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寬敞而光滑,似非人工鑿成的,七彎八拐,婉蜒深入,叉道如網,如入迷宮,一根根粗如兒臂的鬆油火炬,高插在洞道的石壁上,閃爍的光焰,照耀著深遠的洞道,雖然亮如白晝,仍不免使人產生一種神秘恐怖的奇異感覺。


    默默地,眾人跟著金童子魚貫而行,沒有一個人開口發問。


    沿著彎曲的洞道,一行五人足足深入了有三十多丈,終於在洞道的盡頭的封閉石門前麵,金童子停住了腳步。


    站在洞門右邊,金童子凝立了足足有半頓飯的功夫,才把右掌舉起來,壓在石壁上一顆雞蛋大小的凸起的紅色石鈕上。


    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他才運功把那個紅色石鈕按碎了。


    眾人都以為那石鈕是通知室內的信號鈕,因此,金童子把石鈕壓碎之後,眾人都在等著裏麵的反應。


    石門依然關閉著,沒有絲毫反應。


    向身後眾人望了一眼,金童子重又抬起右手,在石門上的一個指頂大小的白色石鉤上拉了一下。


    金童子的手才放下來,石門己在一陣“軋軋‘’的沉重的鉸鏈響聲中升了起來。


    呈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間方圓足有十多丈的華麗石室,四壁古畫名劍,琳琅滿目,虎皮鋪成的地麵,看起來既鬆柔又溫暖,縱然是官宦人家,隻怕也找不出幾家的陳設堪與這間石室相比。


    正對著石室門口,是一張高大的檀木桌案,兩邊雁翔形的並排著十六張高背紫檀木太師椅,氣氛森嚴而堂皇,毫無疑問,這就是亨冰穀的議事大廳了了。


    在正麵桌案的正上方石壁上,高掛著一方長達六尺,寬有三尺,厚有兩寸的紫金扁,上麵刻著“玄冰穀”三個鬥大的凸字。


    這裏的一切,無一不是象征著豪奢,難怪武林中人都把玄冰穀看成了聚寶之地了。


    正麵桌案後麵,正襟危坐著一個紫衣白發老者,一目了然,此人必定是玄冰穀穀主金嶽了。


    發白如銀、雪髯齊胸,那蒼鬆古月般紅潤溫和的老臉上,耳目口鼻,無一不代表著端正與威嚴,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僅以其表麵來看,誰也無法相信他會是武林之中人人談之變色的凶險惡之徒。


    “寒魄”金嶽身後,並肩排著六個由衣童子,個個年齡俱在十六歲上下,清秀俊英,惹人愛憐。


    “寒魄”金嶽布下手第一張太師椅上,端坐著麵容肅穆的“天猿”畢如群。


    如炬的目光,透過洞開著的大門,在門外眾人臉上打了個轉,落在金童子臉上,“寒魄”


    金嶽平和地道:“金童子,你身後的那四位,就是專程來我玄冰穀的貴客嗎?”


    木然地,金童子道:“是的,穀主。”


    臉色一變,“寒魄”金嶽忙道:“你看你這孩子,既有貴客光臨,你怎麽還不快請他們進來坐呢?快呀,快請他們進來呀!”


    木然地,金童子道:“屬下得先稟明穀主有關於外麵的事,我想,畢總管也許早已凜告過了。”


    溫和地點了點頭,“寒魄”金嶽道:“畢總管是告訴過我,請他們進來吧。”


    沒有再多說話,金童子向側裏讓開兩步,作了個讓客姿勢。


    燕翎雕帶頭,順次是“鐵血紅顏”雲姬,“天王刀”海清與“樵霸”柴洪。


    四人距離“寒魄”金嶽八尺左右處排成一排,燕翎雕拱手道:“在下燕翎雕等特來拜望金穀主。”


    燕翎雕的年齡使“寒魄”金嶽微微吃了一驚,但他臉部的變化卻隻是刹那間的事,精光如電的雙目在眾人臉上掃視了一遍,朗聲笑道:“不敢當,不敢當,列位請坐。”


    道了聲謝,燕翎雕等四人在左邊一排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金童於則在與“天猿”畢如群相隔了一張椅子的第三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溫和地,“寒魄”金嶽道:“獻茶。”


    淡漠地,燕翎雕道:“金穀主不要客氣,在下等不混,再說,穀主如果太客氣了,在下等有話反而不好說了。”


    微笑著,“寒魄”金嶽道:“江湖一家,禮該如此,各位貴客有話盡管說,與老夫如何待客絕對無關。”


    燕翎雕說:“穀主之言雖然正確,但在未淪及正事之前,穀主縱然送上茶來,在下等也不便飲用,因此,在下以為這一道手續大可以省掉了。”


    臉色微徽一變,“寒魄”金嶽道:“燕小哥的意思是直截了當的,燕翎雕道:”你我雙方敵友未明。“怔了一下,“寒魄”金嶽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小哥,你話中之意,似乎敵對的成份多於友善。”


    燕翎雕道:“穀中的情形穀主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寒魄”金嶽平靜地道:“那是每一個要麵見老夫的人必須走的關卡,各位既然聞過了這兩關,那是闖關必然產生的結果,老夫就不能怨恨各位。因此,穀外的一切事故,在老夫心目中,都不能算是敵對象征。”


    四人聞言同時一怔,“天王刀‘海清忍不住脫口誇道:”穀主好大的度量!“目光在“天王刀”海清臉上停了片刻,“寒魄”金嶽微微一笑,問道:“你背負‘七星刀’,大概就是‘天王刀’海清吧?”


    拱拱手,“天王刀”海清笑道:“晚輩正是海清。”


    “寒魄”金嶽笑道:“老夫久聞你有‘天下第一快刀手’之稱,心中倒著實想著,你刀法快到什麽程度?”


    笑容一收,“天王刀”海清道:“晚輩這兩下子稀鬆平常的刀法,哪能入得金前輩法眼。”


    “寒魄”金嶽笑著道:“那不是有負你背上那柄稀世寶刀了嗎?”


    言下之意,無疑是表示“天王刀”海清的刀法的確平常無奇了。


    並不生氣,“天王刀”海清道:“晚輩也有同樣的想法,隻可惜一直未能遇上堪使此刀的真主。”


    “寒魄。金嶽仍然笑著,道:”你看老夫如何?““天王刀”海清道:“金前輩雄踞北海一方,聲震千裏之外,是當今霸主之一,當然堪配此刀,隻是……”


    笑容一收,“寒魄”金嶽道:“隻是什麽:”


    “天王刀”海清道:“隻是,此刀一旦落入前輩手中,隻怕還不如跟著晚輩光彩呢!”


    老臉上漸漸罩上了一層寒意,“寒魄”金嶽道:“你是說老夫的武功不如你?”


    “天王刀”海清道:“晚輩是說前輩縱然得到了此刀,也無法帶它去邀遊四海。”


    輕輕地“嗯”了一聲,“寒魄”金嶽道:“這倒也是事實,老夫一年到頭也難得在武林中走動幾次。”


    “天王刀”海清緊遏道:“事實上,前輩連一次也無法走動。”


    老臉又是一變,“寒魄”金嶽重複道:“無法?”


    點點頭,“天王刀”海清道:“是無法走動!因為前輩不良於行已有三年之久了。”


    老臉先是一變,“寒魄”金嶽突然大笑道:“海清,你是怎麽知道的?”


    “天王刀”海清道:“前輩不是正在廣求於天下武林同道,尋找萬年參王嗎?由這一點,江湖同道不難推想到金前輩已有重病,但晚輩進洞之後,卻發現前輩完好如初,精神煥發,因此,晚輩就想到前輩的兩條腿上去了。”


    “嗯”了一聲,“寒魄”金嶽道:“你想得很對,老夫此刻確實不良於行,還好,你們已將老夫把救治之藥帶來了。”


    語氣上,已比方才緩和多了。


    “天王刀”海清隻淡談地笑了笑,沒有開口。


    燕翎雕等人也沒有開口。


    “寒魄”金嶽的目光落在“鐵血紅顏”雲姬臉上,溫和地笑道:“姑娘貌比天仙,你就是雲姬吧?”


    冷淡地,“鐵血紅顏”雲姬道:“小女子正是。”


    “寒魄”金嶽對雲姬的神態雖然不滿,但卻未形之於色笑道:“聽說你從長白山上得了一棵萬年參,要來與老夫換幾樣東西。”


    “鐵血紅顏”雲姬道:“穀主說得完全正確。”


    “寒魄”金嶽道:“可曾帶來嗎?”


    從背上解下那個黃綾包袱,放在腿上把它紮好,然後把木盒放在麵前三尺外的通道上,“鐵血紅顏‘’雲姬道:”帶來了,請穀主過目。“一雙精眸一亮,“寒魄:金嶽忙道:”金童子,把它拿上來我看看。“粉胎一沉,“鐵血紅顏”雲姬道:“慢著!”


    立時警覺自己失態了,“寒魄”金嶽一笑掩過,道:“對了,姑娘還沒開出價目來,其實,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懷疑老大,老夫話既出口,自反悔之理,姑娘要什麽隻管說,隻要老夫有的!隻要你開出來,就可以拿去。”


    冷冷地,雲姬道:“你真舍得嗎?”


    朗笑一聲,“寒魄”金嶽狂傲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夫又有什麽舍不得的呢?”


    皺皺秀眉,雲姬道:“金穀主的意思是說我們出不了玄冰穀?”


    “寒魄”金嶽道:“老夫保證你們出穀。”


    “鐵血紅顏”雲姬道:“還有呢?”


    “寒魄”金嶽傲然一笑道:“姑娘總不會要老夫保你一生安全吧?”


    燕翎雕笑道:“穀主的意思是東西今日失之於玄冰穀內,日後將收回於玄冰穀外?”


    望了燕翎雕一眼,“寒魄”金嶽佳許地點點頭,笑道:“燕小哥,你有一顆靈巧的心。”


    燕翎雕冷然一笑道:“金穀主,你覺得這筆買賣這麽做,公平嗎?”


    “寒魄”金嶽以教訓的口吻道:“年輕人,你在武林中雖然已有點名氣了,但對武林的生死定律了解的似乎還不甚透澈。”


    燕翎雕冷笑道:“強存弱亡?”


    “寒魄”金嶽笑道:“原來你也明白嘛。”


    燕翎雕道:“金穀主自認為是強者?”


    “寒魄”金嶽傲然道:“這是武林道有目共睹的事實,還用老夫再來加以證實嗎?”


    照翎雕道:“照尊駕這麽說,我等最好是將帶來的東西放在這裏,一無所求的轉身就走?”


    “寒魄”金嶽老臉突然一沉,冷聲道:“在你們臨走之前,老夫還要叮嚀你們尤其是你燕個哥一句,不要鋒芒太露,使老夫覺得你不安全!”


    燕翎雕道:“這麽說,咱們這曆盡艱險的一越是白走了?”


    金嶽道:“老夫說話一向算數,隻要你們認為入寶山空手而回心有不甘,你們仍可以開出帳單來,老夫照付。”


    側臉望了雲姬一眼,燕翎雕笑道:“你看咱們應不應該空手而回?““鐵血紅顏”雲姬也笑道,“我以為不應該。”


    燕翎雕笑道:“對,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是不應該空手而回。”


    “寒魄”金嶽笑問道:“二位決定了嗎?”


    “鐵血紅顏”雲姬道:“決定了。”


    “寒魄”金嶽道:“你們要什麽?”


    “鐵血紅顏”雲姬道:“我們所要的東西已列好在盒內了。”


    大笑了一盧,“寒魄”金嶽道:“哈哈……這麽說,這是不二價的東西了,老夫隻要拿了貨,就得照價付錢了。”


    “鐵血紅顏”雲姬道:“因此,‘我們希望你金穀主也能慎重考慮一番。”


    又狂傲地大笑了起來,好一陣子才止住笑聲,臉色一沉,道:“金童子,把盒子拿給我。”


    緩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金童子定過去把黃綾包袱拿了起來,解開第一個對角結,把黃綾包係在自己腰間。


    怔了一怔,“寒魄”金嶽道:“我叫你拿過來!”


    轉向“寒魄”金嶽,金童於道:“我聽你的話聽了二十多年,你以為我會聽錯嗎?”


    老臉倏然一沉,“寒魄”金嶽道:“那你怎麽不拿過來?”


    淡漠地,金童子道:“金穀主,你不是精通金針過穴之法嗎?


    不用藥物,你也照樣可以行動自如啊。“心,有些寒了,“寒魄”金嶽冷聲道:“那方法要是可行,我還用得著藥物嗎?”


    冰冷地,金童子道:“是行得通,隻不過活動一次之後,你那雙腿得永遠廢掉而已。”


    “金童子,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冰冷的笑了一聲,金童子道:“金穀主,我是什麽意思,你殺梁坤的時候不是就明白了?”


    由盛怒中突然冷靜了下來,“寒魄”金嶽笑了笑,溫和地道:“我原本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因此,你突然回來,又使我誤以為你什麽都不知道。”


    冷冷地,金童子道:“事實上,我什麽都知道,金穀主,我這樣稱呼,將是最後一次了。”


    搖搖頭,“寒魄”金嶽惋惜地道:“老夫一生,殺人如麻,隻有對你動了一次憐憫之心,因為你是稀世難尋求的好材料,因此,老夫收留了你,這是老夫的第一樁錯事:梁坤素有忠厚之心,老夫讓他扶養你數第二樁錯事;老夫既然知道你已明白自己的身世了,卻又不忍心殺傷,而欲放你一條生路,這是老夫第三樁錯事。老夫共犯了三大錯誤,而你,金童於,你也做了兩件大錯之事,你可知道?”


    冰冷地,金童於道:“自從你毀滅了足堪壓製你的金燕嶺之後,你教導了我二十多年,你還在乎再告訴我、教導我犯的是哪兩樁大錯嗎?”


    金童子冰冷、生硬而又充滿敵意的語氣,似乎使“寒魄”金嶽冷酷如玄冰的心田上起了重大的波動,他臉人的肌肉抽搐了一陣,道:“不錯,我是應該告訴你。”


    隨著話聲,他脖子中漸漸凝上了殺機,森冷而緩慢地道:“第一,你既已知自己的身世,又有脫身機會,你就該無走高飛,等侯報複時機,因為,目下你絕非我的對手,第二,你既然回來了,就該裝作若無其事,以博老夫信任,充實自己,再圖報複,但你卻兩樣都放過去了。”


    冷然長笑了一聲,金童子道:“哈哈……金嶽,我是個處心積慮欲替金燕嶺上下三百餘口死者複仇討債的人,你想我會不慎加考慮嗎?原來,我是打算遠走高飛,再圖後計,但是,雲會主的美,使我想到了找個侶伴,因此,我與燕翎雕交了手,他的武功。


    使我意識到我將永遠無法與他相比,因為,武林中武功能如他者,並無第二人,等我年齡老大以後,你已不在人世間了,這是我回來的原因,我之所以沒有偽裝,那是因為你從小就對我存有戒心,梁坤的死,將使你戒心更大,在你身邊,我武功將水遠比不上你。“點了點頭。“寒魄”金嶽道:“也對,也對,你現在武功不是仍不及我老夫嗎?”


    金童子冷冷地道:“我是仍不及你,但是,你將永遠無法康複,也沒有機會康複,這也是我急著回來的原因。”


    “寒魄”金嶽道:“如果你死了呢?”


    金童子道:“我知道我活的機會已微乎其微,但是,你能活下去的機會隻怕也不會超過五成。”


    “寒魄”金嶽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金童子大笑道:“哈哈……因為我身上的盒子是空的,他們拿空盆子硬闖進玄冰穀來,其用心還用我再多說嗎?”


    老臉一變,金嶽的目光突然凝注在四人身上。


    緩慢地點了點頭,燕翎雕道:“並不完全是空的,那裏麵還有一張金穀主你的付款單。”


    立刻意會到事不尋常了,“寒魄”金嶽老臉一沉,明冷地道:“為了什麽?”


    猛然站了起來,“鐵血紅顏”雲姬怨毒地問道:“金嶽,你還記得你當年曾活埋過的女嬰嗎?”


    輕輕地“噢”了一聲,“寒魄”金嶽道:“你是‘雲夢七俠’老麽的那個女兒?”


    “鐵血紅顏”雲姬切齒道:“不錯,今天是你還債的日子了!”


    大笑一聲,“寒魄”金嶽道:“哈哈……由你的美麗,老夫早該想到你是七俠老麽的女兒才是,你長得很像你母親,想當年,要非令堂在緊要關頭毀容自絕了,說不定你已成了老夫的女兒了呢!哈哈……老夫因為憐愛她美貌蓋世,所以當年特地為她買了口棺材,連你也裝了進去,卻沒想到你竟然被人救了出來。也好,你貌美猶勝於你母,母債女償,你就留下來償償老夫的想思債吧,哈哈……來!”


    霍地拔出腰間的那對短劍,“鐵血紅顏‘’雲姬飛身就要往上撲。


    一把扣住雲姬的腕脈,燕翎雕沉聲道:“慢著,雲姬。”


    怒火填胸,雲姬尖聲叫道:“放手,你放手呀!”


    低沉地,燕翎灘喝道:“雲姬,冷靜點。”


    右手短劍一揮,照定燕翎雕胸口刺了過去,一麵喊道:“放手!”


    仍然沒有放手,燕翎雕身子向右一偏,躲開了心窩要害,那一劍正刺在他左胸肉上。似乎沒有想到燕翎雕會寧肯挨一劍也不鬆手,雲姬雖然及時撒手,劍尖仍然刺進了半寸許。


    鮮血令雲姬心疼如絞,一股爆發的怒火民因而消散了,脫口驚呼道:“你……你……”


    凝視著她美目中清澈閃動著的淚珠,沒有絲毫怒意,溫文地含笑搖搖頭,燕翎雕緩慢地道:“雲姬,我們費盡心思,曆盡艱險才進得玄冰穀,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因為他不是一個普通的敵人嗎?二十年,你都冷靜的忍住了,此刻,你更需要冷靜,更需要忍耐,因為,他正希望你失去這些。”


    這是危機患難中的真切關懷,雲姬突然覺得自己竟是那麽軟弱,那麽需要照顧,這是自她懂事以來,從來沒有真正體會過的一種感覺。


    她想哭,撲在麵前的這個她私心傾慕著的人懷裏痛哭一場,以渲泄她的愛心與愧疚。


    搖搖頭,燕翎雕沉聲道:“不要激動,雲姬,感情的渲泄會使人軟弱,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對嗎?”


    柔順得更惹人愛憐了,雲姬擦幹了淚痕,點了點頭,重又在燕翎雕身邊坐了下來。


    目光凝注在燕翎雕左胸口上,“寒魄”金嶽笑道:“燕小哥,你胸口上的傷不礙事吧?”


    冷漠地,燕翎雕反問道:“穀主看呢?‘”寒魄’:金嶽道:“如果嚴重的話,老夫願意奉送點神效的刀創靈藥。”


    燕翎雕道:“穀主以為我們目前是什麽關係?”


    “寒魄”金嶽笑道:“很明顯的敵對關係。”


    冷笑一聲,燕翎雕道:“穀主真有那等資助與你勢不兩立的敵人的海量嗎?”


    “寒魄”金嶽笑道:“不是資助,而是互惠。”


    怔了一下,燕翎雕道:“互惠?”


    慢條斯理地,“寒魄”金嶽道:“你們拿了個裝參的空盒子來,自然,老夫的痼疾是無法用藥物醫治了,因此,老夫想到了另一個法子,但卻需要一個內功基礎深厚的人。燕小哥,聽說你曾經以內功擊敗了老夫守第一關的關主?”


    冷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因此你想到了互惠這個美妙的名辭嗎?”


    搖著頭,“寒魄”金嶽道:“不是名辭,燕小哥,絕不是名辭,老夫一生言出必行。”


    冷漠地,燕翎雕道:“金嶽,你把咱們看成幹什麽的了?”


    “寒魄”金嶽成竹在胸地道:“燕小哥,你要看事實?”


    淡然一笑,燕翎雕道:“而且是能使燕某等為之動心的有力事實。”


    以憐憫的表情望著燕翎雕等人,“寒魄”金嶽以泰然自若的神情道:“燕小哥,老夫勸你們還是不要看的好,因為,你們沒有服解毒藥,你們擋不住那種毒氣。”


    每人心頭不由自主地同時為之一震,不由自主地一同望向洞開著的石室進口。


    得意地狂笑了一聲,“寒魄”金嶽道:“燕小哥,你們最好不要那麽想,老夫一生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那道門,你們絕出不去。”


    話落慢條斯理地咽了口唾沫道:“不過,老夫可以向你們保證,你把老夫這雙腿治好之後,老夫可以與你進行一次公平的單獨決鬥。”


    由“寒魄”金嶽穩若泰山的神態,使人很難以相信他是在大言恐嚇。


    四個人遲疑地互望了一眼,誰也拿不定主意了。


    悠然自得的金嶽慢慢地等待答複,那神態活像一隻險惡的老貓靜伏在一旁監視著在他控製下的一群小老鼠。


    等了好一陣子,不見答複,“寒魄”金嶽又開口了:“燕小哥,你們怎麽決定,是否仍不相信?”


    試探著,燕翎雕道:“金嶽,你猜當今武林中會有幾個人信得過你?”


    大笑了一聲,“寒魄”金嶽道:“哈哈……對對,當今武林中的確沒有幾個人能相信老夫,看樣子,老夫得拿出點事實來給各位看看了。”


    話落老臉一沉,突然探右手向案下摸去。


    “寒魄”金嶽的手在案下停住了摸索,但石室之內卻沒有絲毫異樣變化。


    手臂震動了一下,顯然他是在用力按壓案下的機關暗鈕。


    石室內,依然沒有絲毫異樣變化發生。


    一直沒有開口的金童子突然開口道:“金嶽,你的第四個大錯誤,是把室內的機關按紐在外麵多安裝了一個;你隻防到外人侵入時可以在室外置之於死地,但卻忽略了由外麵也可以破壞室內全部的裝置。


    一張老臉突然間漲得紅如噴血,森冷如電的目光,緊緊地*視在金童子臉上,冷酷地,“寒魄”金嶽道:“老夫最大的錯誤是讓你活到今天!”


    避開“寒魄”金嶽的目光,金童子冷冰地道:“金嶽,如果你用金針過穴之法,使你那兩條腿能夠活動的話,你仍然可以叫我無法再活下去。”


    狠毒地冷笑了一聲,“寒魄”金嶽道:“就算老夫不動,你仍然是活不了,除非,你找他們相助。”


    冰冷地,金童子道:“如果我要找他們相助的話,他們就不會拖到現在才來見你了。”


    “寒魄”金嶽道:“好,金童子,單憑你這份獨作獨當的氣魄,老夫這二十多年就算沒有白,養你了!這裏有兩組本穀的人,一組隻有畢如群:另一組是‘銀童’你自己選吧!”


    對金童子的武功,“天猿”畢如群心中有所顧忌,聞言起身稟道:“穀主,對這種大逆不道的叛徒,何用如此優待,拿下來就是了。”


    老臉一沉,“寒魄”金嶽道:“這裏由誰做主?”


    唯唯應了聲“是”,“天猿”畢如群悻悻地坐了下來。


    冷冷地掃了“天猿”畢如群一眼,金童子斷然地道:“我選‘六銀童’。”


    “天猿”畢如群暗自鬆了口氣,“寒魄”金嶽卻為之臉色一變,迷惑地道:“為什麽?”


    金童子冷冷地道:“我有解釋的義務嗎?”


    “寒魄”金嶽不慍不火的道:“老夫隻是心中奇怪而已,你明明不是‘六銀童’之敵,卻為什麽偏要選他們?”


    冷冰冰地,金童子道:“再說一遍,我選‘六銀童’。”


    “寒魄”金嶽看準了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精且中冷光一閃,沉聲道:“六銀童!”


    他身後的六個白衣童子齊應了聲:“在。”


    冷沉而緩慢地,“寒魄”金嶽道:“拿下。”


    六銀童應聲而出,每排三人,分成兩排,對著金童子*了過去。


    退到兩排太師椅所圍成的通道後麵的空敞的地方,金童子一言不發地抽出了背上的那對虎頭鉤。


    六銀童按六個方位,各自抽出身邊暗藏的一柄尺半長的短劍,嚴陣等待著。


    對這六個未成年的孩童,金童子似乎存有極大的威懼之心,神色較之他與燕翎雕對敵之時,猶要凝重三分。


    金童子的表情,使燕翎雕等四人對這六個看來極不起眼的孩童的看法完全改變了。


    就在眾人驚訝迷惑之際,突聽“寒魄”金嶽冷酷地開聲道:“殺無赦,上!”


    金童子正前方的兩個白衣童子聞聲同時向前激進三尺,分別以一招“笑指天南”與一招“攔江截鬥”‘一刺金童子咽喉,一掃金童子腰腹。


    雖然隻是極其平常的兩招,但兩人出手的速度與勁道,都已堪稱用創的行家了。


    燕翎雕等人的臉色立時為之一變,觀在,他們明白金童子為什麽會那麽凝重的了。


    左鉤向上一撩,金童子架向攻咽喉的那一劍,右手虎頭鉤則硬截攻向腰腹的那一劍,雙鉤同出,快捷迅猛,幹淨利落。


    兩個白衣童子一見金童子出招,攻出的招式突然中途一變,分別絞向金童子雙手腕脈,卻置自身的空門於不顧。


    金童子如果原招不變,硬攻下去,必然能傷到兩個童子。但是,他如果撤招,雙手則非被兩個童子截下來不可。


    乍看起來,六銀童所用的似乎是一種拚命的打法;然而,這卻是一個大騙局,因為,金童子手中雙鉤在觸及前麵的二童子之前,他身一轉就得先挨上背後圍上來的四童子的四劍。


    無論時間、方位,那另外的四個白衣童子卻配合得恰到好處,天衣無縫。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戰法,但使用這種戰法的每一個人,卻都必須存著敏捷臨敵的反應能力才能使被因之人無法回招自保,六銀童就有這種能力。


    金童子對這六個人的配合戰法很清楚;雖然他無法破解,但卻不易上當。


    在身後分成兩組的四銀童的劍將要近身的刹那間,金童子突然淩空一躍而起。


    六銀童同時撲空,分成三對,換了個方位,重又組成了一個新的包圍圈子,等待著金童子落下來。


    金童子雙足才一著地,正麵的兩個童子重又圍了上來。


    金童子被*得重又躍了起來。


    顯然的,金童於是沒有破解之法,因此,他一次又一次地跳躍著。


    六銀童從來不做淩空的捕擊,他們耐心地消耗著對方的體力。


    “鐵血紅顏”雲姬不安地頻頻皺起眉頭,燕翎雕則神色肅穆地沉思著,他在想那破解之法,但卻始終想不出來。金童子跳躍的速度越來越慢了,在第十九次躍起時,他背上同時挨了三劍,每劍深及脊,刹那間,鮮血便染紅了他半麵身子了。


    第二十次躍起時,他又挨了四劍,有一劍在胸前,除了頭以外,他全身幾乎都被鮮血染紅了。


    血,使六銀童產生了鬆懈的心理,他們臨敵的經驗終究還是太少了。


    就在“寒魄”金嶽看出苗頭不對,欲待提醒六銀童的時候,金童子已第二十一次落在地上。


    他手中原本軟弱無力的一對虎頭鉤,突然以快得出奇的速度揮向正麵撲上來的兩個童子。


    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他們以為已經垂死的人,會有如此勁猛的攻勢。


    虎頭鉤掃掉了兩顆人頭,餘勢不減地又掃向身後,在第三顆人頭飛起的同時,三柄尺半長的短劍也同時刺進金童子體中。


    狂噴的鮮血泄盡了金童子全部的力氣,手中一對虎頭鉤無力地掉落在地上。


    雙手撫著鮮血狂噴的腰腹,金童子瞞服地轉向“寒魄”金嶽,慘厲地,金童子笑道:“金嶽,你唯一的也是最具威力的護身衛士瓦解了,哈哈……你……你得用那金針過穴之法了。”


    六銀童之中,隻要去掉任何一個,他們就不會配合了,何況,如今已去了三個,的確瓦解了,這是“寒魄”金嶽未曾想到的一個重大損失。


    呆呆地望著金童子,金嶽木然地道:“這就是你選六銀童的目的吧?”


    金童子得意地笑道:“不錯,因為,隻有我知道你們的打法,也……也隻有我能破得了他們,而……而給你帶來……真正的死……死亡威……威脅。”


    轉向燕翎雕與“鐵血紅顏”右姬,金童子慘然一笑,吃力地道:“燕翎……雕,你……


    論是個幸運兒,不……不要問我是以什……什麽身份說……說這種話,善……善待她。”


    緩慢地,金童子撲倒地上了。


    激動地,燕翎雕與雲姬同時搶上前去,燕翎雕抱起了金童子。


    無力地搖搖頭,金童子道:“放……放下我,但願……願你們能夠……能夠離……離開這兒。”


    “寒魄”金嶽突然激動地大聲叫道:“金童子!金童於!”聲音中充滿了感情。


    突然扭頭向著“寒魄”金嶽,提足了最後的一絲力氣,金童子道:“金……嶽,拿……


    拿出你的……梟……梟雄的本……本色出來,你曾親手殺……殺了你的堂弟……全……全家,怎會……


    在乎……我……“這個背負了一身血債,卻又懷著滿腔矛盾的少年人,就這麽離開了這個令他不知如何自處的世界。


    放下了金童子,燕翎雕麵對著“寒魄”金嶽緩慢地站了起來。


    乎放在案上的右手中抓住三根細長尖銳的金針,“寒魄”金嶽喃喃自語了一陣,突然縱聲狂笑道:“哈哈……我是殺了我的堂弟全家,你一個毛小子居然妄想報仇,你是自不量力,自尋死路,怪不得老夫,哈哈……”


    激動的情緒隨著狂笑聲漸漸平複了下來,第一眼,金嶽就看到了站在通道上的燕翎雕與雲姬。


    凶殘暴映地指著二人,“寒魄”金嶽猙獰地道:“你們將與他一樣,你們誰也逃不出玄冰穀。”


    “鐵血紅顏”雲姬切齒道:“金嶽,我們是來找你的!我們用不著逃。”


    暴唳地,“寒魄”金嶽道:“畢如群,給我拿下來。”


    燕翎雕與雲姬各殺了五惡之一,“天猿”畢如群是親眼看到的,他那裏敢同時對付他們兩個。


    惶恐地站起身來,“天猿”畢如群呐呐地道:“稟穀主,卑職,卑職……”


    雙目閃射著凶光,“寒魄”金嶽*問道:“你怎麽樣,怕?”


    猛然震顫了一下,‘天猿“畢如群忙道:”不……不是,卑職……““寒魄”金嶽道:“是叫我自己來?”


    一張臉完全變了色了,“天猿”畢如群懦弱地道:“穀主,卑職不敢,可是……”


    抓住金針的右手,在腰腿之間連動了三下,“寒魄”金嶽寒聲道:“畢如群,你過來。”


    不安地向前挪了兩步,保持著一段距離,“天猿”畢如群惶恐地道:“卑職聽令。”


    冷酷地,“寒魄”金嶽道:“畢如群,你是玄冰穀中第一個違我指令的人,你知道該怎麽辦!”


    急得幾乎要哭了,“天猿”畢如群連聲道:“上稟穀主,卑職不敢。”


    霍然從案後椅上飛射而起,隻見紫影一閃,一道罡猛絕倫的狂飆已卷掃向“天猿”畢如群。


    來勢實在太快,快得連有“天猿”那種身手的人都無法閃避。


    “天猿”畢如群一向老謀深算,他雖然表麵上謙恭,暗地裏卻也早有了自救的準備。


    蓄滿功力的雙掌猛然向外一推,“天猿”畢如群在無從閃避的清況下,便接了一掌。


    “轟”然一聲大響,在地動天搖的震晃中,“天猿”畢如群向後連退了四大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中。


    “天猿”畢如群連站起來的時間都沒有,“寒魄”金嶽在暴怒的大吼聲中,已第二次攻到。


    抬起酸麻的雙臂,“天猿”畢如群又硬接了一掌。


    連人帶椅子,“天猿”畢如群被震到牆邊了,“寒魄”金後的第三次攻擊又已*到。


    在一聲恐怖的大叫聲中,“天猿”畢如群已被擊得貼在石壁上,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肉餅了。


    雖然“天猿”畢如群隻有招架不敢反擊,但“寒魄”金嶽能三擊之下要了他的命,這份內功,已足能使在場的每一個人為之惴惴不安了。


    “寒魄”金嶽看都沒看已死的畢如群一眼,回身一掌把近身的那排太師椅掃落到壁腳下,凶殘地凝視著燕翎雕與雲姬道:“你們兩個一起來吧,省得老夫多費手腳!”


    燕翎雕才想開口,“鐵血紅顏”雲姬已搶先道:“金嶽,你欠的是我雲家的血債,用不著我們兩個一起上,來吧!”


    燕翎雕神色一變,忙道:“雲姬,由我來對付他。”


    雲姬堅決地搖搖頭道:“不,由我來,假使我不行的話,你再來也不遲。”


    燕翎雕不安地道:“雲姬,高手對招,怎能……”


    霍然放出腰間的雙劍,雲姬堅定地道:“你不要說了,我非手刃這個老賊不可!”


    話落雙劍齊揚,揮灑出一片劍芒,滾滾如網地鄭向“寒魄”金嶽。


    似乎沒料到“鐵血紅顏”雲姬的劍法如此玄奧,金嶽心又一震,抖手全力劈出兩掌,大聲喝道:“三童子,困住其他三個。”


    顯然,他是擔心燕翎雕真個與雲姬兩人聯手來對討他了。“剩下的三個童子,聞聲一起揮動手中短劍攻了過來,卻被“天王刀”海清與“樵霸”柴洪全擋住了。


    “樵霸”柴洪抵住一個,“天王刀”海清則以一對二,嘴裏卻不住地叫道:“以老對小,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嘴裏雖然說不好意思,手中那柄“七星刀”印是絲毫不留情。


    由:寒魄“金嶽對付”天猿“時,”鐵血紅顏“雲姬已知道他內力深不可測了,因此,她不敢正對著他的掌內攻擊。


    嬌軀一扭,雲姬向右側飄出五尺,避過“寒魄”金嶽淩曆掌風的止麵,揮動雙劍,重又卷撲上去。


    “寒魄”金嶽,不但掌勢沉猛,身法也極其靈活,身子猛然一轉,抖手之間,連揮出七掌,布成了一麵半圓形的掌網,*得雲姬不由自主地向後連退了六七尺。


    雲姬一退,“寒魄”金後便跟著*了上去。


    似乎有意要將雲姬*到牆邊,“寒魄”金嶽暴吼聲中。雙掌齊揮,指顧問連攻出十八掌之多!


    綿密的掌網,隨著“寒魄”金嶽飛躍急轉的身體,分成三麵罩向雲姬,狂飄滾滾,似江河決堤!


    由於無法突破這層掌網,雲姬不由自主地又向後退了七八尺,距離身後石壁已不到五尺。


    旁觀的燕翎雕緊張地向前*進了七八尺,額角鼻尖上巳冒出了汗珠。


    “鐵血紅顏”雲姬粉臉上的汗比燕翎雕更多。


    “鐵血紅顏”雲姬的節節後退,使“寒魄”金嶽更有把握了,連連狂暴的映吼聲中,他又連攻出十八掌,仍然是以三麵包抄上來。


    在十八掌最後一掌將要拍出的刹那間,“寒魄”金嶽的雙腿突然彎了一下,移動的速度也跟著一緩。


    這是:鐵血紅顏“雲姬唯一可以下手的時機了。


    雙劍揮掃出一片熾/的光幕,如一條光帶,雲姬衝向“寒魄‘,金嶽。


    血光在“砰”然一聲輕響中暴現,兩條剛接觸上的人影倏然分了開來。


    “鐵血紅顏”雲姬向左邊飛射出一丈多遠,落地連退了三四步,停在燕翎雕身前。


    胸口急劇地起伏著,“鐵血紅顏”雲姬的一張粉臉兒蒼白如紙。


    麵向雲姬,“寒魄”金嶽,自左胸上方到肩頭,出現了一條半尺來長的血槽,鮮血狂飆如噴泉。


    由方才雙腿突然的彎曲情形,“寒魄‘’金嶽知道自己能活動的時間將沒有多久了,因此,他必須爭取時間,在他兩腿尚能活動的情況下,放倒麵前這兩個年輕人。


    老臉上殘酷的殺機一熾,暴喝聲中,“寒魄‘’金嶽再度撲向”鐵血紅旗“雲姬。


    方才的情形又重演了,在“寒魄”全嶽雙腿再度不聽指揮的彎曲了一下之後,兩人又接觸了一次。


    “鐵血紅顏”雲姬衝上去的身體,再度被震了回來,嘴角上已見了血跡了。


    “寒魄”‘金嶽左胸上也多丁另一道交叉的血槽。


    同樣的情況重演,使“寒魄‘’金嶽不敢再拖下去了,狂吼一聲,他第三次攻了上來。


    “鐵血紅顏”雲姬雖然自知內俯傷勢不輕,絕無力再與“寒魄”抗衡,但她卻不問避,嬌軀一扭,就要再往上撲。


    急上四尺,燕翎雕橫身截在雲姬麵前,沉聲道:“給我!”


    為了護著身後受了內傷的雲姬,燕翎雕不敢閃避,硬接了“寒魄”金嶽的掌力。


    “砰”然一聲大響聲中,燕翎雕向後連退了四尺,背部幾乎碰到身後的雲姬。


    右臂酸麻無比,幾乎無法抬起,燕翎雕心中不由大大吃了一驚。


    “寒魄”金嶽也向後退了兩大步,胸口也為之一塞。


    他的驚訝,似乎並不在燕翎雕之下。


    硬碰硬,燕翎雕知道自己的內功絕無法與“寒魄”金嶽抗衡,因此,他抽出了“邪劍”。


    “寒魄”金嶽心中迫切希望能盡快把兩人收拾了,心中對燕翎雕的武功雖然吃驚不小,卻仍不得不硬拚。


    在喝叱聲中,“寒魄”金嶽又攻過來了,這次他連攻了十六掌。


    揮“邪劍”,燕翎雕揉身而上,點灑出兩朵寒星。


    “寒魄”金嶽出掌雖猛,但卻無法將燕翎雕*到四尺以外,既無法*出劍長能及的距離以外,燕翎雕的劍就能觸金嶽的手掌。


    肉掌,當然無法與利劍相觸。


    十六掌隻攻實了一半,“寒魄”金嶽便被迫撤掌退了去。


    “寒魄”金嶽雖然極力壓製著心頭的駭異,但語中仍流露了出來。


    “邪劍七式?”


    森冷地,燕翎雕答非所問地道:“金嶽,你雙腿的動,越來越慢也。”


    “寒魄”深知自己所提心著的事,早晚會被燕翎雕看出來但燕翎雕一但真的看出來時,他卻又覺得惶恐,焦急起來了。


    以一聲狂笑掩過內心的不安、“寒魄”金嶽殘毒地道:“在老夫這兩條腿無法行動之前,老夫就足以把你們送上閻王殿了。”


    這時,石室近門處突然響起一聲慘號,慘號聲後,跟著呐起“天王刀”海清的聲音道:“真不好意思。”


    “天王刀”海清的話聲才完,又響起一聲慘厲的悶哼。


    提著赤銅扁擔,“樵霸”柴洪大步走了過來。


    “看樣子,玄冰穀今天是要絕滅了。”


    “天王刀”海清的話聲才落,第三個“銀童”也跟著倒下去了,於是,“天王刀”海清也攏了過來。


    現在,玄冰穀中的人,就隻剩下“寒魄”金嶽一個了。


    緩慢地,“寒魄”金嶽開始向後退了。


    由於“寒魄”金嶽雙腿無法支持太久,燕翎雕料定了他不敢拖下去,因此,他毫不心急地跟著向前*了過去。


    “寒魄”金嶽向後退了八步,突然飛身躍向左邊七八尺遠的石壁,伸手摘下掛在壁上的一柄古劍,人在空中,已把劍抽了出來。


    在急劇下落的一瞬間,“寒魄”金嶽一用腰力,扭向燕翎雕,顯然,他以為燕翎雕會乘機攻擊。


    雙足一著地麵,“寒魄”金嶽雙腿又彎曲了一下。


    森冷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金嶽,尊駕那兩條腿是越來越不聽指揮了。”


    有一種被人當麵唾辱的感覺,“寒魄”金嶽怒氣一衝,手中的劍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但卻沒有躁進。


    冷然一笑,燕翎雕道:“尊駕的定力令人佩服。”


    森衝地冷n亨了一聲,“寒魄”金嶽道:“燕翎雕,在老夫麵前使這一套,你還差得遠!”


    淡然一笑,燕翎雕道:“尊駕還能支持多久?”


    這是個使“寒魄”金嶽很難以回答的問題,因此,他隻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寒魄”金嶽雖然沒有回答燕翎雕的話,但他明白自己沒有時間與對方於耗下去了,因此,他開始向燕翎雕走了過來。


    麵對著一個名滿武林、人人畏之如虎的強人,燕翎雕沒有絲毫的穩勝把握,因此,對方的一舉一動,他都得小心地戒備著。


    凝重地,燕翎雕也開始向對方走過去。


    自從看到燕翎雕使出“邪劍”七招中的招式之後,“寒魄”金嶽也失去自信心了。


    武林各大門派的武功,“寒魄”金嶽都曾見過,唯獨對燕翎雕的“邪劍”:七式他是完全陌生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由一丈多遠變成了七尺、六尺而停在五尺上。


    凝視著對方,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石室內的空氣幾乎完全凍結了,沒有絲毫聲息,狀如一個空室。


    這種氣氛,令人發悶,也令人心慌。


    燕翎耀與“寒魄”金嶽仍然彼此嚴密的監視著對方,雖然沒有動過手,兩人額角上卻都浮出了汗珠。


    “樵霸”柴洪是個急性人,性急盯人,也最怕這種沉閉的對峙氣氛,急雖然急,他卻不敢開口。


    為了擦右手掌上的汗,“樵霸”柴洪把赤銅扁擔交到左手,扁擔頭與地接觸時碰響了一聲輕微的沉悶撞擊聲。雖然地上鋪著虎皮,但在寂靜如死一股的石室內,這沉悶的碰擊聲,仍能足以令人驚駭。


    燕翎雕與“寒魄”金嶽的身體同時震顫了一下,兩團突然爆烈出的銀芒也跟著湧向對方。


    七朵寒星絞著一團銀芒,一觸而過,耀跟的銀芒也跟著一閃而逝。


    互換了一個方位,背對著背,仍以五尺的距離分開著,誰也沒有動。


    在場的都是江湖頂尖的高手,但卻誰也沒有準確地看清雙方的攻勢,他們所唯一感覺到的,隻有一連串急雨般的碰擊聲而已……“寒魄”“金嶽麵對著雲姬等人而立,他指向右上方的劍突然掉在地上了,胸口正中央,血噴如泉。


    緩慢地,兩個人各自轉了過來,又成了麵對麵之勢。


    燕翎雕右大腿上及左腰眼上,血也在狂流著,模糊的一片,使人無法看清其傷勢的深淺。


    以蹣跚不穩的腳步,“鐵血紅顏”雲姬向燕翎雕走了過去,神色凝重而惶恐。


    望著燕翎雕,“寒魄”金嶽道:“邪劍的最後一式?”


    燕翎雕點點頭道:“不錯。”


    “寒魄”金嶽道:“有幾個人逃過這一招?”


    沉緩地,燕翎雕道:“你是唯一見過這一招而仍能說話的人。”


    滿足地笑了笑,“寒魄”金嶽道:“你怎麽樣?”


    燕翎雕道:“我能活下去。”


    慘然一笑,“寒魄”金嶽道:“燕當家的,你的盛名將淩駕在我‘寒魄’之上了,你將使武林不安也將有打發不完的麻……煩。”


    護心的一點真氣一泄,“寒魄”金嶽頹然撲倒在地上,鮮血刹那間流滿了一地。


    一代霸王,一代暴君,就這樣自人間消失了。


    他沒有流露出死亡的痛苦,也沒有死亡前的恐懼,自始至終,侃侃而談,直到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大奸巨邪,的確都有他們異於常人之處。


    纖纖玉手扶在燕翎雕肩頭上,雲姬不再避諱什麽了,關切地,她問道:“你……你真的不礙事碼?”


    燕翎雕道:“你呢?”


    坦率地,雲姬道:“我的死活取決於你。”


    望著雲姬,燕翎雕道:“你的意思是說……”


    雲姬莊重地道:“你希望我說什麽?”


    燕翎雕凝重地道:“你我不分離?”


    毫不考慮地,雲姬道:“是的,我們永不分離。”話落笑了笑,道:“你該治傷了。”


    “天王刀”海消道:“我這裏有治刀傷的靈藥。”


    望著“天王刀”海清,燕匆雕道:“那藥的確神效,海老兒,這次你開的價錢是什麽?”


    “天王刀”海清笑道:“白送。”


    燕翎雕一怔,道:“白送,為什麽呢?‘”天王刀“海清道:”我海清今天發了筆大財,理該如此。“燕翎雕道:“那麽你有沒有治內傷的藥物?‘’”天王刀“海清道:”老夫這裏有顆‘大還丹’,也白送,如何?“心頭微微一震,燕翎雕道:“‘大還丹’?真的?”


    急步走到燕翎雕與雲姬麵前,“天王刀‘海清從懷中摸出一白一紅兩個小玉瓶,交給燕翎雕道:”加假包換,你自己看吧。“紅玉瓶中裝的是刀創藥,白玉瓶內果然裝有一顆佛門“大還丹。”


    凝視著“天王刀”海清,燕翎雕道:“海老兒,你早就準備了這些了?”


    “天王刀”海清笑道:“那當然,天有不測風雲,人有且夕禍福,老夫怎能不準備點自救的東西?”


    燕翎雕道:“我是說為我們準備的?”


    “天王刀”海清一怔,道:“你想到哪裏去了?”


    凝重地,燕翎雕道:“海老兒,咱們是敵是友?”


    “天王刀”海清笑道:“咱們的帳還沒結,敵友未分,燕當家的,咱們言歸正傳,這玄冰穀如今可是老夫的丁。”


    心中雖然仍然懷疑著,但卻知道海清如果不想說,絕無法從他嘴中套出真情了,燕翎雕隻有讓這個他自己解不開的迷存在心中了。


    在玄冰穀,燕翎雕整整住了六天,才能行動,然後,又多住了十天,他才與雲姬率眾離去。


    玄冰穀中留下了“雙頭龍”齊如飛與“藍風‘’的一對鴛鴦塚,及一批鐵血會的弟子的墳墓,留在這裏的唯一活人,就是”天王刀“海清。


    “鐵血紅顏”雲姬率眾在燕家莊住了些時日,然後率眾回江南,她得先把鐵血會安頓好了,才能離開她們,她告訴燕翎雕,她將與“天魁女”風如儀一起再回到燕家莊,“天魁女”


    鳳如儀是她禍福與共的姐妹。


    正如“寒魄”金嶽臨逝時所說的,燕匆雕的盛名淩駕於“寒魄”之上了,口外大小幫派都以能附翼於燕家莊為榮,“邪劍魔星”燕翎雕已一變而成了口外的唯一霸主。


    這是一股令武林不安的龐大力量,正如“寒魄”金嶽所料,他將有更多的麻煩,而敢找他“邪劍魔星”燕翎雕的麻煩的人,自身也必然具備那種能找麻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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