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洋眉心蹙的更厲害,不知道是疼,還是因為她的哭,他張開口,想要說話,卻覺得喉嚨裏有血腥味翻滾著,他用力的往下咽了咽,才勉強的衝著她扯了一抹虛弱的笑,開口說話的聲調,就像是深夜裏他抱著她說著情人之間的情話一般,輕緩柔軟:“還好你沒事。”


    林深深原本在昨晚上tony告訴自己那些,到今天看到了他們死去孩子的墳墓和寺廟裏他寫的那些話,就已經瀕臨到了極限,現在,他這個一直以來矜貴而又內斂的男子變成這樣了,他還笑著對她說,還好你沒事。


    簡單的五個字,一下子讓林深深整個人就崩潰了,她哇的一下子哭了出來,抬起手,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問:“錦洋,你還好嗎?”


    問完之後,林深深才意識到,自己真是驚傻了,就連忙從兜子裏摸出手機,撥打120。


    林深深語句淩亂的報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址,連電話都沒來得及掛,就跌跌撞撞的跪在了錦洋的旁邊,她入眼看到的都是血,他身上一貫幹淨整齊的襯衣,都被血染濕了,林深深哽咽著抬起手,卻又不敢輕易的去碰他,她哭的聲音都發了顫:“錦洋,你等等,你撐著,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她的眼淚,劈裏啪啦的落在了他的臉上,流淌到了他的唇角,帶著一抹絲絲的鹹。


    錦洋努力的舉起手臂,帶血的手指,勉勉強強的觸碰到了她的麵頰,微微的蹭了蹭,卻蹭了她滿臉血跡,他有些歉意的衝著她眨了眨眼睛,整個人再也沒了以往的風采,有些無精打采,可是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黑亮:“別哭,深深……”


    他的話隻是說到了一半,就突然間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有鮮紅的血從他的唇角一點一點的溢出。


    林深深呆傻的望著他唇角的紅,然後伸出小手,不斷的擦拭著,可是他的咳嗽聲,始終沒有簡短,那些血,也像是沒完沒了一樣,一直不斷的往外流。


    沒一會兒,就把她兩個白嫩嫩的小手,都染成了紅色。


    林深深看的心底發軟,這個男人,為了她做了那麽多無怨無悔的事情,昨晚上tony還跟他說,他為她死都甘之若飴,今天就真的為了她傷成這樣了。


    若是她不給他打那個電話,或許現在被車撞的人就是她了,本該是她死的..林深深越想,越覺得心底內疚,她聽著男子不斷的咳嗽聲,指尖顫抖的厲害了起來,她隱約的感覺到,男子這樣劇烈的反應代表著什麽,她六神無主的舉著手,堵住了錦洋的嘴,試圖阻止他的咳嗽,他的流血,流著眼淚,小聲的說:“錦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錦洋皺起眉頭,強壓著咳嗽,勉強的開口,聲調無力的說:“別傻了..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錦洋吃力的將手放在了她的手上,他想要握住,可是卻覺得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控製一樣,一片僵硬。


    他隱約的感覺到,像是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體內,緩緩的在流失。


    那是什麽東西,他的心底一片清晰。


    都說,人在麵臨最後死亡之前會恐慌,可是錦洋,卻迅速的坦然接受了,甚至他望著林深深的眼神,變得愈發黑亮有神,仿佛會說話一樣,閃動著一絲色彩,語氣,卻透著濃濃的歉意:“深深……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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