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真沒想到江宿會這麽爽快,她有點受寵若驚的問:“就這樣說嗎?”


    江宿愣了下,不緊不慢的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掀起眼皮看著她輕笑了一聲:“不然呢?去臥室躺著說?”


    林薇:“……”


    江宿揚手,將易拉罐穩穩地丟入垃圾桶裏:“也行,躺著比較舒服。”


    林薇皮笑肉不笑的嗬嗬了聲:“我的意思是,我要不要搬個小板凳,坐在你麵前,聽你說,這樣好顯得我比較尊重你講的故事。”


    “小板凳沒有,抱枕有。”江宿拿了個抱枕,往腳邊一丟:“要不你坐在這上麵聽我說?”


    “……”


    林薇麵無表情的瞪著江宿看了兩秒,把腳上的拖鞋胡亂的一踹,然後就不顧淑女形象的盤腿往沙發上一坐:“不用了,謝謝。”


    江宿垂眸低笑了一聲。


    他坐在單人沙發上,長腿閑適的舒展著。她坐在三人坐的長沙發上,捧著酸奶慢吞吞的吃。


    兩個人就挺安靜都沒怎麽說話。


    大概過了一分鍾的樣子,江宿指了下林薇麵前的袋子:“給我拿瓶酒。”


    林薇咬著勺子,空出一隻手,摸了一瓶酒扔給江宿。


    江宿接住,指尖勾著拉環啪的一聲打開,他悶不吭聲的喝了大概半瓶的樣子,突然出聲來了句:“今天是他的生日。”


    林薇愣了下,一時半會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啊?誰?”


    江宿又不說話了,他像是在努力地說服著自己去麵對什麽事一樣,表情低沉的盯著桌麵看了好一會兒,才吐了兩個字出來:“林岑。”


    這是他出事以來,第一次說他的名字。


    他心底堵的很厲害,就覺得有點喘不過來氣。


    他像是在努力地讓自己邁過去這道坎一樣,過了一小會兒,又說了一遍:“林岑。”


    “今天是林岑的生日。”


    林薇把空掉的酸奶盒很輕的放在桌上,“他是你朋友嗎?”


    “嗯,”江宿又悶了一大口酒:“是,他是我朋友,很好很好很好的……”


    他突然沒了聲音,低著頭極力的壓抑著胸膛裏的那股難受,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的把話說完:“朋友。”


    …


    江宿和林岑認識是因為程竹。


    程竹父母是在酒吧一夜情認識的,愛情來得快去的也快,從程竹一出生基本上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最後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兩個人都還沒玩夠,也都還想著能繼續玩,誰也不願意要他。


    最後是程竹的外婆管的他,外婆沒收入,程竹舅舅很孝順,給外婆的錢,外婆全都攢下來留給了程竹,程竹的舅媽不太好惹,總覺得是自己白白替別人養了個兒子,心情一不好就喜歡陰陽怪氣的嗆程竹。


    程竹那會兒雖然年紀小,但很多事情已經懂了,他看過父母因為不要他爭吵,也明白舅媽對他的嫌棄。


    …


    講到這裏的江宿,停頓了一下,“程竹患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自閉症。”


    林薇張了下口,有點不敢相信。


    …


    十一二歲的孩子,沒什麽惡意,但有時候做出來的事情,遠比滿懷惡意做的事情更有殺傷力。


    程竹不太愛跟人說話,也不合群,很多時候大家喊他,他也都是一臉麻木的樣子,在朝氣蓬勃的初中生裏,顯得特別格格不入,然後一群孩子們,會給程竹取綽號,會嘲笑程竹,也會……欺負程竹。


    當然不是所有同學都欺負程竹,隻是極少數的幾個人。


    那極少數的幾個人,就是那種傳說中讓老師最頭疼也最咬牙切齒的存在。


    程竹那會兒個子矮,長得白白淨淨的,整天低著個頭不愛說話,偶爾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聲音細細的,像是個小女生。


    一看就是那種很好欺負的人。


    他也是真的很好欺負,他不敢告老師,也不想讓外婆操心,被欺負了就隻會哭,欺負他的人壓根不會受到任何懲罰,簡直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惡作劇對象。


    太好欺負了,就會一直被欺負著。


    許述和江宿那會兒已經認識了,他們認識程竹的那一天是個冬天,帶頭欺負程竹的人是楊欽。


    楊欽當時逼著程竹拿錢出來,程竹沒錢,就被楊欽幾個人揍。


    一邊揍,還一邊說一些挺侮辱人的話。


    許述是個熱心腸,最見不得這種事,他當時二話不說就想上去管,結果有人快了他一步。


    那人就是林岑。


    留著個寸頭,脖頸很長,頭發染成了藍色,脖子裏掛著沉重的金屬鏈子,就看著比楊欽那幾個小混混還像小混混。


    楊欽當時彎著身,正一邊拍程竹的臉,一邊逼著他喊爸爸,結果拍到興頭上,手腕被人給握住了,他就挺氣的,“臥槽,他媽的誰呀?”


    “你爸爸。”


    隨著三個字鑽進楊欽的耳朵裏,他就被林岑放倒在了地上。


    乍一看,就覺得林岑好像是蠻能打的人。


    事實上,是挺能打的,但他全憑那股蠻勁和狠勁,一開始氣勢洶洶的,不過卻抵不過楊欽人多勢眾。


    本來以為可以看好戲的許述,隻能親自上陣了。


    江宿觀察了下情況,感覺許述一個人可以擺平,就繼續蹲在原地看戲。


    結束後,林岑抹了一把鼻血,潦草的抽了張紙巾一擦,就彎身撿起書包走了。


    程竹磕磕絆絆的喊住了他:“喂,請,請問你,你,你叫什麽名字,我,我好回頭謝,謝謝你。”


    林岑一邊很瀟灑的往前走,一邊舉起一根手指蠻不在意的搖了搖:“不必了,我隻對妹子的感謝感興趣。”


    裝的一手好中二。


    當天下午,第一堂課,班主任就帶著一個轉學生進教室了。


    轉學生一頭藍色的寸頭,站在講台上,自我介紹道:“我叫林岑,各位鄉親父老,以後請多多指教。”


    就是這樣幾個少年因為程竹玩到了一起。


    楊欽是典型的那種欺軟怕硬的人,程竹被許述放話說,以後是他的人,他罩著的那一刻起,楊欽就不太招惹程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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