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塵淵的脾氣一向不怎麽好, 但是今日卻意外地有些衝。


    顧長庚疑惑地瞥了一眼臨懷。


    “你可是惹到他了?”


    看著塵淵氣得甩袖離開的身影,在完全消失在了視野之後, 他這才開口詢問道臨懷。


    “我與他這是第一次見麵, 可能是我不合塵長老眼緣吧。”


    青年聽到這個回答後沉默了一瞬,他想了下塵淵的脾氣。


    若是放在別人那裏這個理由可能荒謬了點兒,但是在塵淵這裏倒是有那麽點兒可信度的。


    “……緣分莫強求, 你也不必太過在意。”


    憋了許久,顧長庚也不知道說什麽, 安撫了他這麽一句。


    臨懷笑了笑, 並沒有順著對方這話繼續說下去。


    “對了顧師兄, 你的房間我記得是在對麵,你來這裏也是來找綏師妹的嗎?”


    “也?”


    顧長庚有些不解。


    剛想要問對方是否也是過來找綏汐的,發現臨懷本來就住在這裏。


    他抬眸往剛才塵淵離開的地方看去,心下有了些思量。


    “塵長老剛才也來找綏汐了?”


    “站在門口一會兒, 並沒有進去。”


    臨懷微微頷首, 麵上沒什麽異樣。


    好像隻是單純陳述了這麽個事實一樣, 從頭到尾都十分淡然。


    “奇怪,他們兩人什麽時候關係這般要好了?”


    青年想起之前綏汐被清漱忽悠著去找塵淵試道心, 結果被一記指風趕出來的事情。


    他皺了皺眉。


    “大約是手癢了吧,畢竟我聽說塵長老沒徒弟。”


    “這些年動手打過的除了你也就隻有綏師妹了。”


    臨懷說著還歎了口氣,語氣帶了些同情。


    尤其是看向顧長庚時候, 那眼神更是如此。


    “……臨懷,沒想到你在小峰待著也對內門的這些私密這般了解。”


    顧長庚沒有否定,畢竟他和綏汐被塵長老揍過也的確屬實。


    “不過塵長老剛才說是與林真人一並遊曆順路到了金雲的, 想必這一次並不是真的過來指點綏師妹的。”


    林冉來劍宗並不是一兩次了,作為塵淵唯一的朋友,顧長庚自然也是知曉的。


    “就事論事,你切莫誤解了塵長老。”


    顧長庚神情嚴肅地這般與臨懷說道,要不是本就知道他是個什麽性子,臨懷都要以為他是在說反話暗諷塵淵了。


    “我與你開玩笑的師兄,不想你真信了。”


    臨懷說著眉眼彎了些,和平時溫和模樣不同,少有的帶了些狡黠。


    “看來以往你沒少受塵長老指點。”


    “……”


    顧長庚嘴笨,至今還沒在口頭上說過任何人。


    “下次切莫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他這麽告誡了一句後,側耳細聽了下。


    發現綏汐房間裏除了綿長呼吸之外便沒有什麽動靜了。


    “怪不得塵長老沒有進去,原來是睡著了啊。”


    “顧師兄找綏師妹可有急事?若是急的話可以等一會兒,她過不了半個時辰便會醒了。”


    臨懷一直都是這樣,溫溫和和,仿佛什麽事情都不會打亂他一般。


    淡然自若極了。


    青年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對方。


    “不了,我也沒什麽事,隻是練劍的院子距離這裏挺近便過來瞧瞧罷了。”


    這個理由很耳熟。


    剛才被氣得甩袖離開的塵淵也是這般說的。


    臨懷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有風吹來,將他額前的頭發拂起。


    顧長庚見對方沒有說話,下意識順著看了過去。


    之前沒有注意到,此時青年的眉眼被細碎的黑發遮掩了些,看不大清楚。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隱約,他看著臨懷的時候恍惚之間覺得這個輪廓分外熟悉。


    像是在哪裏瞧見過。


    “之前沒有發現,你與劍祖長得倒是有幾分相似。”


    臨懷一愣,唇角的笑意也收斂了些。


    “顧師兄說笑了,我見過劍祖,我與他眉眼應當並無任何相似。”


    “眉眼是沒有。”


    青年眯了眯眼睛,瞧著好一會兒後這才開口說道。


    “神情語氣卻和他一模一樣。”


    “顧師兄,我……”


    “當然,你也不必感到受寵若驚,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


    ……


    塵淵是在臨近皇宮的一處酒樓找到林冉的,他坐的地方靠近窗外。


    楊柳依依,溪水潺潺,一派美景清雅。


    林冉正聽著樓下小曲兒,搖頭晃腦著,酒盞剛貼在唇邊還沒有來得及喝。


    便感到一片陰影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怎麽了?”


    瞧著塵淵臉黑得厲害,林冉手一抖,酒灑了一桌。


    “我可什麽都沒幹,你別往我身上撒氣。”


    顯然是被追著打了三百年的人,林冉一瞧見塵淵臉色不對便一級戒備了起來。


    “和你沒關係。”


    塵淵坐下拿起手邊的酒壺就往杯子裏倒,一仰脖子喝了個幹淨後。


    在喉嚨熱辣辣的刺激下,這才稍微平複了情緒。


    對麵坐著的人瞧著他這樣一驚。


    塵淵平日裏鮮少喝酒,一般都是飲茶,今日這般猛地就灌下去實在少見。


    “嘖,什麽破酒這麽難喝?”


    “……凡間的酒最多也就那麽百來年頭,你不要太苛刻了。”


    林冉雖然習慣了他的挑剔,但是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畢竟又不是他讓對方喝的。


    他看著塵淵稍微平複了下情緒之後,小心翼翼看了看他的臉色。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你怎麽去了一趟皇宮就被氣成這樣了?”


    不說還好,說到這裏塵淵稍霽的臉色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我碰上劍祖了。”


    剛喝了一口酒的林冉聽到這話後被嗆得直咳嗽。


    他拍了拍胸口,緩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劍祖?!咳咳,他怎麽會在金雲王城裏?”


    林冉說到這裏,想到了什麽後皺了皺眉。


    “不對啊,我離開劍宗的時候還感知到了他的神識覆蓋著四周,按理說他若是離開了我也能感知到些許啊。”


    撤去神識,尤其是那麽大範圍的神識,要沒有一點兒靈力波動是不可能的。


    可林冉至始至終都沒有感知到分毫。


    “你會不會是瞧錯了,隻不過是長得相似的?”


    “你以為我是那種用眼睛識人的蠢貨嗎?”


    塵淵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麽,可能是生氣容予的隱瞞,也或是羞赧自己心思被看穿。


    其實容予若是真的想要隱瞞身份 ,是不會第一時間喚住自己的。


    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生氣。


    “什麽意思嗎?警告嗎?!”


    塵淵“啪”的一聲怕了下桌子,本就脆弱的木桌一下子被拍了個四分五裂。


    要不是林冉眼疾手快護住了那壺酒可能這酒壺子也會跟著一並摔碎在地上。


    林冉注意到四周有人聽到聲響往這邊看了過來,連忙揮手遮掩住了他們的視線。


    “……這裏是凡塵,你還是克製一點脾氣為好。”


    “好了,你也發也發泄了。現在可以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了吧?”


    塵淵薄唇微抿,臉因為喝了酒染上了層薄薄的緋色。


    “沒什麽,就是遇到了劍祖的傀儡。”


    “傀儡?原來你說的遇到劍祖了是指遇到他的傀儡了啊。”


    傀儡有主人的意識,遇上了傀儡也算是間接遇到了主人。


    “沒想到劍祖也會做傀儡啊,不過也是,他的好友青昀最是擅長傀儡,想必跟著學了些。”


    林冉摸了摸下巴這麽感歎了一句。


    “然後呢?遇到傀儡了怎麽會把你氣成這樣?”


    “……他用傀儡試探我,套我的話。”


    他悶悶地這麽說道,臉上的緋色不知什麽時候蔓延到了脖子跟。


    連耳根也在隱約的黑發之中顯露出了薄紅。


    林冉見著他這番模樣,塵淵本就不勝酒力,此時竟他生氣的忘了將身上酒氣逼出。


    不過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一杯酒而已,也就上臉了點兒不怎麽礙事。


    再說了這個時候的塵淵最好糊弄,基本上是有應必答。


    於是林冉順手給他倒了杯茶,趁著他犯迷糊好奇地接著詢問。


    “套你話,套你什麽話了?”


    “他問我來見誰,我當他不是劍宗的人便沒多想就直接說了。”


    他的臉越來越紅,眼神也有些朦朧迷離。


    “說什麽了?”


    “我說,我下劍宗是為了見一個人……”


    林冉緊張地抱緊了懷裏的酒壺,咽了咽口水低聲引誘著他回答。


    “見誰?”


    “見,見……”


    “快!說出來,大膽點!我是你唯一的好朋友,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塵淵覺得視線越發的模糊,他抬起手揉揉眼睛。


    看著眼前的林冉從一個變成了兩個,然後三個四個。


    “你人呢,好端端的用什麽幻影術?”


    “……”


    林冉就這麽坐在原地沒有動彈分毫,他看著塵淵,沉默了一瞬。


    最後幹脆凝了靈力,用了言靈。


    “告訴我,你想見誰。”


    塵淵眼眸有一瞬的清明,而後不受控製地回道。


    “我想見她……”


    話還沒有說完,“砰”的一聲,塵淵的腦袋撞在了身後的柱子上。


    眼睛一閉,一下子昏迷了過去。


    讓還在緊張等待著答複的林冉猝不及防。


    林冉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走過去用靈力一探。


    他臉色微沉。


    這下子他算明白了,為什麽平日裏塵淵不怎麽飲酒,還說什麽他帶的酒清寡難以入喉。


    喝了便立刻逼出酒氣,好像很難忍受一般。


    原來是不過就一杯倒的酒量,不趕緊逼出酒氣才怪。


    林冉看著眼前昏睡著的塵淵,他沉默了許久。


    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臉。


    “醒醒,真醉了?”


    塵淵沒有絲毫動靜,臉紅的厲害,唇紅齒白的。


    比下麵唱小曲兒,塗了脂粉的姑娘都要好看。


    五百多歲的人了,平日裏傲慢冷淡。


    睡著了卻像個孩子一樣平靜無害。


    作者有話要說:  行了,我知道了。


    你們又要為塵塵ji叫了,雞籠警告[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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