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泰然低頭,對懷中的姬鳳儀歉然的柔聲道:“儀儀,我本來不想叫你看到血腥的事件,但是,我們碰上了!”


    他語聲除了歉然之外,沒有一點懼意。


    姬鳳儀緊偎著燕少玉,嬌軀微激顫抖,耽心的道:“少玉,隻要你安然無恙,再慘的景象我也敢看,但是,但是你傷得這麽重。”


    燕少玉一怔,笑道:“儀儀,你怎麽突然變了?”


    姬鳳儀柔聲道:“為了你.因為,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比你對我更重要。少玉,你……你真的能再打下去嗎?”


    天蒼道人見燕少玉訥訥細語,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輕視他們之心,可想而知,聞言忍不住冷笑道:“不能打,也得打,燕少玉自己明白!”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笑意陰沉中,充滿輕蔑。


    姬鳳儀芳心恐懼,見燕少玉久久未做回答,隻道他傷得太重,不能再用功力,不由昂然的道:“他人已受了傷,你們既敢找他,當非武林無名之輩,合攻一個受傷的人,你們不怕毀了一世盛名嗎”


    天蒼道人袁成道與眾人聞言臉上同時一紅,他們確實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平日自視極高,而今,竟然準備合攻一置信。


    兩聲淒厲慘號一落,蒙蒙劍幕中,突然衝起兩道血柱,高達五六尺,駭人之極。


    燕少玉一招得手,身子早已淩空衝上十幾丈高,剛好避過毫發之差,便已近身的十五把長劍。十五個道士,刺人心切,衝力太猛,等到發覺劍出落空,幾乎傷到自己的同伴,好在他們個個功力均非等閑之輩,便迅猛煞身收招,飄出八尺。


    在十五人落地的同時,場中落下神色冷漠的燕少玉,他星目掃了地上兩具屍體一眼,嘴角立時浮出一。絲安慰的笑意。


    姬鳳儀親眼看到地上兩個怒發張牙的人頭,駭得她小手緊撫在櫻唇上,嬌呼出聲!


    燕少玉輕鬆的拍拍她的香肩,道:“儀儀,把臉伏在我肩上,惡夢的時間,永遠不會太長。”


    十六個道士,眼見一招之下,十八個人中,就有兩個喪生於燕少玉劍下,個個心中都沉痛萬分憤恨難忍,再見燕少玉與情人款款而談,全然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更幾乎連肺都氣炸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看了其他十五個人一眼,暗中一使眼色,長劍一揮,當先向燕少玉背後撲來,竟是一聲不吭。


    十五個道士,雖然心中憤恨難忍,卻已看出燕少玉功力非同小可,天蒼道人袁成道當先一擊,他們也就緊跟著發動,也是一聲不吭。


    燕少玉雖然低頭對姬鳳儀說話,眼角卻始終注意著眾人的一舉一動,天蒼道人袁成道身子向左一側,他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星目中殺機一閃,朗笑一聲,道:“袁成道,你心機又白費了!”


    說話之際,死劍向前一指,似要迎接正麵攻來的十五個道士。


    袁成道見狀大喜,右手精劍向前一送,直取燕少玉背心死穴,快如驚鴻奔電。


    燕少玉早就料到了他有這一著,死劍一伸,突然收回,身子一側,閃身向右後方飄去!


    天蒼道人袁成道隻覺雙眼一花,眼前已失去燕少玉蹤影,心念電轉道:“此人功力進展怎麽神速至此……”


    他一抬眼,見前麵十五個同伴長劍一齊攻到,口中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然右肩一涼,接著一陣鑽心劇痛,忍不住慘號一聲,跌倒地上,那唯一的一條右臂早已失去。


    十五個道士觸目心驚,恨火更熾,丟下地上的天蒼道人袁成道不管,紛紛淩空向燕少玉撲了過來。


    就在此時,突然一聲沉喝起自十丈以外,道:“你們簡直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此聲音並不很大,但卻震人心弦,猶如暮鼓晨鍾,發人深省。


    十五個道士聞聲不由自主的一齊飄身後退,舉目向發聲處望去!


    目光到處,不由同時驚呼道:“是金雲老前輩?”


    那人道:“前輩二字不必加,直叫我金雲煞神不就是了嗎?我知道五十年來,江湖中人,背地裏卻如此稱呼我!”


    他的聲音平和、並無怒意。


    十五個道士齊恭身道:“晚輩不敢!”


    燕少玉此時抬頭向發聲之人一望,年2頭不由一緊。


    隻見,來人是個九旬以外的老人,白眉盈寸,精目閃光直鼻方口,玄袍過膝,上繡朵朵飄動的白雲,腮下五緒白須,與他紅潤的臉色相映,更顯得神色奕奕。


    老人盤膝坐在一條粗有數圍的巨蟒頭上,此蟒全身麟甲金黃燦爛,映日生輝,白牙森森,陰氣逼人,想來,他這金雲煞神之名,就是因此蟒而來。


    此時,地上的天蒼道人袁成道,突然一躍而起,恭身叩首道:“前輩到此,正好是替弟子等報仇雪恨!弟子被燕少玉淩辱已極,萬望前輩見憐,速即出手!”


    金雲煞神搖頭笑道:“老夫來此目的,並非為了替列位報仇,而是告訴諸位,燕少玉功力已臻化境,非爾等可敵,蓮台九佛當今江湖上還找不到能敵之人。”


    天蒼道人袁成道不死心似的脫口道:“前輩,他蓮台九佛隻會五式,以前輩奪天地造化般的功力,欲除此人,決無困難,還望前輩……”


    金雲煞神大笑道:“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燕少玉此時蓮台九佛,早已完全練成,不過,老夫卻不是怕此蓮台九佛,而是為了江湖上今後大計著想,故不能相助列位,你們如果還想活幾年,此時該走了。”


    天蒼道人定成道深知此者來曆,他雖有煞神之稱,但以他威震九州的聲望,決不可能謊言相欺也就是說,自己十六人,決非燕少玉之敵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掃眼一瞥其他十五人,但見他們個個臉現退意,鬥誌消沉,而自己僅存的一臂也已被燕少玉切掉,心知今日之局,如果再不知進退,勢必全軍覆沒於此。天蒼道人掃了陰森的燕少玉一眼,心頭突然一動,暗付道:“燕少玉手中,從未放過侵犯他之人,如果就此一走,他必然不放,我何不把事情推到金雲煞神頭上,一切自然有他承擔。”


    轉念間,沉聲道:“天蒼十八劍,謹遵前輩意旨。”


    說罷,便朝其他十五人一打眼色,向地上兩具屍體一揚頭,立時有兩個老道上來收屍。


    金雲煞神冷淡的一笑道:“多謝你們天蒼十八劍看得起老夫。”


    這時;兩個老道士已抱起兩具仍在流著血的屍體,抓著兩顆張牙裂嘴的人頭,轉身欲去。


    燕少玉陰森森的一笑,嘲弄似的道:“列位就這麽要來就來,要去就去嗎?”


    天蒼道人袁成道霍然轉過身來,掃了金雲煞神一眼,有恃無恐的冷聲道:“莫非你想留下道爺們?”


    燕少玉冷冽的長笑一聲,漠然的道:“道爺,你猜對了。”


    其他十五個道士同時轉過身來,幾乎是同一時間之內,三十二道目光,全部集中在金雲煞神臉上。


    金雲煞神淡然一笑道:“年輕人,得饒處且饒人,你豈能預料自己他日不走上他們今日之路?”


    燕少玉冷漠的俊臉一沉,冷然道:“可惜他們找的不是尊駕,不然,今天他們準可安然無恙的回去了。”


    金雲煞神談然一笑道:“他們不敢找老夫。”


    燕少玉冷漠的道:“因此他們不能安然回去,”言下之意,無異是告訴金雲煞神,我燕少玉的手段,還比他狠辣些。


    金雲煞神平靜的老臉突然一變,陰沉的一笑道:“少年人假使老夫處在你當今的立場,決不說這種話,因為對手隨時可以置我於死地!”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知尊駕何以久久不出手?”


    金雲煞神怒目一瞪,心存殺氣,然而,不知怎的,事到臨頭,他又停了下來,淡然笑道:“老夫開頭已說過,為了武林今後大計,老夫不能殺你。”


    燕少玉冷冷的道:“錯過今日,尊駕可能會後悔。”


    金雲煞神笑道:“老夫做事,從不後悔。”


    說罷抬頭看看天色,突然凝重的沉聲道:“假使老夫所料不錯的話,再過半個時辰,鬼殿之主就要到達浮沙堡了。”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沉,暗忖道:“南神宮,北鬼殿,此地處在北方,距鬼殿正近,此人之言,或許不假,然而,此人明明來意不善,何以竟會通知我此事呢?”


    金雲煞神似已看透燕少玉心意,淡然的道:“至於老夫為什麽要通知你此事,等你到達鬼殿之時自然知道在那裏,老夫還會派人助你一臂之力。”


    燕少玉心中一動,脫口道:“在下所料不錯的話,該是紅雲幫的人。”


    金雲煞神一證,突然大笑道:“紅雲幫能者無幾。就是那幻影七魔前去也無濟無事,老夫豈會派他們前往。”


    燕少玉此時心中已有些明白了,但仍難確定,冷笑道:“因為他已非在下之敵了是嗎?”


    金雲煞神淡淡的笑道:“少年人,你講對了,老夫今天可以實言相告,你天龍幫已在老夫的主人掌握之中了,少年人,再會。”


    說完舉手一拍蟒頭,金蟒蛇陣突然一散,但見金光一道,如飛般的竄下石山,瞬即消失。


    天蒼十八劍沒想到連金雲煞神這等名震武林形如神怪的人物,講話竟是如此吞吐,更沒料到,武林中畏之如虎的金雲煞神背後還有操縱之人。


    似乎,天下還有任何事能令燕少玉吃驚,盡管,他明知金雲煞神武功,但他並無懼意,因為,他深信天龍幫將永遠屹立不倒。


    燕少玉冷冷的掃了天蒼十八劍一眼,陰沉的道:“燕某相信方才那人所言非假,因此,列位該知道在下時間有限了。”


    他手中的死劍一振,緩緩舉了起來。


    天蒼道人袁成道此時心中後悔無已,他知道自己完全被紅雲幫利用了,到如今,自己無大用時,紅雲幫幕後的主持人,竟連一命也不肯救他。


    他掃了其他十五人一眼,心中覺得無限歉疚,是自己連累了他們。


    天蒼道人袁成道暗歎一聲,突然走向前來,冷冷的道:“姓燕的,怨有頭,債有主,結怨的隻是我袁成道與你,與他們無幹,如果你真的是一條漢子,就該恩怨分明,拿我袁成道之命就是了吧?”


    燕少玉陰森森的一笑。道:“閣下等天蒼十八劍可是自知不敵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冷笑道:“蓮台九佛,武林無人能破.我天蒼十八劍敵不住你燕少玉,也沒有可恥的,下手吧!”


    燕少玉冷冽的大喝一聲。道:“袁成道.你明知燕少玉手下未放過一個來犯之人,這一番話你是白說了,人人都有保衛生命的權利,在下希望各位能表現得象個武林中的英雄。”


    顆顆豆大的汗珠,刹那間布滿了袁成道蒼白的額上,接著一顆接一顆的滾落下來,他恐怖怨恨的盯著燕少玉。


    他顫聲道:“姓……姓燕的,你……你逼人大甚了。”


    一麵對十五個同伴說:“你們淮備了!”


    十五個人,自從聽說連金雲煞神也聽命於人,爭雄於江湖之心,早已因自卑感而消失,一齊丟下手中長劍。


    他們一齊聲道:“掙紮自取其辱,燕少玉,貧道等隻希望你給我們一個痛快。”


    燕少玉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怔,姬鳳儀粉臉上卻滾下顆顆豆大汗珠。


    突然燕少玉長笑一聲道:“假使燕某在各位的地位,決不放棄索取代價的機會,然而,各位卻放棄了。”


    話聲一了,星眸中殺機一熾,死劍一揮,冷聲道:“燕少玉要得罪了。”


    他身子一躍而起,向十六人撲去,突然——


    姬鳳儀嬌聲驚呼道:“少玉,你……你真的這麽狠嗎?”


    燕少玉心頭隻覺一沉,全身功力盡泄,噗!的一聲,落在地上,迷茫的注視懷中的姬鳳儀,茫然的道:“儀儀,假使我功力不行的話,你知道他們丟在地上的十五把劍會把我怎樣?”


    他的聲音隻是迷茫,並無責備之意。


    姬鳳儀痛苦的輕泣一聲,把粉頰伏進燕少玉懷裏,泣道:“少玉,你的儀儀知道,但是,但是我……我不忍心,我……我知道我錯了,少玉,你永遠是對的,照……照你的心意去做吧!我不看。”


    ※※※


    燕少玉突然揮手把死劍拍回右腕,冷漠而表情的道:“各位走吧!”


    天蒼十八劍活命的十五人,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聽覺,但事實卻擺在眼前,因為,燕少玉那柄追魂奪命的死亡之劍已不在手中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蒼白的老臉激烈的抽搐了一陣,突然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沉痛地道:“姓燕的,貧道生平隻跪過我雙親與師父,但這時卻給你下跪了,貧道並非為了你放過了老夫這殘缺的一命。”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你看錯人了,活爾等之命者,乃這位姑娘也!”說著輕輕將姬鳳儀身軀扳轉過去。


    天蒼道人袁成道慘然一笑,朝姬鳳儀點頭,道:“姑娘,你挽救了我天蒼一派,貧道感激之心唯天可表。”


    姬鳳儀襝襟還禮道:“當你們圍住少玉時,我心中卻又不忍,我不知道為了什麽,也許,因為你們與我一樣,都是人,雖然,你們居心險惡……”


    語聲純真,足以啟發人類潛在的良知,使人覺得,麵對這個嬌豔少女,如同麵對著一麵照心鏡似的,可以自己看到自己的罪惡,心痛深處也有些慚愧!


    十五個人同時慚愧的低下頭!


    天蒼道人袁成道緩緩站起身來,誠摯的道:“姑娘金玉良言,足以發人深省,貧道就此告別了呀!”


    說罷轉身對燕少玉冷冷道:“尊駕也許要後悔方才之舉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大丈夫所為,言出計隨,絕無後悔之理。”


    天蒼道人袁成道大笑道:“哈哈……燕少玉,天蒼派今後隻怕再也不會與你相逢了,但是,天蒼派卻將世世代代記住你今日這血的教訓!”


    說著便又沉重的向十五人道:“咱們走吧!”


    於是,十六個全真道士,匆匆的離開了這令他們遺恨的地方。


    姬鳳儀緩緩地轉過嬌軀,癡癡的望著燕少玉的俊險道:“少玉,你……你一定很氣我是嗎!請原諒我,我實在太不懂事。”


    她說罷嬌軀緩緩偎進燕少玉懷中。


    燕少玉舉手輕撫著她的秀發,木然的道:“儀儀,你太善良了,與你在一起,我會覺得自己雙手都是血腥,我覺得我會沾汙了你潔白的心。”


    姬鳳儀嬌軀猶如觸電般的猛然一震。惶恐的道:“少玉,別說這些,我……我怕聽到你說這些可怕的話,因為,我覺得你……你要離開我,你……你知道我的心……”


    燕少玉仍然木然的道:“但是,儀儀,我必須殺,每次當我麵對著他們時,我便會看到血,我親人的血,那是他們賜給燕家的。”


    姬鳳儀嬌聲的輕泣道:“少玉我知道,下次我決不再幹涉你。”


    燕少玉摟起她的柳腰,漠然的道:“我們該回去了,鬼殿之主,可能已到浮沙堡。”


    隨聲縱身如飛,向峰下閃去。


    姬鳳儀仍然不安的問道:“少玉,你原諒我嗎?”


    燕少玉輕輕吻吻她帶淚的粉頰,很柔和的點了點頭,眼望著這位嬌豔溫柔的姑娘,他有一種潛在的意識,要疼愛她,保衛她。


    如輕風,似迅雷,他們越過了兩處石嶺,前麵已可望見平地了。


    突然,姬鳳儀想到金雲煞神,忍不住問道:“少玉,你說剛才那坐在金蟒頭上的人,是不是怕你?”


    燕少玉平靜冷漠的笑了笑,道:“他不會怕我的,你可以想得到,天蒼十八劍敢找我索仇,但卻要呼他前輩,畏之如虎,僅憑這一點,就可知道了!”


    “那他為什麽不敢與你交手呢?”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這中間定有其用意,我現在也還沒想出來,不過,我知道那家夥是紅雲幫的幕後人之一,儀儀,等我們回到浮沙堡,事情也許會明朗些!”


    這時,兩人已落下平地,浮沙堡的入口,已在眼前。


    一陣輕風迎麵吹過,燕少玉耳中傳入牛剛的怒吼聲,道:“王八龜孫子,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們如不把俺兩個堂主放下,俺牛剛就迫你們到十八層地獄也不放鬆。”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熾,冷漠的自語道:“鬼殿之主,武功果然有獨到之處。”


    姬鳳儀一怔,道:“你說誰?”


    燕少玉飛身向前,細聲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就在此時,穀口躍出兩個壯漢,挺刀立馬,阻住路口。突然穀中黑影一閃,兩個壯漢連刀都來不及舉,便雙雙慘號一聲,跌倒在地,當先衝出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在黑衣人身後,跟著另外四個黑衣蒙麵人,左右二人,一個抱著盲聖,一個抱著邪啞。


    燕少玉醒目一亮,冷笑道:“原來是轉輪王,廣成王,森羅王,楚江王領來的,那為首之人,大概就是鬼殿之主了。”


    燕少玉此時已來到附近,突聽入口崖上,傳來一聲震耳人佛號,道:“阿彌陀佛,五位施主請慢走吧!”


    隨聲但見紅影連閃,如四朵紅雲一般,由崖上飄下四個紅袍大和尚,恰好阻在鬼殿五人中的去路。


    燕少玉霍然停身在入口之外,恰好在四僧身後不遠所在,此時,峽道內首奔出東海島主姬天雄,接著,便是燕少玉先前見過的白衣美婦,她手中牽著七煞玉女白燕,在二人身後追出的,是六個東海島上的島主,最後一人,才是拔山神牛剛,他不知從那裏弄來了棵大樹,扛在肩上。


    拔山神牛剛一出峽道,飛身就要上,突被東海島主姬天雄拉住,道:“壯士慢點,有人代咱們出頭了!”


    拔山神牛剛怒道:“天龍幫的事,何用別人多管!”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微微一變,看了四個紅衣和尚一眼,見他們並無反應,始才放心,他似乎看穿了拔山神牛剛的個性,知道自己管不了他,朝燕少玉一指,道:“你們幫主就在那裏,你去問他準不準你插手。”


    拔山神牛剛一抬眼,果見燕少玉遠遠立著,便掙脫東海島主姬天雄的手,徑向燕少玉奔來!


    此時,中年美婦與七煞玉女白燕早已到達燕少玉麵前,姬鳳儀嬌呼一聲:“娘!”撲進白衣美婦懷中。


    當麵的黑衣老者,上下打量了四個紅衣和尚一眼,心頭微微一沉,思付道:“天地四僧,怎麽息隱江湖近五十年的北海四使還在人間。”


    他心中雖然駭異,精光如電的眸子中,卻是神色依舊,朗朗一笑,道:“四位大師莫非是北海四使中的天地四僧嗎?”


    右側一位白眉盈寸,銀髯垂胸的老和尚,稽首笑道:“難得施主還記得老四人,不錯,老正是北海‘天玄’。”


    蒙麵黑衣人淡然一笑,道:“北海不入武林,已近五十年,今日四大師突然降臨此地,阻住我等去道,不知有何貴幹?”


    右側第二個圓臉細眼的白眉和尚,笑道:“正是為施主而來!”


    蒙麵黑衣人笑道:“地玄大師之言,在下有些不大明白,鬼殿自創立至今,似乎從未與北海結過什麽怨恨!”


    第三個瘦高如竿,目大嘴寬的老和尚稽首道:“正因為施主你從未與北海結冤,所以才來替施主等分點憂。”


    黑巾蒙麵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北海派幾時施過恩惠於人?此言真是令人費解。”


    轉念間,冷淡的一笑道:“托列位大師之福,鬼殿一向平安,並無憂慮之事需煩四位大師分擔的,此德兄弟心領了!”


    第四個矮胖老和尚笑道:“施主過去雖然無憂慮之事,但目前憂慮卻在眼前。”


    蒙麵人沉聲道:“地靈大師請道其詳!”


    天玄老和尚笑道:“施主劫天龍幫兩位堂主之前,當知天龍幫主的底細,如此貿然而行,隻怕你殿毀滅就在眼前。”


    蒙麵人忍不住冷笑道:“四位大師也未免太關心我殿,不過,相比之間,有他天龍幫主出頭,四位大師何妨先做壁上觀?”


    燕少玉一直默然不語,直到現在,並未吭聲,因為,他正在思考。


    金雲煞神與這北海四使天地四僧究竟有些什麽關聯。


    拔山神牛剛忍不住抬頭問道:“幫主,咱們什麽時候才下手?”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這些人你用樹打不死,急什麽?”


    拔山神牛剛道:“俺想試試看!”


    此時,天靈和尚開腔沉聲道:“殿主,老衲等來此相助原意,乃是看在同屬北海一方的份上,施主如果再不徹悟,莫怪老衲四人要硬性出頭了。”


    鬼殿之主雖然明知北海四使,任何一人功力都與自己不相上下,但卻不肯示弱,冷笑一聲,說道:“大師早說此話,不就早解決了嗎?何用耽擱這麽久?不知大師要怎麽出頭?”


    天玄老和尚笑道:“就請施主放下天龍幫被劫的兩個堂主。”


    天玄老和尚話聲才落,突聽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天龍幫的事,不用別人插手,大和尚,在下請你們退開。”


    天玄僧聞言心中大急,沉聲喝道:“留下人,快走!”


    天地四僧似早已計劃好了,天玄老和尚話聲剛停,突然見到四朵紅影,閃電似的向鬼殿中的人撲去。


    天玄老和尚寬大的紅袖一揚,一陣排山倒海的罡風,直取黑巾蒙麵人。


    地玄老和尚飛身揚掌,雙手齊出,掌擊空手的森羅王與轉輪王。


    天靈、地靈二僧,則向抱著盲聖,邪啞的廣成王與楚江王撲到。


    四僧同時發動,快似流星趕月,令人難以捉摸。


    黑巾蒙麵人似已看穿四人用心,冷叱聲中,雙掌猛然揚起,硬接天玄老和尚攻來的紅袖,出手狂風如剪,威猛絕倫。


    轉輪王、森羅王雙雙出掌硬接地玄老和尚雙掌,也是硬打的架勢,顯然他倆與黑巾蒙麵人有同樣的想法,想速戰速決以便解救中間最弱的廣成王與楚江王的危機。


    廣成王與楚江王功力最弱,再加上懷抱二人,行動不便見招那有時間應敵,隻得紛紛向兩側躍去。


    白衣美婦一見情況劇變,急忙把姬鳳儀推到七煞玉女白燕懷中,嬌叱一聲,飛身出掌,向天靈和尚背上拍到,行動之快.似乎還在東海島主姬天雄之上。


    東海島主姬天雄比白衣美婦發動的早些,他取的是地靈老和尚,但卻比白衣美婦慢到一步。


    眾人的動作,在當時隻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的事,就在天玄僧發動的同時,燕少玉已騰空而起了。呼嘯聲中,空中的身子,突然幻出九尊佛像,九道匹練一閃,直取地下四人。


    兩道奔向天靈地靈背後,四道匹練攻廣成王,三道攻向楚江王,九劍出後,身子一閃,向場中射下。


    北海四使功力確有驚人之處,天靈、地靈雖在攻敵,耳目卻靈敏無比,他悄悄瞥見空中的燕少玉身子一幻就知不妙,既見匹練一閃,那還顧得搶人,急忙左右一分,背貼地麵,倒射出一丈開外。


    忽嗤嗤!兩聲,兩柄短劍全插在地上。


    天靈、地靈身子一閃,場中突然傳來兩聲淒厲慘號,廣成王與楚江王雙雙跌到地上,七把短劍全中要害,無一落空。


    這時,燕少玉身子已飛落地麵,伸手抓起盲聖、邪啞向外一拋,道:“牛剛接住!”


    拔山神牛剛楞頭楞腦的扛著大樹,正要參戰!聞聲抬頭,盲聖、邪啞身於已到頭上,幫主之令不敢不遵,急得他忙把大樹往地上一拋,很快地接著兩人道:“我的媽!你兩個老小子可把俺牛剛的熱鬧搶去了。”


    天靈、地靈倒射的身子一著地,雙雙冷喝一聲,反身再撲上來,恰好迎上中年美婦與東海島主姬天雄。


    此時,天玄老和尚與黑巾蒙麵人已對了一掌,各退三步,不分勝負。


    地玄與轉輪王、森羅王聞聲知警,同時虛晃一招,向外奔去。


    北海四使此來目的,本就是阻止鬼殿再與燕少玉結下深仇,而導至天龍幫先攻鬼殿後壞北海大事,所以,當下鬼殿中的人一退,他們並不攔阻,紛紛躍身退下。


    燕少玉此時剛好啟出九柄短劍,拾眼見鬼殿中人已去,立刻冷笑一聲,道:“三位還想走嗎?”


    轟!的一聲震天大響,地上浮沙飛揚勢如濃煙,方圓一丈之內,伸手難見五指,浮沙飛揚高達數丈。


    北海四使心頭暗自警惕著,因此,此時燕少玉如果騰身而起,展出蓮台九佛他們實在是難以防禦。


    燕少玉硬接天玄、地玄二尚合力的一掌,足下不由退了兩步,胸口真氣微微一浮,暗自驚忖地道:“這北海四使的功力,似乎還在天南四象之上,如此看來,我天龍幫的厲害對頭,越來越多了,不知北海的幕後主持之人,是那一個。”


    天玄、地玄各自上身晃了兩晃,心中也暗自駭然付道:“難怪主人不敢直接出師橫掃武林,原來武林中又出了這麽一個厲害人物,如果盲目而行,豈不要滅於幻雲穀、神宮、鬼殿與此人之手的嗎?”


    姬鳳儀惴惴不安的仰起迷人的嬌麵,注視著七煞玉女白燕道:“姊姊,這四個和尚明明是燕少玉把幫中的人救回來,少玉與我爹娘三人,為什麽還要打他們呢?”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也擔心著燕少玉的安危,聞言搖首道:“儀妹,北海四使此來是有目的的,並非為了幫助少玉,伯父母與他早就看出了,所以才攻擊他們。”


    姬鳳儀看著緩緩圍上去的雙親,嬌聲道:“姊姊,你說他們有什麽目的?”


    七煞玉女白燕茫然的搖搖頭,歎道:“唉!我也不知道,總之.少玉的武功,太今他們恐惶了吧!”


    “你是說假使少玉武功沒有這麽高他們就不會找他了嗎?”


    七煞玉女白燕點點頭,接著又補充道:“儀妹,但我喜歡少玉功力無敵於天下,我要我喜歡的男子,永遠是個轟轟烈烈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姬鳳儀搖頭道:“姊姊,我的想法與你不同,我隻希望能永伴少玉身邊,安然悠閑的生活於泉州之間,那怕是清茶淡飯,我也滿足,隻要,我永不失去他。”


    這時,浮沙已被清風吹散,燕少玉抬目向遠處一望,那還有黑巾蒙麵人的影子,不由冷笑了一聲。


    天玄僧稽首為禮道:“燕少玉,老鈉方才有得罪之處,不過,純是為了施主好。”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如此說來,倒是燕萊恩將仇報了。”


    地玄僧忙道:“施主不可誤會,我等四人,放鬼殿中人回去,對施主實在大有用處,不久施主自然知道。”


    燕少玉冷冷的道:“北海派並非行俠之派,燕少五更非行俠江湖之人,四位為什麽要處處為燕某一幫著想?”


    地靈僧笑道:“也許是因為你有非俠非義的相同之處吧?”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陰沉的冷笑道:“北海派放鬼殿中人,並非為了鬼殿好,聲言將有助於天龍幫,非為天龍幫強,此言可對?”


    北海四使臉色一變,一閃而沒。


    天玄道:“以施主之見呢?”


    燕少玉大笑道:“幻雲穀中的人,要燕某急去鬼殿,顯然,鬼殿將有不利於幻雲穀之處,北海要在下休去鬼殿,顯然幻雲穀有不利於北海的地方。”


    此言一出,北海四使臉色同時大變,東海島主姬天雄與白衣美婦也為之怦然,心動不已。


    ※※※


    天玄僧慈祥的臉上,緩緩罩上一片陰霾,陰沉的道:“燕少玉,你全猜對了,但是,不管如何,鬼殿此時存在,有利於你天龍幫與我們北海派,因為,神宮五老已到鬼殿,幻雲穀的九陰女也將於近期內到達鬼殿,讓他們一拚,勢必兩敗俱傷,鬼殿神宮一主五老一去,此二處必然從此瓦解,去一強敵,幻雲穀九陰女一去,外麵唯一擾亂者已除,幻雲之主。必親自率眾出馬,那時,你我兩處再一合作,不怕幻雲穀不除,天下大局,豈不垂手各得其半?”


    燕少玉此時已明白了金雲煞神報驚之意,也明白了北海四使阻敵放敵的目的,但其中詳情,仍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幻雲穀既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為什麽不早下手橫掃武林?而隻派一個幻影七魔來阻撓武林各派合作,北海派既然心恨幻雲穀.又為什麽不早與幻雲穀一決生死,而要等他再培養出一個九陰女來?


    這些全都令他百思莫解。


    燕少玉心念一轉,冷淡的一笑道:“尊駕打算的倒很好!”


    天玄僧一笑,滿有把握的道:“爭生存,揚名威,乃是每一個武林同道與幫會當先要務,老衲相信尊駕決無不同意之理。”


    燕少玉冷漠陰森的一笑,道:“大師,在下的想法也許出乎意料之外了。”


    天玄僧等四人,聞言同時一怔,似乎根本沒是想到這百利而無一害的事,燕少玉竟然會斷然矩絕。


    天玄僧脫口道:“施主之意,是不想爭生存?”


    燕少玉冷笑道:“如不爭生存,在下也許會與你們合作。”


    地玄僧已知道燕少玉之意,冷冷的道:“燕施主,你的意思是說本派將對你有所不利嗎?”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利?在下倒從未想到過江湖上那一幫派會對天龍幫有利!”稍停後,他又突然沉聲道:“大師該知道在下的意思。”


    天玄僧心知利誘已不可能動搖燕少玉,不由冷笑一聲,道:“燕幫主,體如果是個知道大局的人,該明白與我北海派合作,最起碼還是乎分天下,一爭長短的機會,否則,目前生機就成問題。”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四位以為能威脅燕某的生機嗎?”


    地玄僧冷笑道:“老衲覺得施主身上的傷並不太輕,雖然,施主有那份令人駭人的耐力,使臉色保持不變。”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插嘴冷笑道:“四位大師,愚夫婦不知能否勉強湊上個數?”


    北海四使心頭同時一沉,如果東海島主夫婦加入,足可以抵住他們之中的兩個,燕少王蓮台九佛要除其中二人,卻不必.化太多時間,心中確實有些遲疑起來。


    天靈僧為人較陰沉,聞言笑道:“天龍幫與東海島主,有斷刀記根之事,老衲相信,島主此舉,隻是戲言而已!”


    此人出言果真歹毒,使人無辯駁的餘地!


    燕少玉俊臉上仍然毫無表情,似乎,這些話並未令他動容,但是,他越是如此,了解他的人卻越心驚,因為,這表示對這件事情沒有令他考慮的價值。


    東海島主姬天雄老臉氣得通紅,但心思卻未因氣而亂,暗自付道:“以燕少玉的個性,再加上四僧如此一提,他必然不會接受老夫相助之誠意,看樣子隻有先下手了。”


    他又冷笑一聲,道:“大師這番心思是白費了,老夫根本就未想過相助何人!”說罷猛上一步就要下手。


    白衣美婦見狀突然冷喝一聲,道:“天雄,你想幹什麽?”


    東海島主姬天雄似乎很怕白衣美婦,聞聲連忙止步,不安的道:“珠妹……。”


    白衣美婦冷淡的道:“你這個牛性子也不知弄遭了多少事.真不知你那一輩子才能改過來!”說著便向身後一招手。十二個島主之中,立時走出一個紅臉膛.長眉鳳目的五旬漢子,上前恭身交給白衣美婦一條黃綾布包紮的長長東西。


    眾人不知道白衣美婦弄的什麽玄虛,一齊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倒把緊張的局勢緩和了不少。


    白衣美婦接過黃綾,轉身柔聲道:“儀兒,過來!”


    姬鳳儀一直擔心著燕少玉再與父親鬧僵,聞言嬌應一聲,移動柔弱的嬌軀,跚跚走到白衣美婦身前,惶恐的道:“娘,我,我心裏好怕!”


    白衣美婦冷厲的眸子中,突然變換成一片愛憐痛惜的光芒,輕扶著愛女的秀發,歎息一聲道:“癡兒,娘已盡了最大的力量了,但願上蒼成全你,快,把這個拿去交給燕少玉,天龍幫與東海六十四島,是敵是友,就看這個來決定。”


    姬鳳儀美目中緩緩滾下兩行情淚,泣聲道:“娘,如果玉哥不能接受,女兒也將盡一切心機,向他解說,以消除兩家恩怨!”


    說著舉步跚跚向燕少玉走來。


    中年美婦拉住身要起相隨的七煞玉女白燕,搖頭哽咽道:“燕兒,你別去!”


    七煞玉女白燕一回頭,芳心不由一陣酸痛,淒聲道:“伯母,你……你哭了?”


    她自己也跟著流下淚來。


    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就連北海四使也覺得此時沉寂的氣份,令人窒息,他們似乎都忘了此行目的,四人八道目光,全集中在姬鳳儀身上。


    緩慢的,蹣跚的;這腳步該是夠慢的了,但看在東海的人與天龍幫的人眼中,卻覺得她那蹣跚的腳步,像千裏名駒過隙,快得令人心寒。


    其實,不是快,而是,她每進一步,距那最終的目標——燕少玉,就接近了一分,而那件眾人擔心著的事情決定的時候接近了一些。


    他們,當然願意知道結果,但如果那結果壞的成分遠大於好的成分時,人們往往又怕那事真個決定,雖然,好奇心卻使人急於知道。


    從天玄僧身邊經過,她沒有看他一眼,雖然,她不會一點武功,但她卻名震整個武林。


    蓮步雖小,總是前進著的,終於她到達燕少玉身前兩尺處了,顫抖的玉手,托起黃綾,開始解結。


    俊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身子也直立不動,似乎,他生來就是沒有表情的,也像是,上天隻雕琢了一尊至美的人像,而末施給他的靈魂。


    他的神態,令人更加迷惑,也更加擔心。


    他,淡漠的道:“儀儀,不要解了,我知道那裏麵包的是什麽”。


    姬鳳儀芳心猛覺一冷,顫抖的玉手一鬆,托!的一聲,黃綾包裝已落到地上,她嬌軀顫抖的退下兩步,那張迷人的粉臉兒,已變成鐵灰之色。


    淒涼的哀豔的,她綻開了蒼白的櫻唇,露出碎玉般的一排貝齒,但是,卻不能算是笑,她麻木的道:“少玉,你雖然知道了,但是,我仍希望你看看它,因為,那上麵有儀儀的血,是手上的,也有儀儀母親的血,你是我心中的少玉,我求求你看看它!”


    她隨聲緩緩蹲下了身子,玉手卻抖的更厲害了。


    燕少玉緩緩跟著蹲了下去,右手輕輕扶著姬鳳儀顫抖的嬌軀,左手把黃綾包裝抓了起來,動作是那麽緩慢而吃力,形如一個老態龍鍾的就木老人。


    第一次,姬鳳儀覺得燕少玉扶著她的手,是那麽重,但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考慮這些,因為她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燕少玉扶著姬鳳儀站了起來,自嘲似的笑道:“儀儀,我知道這裏麵包的是那柄斷而複合的斷刀,雖然,我曾決定過不再見到它,但是,我卻不能自主,因為,因為你的嬌弱令我心疼也使我心軟,我相信,就是它現在仍然是斷的,我也會把過去的全忘掉的。”聲音緩慢而沉痛,像是理智與感情搏鬥後所留下的殘局。


    過度的驚喜並末恢複姬鳳儀往日的臉色,她木調的說道:“少玉,你考慮過了?”


    燕少玉笑道:“在你來的時候,我開始考慮,在你蹲下去的時候,我下了未曾考慮過的決定,上天把你我連在一起,似乎告訴世人,善良與罪惡是緊鄰的。”


    姬鳳儀茫然的搖搖頭,吃力的道:“少玉,我並不是善良你也不是罪惡,上天隻在告訴世人的,真正的情與愛,沒有任何力量能分開!”隨聲嬌軀向前一撲,昏迷在燕少玉懷中,這短暫的時間內,她腦海中的負擔,確實太大了。


    七煞玉女白燕,飛身撲了上來,抬著含淚的美目,對燕少玉道:“玉哥哥,我好高興!”


    她似乎隻能說這些。


    拔山神牛剛看看身旁臉色肅穆的盲聖、邪啞一眼,低聲問道:“喂!老小子,幫主方才到底說要不要那丫頭?”


    盲聖活動了下剛活過血來的穴道,由於內心的喜悅,他忽略了拔山神牛剛的稱呼,笑道:“天龍幫與東海從此是友非敵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轉了兩轉,似乃想不通,脫口道:“俺又不是問這些,喂,老小子,說清楚點好嗎?幫主到底要不要那怪令人心疼的丫頭嘛?”


    盲聖笑道:“當然要了,不要天龍幫與東海又怎會成為朋……什麽?你剛才叫我什麽?”


    拔山神牛剛是個直腸子,喜怒哀樂永遠不會去隱藏,聞言狂笑起來,笑聲震山撼嶽,動人魂魄,眼淚順腮漸漸而下。


    盲聖、邪啞先是一怔,繼而也笑了起來,似乎,隻是一笑才能排除掉他們響中方才積下的鬱悶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重的歎了口氣,自語道:“好一群血性漢子。”


    白衣美婦擦一擦眼中淚痕,美目緊盯在燕少玉微帶蒼白的俊臉上,自語道:“他也應該休息了吧!”


    拔山神狂妄自得的笑聲,把北海四使拉回了現實的情況中,四人茫然的互望一眼,似在奇怪,天龍幫與東海派竟然和解了?


    天玄僧深吸一口冷氣,沉聲道:“燕施主,現在該解決我們之間的事了?”


    白衣美婦向身後十二個島主一揮手,十二人紛紛縱躍上來,白衣美婦,與東海島主姬天雄,緩緩向場中走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還是快走吧,燕某人實在不願意對僧侶下手。”


    地玄僧大笑道:“燕少玉,你此話當真嗎?”


    燕少玉冷冷一笑,雙手緩緩伸入腰中,冷漠的道:“大師可想試試嗎?”


    天靈僧精目向四周一掃,心中微微一冷,暗忖道:“主人有令,不準與燕少玉衝突,看目下情勢,就是衝突起來,也決占不到便宜,還是先回去稟明經過,再做道理的好!”


    在念轉之際,冷笑道:“燕施主,今日之事,我們是末得結果,不過,老衲等臨走之時,仍要忠告施主一句,別進鬼殿!”


    說著轉頭對三人道:“咱們的事辦完了吧!”


    三僧聞言齊聲道:“北海四使告辭了!”


    說完,轉身向場外走去,態度非常從容。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好走,燕某不送了,假使四位有興趣,你我鬼殿中再會!”


    這時,四僧已走出圈外。


    天玄僧回頭冷笑道:“施主但請放心,想進鬼殿,勢必先經過我們北海這一關,那時再會!”隨聲縱身化成圈道紅影,飛馳而去!


    白衣美婦飛身落到燕少玉身前,柔聲問道:“少玉,你也需要休息了吧!”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道:“伯母先看看鳳儀,我支持得住。”


    白衣美婦道:“鳳儀本無大疑,可怕的是你的傷,讓我看。”


    燕少玉俊臉一紅,笑道:“無妨,進堡後穀奇會很快醫好的!


    隨即傳令眾人道:“進浮沙堡,牛剛守住穀口。”


    拔山神牛剛一挺胸膛,“牛剛遵令!”


    其他人紛紛向峽道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走到燕少玉身側,小心地伸出右手,道:“可要我扶你一把?”


    燕少玉俊臉一怔,突然搖搖頭,笑道:“謝謝伯父,我還好。”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這次我們化敵為親,你到底低了一輩,不覺得吃虧太大嗎?”


    燕少玉笑道:“鳳儀是你的女兒,我覺得你吃虧更大。”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時之間,為之語塞,仰天豪放的大笑一聲道:“少玉:你功力霸道,嘴也不饒人,老夫把女兒賠給了你,竟然占不到便宜,看來老夫這生意是光賠不賺了,哈哈……”


    燕少玉也大笑道:“哈哈……伯伯,咱們彼此彼此。”


    於是大家都興高采烈走進了浮沙堡。


    ※※※


    這是一間布置得十分華麗的臥房,麵積雖然不甚大,但卻小巧玲瓏,使人並不覺得狹窄,四周垂著綠色絨幔,桌椅用具,無一不是精工製成。


    那窗明幾淨,打掃得一塵不染,屋內擺設整齊,真是精致高貴兼而有之。


    燕少玉斜倚在木雕鳳的大床上,身上已換上嶄新的鵝黃衣服,俊臉上油垢盡除,容光煥發,俊朗如玉。


    床下兩張高背椅上,分坐著姬鳳儀與七煞玉女白燕,姬鳳儀一雙美目正一瞬不眨的盯在凝目沉想的燕少玉臉麵上,看得那麽出神。


    室內雖然靜靜無聲,但氣氛卻十分和諧,突然七煞玉女白燕站起身來,附耳對姬鳳儀不知說了些什麽?突見姬鳳儀粉臉通紅,揚著粉拳打道:“你……你胡說!”


    燕少玉被兩人打斷情思,緩緩把星目轉動了一下,這時姬風儀一雙小手被七煞玉女白燕抓住,急得她拾眼向燕少玉嬌聲道:“少玉!你看!燕妹妹欺負人家。”


    七煞玉女白燕也嬌笑道:“好啊!你以為告訴他我就怕他嗎?”


    燕少玉知道七煞玉女白燕調皮,但卻不好喝阻,便笑笑道:“儀儀,告訴她,她再這樣調皮,你以後不跟她好!”


    姬鳳儀芳心一動,突然笑道:“我不跟她好,她根本就不怕,隻要你說不跟她好,她一定再也不敢欺負我了,少玉!快說嘛!”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粉臉立時紅了起來,嬌叱道:“丫頭,看我不把你整得討饒才怪!”


    恰在此時,房門外突然傳來拔山神牛剛的聲音道:“啟稟幫主,俺牛剛可以進來嗎?”


    二女兒急忙分開。


    燕少玉道:“進來吧,門沒關。”


    拔山神牛剛推門而入,一恭身道:“幫主,浮沙堡那老小子說要見你。”


    燕少玉俊臉一寒,道:“見我做什麽?”


    “他說我不該把他全家用陣困在曠野中,受盡日曬風霜之苦。”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假使他們不要命的話,就可以免受此苦了,牛剛,回去告訴他們,兩者任他選擇其一好了。”


    拔山神牛剛恭身應道:“牛剛遵命!”


    說罷轉身欲去!


    突然,姬鳳儀黛眉一皺,喚道:“牛剛,你回來!”


    她轉身對燕少玉道:“玉哥哥,我們出去走走好嗎?順便由你自己告訴他豈不更好!”


    燕少玉想了想道:“這兩天也實在悶的夠了,好吧,我們出去走走,牛剛帶路。”


    牛剛應聲前去,直向困住眾人的陣地走去,早有玄真羽士雲天羽前來迎接。


    ※※※


    燕少玉拾眼,隻見陣內老老少少,不下三十人,或坐的或臥的散在沙地之上,個個蓬頭垢麵,狀至淒慘。


    浮沙堡主餘時盛在裏麵來回距著步,嘴裏還不停的罵道:“你們這些燕少玉的狗腿子,快點叫燕少玉來,老夫一人與他有過仇,全家老少無辜何故受此風霜之苦,你們還有半點人性嗎?”


    拔山碑牛剛環眼一瞪,喝道:“老小子,你敢再罵俺幫主,俺把你活埋了。”


    姬鳳儀隻看了一眼,便急忙把粉臉扭了過去,小嘴微動,卻不敢言。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牛剛,你這不是有力氣沒地方耗了嗎?你罵破喉嚨他們也聽不到。”


    拔山神牛剛環眼向四周一掃,見那裏隻不過隔著幾根枯枝而已,連風都擋不了,那能把聲音阻斷,不由瞪眼地道:“老道,你不用騙人,這幾根枯枝,連風都擋不了,怎能阻住俺的聲音,鬼才相信你的話。”


    燕少玉見陣中的浮沙堡主餘時盛仍在罵不絕口,似乎根本就沒聽到拔山神牛剛的話,心中也暗自佩服玄真羽士雲天羽之能,當下冷聲道:“天羽,把陣解開!”


    玄真羽士雲天羽一怔,突然明白過來,拔山神牛剛卻轉身拔腿向二十丈外一棵柏樹前奔去。


    姬鳳儀似乎再也忍不住,低垂粉頰,愁苦的問道:“少玉,你要殺他們?”


    燕少玉毫無表情的道:“你不願意?”


    姬鳳儀黯然的道:“少玉,我說過不管你的事。”


    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已把陣破去,牛剛卻抗著一棵大樹跑了回來,靜立在燕少玉右前方。


    浮沙堡主餘時盛眼睛一亮,發覺燕少玉就在五丈以外,怒極大喝一聲道:“燕少玉,老夫與你拚了!”


    話聲未了身子已如怒箭般的衝了出來,直撲冷然靜立的燕少玉。


    拔山神牛剛,雖然已有了準備,但卻沒料到餘時盛會連話也不及說完,就先出手攻來,等他發覺,已無法出手了。


    燕少玉直等浮沙堡主餘時盛掌快近身之際,才突然把身子一旋,出手如電般的扣住浮沙堡主餘時盛的命脈,動作之快,令人難以想象。


    這時,地上的三十多人,已全部站了起來,一見堡主被擒,紛紛大喝一聲,一齊向外衝來,雖是怒極而動,行動卻慢慢無比,好似根本不會武功似的。


    浮沙堡主回頭大喝道:“你們站住,誰也不準動。”


    聲如焦雷,把三十多人全震住了。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你有話要對我燕少玉說嗎?”


    浮沙堡主餘時盛此雖成待宰羔羊,臉上卻末改色,冷笑道:“姓燕的,咱們武林中,講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發動攻擊你燕家莊的,乃是我父子中三個有武功的,餘星武已死於你的劍下,餘煌下落不明,諒也凶多吉少,現在隻剩老夫一個,此時落在你手中,老夫隻希望你給個痛快,不過這些與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他們都不會武功。”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緩聲問道:“當你派人進攻柏家堡時,不知有沒有關懷過手下,不要傷及柏家堡的家眷?”


    浮沙堡主冷笑道:“你問這些幹什麽?”


    燕少玉陰沉的道:“假使你當時曾顧及到此,燕某今日不但不殺你全家,就連你也放過,否則燕少玉血洗你浮沙堡。”


    冷汗由浮沙堡主餘時盛瘦削了的雙頰上不斷的滾下來,燕少玉這一句話,無異已決定了浮沙堡全體家眷的命運,但是,他卻不敢說謊,也不願說,他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老夫未曾提過,這也許就是報應,我隻希望你給我們全體一個痛決。”


    燕少玉陰沉沉的笑,星目緩緩掃過那些蒼白的麵孔,與那些閃爍的眸子,雖然,各人的表情卻不一致,但眸子中所浮現的光芒卻相同,恐懼、哀求與怨憂的絕望。


    燕少玉眼前突然浮現一片片血跡,一葉葉秋風下的黃葉,以及,一具具帶有憤恨、猙獰麵孔的屍體,最後,他看到四道絕望的目光,那是她姐姐與母親的。


    現在,他又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到了過去的一切,他俊臉由平靜而轉成猙獰,切齒聲道:“餘時盛,你算得上一條漢子,告訴我實話,當年雁蕩山你有沒有去過?說!”


    浮沙堡主冷冷的搖頭道:“未曾去過。”


    燕少玉右手一緊,餘時盛登時忍不住哼出聲來,臉色登時變得灰白,燕少玉冷聲道:“要說實話!”


    浮沙堡主餘時盛痛苦難當,隻想速死,忍不住冷聲道:“老夫此時真後悔當年毒丐施善真相邀之時沒有同往,不然,也可為今日全家無辜,討回一點本錢。”


    燕少玉聞言右手猛力向外一揮,砰!一聲把浮沙堡主餘時盛摔出五丈以外,仰麵跌於沙地上冷聲道:“此堡是你所建,你知道何處可以容下你全家,燕某隻希望你能放明白點,別自找死路,天羽!帶他們去吧!”


    玄真羽士雲天羽看出燕少玉情緒激動,雖然,他表麵上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但隻方才那一變已足以證明一切了。


    雲天羽恭身道:“天羽遵命,堡主,帶領你的人走吧!”


    浮沙堡主餘時盛與全家的人都愣住了,他,精目中仍是一片冷光,但他全家人的眸子中,卻充滿了感激的光芒。


    浮沙堡主餘時盛從地上跳躍起來,冷然的道:“燕少玉,你該知道這裏我比你熟識,最好,你在我這住處四周,再布上一陣。”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假使閣下認為值得這樣一舉,在下甚是歡迎。”


    玄真羽士雲天羽冷冷的對浮沙堡主道:“堡主,你如有此心,何必說出來,走吧!”


    浮沙堡主餘時盛沉重的歎了口氣,對家人道:“隨我走!”


    說著不由淒然淚下,寂然而去。


    燕少玉仰臉看著天上浮雲,目光是那麽空洞。突然,姬鳳儀嬌柔的輕搖豐燕少玉的手,道:“少玉我……我又惹你生氣了是嗎?我……我不是有意的,隻是,隻是心中不忍。”收回那遙遠的目光,燕少玉溫和一笑,道:“儀妹,你的善良,有時可使我少殺許多無辜之人,雖然,我殺他們並非沒有理由。”


    說罷便牽著二女的玉手,對拔山神牛剛道:“牛剛,告訴天羽等人,晚間在大廳中聚會。”


    牛剛惋惜的把柏樹丟下,恭身道:“牛剛這就去。”


    他轉身便去。


    一天的時光,很容易便流失了,沙漠中的氣候,白天能熱死人,晚上卻能使滴水成冰。


    浮沙堡的大廳上首,端坐著燕少玉,左邊是玄真羽士雲天羽,背後站著拔山神牛剛,右邊是盲聖、邪啞,客座上,坐著東海島主夫婦!


    大廳金碧輝煌,不亞於公候之家,浮沙堡主餘時盛不知在這上麵花了多少金銀與心血,而今卻毀於一且,世事滄桑,端的令人歎息。


    燕少玉凝重的掃了眾人一眼道:“鬼殿確實地點,今天已經探知,可說近在咫尺,明天天亮,我想直搗鬼殿,各位不知有沒有其他意見?”


    玄真羽士雲天羽脫口道:“不等玉龍堂主宰眾到達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接口道:“進攻鬼殿,輕騎最好,江湖上既然把神宮、鬼殿視為神秘之地,決不可能隻指武功,我想多年來,鬼殿必然借自然之奇,造成許多機關陷井,人多了反而容易中埋伏。”


    燕少玉道:“我也是這麽想。”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但咱們絕不可能毫無障礙的到達鬼殿。”


    盲聖聞聲道:“金龍堂主指的是北海派的人會阻攔嗎?”


    燕少玉笑道:“北海派必然也是輕騎出阻,隻不過,來人可能略比北海四使四人多上幾個罷了,我召各位來此,主要的是要把任務分派一下,明天,銀龍堂主兩人留守此堡,看守餘家的人,姬伯父,姬母請自行……”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道:“我夫婦二人當然隨行,你帶不帶小儀儀同去?”


    燕少玉道:“我想把鳳儀留於此地。”


    白衣美婦搖頭道:“不可能,儀兒絕不肯留下,所以、我夫婦必須隨行。”


    邪啞此時急道:“幫主,可否留別人在此,本座想……”


    燕少玉早已洞悉二人意在報複,笑道:“你們放心,我出手不會太輕的……”


    就在此際,廳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道:“什麽人?”


    緊接著,傳來砰!的一聲大響,似有人對掌。


    拔山神牛剛正覺無聊,聞聲拔腿就往外跑,燕少玉站起身來,冷然一笑,道:“來人能避過入口看守之人,必然對此堡地形極熟,明天的事,就這樣決定了,咱們出去看看吧!”


    這時,拔山神牛剛早已消失廳外,隻聽他大吼道:“他娘的,你們討飯也不會找地方,竟跑到沙漠裏來了。”


    盲聖、邪啞此時也出大廳,燕少玉星目中冷一閃,問道:“天羽,餘家的人,在什麽地方?”


    雲天羽道:“他們自選東邊庫房,啊,那地方莫非有秘道通往外麵?”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來人明知我等在此,竟敢明目張膽來犯,為數必然不少,也決非無能之輩,我們得快出去應付了。”


    白衣美婦心頭一動,突然道:“我去看看儀兒與燕兒她們。”話落當先向後飛躍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也同時向大廳外奔去。


    燕少玉從容的一笑道:“天羽,你說他們來此目的何在?”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難以推測,因為,我不知道來人是誰?”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毒丐施善真。”話隨出口,人已閃電躍出大廳而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自知功力有限,出去幫不了大忙,動不如靜,略一思忖,起身向後院奔去。燕少玉出得大廳,認準東邊庫房,急奔而去,行走之間,見來犯之人,全是些乞丐,為數不下二十人,正在草上與天龍幫的人殺得難解難分。


    燕少玉眼掃間,見東海島主姬天雄於高處,並未動,隻有十二個島主參入助陣,心知此處無大礙,直奔東邊庫房而來。


    燕少玉照著有燈光的地方馳去,不大工夫,已到房下,隻見四周一片沉寂,沒有一條人影,心知此處可能也是來人要我的地方之一,當即隱身窗外,側耳細聽起來。


    隻聽,裏麵浮沙堡主餘時盛慨然道:“老夫基業已毀,弄到這步田地,幾乎把全家老少性命賠上,還談得上什麽東山再起。”


    另一個聲音笑道:“勝負原是兵家常事,餘兄豈可因一時之負,竟把一片雄心付諸流水?”聲音陰沉,正是毒丐施善真。


    燕少玉嘴角上浮現毫無所謂的笑意,緩緩站起身來。


    浮沙堡主餘時盛又歎道:“唉!老夫隻希望能多活幾年,心願已足,燕少玉功力高深難測,老夫不想再做無謂的犧牲!”


    毒丐施善真冷笑道:“餘兄,我施善真既敢來找你,如無必勝把握豈肯輕舉妄動。餘兄,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浮沙堡主餘時勝道:“既有把握必勝,又怎會來不及呢?”


    毒丐施善真道:“大援在堡外,我們必須先與他們會合才能製勝。”


    餘時勝問道:“不知大援是誰?”


    毒丐施善真道:“神宮二三兩個宮主,鬼殿兩個殿主。”


    浮沙堡主餘時勝笑道:“天南四象合四人之力,尚且被燕少玉蓮台九佛誅絕於本堡內,諒那神官鬼殿來的四人,決不會勝過天南四象,又怎會是燕少玉之敵,何況,目下他還有東海島主姬天雄與其夫人百鳳女林玉珠之助。”


    毒丐施善真似有些不耐煩,燥聲道:“好吧,兄弟就與你說清楚了吧,他們四人來此乃是與我巧合,他們要阻燕少玉前往鬼殿,以便明日神宮五老與鬼殿之主合力除掉九陰女,他們除掉九陰女時,必然前來剪除燕少玉,難道這個援手還不夠硬咀?”


    浮沙堡主沉歎一聲道:“夠是夠了,但是……”


    毒丐施善真急燥的道:“夠就是了,快動身吧!”


    突然,一個濁重的聲音,道:“施伯伯,家父已洗心革麵,請施伯伯不要再拖他老人家下水了吧。”


    毒丐施善真怒道:“什麽話,我是來救你父親的!”


    浮沙堡主餘時盛斷然的道:“施兄,兄弟基業已毀,倚為左右手的兩個犬子,一死一失蹤,你縱然把我救出也無大用,盛情兄弟心領了。”


    毒丐施善真怒道:“老要飯的來求你,一方麵固然是看在往日的交情麵上,另一方,卻是想先給天龍幫一個打擊,讓中原不敢參戰的各門派知道,燕小輩武功有限,曾把俘虜的人被人救走,以便除去眾人畏他之心,群起而攻之。”


    餘時盛堅決的道:“燕少玉赦活我全家之命,老夫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決不再蹈往日覆轍,施兄請便吧!”


    毒丐施善真怒極冷笑道:“餘老匹夫,想不到你如此下賤,甘願做牛做馬供人驅使,老要飯的我看……”


    毒丐施善真話聲未落,一個冷漠的聲音起自門外,道:“施善真,你卻連牛馬也不如!”說著砰!的一聲,庫房之門被踢開,門外,緩步走進滿身殺氣的燕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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