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廣場的二樓的怡和茶道整得十分古色古香,精致的梨花木小案前還放著一個銅製的香爐,裏頭正嫋嫋冒著香氣,吐出的香味是讓人心馳神往的茉莉香。


    趙宵端坐在四方小桌子前,桌子下方的手緊緊地扣著放在大腿上的包包,轉過頭看了眼坐在她邊上的宋瑾,正端著一個精致的紫砂壺從善如流地沏茶,燙壺、置茶、溫杯……一副要有多神定氣閑就有多神定氣閑的模樣,低眸看了她一眼,然後倒了一小杯綠茶放到趙宵的跟前,清清淡淡開口:“剛剛朕喝了,味道還不錯。”


    陶瓷小杯裏麵漂浮著兩三篇色澤嫩綠的葉子,白色的熱氣不斷徐徐從裏頭溢出來,趙宵看了看茶,又看了看門外,問宋瑾:“顧一鳴怎麽還沒有來呢?”


    宋瑾悠悠回了她一句:“朕怎知道?”


    趙宵輕歎一口氣,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包,裏頭因為塞著一遝厚厚的現金,將整個小包都撐得鼓鼓的,趙宵輕輕摸了下,突然轉過頭跟宋瑾提出一個建議:“皇上,等會顧一鳴來的時候,您能不能避一避?”


    宋瑾仿佛聽不到般繼續泡茶,過了會,側過臉說:“避一避?宵兒要跟顧同學要說什麽話是朕聽不得的?”


    趙宵一時也想不出什麽理由,端起宋瑾給她沏的茶喝了口,結果不小心燙到了嘴巴,就在這時,宋瑾輕飄飄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朕忘記告訴你了,這茶有點燙。”


    趙宵捂著嘴,幽怨地看著宋瑾。


    “真燙傷了?”宋瑾有點不相信地看著趙宵的嘴巴,頓了下,“張開嘴給朕瞧瞧。”


    趙宵吐出舌尖給宋瑾看,果然裏頭被燙紅了,宋瑾抿了抿唇:“活該!”


    趙宵:“……”


    宋瑾默默轉了下頭,餘光掃到包廂門口的人影,開口:“來了。”


    “什麽來了?”趙宵一時反應不過來,抬抬頭才發現是顧一鳴來了,似乎還來的還有些時候了,立在打開的雕花木門中間,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夾克,濃黑的眉毛隨意地挑了下,然後跨著長腿走進來,坐在了趙宵的對麵,相當冷漠地開口問:“你找我什麽事嗎?”


    顧一鳴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刻意忽略了宋瑾的存在。


    宋瑾清了清喉嚨,率先開口:“上次你提了下出國旅行的事,宵兒欠了你那麽久的錢,是應該還了。”


    頓了下,“另外我按照現在的銀行利息給你算了利息,錢不多,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顧一鳴如果剛剛還裝得十分隨意,現在怎麽也隨意不起來,宋瑾這話什麽意思,說自己跟他早已經催債了?


    趙宵望著顧一鳴,難道顧一鳴真的已經私底下跟宋瑾要錢了?


    顧一鳴的目光從趙宵這邊移到宋瑾臉上,黑著一張臉:“你什麽意思?”


    宋瑾看了看趙宵,示意她把錢拿出來。


    趙宵有點失落地把包包放在茶幾上,然後從裏麵掏出一遝厚厚的錢,將它遞給顧一鳴:“一鳴,這錢給你,裏麵一共有……”


    顧一鳴側了下頭,雙手抱胸地背靠紅木椅背,然後直直地看著趙宵:“所以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就是還錢的。”


    趙宵猶豫了下,然後點了下頭。


    顧一鳴輕扯了下嘴巴,拿過趙宵手裏的錢,來回翻了翻,淡淡說了句:“宵兒,你真傷我心。”


    趙宵正要開口,又被宋瑾搶先了:“是不夠嗎”


    “夠!夠!夠!”顧一鳴說了三個“夠”字,自嘲地笑了下,又看向趙宵,“宵兒,你說我們也認識那麽多錢了,咱們的情意值多少錢?”


    趙宵回答不上來,急了:“一鳴,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一鳴掃了掃紅紅的鈔票:“你存心羞辱我的嗎?”


    “你誤會了。”宋瑾替趙宵回答,“朋友的情意當然是無價的,不過親兄弟還要明算賬,顧同學真不必自鑽牛角尖角。”


    邊上的趙宵連忙點點頭:“一鳴,我就是這個意思。”


    顧一鳴冷笑,拿起桌上的這遝錢,開口說,“你特意過來送錢,我哪有不收的道理,我成全你。”,然後放到夾克衫的衣兜裏。


    趙宵望著顧一鳴,頓了下,“如果你真不想要,也可以不要的……”


    顧一鳴輕笑出聲:“宵宵,你真不懂我的意思。”


    “宵兒是笨了些,不過交朋友的心一向是真誠誠懇的。”宋瑾也笑了起來,看向顧一鳴,意有所指地說,“你又何必為難趙宵呢?”


    顧一鳴沒繼續說下去,笑嗬嗬地扯扯嘴角,然後說了句“再見”,便轉身走出了包廂。


    ——


    坐在宋瑾的車回去的時候,趙宵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手握著方向盤的宋瑾望了眼趙宵:“心情不好?”


    趙宵沒說話,心裏十分難受,偷偷轉過臉,將眼眶裏的眼淚悄悄擦拭掉,然後輕鬆開口,“我隻是在想晚上吃什麽?”


    “宵兒真沒必要對朕撒謊。”宋瑾一副熟知趙宵心裏想什麽的神色,唇兒微抿了下,“不要多想了,朋友之前緣聚緣散一向不可強求。”


    趙宵依舊沉默不開口。


    宋瑾眼看前方放慢車速,繼續開口:“如果宵兒心裏明白顧一鳴今天為何這般生氣,以後更應該保持距離,畢竟你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趙宵:“……”


    宋瑾的聲音說不上不重,卻像一顆顆的石頭子落在趙宵的心上,有點疼,有點難堪,更多的還是難受。


    宋瑾用餘光看了眼趙宵,頓了頓,語氣也輕柔了些:“其實宵兒不必難受,朕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趙宵轉了個身,她不是因為這個才難受好不好。


    ——


    趙宵整整難受了兩天,她其實挺想跟顧一鳴打個電話好好說清楚,不過每次將號碼都撥好之後又放棄了,像這樣連續放棄了七八次。


    如果顧一鳴要跟她繼續做朋友,她肯定還是他的朋友,如果顧一鳴不想了,她如果還勉強他,隻會更招顧一鳴的討厭,就像宋瑾說的,緣聚緣散,勉強不來。


    然後事實也比較不如意,顧一鳴似乎真的不想再跟她做朋友了。


    因為第三天,顧一鳴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宵兒,我們就當做沒認識過吧。


    趙宵對著這條短信,窩在被子裏哭了流了半天的眼淚,胸口裏麵已經烏雲密布,黑壓壓地壓著她喘不過氣。


    其實她真不想失去顧一鳴這個朋友,但是宋瑾那天的話,潛台詞就是說:趙宵,你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之後趙宵難受了好幾天,不過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雖然難受也不會暗無天日地唉聲歎氣,隻是有時候深深感覺飯不可口了,自己喜歡吃的菜也變得不那麽好吃,回到房間看到顧一鳴送給她的禮物時,心裏就更不是滋味。


    花了一個時間,趙宵把所有顧一鳴送給她的東西打包好放進箱子裏,不是眼不見為淨,而是怕不小心弄壞了,再也找不回原來的模樣了。


    用膠布給箱子上封條的時候,趙宵突然想,不知道顧一鳴會怎麽處理他從她這裏討去的小玩意,趙宵私自地想,她還是很希望顧一鳴不要把那些小東西扔掉,雖然她可能已經成為了他心裏的一段不愉快。


    有時候失去一個好朋友比失去一個情人還要難過,因為顧一鳴的短信,趙宵又難受了好幾天,正巧這幾天天氣也不好,進入了陰雨連綿的梅雨季節,連宿舍裏的卷紙都有輕微的潮意,更別說是心情了。


    趙宵心情稍微好那麽一點是宋瑾給她送了一床電熱毯,因為天氣潮濕,讓她鋪上電熱毯烘烘被子,暖和暖和。


    趙宵拉著宋瑾感動地說謝謝。


    結果宋瑾哼了一聲:“恰好買一送一,多了的就給你送過來了。”


    趙宵繼續拉著宋瑾的手低著頭:“還是謝謝皇上。”


    宋瑾歎了口氣,然後問趙宵:“飯卡還有錢嗎?”


    趙宵點了下頭。


    宋瑾:“晚飯就在你學校的食堂吃吧。”


    ——


    以前趙宵幾乎天天能見到顧一鳴,現在幾乎都見不到顧一鳴,室友們問她怎麽了,趙宵就說他應該是忙吧


    顧一鳴的確很忙,忙著談戀愛,如果把第一次男女正式交朋友算初戀,顧一鳴的初戀是自己係的係花,不過顧一鳴的初戀隻持續了三十八天,這個數字還是分手的時候從初戀嘴裏知道的,因為初戀女友這樣質問他:“顧一鳴,你知不知道我們在一起才三十八天?”


    “不是已經超過一個月了麽?”顧一鳴想了下,“如果你不喜歡38這個數字,咱們就明天分手吧。”


    顧一鳴送走了自己的初戀,很空開始展開自己的第二次戀愛,第二次戀愛的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女方主動提出交往,顧一鳴心想珍貴的初戀都沒了,就破罐子破摔答應了,這一次還算是姐弟戀,女友比他大兩歲,不過這一次姐弟戀在交往後的不到十天就宣布了結束。


    原因這位長顧一鳴兩歲的女友穿了一條豹紋裙子,顧一鳴因為小時候被花貓咬過,從小對跟花貓紋相似的虎皮豹皮都極其討厭,女友這條豹紋裙子正巧踩到了顧一鳴雷區。


    顧一鳴討厭花貓,卻不討厭白貓,不過也要那種極其純正的白貓,柔順的毛色不能有一點兒的雜毛。


    顧一鳴家裏養了那麽一隻小白貓,圓溜溜的眼睛濕漉漉的,每當他窩在沙發上的時候白貓都會安靜地黏在他身上,安靜又聽話。


    這一隻白貓顧一鳴一直覺得像極了趙宵,本打算送給她今年的生日禮物,不過看樣子要他是要繼續養著它了。


    懶懶地躺在皮沙發上,顧一鳴一把拎起腿上的小貓,開口:“小小宵,我隻有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初戀這件小事啊~~~~平時,留言也是件小事~說幾句唄~~~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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