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雖遼闊, 卻並非海域,沒有無妄海那般費時。


    顧長庚一行人禦劍過去時候, 除了險些被迷霧陣法混淆視聽走錯路徑之外, 一路過去都還算順遂。


    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從雲澤上過去了。


    綏汐看了看四周,後麵雲霧縈繞在水麵。


    什麽都看不清楚,就瞧見了幾隻飛鳥掠過, 還有兩岸樹木青綠。


    前麵倒沒雲澤湖上那般水霧氤氳,視野開闊清明了許多。


    她順著看了過去, 和青霄淩雲的山峰不一樣。


    蓬萊的每一處被籠罩在了雲霧之下, 雖兩者都有雲霧。


    可蓬萊的山多高於雲端, 縈繞的霧靄都匯聚在了山腳和山腰位置。


    遠遠望去,不像是什麽山林群峰。.


    更像是雲海翻騰,這些群山似乎都懸浮在半空之上,沾染不到絲毫的煙火氣。


    要是單單這麽看的話, 蓬萊的確要比青霄淩雲更像座仙山。


    “你感知到了塵長老所在是那座峰了嗎?”


    清漱不是個感知係修者, 她更擅布陣法一些。


    尤其是在這蓬萊秘境裏, 若是尋路徑的話她更是無用武之地。


    因為之前顧長庚從雲澤那邊順利過來,也沒走錯方向。


    於是清漱下意識地詢問對方。


    青年從雲澤過來時候就在用神識探, 有些難度,但卻並不妨礙他辨認。


    他眯了眯眼睛,而後視線落在了左側的那處雲中峰上。


    “在那裏。”


    顧長庚微微抬起下頜。


    “山下應該有陣法, 他們之前便收到了我的那道密語。”


    “觸了陣法徑直上去便是。”


    這麽一段時間了,青鳥早就送了消息進去。


    “這樣不妥吧……”


    清漱皺了皺眉,覺得徑直上去有些貿然。


    “提前告知了是一回事, 我們烏壓壓一群人直接上去會不會有些失禮。”


    “那我們要在這裏等塵長老他們下來接我們上去嗎?”


    青年麵無表情地這麽反問了一句。


    “讓長輩親自來接想必更失禮吧。”


    “……”


    雖然是這麽回事。


    可清漱總覺得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好像被顧長庚給懟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青年,他臉上沒有任何鄙夷嘲諷情緒。


    應當是隨口這麽反問了一句而已。


    然而正是因為他毫無所覺才讓清漱更加生氣。


    她冷哼了一聲,抱著手臂別過臉沒再搭理顧長庚。


    “清漱師姐你別在意,顧師兄性子就這樣,沒什麽惡意。”


    哪怕是平日裏對外界言語沒什麽感覺的綏汐也覺察到了,她踮起腳輕輕拍了拍清漱的肩膀。


    少女語氣帶著安撫意味。


    “他之前還懟過宗主呢。”


    清漱一愣,沒想到還有這麽件事。


    “他這麽一尊師重道的人還懟過他師父?”


    “其實也不算懟,他也就是直言快語了些。”


    旁的人聽起來的確和懟差不多,但顧長庚可能並沒有這個自覺。


    綏汐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況。


    “顧師兄當時修了一層心法不得要領,便去找了宗主指教。宗主說心法點破了對他沒有益處,凡事得靠他多去悟。”


    “顧師兄悟了幾日還是沒弄明白,然後又去找了宗主。”


    “然後呢?”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抬眸看了一眼前頭的青年。


    見顧長庚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後,這才壓低了聲音湊近清漱說道。


    “宗主還是沒告訴他,顧師兄因為平日宗主都是直言不諱的,偏偏這一次這般閉口不言。”


    “於是他沒忍住,口快說了句——[師父這般,是不是也沒悟出來?]”


    “我當時還在繞著劍宗跑,恰好路過逍遙峰聽了這麽一耳朵。”


    “……”


    清漱沉默了一會兒。


    “那到底是不是你們宗主真的沒悟出那層心法?”


    “怎麽可能?宗主化神修為自然對心法頗有研究。”


    “當時他被顧師兄氣的吹胡子瞪眼,最後劈裏啪啦一通全然告訴了他。”


    少女說道這裏,腦海裏不自覺回想起了當時顧長庚聽完謝遠話之後的神情。


    很微妙,也很沉默。


    一臉的[為何不早說?]


    更是氣得謝遠閉門不出了好幾日。


    聽了綏汐這麽一說了之後,清漱覺得自己這個一點兒也不算懟。


    反而溫和了許多。


    “若是用激將法,你顧師兄倒是個中楚翹。”


    無論有意還是無意,他氣人這方麵倒是十分有天賦。


    顧長庚這邊自然是全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頓了頓,雖很想要說些什麽來辯解。


    但轉念一想,發現綏汐所說並無出處,也就隻好作罷。


    他引著眾人往雲中峰那處過去,用神識掃了一下四周。


    隻一瞬便找到了陣法。


    和劍宗各峰的陣法一樣,稍微觸及了便可一步登頂。


    青年骨節分明的手輕輕覆蓋在了陣法上麵,靈力剛灌了進去。


    白光一閃,眾人一並上了山頂。


    塵淵正在一旁亭子裏悠閑地喝茶。


    他餘光一瞥,瞧見了顧長庚一行人的身影。


    “塵長老。”


    顧長庚率先走過去微微行禮。


    “這些日子我們可能要多加叨擾了。”


    塵淵將杯子放下,繞過顧長庚往他身後一行人看去。


    桃源和劍宗的弟子有些拘謹,卻也沒有失了禮數,連忙跟著一並行禮。


    少女和塵淵挺熟,要不是眾人行禮她可能都要忘了。


    她敷衍地彎了下腰,而後抬眸看了過去。


    巧的是塵淵也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都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綏汐。


    她彎著眉眼朝著他揮了揮手,一點兒也不見外。


    塵淵勾起唇角,起身走了過去。


    “你們一路趕來,先進來坐著休息下吧。”


    塵淵所在的這一處亭子很大。


    不僅裏麵有位置,周圍也有幾處白玉桌子,足夠容納一行人了。


    他們進去坐下後沒有之前那般自在,顯然是因為塵淵在,他們有些拘謹。


    不過顧長庚倒沒有這般感覺。


    他坐下後視線掃了下四周,然而隻瞧見了塵淵一人的身影。


    “林真人不在峰內嗎?”


    塵淵正給綏汐倒了杯茶,見少女陶醉地嗅著,剛想要開口與她介紹下這眉間雪的時候。


    顧長庚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皺了皺眉,語氣很是不耐。


    “你不是要用問心劍嗎?他自是去島主那裏幫你取了。”


    “剛走不久,得等一會兒才回來。”


    綏汐捧著茶水喝了一口,唇齒留香。


    “問心劍?”


    她聽著耳熟,下意識歪著頭問了一句。


    “塵長老,這問心劍是不是之前你與我說的與青霄息風齊名的那把仙劍?”


    綏汐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關於修真界的一些仙劍靈寶還是聽說過一些。


    這問心劍經常和息風一並提起,她想不熟悉都難。


    可具體這劍有什麽用處她卻並不知道。


    塵淵微微頷首,與綏汐說話的時候態度要溫和不知一星半點。


    “正是蓬萊的那把仙劍。”


    “你們因天梯雷動誤了些曆練,他打算用這把問心劍磨你們的心智和道心。”


    “倒也算是一種曆練。”


    “道心……”


    綏汐想到了什麽,視線往塵淵身上落去。


    塵淵一愣,腦子裏也有了畫麵。


    甚至覺得那柔軟還在懷中,過了這般時日都還能溫存。


    “……和之前的不一樣。”


    他的耳根紅得厲害,其他人沒有覺察到。


    但坐在塵淵對麵的綏汐稍微一抬眸便能夠看到墨發之中的那抹緋色。


    綏汐眨了眨眼睛,也沒多想什麽。


    她捧著茶盞又抿了一口,氤氳的霧氣將她的眉眼也給一並弄得迷離朦朧。


    像是霧裏看花,塵淵瞧不清少女的神情。


    “阿汐,我有些口渴。”


    一路上一直沒怎麽說話 ,像個木頭的臨懷這個時候低聲對綏汐說了一句。


    他倒是一點兒也不避諱,從無妄海那兒開始到現在。


    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被綏汐知曉了真實身份後臨懷連稱謂也沒有變過。


    正咬著杯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少女,聽到臨懷的聲音後一頓。


    “我還以為你不用喝水的。”


    臨懷是傀儡,哪怕有容予的意識在綏汐看來並不算是真正的生命體。


    聽到他說想喝水後,她意外地挑了挑眉。


    “在無妄海時我耗了太多靈力,可能累了,所以不覺口舌幹澀了些。”


    他這話說的聽起來沒什麽不對。


    但這得是對其他人來說。


    綏汐和他一並在無妄海下麵待過,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被臨懷護著的。


    無論是給她避水還是取暖,都是他用靈力,消耗自然是她的好幾倍。


    她並不知道這點兒消耗對於臨懷如同九牛一毛,根本不算什麽。


    綏汐沒什麽靈力多少的概念,她隻是覺得自己都耗了個幹淨,對方肯定也沒剩多少。


    再加上臨懷也是照拂著她才這樣虛弱,從路上時候她便注意到了他的臉色不大好。


    綏汐心下有些愧疚。


    “好,我給你添一杯。”


    說著,她將杯子放下。


    剛準備伸手拿起茶壺給臨懷倒上一杯的時候,卻被塵淵給扣住了手腕。


    “怎,怎麽了塵長老?”


    少女一臉莫名地抬眸看向對方。


    “我不幹什麽,我就是給他倒杯茶。”


    “不準。”


    塵淵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近乎咬牙切齒。


    他沉著臉色,狠狠瞪了一眼臨懷。


    臨懷彎著眉眼笑得溫和,讓他更是窩火。


    綏汐不明白了,隻是一杯茶而已,怎麽就不能倒了。


    “塵長老,這裏麵還有好多呢。”


    “你可知這是何茶?”


    “這是眉間雪,百年才出那麽幾兩。”


    “這,這麽珍貴?!”


    綏汐驚了,她剛才喝的時候也隻是覺得比平常茶水甘甜清冽。


    並沒有想到這麽多。


    “可我也喝了啊……”


    看著塵淵生氣地不許她給臨懷倒,卻給自己添了一杯。


    她也拿不準對方到底怎麽想的。


    他們兩個按理說都是劍宗的弟子,難不成還有散修和內門弟子的區別對待?


    “你自然是不一樣的。”


    塵淵氣惱,想也沒想便將這話脫口而出,連腦子都沒過。


    說完之後他沉默了。


    不僅是他,對麵一直笑著的臨懷也斂了笑意。


    那雙眸子冷冽,似料峭的春寒。


    少女沒往別處想,隻是很是發愁地盯著手中這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明明剛才還覺著甘甜無比,現在卻覺得跟苦酒入喉一般。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燙手山芋一般。


    “那,那就不再重新倒了。”


    綏汐抬起手撓了撓麵頰,將拿起的茶壺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動作小心翼翼,生怕打翻一滴。


    臨懷垂眸直勾勾地注視著綏汐。


    他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


    可她就是覺得對方似乎很委屈,在無聲的譴責自己似的。


    少女遲疑了一會兒。


    而後將自己手邊的茶盞推到了臨懷麵前。


    “我這邊沒喝,不介意的話你拿去喝吧。”


    反正也是個傀儡,又不是真人。


    臨懷一怔,唇角弧度再次上揚。


    他的手剛準備拿過那盞茶。


    “啪”的一聲,一壺茶就這麽生生放在了臨懷麵前。


    “半盞茶就哪夠您喝?”


    塵淵一把奪過臨懷麵前的那盞茶。


    “不是口渴嗎?”


    “一壺夠不夠?”


    臨懷抬眸冷冷看了過去,塵淵倒也不怕。


    他嗤笑了一聲,依舊的平日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模樣。


    劍拔弩張似的,十分駭人。


    在他們兩人中間的少女被冷氣壓得瑟瑟發抖,喘不過氣來。


    她抱著腦袋竭力降低著存在感。


    半晌,臨懷先收回了視線。


    他伸手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而後再倒了一杯。


    直到壺裏沒了水聲響動,他才輕輕放下。


    他看著茶壺裏隻剩了些茶葉。


    臨懷掀了掀眼皮,語氣淡淡地對著塵淵說了一句。


    “的確不夠。”


    “……”


    你是牛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07 16:11:11~2020-02-07 20:10: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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