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似火,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雲興霞蔚大致也就這樣子,可惜夕陽無限好,隻怕掛的早。


    趙宵看著對麵露台地上的白色內褲,突然有點心疼起宋瑾,如果還在大祈,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哪需要自己動手洗內褲然後掛曬的道理,結果還掛不穩,風一吹就掉落了。


    可惜宋瑾根本不買她賬,整張臉臉瞬間變成了夕陽色,不過又瞬間黑了下來,嗬斥了她一句:“真是恬不知羞!”


    趙宵睜大眼睛看著宋瑾,心裏頭真被宋瑾這句“恬不知羞”刺中了,轉過身,然後默默無言地抱著收下來的衣服走進了屋子。


    晚飯結束,趙宵圍繞在趙母身邊幫她收拾盤子碗筷,趙宵將碗筷疊在一起的時候,趙母疑惑地看了她兩眼:“今天晚上怎麽不去找宋瑾做作業了?”


    趙宵嘀咕了一句:“為什麽每次都要我找他……”


    趙母嗬嗬笑了兩聲:“我家閨女真的是難得硬氣了一回啊。”


    趙宵把收好的碗盤放到水槽裏,心裏還是有點忐忑不安,就像做錯了事情一樣。


    《對付大男人三十六計》第五章――相處篇裏寫到:一個具有獨立人格的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脾氣,你不是男人手中的一塊泥巴,可以仍由其揉搓敲打,然後捏造出他心目中的女友形象,這樣子你隻會變得自己不是自己。你以為你成了他手中的寶了嗎?不,你隻是他手中一塊可以任意揉捏的泥巴。


    這段話趙宵特意用紅筆重點劃了出來,然後寫上“言之有理”四個大字。


    晚上趙宵躺在床頭繼續看這本書,心裏對比自己以前看的《女則》、《內訓》,心裏越來越羨慕這裏的女人,這裏也有三從四德,卻是“老婆出門要跟從,老婆命令要服從,老婆講錯要盲從”,趙宵把書本蓋在額頭,太意難平了。


    之前每一次宋瑾生氣,都是她忙著搬板凳請宋瑾下台,他是皇上啊,本應高高在上的,居高臨下的,他對她頤指氣使也是應該的。


    隻是這一次,趙宵不想去搬板凳了,硬氣了好幾天。


    但也隻是好幾天而已,算起來還沒有出五個指頭,趙宵在公寓樓下的便利店遇上宋瑾的時候,她又低下頭叫了一聲:“皇上……”


    宋瑾是下樓買醬油,看見她的時候一副熟視無睹的模樣從她身邊走過,然後走了幾步,停下腳步:“這幾天沒有人監督你做寒假作業很開心吧。”


    趙宵打了一個寒戰,就在這時,宋瑾又開口了:“記得晚上來我房間,我要檢討你的作業。”


    趙宵“哦”了一聲。


    宋瑾突然轉過頭:“不情願?”


    趙宵連忙搖頭。


    宋瑾沒說話了,隻是臨走前又冷颼颼地瞥了她一眼,然後手提醬油瓶子轉身離去了。


    趙宵歎歎氣,走進便利店,也拿了一瓶醬油來到收銀台:“多少錢?”此刻趙宵多少升起一絲欣慰感,老天給了她一次多麽公平的待遇,至少在打醬油這點,宋瑾和她都是被家裏大人使喚過來的。


    晚上趙宵抱著寒假作業找宋瑾,宋母和宋父都在家,她呆在宋瑾的房間做作業的時候,宋母端了一盆果仁過來,溫柔道:“停下來休息一會吧,這些果仁都是補腦的。”


    宋母離去,宋瑾抬抬下巴對著小桌子上的果仁盤:“多吃點吧。”


    趙宵伸手摸了一把果仁剝起來,她怎麽老覺得宋瑾在罵她呢,心裏越來越煩窩火,逆反情緒就在多日的積壓中騰地燒了起來,猛地站了起來,對上宋瑾的驚訝的眼睛,沉不住氣開口:“您要是對臣妾有意見,真的可以直接明了說出來。”


    宋瑾眯了眯眼,聲音也有些冷下來:“坐下!”


    趙宵硬是站著不動。


    宋瑾又說了一遍坐下,趙宵依舊當做聽不到,終於宋瑾語氣軟了點:“朕剛剛話裏的意思真的隻是讓你多吃點而已。”


    趙宵別過臉,然後快速收拾了下桌上的書本,頭也不轉地離開了宋瑾的房間。


    ――


    回到自己家,趙宵沉思自己這幾天怎麽越來越暴躁,然後在上廁所的時候發現自己來癸水了,這裏有句話,女人一個月裏總有那麽幾天脾氣不好的。


    趙宵每次來葵水都肚子脹痛,喝了一杯紅糖水躺在床上弓著身子繼續發冷汗,無比懷念大祈禦醫給她開的活血理氣的方子,三碗水熬一碗藥,效果是棒棒的,隻是沒有綠綰在身邊,她根本記不住方子的內容。


    趙宵繼續捂著肚子嗯嗯哼哼,嗯哼了一段時間,迷迷糊糊睡過去,再次醒來,便對上宋瑾那雙黑亮的眼睛,隻見宋瑾半躺在她床上,而她呢,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趙宵抬眼,瞧著他白襯衫上的褶皺,他到底什麽時候來的?


    宋瑾若無其事地摸了下她的額頭:“又犯老毛病了?”


    宋瑾這句老毛病,讓趙宵頓時有落淚的衝動,其實剛進宮的時候宋瑾對她真不錯,即使沒有侍寢,他也常過來跟她聊聊天,後來她來癸水,每次都疼痛難受,然後下床對他行禮的時候,宋瑾會立馬扶著她:“趕快上床躺著,別著涼了。”語氣緊張得她像是坐月子似的。


    在後宮呆久了,女人通常往兩種模式發展,一種是越發越狠,一種是淚點越來越低,趙宵抱上宋瑾的腰,心裏還是升起了一絲感動,將臉埋在他的胸口:“皇上,對不起……”


    宋瑾摸摸她的頭發:“對不起什麽?”


    趙宵:“在你家的時候惹你生氣了。”


    宋瑾悶笑出聲,又伸手理了理她額頭因為冒汗黏住的細發:“還疼嗎?”


    趙宵點頭:“還疼著呢……”


    宋瑾右手抱著她,然後另一隻覆在她額頭上的手突然伸到了被子裏,卸開她的睡衣,探進她的保暖內衣,最後來到她的小腹上,在上麵停了一會,然後一下一下地輕柔起來。


    宋瑾手掌寬厚溫熱,趙宵剛剛被宋瑾感動出來的眼淚還沒有晾幹,繼續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軟軟道:“皇上,您待臣妾真好。”


    宋瑾繼續輕揉,低低歎了口氣:“剛剛到底是誰意見那麽大啊。”


    趙宵自知理虧,小聲道:“禦醫說了,氣血不順會導致肝火旺盛的。”說到這,趙宵突然想到趙父趙母,開口問:“我爸媽呢?您怎麽進來的?”


    “他們倆在宋家四人湊了一桌玩麻將。”宋瑾清淡地回答。


    趙宵在宋瑾懷裏微微動了下,仰著頭看宋瑾,咧嘴笑笑,一副甜蜜的小女人模樣。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一本書從枕頭滑落在了地被上,趙宵側過臉,掉在地上的書就是她藏起來的《對付大男人三十六計》,她換亂地要從宋瑾懷裏起來要彎腰去撿,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書已經被宋瑾長手一撈,拿在了手裏。


    趙宵伸手奪書,前一秒還溫柔一塌糊塗的宋瑾,這一秒立馬沉下臉,掃了眼書名:“趙宵,朕終於知道你把心思花在什麽地方了,對付大男人三十六計?”說完,瞥了她一眼,語氣裏滿是不悅,“趙宵,你能不能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


    伴君如伴虎,趙宵揪著宋瑾的衣服,每次都這樣,不管是大祈還是這裏,忽冷忽熱,讓她根本摸不準他的脾氣,趙宵噙著眼淚,望著宋瑾青黑的臉:“皇上,這書不是臣妾的,是慕青上來落在我這裏的……”


    ――


    寒假第二個星期,成績單寄到了趙家,趙宵拿著成績單來到趙父的書房:“老爸,我終於考出十名外了。”


    趙父拿起趙宵的成績單,十分滿意地點頭:“進步很大,數學居然能考四十二分了。”


    趙宵立在趙父的書桌前:“我很努力呢。”


    “很好,宵宵,要繼續加油。”趙父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其實爸爸早就把這次的獎品給你準備好了。”


    趙宵想到趙父許諾給她的手機,看著桌上的小盒子:“謝謝老爸。”


    趙父把盒子遞給趙宵:“拆出來看看,還喜歡嗎?”


    趙宵利索地拆起了盒子,隻是看到裏麵的禮物時,心情變得不那麽利索了:“爸爸……”


    “為了監督你每天早睡早起養成好的作息,這個小鬧鍾爸爸特意買給你的,很喜歡吧?”


    趙宵從盒子裏拿出白雪公主款式的小鬧鍾,過了很久,才點了下:“喜歡……”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推開,趙母走了進來,塞給趙宵一個白色手機,責備地看了眼趙父:“別逗孩子了,孩子腦子本來不好。”


    白色手機握在手裏沉甸甸的,趙宵抬起:“謝謝爸爸,謝謝媽媽。”


    “趙宵,媽媽可是把話放在前麵,如果下次考試退步了,手機可是要收回的。”趙母習慣性戳戳趙宵的額頭,“知道嗎?”


    趙宵雞啄米的點點頭。


    晚上趙宵捧著手上的“珍寶”來到宋瑾的房間:“皇上,您幫我的手機裏也弄一個那個打小鳥的遊戲把。”


    宋瑾糾結:“不是打小鳥,是打蛙類。”


    趙宵雖然有時候很想反抗宋瑾,但是對他更多的是崇拜,他怎麽就懂那麽多呢?


    後來有一次她在顧一鳴跟前玩,顧一鳴又湊過來頭來指點她:“角度偏了,你這個發射角度根本進攻不了這些豬的堡壘。”


    原來是豬類,根本不是蛙類。


    ――


    第二天,宋瑾大清早就來叫趙宵,然後將她拎出了門。趙宵在公車上打哈欠問宋瑾:“我們去哪兒。”


    宋瑾冷淡道:“中醫院。”


    中醫院取藥的時候,趙宵盯著宋瑾手上的方子,雖然她記不得禦醫開的方子裏麵到底有哪幾味藥材,但是畢竟喝了一年多,怎麽也有些印象。


    趙宵默了好久,抬眼問宋瑾:“皇上,你怎麽會有禦醫開給臣妾的方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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