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汐的萬裏挑一的天靈根, 若不是陰差陽錯修了這無情道的話早已經趕在同門弟子前頭了。


    然而在其他弟子早就和他們的劍磨合得差不多,等著之後下山曆練時候。


    少女這才被容予叫去了主殿取劍。


    和最開始時候一樣, 從容予主殿內閣裏麵取出來的劍表麵依舊坑坑窪窪, 黑不溜秋,沒有絲毫美感。


    少女哭了。


    不願意伸手去接容予遞過來的斬魔劍。


    “……切莫任性。”


    容予語氣無奈,指尖微動將劍懸浮在了綏汐的麵前。


    “其實這劍本身不是這般模樣, 隻是進了劍塚後便如此了。”


    他活的年歲長久,自然是見過斬魔劍最原本的模樣。


    “它原是一把表麵光潔銀白的長劍, 可能是劍塚陰寒, 劍氣太重, 它這才附著了層劍衣來抵禦寒氣吧。”


    “真的?”


    綏汐湊近仔細瞧了瞧,看不出一點兒銀白之色。


    “您該不會是騙我的吧?這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啊。”


    “我不會騙你。”


    他記憶裏的斬魔劍便是那般月華流光模樣。


    “若它沒有那麽早認你為主的話,我便能試試將它劍身上這層劍衣褪去, 沒準能恢複原貌。”


    “隻是現在它擇了你為主, 其他人便無法動它分毫了。”


    和其他的劍不一樣, 息風有著很嚴重的潔癖和占有欲。


    這說起來挺像人的,不過卻也的確如此。


    它隻允許它的主人碰觸, 同時也不允許其他劍碰它的主人。


    這也是之前為什麽她用了花影回淩雲峰,容予會讓綏汐趕緊去泡藥浴的原因。


    有這麽一把霸道的劍,之後綏汐對花影也隻能遠觀了。


    容予垂眸, 看著懸浮在半空的斬魔劍。


    “它長眠了一月之久,你試著碰一下它看看。”


    “斬魔劍是少有生了靈的劍,很是親近主人。”


    “它對你的氣息很熟悉, 隻要你碰一下它便能立刻蘇醒。”


    “……”


    綏汐咽了咽口水,有些猶豫地看了看那把黑不溜秋的斬魔劍。


    “……師父,我怕它醒來又紮我。”


    “它既已認主,應當是不會了。”


    這個[應當]用的讓少女更加不安。


    她盯著息風許久,之後慢慢抬起手,白皙修長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劍身。


    斬魔劍雖通體玄黑,可它周身散發著的劍氣卻是銀白色的。


    很淡,像是炊煙嫋嫋,往上一些便散入了風中。


    這一點兒倒是和容予所說的劍身銀白有點兒關係了。


    綏汐試探著把手伸過去,在即將碰觸到劍身的時候,又縮了回來。


    往複兩三次後,她的手放在半空,皺著眉很是猶豫。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當時綏汐受的可不是蛇咬的那麽一口,而是一劍穿心之痛。


    顯然,無論如何做多少的心理建設她還是有些發怵。


    “……師父,要不您給我一天時間準備下?”


    今日綏汐是突然被叫過來取劍的,她沒有一點兒防備。


    正當容予要開口安撫鼓勵下少女,讓她一鼓作氣將劍給拿起的時候。


    懸浮著半空的斬魔劍周身靈氣如漩渦一般流動了起來。


    綏汐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一驚,下意識就想要收回手往後退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然而她手剛往後收了一寸,那斬魔劍就像是磁鐵一樣直接落入了綏汐的手中。


    綏汐想要鬆開,可整隻手都被吸的牢牢的,甩都甩不掉。


    “師父,它……”


    “醒了。”


    少女咽了咽口水,低頭盯著手中的息風。


    “我這不是還沒有碰到它嗎,它怎麽就醒了?”


    “大約它在你來主殿時候就醒了,隻是裝睡,等著你來拿它。”


    “你不拿,它急了,便自己過來了。”


    這也能解釋為何最開始容予覺得息風今日氣息比往日平和了。


    它大多睡著的時候劍氣都暴戾了些,也就在綏汐在的時候稍微溫和點兒。


    “……這年頭連劍都知道演我了。”


    少女聽了容予這般解釋後一臉複雜地低頭看著手中的息風。


    它剛才旋起的凜冽劍氣此時漸漸平息,一點一點融入她的體內。


    和容予的靈力不一樣,帶了點兒霸道強勢。


    但似乎在努力讓自己輕一些,笨拙地安撫著她。


    “看來它是真的很喜歡你。”


    綏汐不知道,可容予知道。


    這年頭鮮少有劍願意將靈力主動渡給主人的,大多都是主人用靈力滋養它們。


    哪怕是青霄也是在感知到他身體虛弱時候會渡給他療傷用。


    想這樣沒什麽用處,隻是單純為了安撫和親近劍主來渡靈力的,少之又少。


    綏汐也感覺到了身體裏的靈力柔和,她雖嫌它醜,卻也並不是不知好歹。


    她長睫一顫,第一次收斂了下對息風外貌的偏見。


    “成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後我就跟你混吧。”


    綏汐歎了口氣,抬起手摸了摸它的劍身。


    依舊是坑坑窪窪,沒有一點兒舒適感。


    容予聽到綏汐這話哭笑不得。


    “它是你的劍,怎麽你還跟它混?”


    “它比我強,等我以後修行有成再護它吧,現在它是大哥。”


    “對了師父,您說讓我與它磨合磨合,這該如何磨合?”


    “你這幾日將它帶回去,無論是練劍還是休息時候都不要離身。”


    容予低頭讓一直仰著頭與自己說話的少女脖子放鬆些。


    他指尖點了點綏汐手中的劍,並未碰觸。


    “等到它與你之間完全熟悉了彼此的氣息之後,便算初步磨合了。”


    “到時無論你距離多遠,隻要你喚它它便能夠聽到。”


    “不過聽得到是一回事,若是隔了千萬裏遠是不能第一時間趕到的。”


    他抬起手極為自然地將綏汐麵頰處的一縷發別在耳後。


    彎著眉眼笑得清淺。


    “所以你得時刻將它放在你看得見的地方,記住了嗎?”


    “嗯。”


    綏汐抱著手中的斬魔劍,想到了什麽。


    “可若是我遇到比我厲害的人,他搶了我的劍怎麽辦?”


    “那便喚我。”


    少女一愣,猛地看向容予。


    不為別的,因為容予剛才接這話的時候根本似乎想都沒想,自然地讓她愕然。


    容予看她這麽怔怔的模樣,勾唇笑了。


    如冬日暖陽灑在身上,連同著樹梢的殘雪也跟著慢慢消融,露出了朱紅的梅。


    “一瞬萬裏,耗不了多少靈力。”


    少女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的笑得溫柔的男人,一時間有些迷惘。


    之後她也沒說什麽,因為不知道怎麽接話,便抱著斬魔劍離開了。


    出了主殿後綏汐才從剛才莫名的失神之中緩過神來。


    “一瞬萬裏?”


    “不愧是當今修真界第一人。”


    綏汐這麽感歎著,心下更是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更加努力修行。


    她抱著手中的斬魔劍,決定去找個地方練練,試試手感。


    隻是這麽一個人對著空氣幹練著也沒什麽意思。


    綏汐想了想,轉身去後山那邊找上了白櫟。


    白櫟正在花葉上撲著蝴蝶鳥雀玩兒,感覺到綏汐的氣息後整個虎都警覺了起來。


    它倒不是打不過綏汐,隻是不能動手。


    每一次綏汐來招惹它的時候隻得忍著,久而久之它還真有些怕她了。


    怕她找自己麻煩。


    “喲大白,這麽好的天兒你撲這些鳥雀也太沒勁兒吧。”


    綏汐看著周圍陽光普照,溫暖和煦的樣子後,對白櫟這麽浪費光陰的行為表示遺憾。


    她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我今日剛從師父那裏把斬魔劍取出來,要不你和我比劃比劃,活動活動筋骨?”


    白櫟聽綏汐這麽說後,視線下意識往她手中的息風上落。


    一個靈獸,一個靈劍,都是上了千百年頭,不知道比劃起來會如何。


    它並未立刻回應,用一副戒備地模樣盯著綏汐。


    白櫟認得息風,恰好息風也認得白櫟。


    綏汐不知道,這一獸一劍曾經還真打過一架。


    當時息風的上任劍主還未身隕,曾和容予交過手。


    白櫟也在,曾接過息風的一道劍氣。


    “怎麽?你是怕它傷到你嗎?”


    相處了這麽久,綏汐將這小老虎的性子摸得很清楚。


    脾氣暴躁,爭強好鬥,受不得激將。


    果不其然,綏汐話音剛落,白櫟怒吼了一聲。


    虎嘯龍吟,震得整個淩雲峰都有回響。


    這突然來得一下,把她都給嚇了一跳。


    “你是答應了?”


    白櫟舔了舔爪子,背弓起,周身帶著迫人的壓力。


    連帶著周圍剛才還在玩耍的鳥雀也被嚇得四散離開。


    綏汐瞧著它認真起來,心下也有些緊張。


    她咽了咽口水,手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斬魔劍。


    剛做好了防禦動作,白櫟便迅速朝著她所在方向撲了過來。


    和以往玩鬧時候的速度不一樣,這一次快如驚雷,綏汐想要躲開都沒法子。


    她一慌,隻見一道銀白光亮閃過。


    綏汐手中的息風立刻引著她舉起,生生用劍身擋住了白櫟的利爪。


    爪子在劍上刮著,聲音“刺啦”地響,很是刺耳。


    綏汐用力擋住它的爪子,可白櫟似有千鈞重,泰山一樣壓著她無法動彈分毫。


    “你,你該減肥了,臭大貓!”


    盡管她抵擋得十分吃力,但綏汐還是沒忍住將心頭的吐槽說了出來。


    白櫟聽後更是不爽,一隻爪子抬起,再一次蓄力重重壓在了息風的劍身上。


    比之前力道還大,“轟隆”一下,綏汐腳邊站著的地方立刻塌陷了下去。


    這個時候綏汐才知道平日裏白櫟和自己玩鬧時候有多放水了。


    “吼——”


    白櫟得意地抬起爪子,毫不猶豫,又給息風劍身上來一個雷霆一擊。


    少女不僅是手了,整個身子都被震得顫抖。


    她實在是撐不住了,正準備開口言和的時候。


    手中的息風有了反應,“哢嚓”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碎開了。


    臥槽,該不會是劍被白櫟這大貓給幾爪子給弄碎了吧?!


    少女一驚,心下慌得雅痞。


    這時一道白光閃過,附著在劍身上的玄黑劍衣一片片剝落。


    綏汐眯著眼睛一看,那原本黑漆麻黑的劍身變得銀白光亮,如月華一般光潔美好。


    [敢動我的人?]


    少女腦中響起一個清亮的少年音。


    她一愣,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的時候。


    綏汐整個身子都不受控製地從陷落進入的地麵裏,如同拔蘿卜一樣被拔了起來。


    她尚未落地站穩,又如風箏一樣猛地往白櫟所在方向飛了過去。


    手中的息風閃著耀眼奪目的銀白光亮,和此時的天一樣。


    一下子,綏汐分不清是天光還是劍影。


    隻不過一瞬,她手高舉著劍過了頭頂。


    而後如沉香救母劈山一般,狠狠地往白櫟身上落去。


    [給老子死!]


    作者有話要說:  滴,你的暴躁老哥已上線。感謝在2020-01-11 21:38:35~2020-01-12 19:47: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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