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膽小被戳穿,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他僵硬地看了會兒屏幕,然後在下一個血腥鏡頭到來之前迅速挪開了視線。


    非常慫!


    張予川發出一聲悶騷的低笑,氣氛隱約曖昧起來。


    “咳……張總,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張謹言心慌意亂地起身,拎起沙發上自己的西服外套。


    “嗯,明天見。”張予川說著,起身走到窗邊嘩啦一聲拉開窗簾,落地窗外是一片墨染般的黑夜,雨點淅淅瀝瀝敲擊著窗戶。


    雷陣雨又開始了。


    一定是那個衰神轉世跑出去吃宵夜了……為了轉移注意力,張謹言飛快開了個腦洞。


    “聽說過雨夜幽靈嗎?”張予川優雅地轉了個身,窗外一道閃電非常應景地撕裂了天空,“是一個都市傳說,據說就是在這樣的雷雨天出現,專門襲擊落單的年輕男人。”


    張謹言好不容易轉移走的注意力瞬間就被拉回來了……


    “隨便說說,反正你不會害怕。”張予川走到門口,作勢幫張謹言開門,清清冷冷的嗓音染上了一絲詭譎的意味,“對了,聽說最近電梯鬧鬼。”


    張謹言默默杵在玄關,不動了:……


    張予川一本正經,沉聲道:“所以如果等一下電梯間裏突然出現了奇怪的人,你就馬上按下最近的樓層,電梯門開了趕緊跑。”


    “好的,張總。”張謹言一臉沉穩地決定走樓梯。


    “……但是也千萬不要走樓梯。”張予川繼續道,“樓梯間鬧得更凶,一旦走進去,樓梯永遠都下不完。”


    張謹言:……


    我懂了,張總今天沒吃藥。


    “也不要在走廊逗留,”張予川目光陰森,語氣嚴肅,“說不定會遇到電影裏的夢境殺人魔。”


    本來都是相當不靠譜的事,可是被一向不開玩笑的張予川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恐怖殺傷力瞬間就翻了好幾倍……


    張謹言心髒砰砰狂跳。


    不過,不是嚇的。


    他將身體轉過一個角度,正對著張予川,豐密睫毛在壁燈暖黃的光芒中慌亂地顫抖著,同樣顫抖的還有他的聲音:“張總……您故意嚇我。”


    張予川低低地笑了一聲,一手攬住張謹言的腰將人猛地扣進自己懷裏,一手按住他和麵頰一樣燒得發燙的後頸,隨即低下頭,那雙一向如同人偶般美麗而缺乏感情的眼睛破天荒地微微彎了起來,笑意溫柔,嘴唇與嘴唇隻隔了半公分不到的距離。


    “誰才是笨蛋?”張予川柔聲問。


    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輕輕打在自己臉上,還有緊箍在腰間的手與身體貼合的溫度,張謹言的心跳霎時亂了方寸,還沒來得及去想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嘴唇就忽然傳來一陣柔軟微涼的觸感。如同腳踏雲端一般,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什麽都踩不住了,雙手隻好本能地勾住了張予川的脖子,唇瓣剛剛分開了一點,就被對方急不可耐地堵住了。令人窒息的甜美感覺席卷全身,張謹言身子一歪,兩個人跌跌撞撞地靠在門上,這個吻也隨之變得愈發難舍難分。


    “等一下……張總……”張謹言毫無經驗,被親得喘不過氣,身體下意識地推拒著,心裏卻開始渴望更激烈的進展,“放手……”


    放手你就不是男人!


    張予川冷笑一聲,眸色漸深,在張謹言不誠實的嘴唇上狠狠親了一下,然後把人打橫抱起,大步走上了通往二樓臥室的樓梯。


    “張總你幹什麽?”張謹言欲拒還迎地掙了掙,神色抗拒又驚慌。


    來了嗎終於要來了嗎獻出小雛菊的這一天來!了!嗎!啊啊啊臥槽我好羞澀我不能呼吸了!張總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反正我可是暗戀你很久了我告訴你!你今天要上我你怎麽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啊我昨天晚上可是沒抹潤膚露不知道今天手感會不會有些生澀粗糙!而且今天穿的內褲其實我也不是很滿意因為它有一點點過於的性感了顯得我平時好像很放蕩的樣子但是我其實真的一點也不放蕩而且剛才那個可是初吻啊說出來你都不信但是如果我不喜歡你的話我不可能讓你親到嘴的臥槽聽說第一次會很疼究竟是不是真的那麽疼……


    由於情緒極度緊張,張謹言的腹誹泄洪似的轟隆隆隆噴湧而出……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謹言,安靜。”張予川好像有點崩潰似的做了個深呼吸。


    “……我好像沒說什麽。”張謹言頓時委屈得想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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