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燦爛的光輝,照耀著這一塊占地不到五裏的石岩,一望無根的沙漠中,這道石岩,看起來就像浩翰滄海中的座小小的石島。


    向陽的一麵黃沙赤石已散發出如火的熱浪,背光的一麵,則仍然使人覺得清冷。


    三使者帶著燕翎雕與“鐵血紅顏”雲姬在背光的一麵停了下來,冷麵僧道:“二位當家的請在此少事休息片刻,老夫去找點水去。”


    冷漠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冷使者是去找人還是找水?


    金童子大笑道:“哈哈……光棍眼裏揉不進沙子,老夫,論聽力、論視力,燕當家的與雲會主都在你我之上。再沒有我們看得見,聽得見時,人家卻無視無聞的。”


    極度的羞慚變成了惱怒,冷麵僧陰沉地道:“不錯,老夫是要去找人,如果那人與燕當家的或雲會主有關聯的話,二位最好還是出麵去招呼他過來的好。”


    冷漠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冷使者,在下與雲會主在這裏等你回來。”


    望了“血蛟‘一眼,冷麵僧道:”老二!咱們走。“金童子笑道:“兄弟我留下來陪客嗎?”


    冷麵僧心中煩惱火的就是金童子那副永遠像是站在旁觀立場的態度,聞言冷聲道:“不然你去,我與老二留下來陪客。”


    搖搖頭,金童子道:“雙目難比四眼,還是老大老二你們倆去搜查的範圍廣些。”


    冷哼了一聲,冷麵僧大聲道:“老二,我們走。”話落,當先向前飛馳出去。


    看了金童子一眼,“血蛟”也冷冷地哼了一聲,緊跟在冷麵僧身後向前奔去。


    日注兩人的背影消失於起伏的沙丘中之後,金童子笑了一聲,自語地道:“世間就有這許多不自量力之人。”話落轉身向岩石下走去,緩慢地走到岩石腳下,倏然轉身,揮臂彈出一縷下風,點在雲姬腰間的軟穴上。


    根本就沒有料到金童子會突然出手,因此,“鐵血紅顏”雲姬與燕翎雕完全沒有防備。


    ‘燕翎雕見狀一呆,本能的轉身想撲到左邊四五尺外的雲姬身邊加以保護,哪知金童子已橫身擋在雲姬前麵了。


    不問可知,金童子是早就有預謀了。


    俊臉繃得緊緊的,燕翎雕道:“金童子,在下高估了你的人格了。”


    溫聲一笑,金童子道:“燕當家的,你與雲主確實都疏忽了,不過,這種疏忽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損失,在下不過拿此做為燕當家的你說話的條件而已。”


    燕翎雕冷聲道:“什麽條件?”


    金童子笑道:“絕對公平的條件;燕當家的。”


    心中實在焦慮,燕翎雕急口問道:“什麽條件!你說吧。”


    撇嘴笑了一聲,金童子道:“燕當家的,兄弟早就暗示你,幸運需要善加保護與珍惜,但是,你卻疏忽了。”


    燕翎雕冷笑道:“金童子,在下在等著恭聽你的高論。”


    笑容突然一收,金童子道:“燕當家的,在下要把原屬你的幸運奪過來。”


    心中有些緊張,燕翎雕道:“怎麽個奪法?尊駕說吧?”


    金童子道:“在下說過,用最公平的方法。”


    試探著,燕翎雕道:“你我見個高下?”


    金童子點頭道:“兄弟確有此意。”


    燕翎雕心頭稍鬆,道:“這也是貴穀早有的安排之一?”


    金童子凝重地道:“這與玄冰穀完全無關。”


    燕翎雕深沉地道:“金童子,在下久聞金穀主紀律森嚴,尊駕可曾考慮過後果嗎?‘怔了一怔,金童子道:”燕當家的,回穀後的一切,在自會完全承擔,燕當家的目前唯一應該擔心的是怎麽去維護你既得的幸運。“點了點頭,燕翎雕道:“尊駕說得極對,我們怎麽比法?”


    金童子道:“各盡所能!”


    怔了一怔,燕翎雕道:“沒有燕某應該遵守的額外條件嗎?”


    金童子傲岸地道:“在下說過要在公平的條件下。”


    燕翎雕覺得很意外,因為此刻的金童子占有絕對的優勢,但他要求的卻隻是一個公平的比試而已。


    注視著金童子,燕翎雕道:“金童子,你是燕某有生以來所見到的唯一一個占有優勢而不會善加利用的敵人。”


    金童於沉聲道:“燕當家的,在下一直相信,一個人如果要得到他一生中唯一真心愛慕著的事物或人物,他必須靠自己的能力得來,取巧絕難持久。”


    肅然地,燕翎雕道:“燕某衷心敬佩你的看法,金童子。放開雲會主吧。”


    搖搖頭,金童子道:“燕當家的,在下給了你公平的自保機會,自己卻不能處在不公平的局麵中。”


    燕翎雕道:“放開雲會主,與你我的比拚沒有什麽關係。”


    金童子笑道:“燕當家的,別忘了你們是同來的,而此刻,留在此地的,隻有三個人。”


    燕翎雕道:“你信不過雲會主?”


    森冷地,金童子道:“我信得過她,不過,那得等你燕當家的離開這個世界以後才行。”


    先是一怔,突然會意,燕翎雕朗笑一聲,道:“哈哈……金童子,你的確算得上是個遇事考慮周詳的人,我們這就開始?”


    金童子道:“在下希望在他們兩個回來之前,把事情結束。”


    向後飄退八尺,燕翎雕道:“請!”


    跟著向前追進八尺,金童子翻腕撤下背上的一對虎頭鉤,道:“燕當家的,用兵器可以縮短你我擠鬥的時間。”


    解下腰間的“邪劍”握於左手,燕翎雕道:“不錯,用兵器解決紛爭,既快又徹底。”


    凝神聚力,金童子一雙精光如電的眸子緊盯在燕翎雕臉上,緩慢地把一對虎頭鉤舉了起來。


    燕翎雕表麵上神色雖然悠閑依舊,內心卻也十分慎重,因為,對三使者中的這個老三,他一直覺得高深莫測。


    驀地,金童子春雷似地吐了一個“請”字,一道金黃色的影子,挾著一片銀芒耀眼的利鋒鉤影,濃密如煙雨般地撲向燕翎雕而來。


    力沉招猛,飄忽難測,金童子一出手,燕翎雕就知道遇上了勁敵了。


    飄身向右後方斜移出三尺許。藉著距離拉開時的一緩之際,燕翎雕邪劍已應手而出,千萬條如光似電的飄忽閃爍的劍影,稠密如狂風暴雨般地反卷向金童子。


    在燕翎雕反手應敵的同一時間,“鐵血紅顏”雲姬身後的石崖上麵,悄然無誌聲地飄落一個瘦小的,留有山羊胡子,背上斜插著一柄大刀的老者——“天王力”海清。


    千萬道指向對方的利芒,在敵對的雙方正麵接觸的一瞬間,各自遇上了生平未留遇到的強猛阻抗。


    火花交織著震耳的清脆碰擊聲,刹那問響成了一片,火花交織著閃閃白芒,勢如急電迅雷,令人觸目足能產生一種自然的驚懼感。


    清脆的響聲,在兩人各自向後退卞兩尺的刹那間消失,“天王刀”海清嘹亮的聲音也在兩人分開的同一瞬間響起,讚道:“好工夫;真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迅捷地膘了“天王刀”海清一眼,金童子的目光重又轉回到燕翎雕臉上,沉緩地問道:“燕當家的,此人是誰?”


    顯然,他認為燕翎雕應該知道。


    盡管金童子語聲沉緩,燕翎雕從他臉上仍能找出那種他極力隱藏的優懼。


    淡漠地,燕翎雕道:“金童子,尊駕再詳細地看看,你應該能知道他是誰才是。


    轉向“天王刀”海清,金童子果真在細細地打量著對方。


    故意做出一個手足無措的尷尬表情,“天王刀”海清緩聲道:“金童子,不,老夫應該叫你‘玉使者’才是,玉使者,老夫雖然人老皮厚了些,但你那銳利如刀的目光一直盯著老夫瞧,老夫全身都不自在起來了,求求你,你少看兩眼吧,老夫可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不理會“天王刀”海清,金童子的目光仍然在他身上搜尋著,由上而下,他的目光終於停在他左肩頭上露出的那柄古色斑瀾,刻有七個小星星的刀柄上子。


    一個聲動武林的名號,旋風般地掠過金童子的腦海,他臉上原本極力掩蓋著的憂懼之色更濃了。


    “天王刀‘海清?”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天王刀”海清道:“看了半天,你隻是為了要看老哥我是誰啊,嗨,這是何苦呢?你早問一聲,不就什麽都解決了嗎?也省得我老人家不自在了這大半天。”


    臉上一片肅穆,金童子冷冷地道:“‘天王刀’號稱‘天下第一快刀’,海清,在下早該認出是你才是。”


    右手模著領下的山羊胡子,眯著眼,“天王刀。海清道:”沒關係,沒關係,你金童子,噢,玉使者,能認得我老哥,就已經是我的無上光榮了,那早晚之分,我怎敢計較?“一張臉繃得緊緊的,金童子說:“海清,明人麵前,咱們用不著說暗話、逗圈子,直話直說,你與燕當家的是不是一路的?‘’偏著腦袋,”天王刀“海清道:”說實話,我還真希望與燕當家的是同一路的,隻是,他肯不肯認我為一路人,那我可就不得而知了。“冷笑著,金童子道:“海清,你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腦的大人物,說話何以這麽不幹脆?”


    “天王刀”海清鄭重地道:“老哥我說的全是實話,不信,你問問燕當家的就知道了。”


    金童子冷笑道:“海清,憑你‘天王刀’三個字,你會是去留住人指使的人嗎?”


    “天王刀”海清笑道:“人不為利,誰肯早起,至於老哥我為的是哪一方麵的利益;你想我該不該全告訴你?”


    目光轉到燕翎雕臉上,金童子道:“燕當家的,海老兒的話你全聽到了?”


    點點頭,燕翎雕道:“不錯。”


    金童子道:“你怎麽說?”


    燕翎雕道:“在下說你與我的事有關嗎?”


    臉色十分凝重,金童子道:“燕當家的,記得在下曾對你解釋過為什麽要委屈雲會主的理由?”


    燕翎雕明白了,笑笑,他道:“你不願雙拳敵四手?”


    金童子道:“在下自知絕敵不住四手。”


    燕翎雕道:“能敵得住我?”


    金意子坦白地道:“燕當家的,你與我,隻要在公平的條件下竟爭,誰躺下來都將毫無怨言。”


    鄭重地,燕翎雕道:“金童子,燕翎雕明白地告訴你,你絕非燕某之敵,那最後躺下來的將是你。”


    低沉而緩慢地,金童子道:“燕當家的,在下眼拙,還沒看出來我最後非得躺下來的理由是什麽?因此,我仍想在公平的條件下一試。”


    點點頭,燕翎雕道:“那在下可以告訴你那個理由。”


    搖搖頭,金童子道:“燕當家的,你已不能阻止我出手亦如我之不能阻止你到玄冰穀一樣,不是任何理由所能改變的必行事實。”


    怔了一下,燕翎雕道:“金童子,你的話如你手中的雙鉤,犀利得令對手無法正麵迎擊。”


    頓了一頓,燕翎雕又道:“金童子,在下可告訴你,我與海清沒有什麽關係。”


    金童子道:“燕當家的,那你看這是巧合嗎?”


    燕翎雕道:“也許不是巧合,但在下要再鄭重地說一聲,海清與我沒有什麽關係。”


    凝重地,金童子道:“燕當家的,我信得過你,請!”話落重又作勢欲撲。


    “天王刀”海清突然插口道:“玉使者,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金童子沒有回頭,也沒答話,仍然蓄勢欲攻。


    “天王刀”海清又道:“玉使者,姓燕的不願與我老人家合作、同行,你呢?”


    仍然沒有轉身,金童子冷冷淡談地道:“海清,你我可有什麽合作的基礎嗎?”


    “天王刀”海清笑道:“使者,你問的是哪一方麵的基礎?你的?我的?。


    金童子道:“你的與我的。”


    “天王刀”海清鄭重地道:“使者,你之所以要違背穀主之令,而與燕翎雕動手,其目的何在,我非常清楚,因此,你的基礎就建築於你的目的上,而你我合作,就是你達成目的唯一可行途徑,至於我的目的建築何物上,我說了你也許無法相信,但我仍然要說出來,我隻是想進穀而已。”


    緩慢地轉向“天王刀”,金童子道:“海清,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麽?”


    “天王刀”海清大笑道:“哈哈……使者,你是年輕人,隻要是年輕人,他們一見到‘鐵血紅顏’雲會主,心中會有什麽迫切的想法,老夫十分清楚,隻要你與老夫合作,你帶進穀去的將不隻老夫一個。”


    心,有些動了,金童子道:“海清,你就準知我能帶你進穀嗎?”


    “天王刀”海清笑道:“玉使者,我海清若沒有十成的把握,我會對你開口嗎?”


    “金童子”道:“海清,別忘了前來迎雲會主的並不隻我金童子一個。”


    “天王刀”海清突然大笑道:“玉使者,冷麵僧與血蛟雖然都是麵狠心毒之人,但在玄冰穀中,他們的地位又豈能與使者你相提並論?老夫說過,若沒有十足把握,老夫絕不開口。”


    金童子森冷地道:“海清,對本穀的事,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


    “天王刀”海清道:“使者,你應該說我海清對你們三使者的事知道得很清楚才是。”


    金童子冷聲道:“難道有區別嗎?”


    “天王刀”海清道:“有,玄冰穀不會動,因此,不入內部之人,不知內部情形,三位常年在外,不進玄冰穀,外問人也可由三位的言行中知道三位中由哪一位作主。”


    仍然十分懷疑海清的解釋,金童子道:“海清,這解釋不嫌牽強了些嗎?”


    “天王刀”海清笑道:“使者,想想你們三使者自結伴同行以來,你自己的一切言行所產生的效果,你該能判斷得出老失的解釋是否牽強才是。”


    金童子沉默了,想想過去自己一切言行對其他兩人的壓製力量,他無言以對了。“看準了金童子已默認了,“天王刀”海清接著又道:“使者,你我合作,你唯一需要付出的代價,隻是引我入穀,而你,卻可以完成你此生唯一的一件大心願。”


    “天王刀”海清說的是事實,尤其那“大心願”三個字,就像千斤重錘似地重重地敲擊著他那顆極度不穩定的心上。


    目光在雲姬臉上停留著,越看金童子的心就越是亂起來了。


    “天王刀”海清毫不遲疑地接口再追*道:“使者,你要想明白了才好,燕翎雕是口外的第一霸主,而他這霸主之名,也絕非幸得,就以太陽莊‘太陽叟’的下場就可以證明老夫之言不假,你玉使者雖然武功遠在其他二人之上,但是與燕翎雕相比,使者,老夫並無意滅你的威風,但是老夫不得不實話實說,你,絕非燕翎雕之敵。”


    金童於的目光仍停留在雲姬臉上,從他臉上激劇抽動的肌肉,“天王刀”海清知道他內心正在猶豫著,於是,他又接著開口道:“使者,人的一生,可能有很多機會,能把握得住,他將飛黃騰達,把握不住,則將一事無成,你還在猶豫些什麽?”


    暗自咬了咬牙,目光從雲姬臉上轉到“天王刀”海清臉上,金童子嘴唇啟動了一下,但卻沒說出什麽話來。


    “天王刀”海清心頭一動,道:“使者可是決定?”


    目光一離開雲姬的臉兒,金童子迷亂的心緒就漸漸穩定下來了,緩慢地,他接著道:“不錯,在下決定了。”


    “天王刀”海清笑道:“合作?”


    冷漠地,金童子道:“不是。”


    猛然一怔,“天王刀”海清道:“不是?為什麽?”


    金童子冷冷地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海清,你我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慢慢地,金童子又轉向燕翎雕。


    看了燕翎雕一眼,“天王刀”海清大笑道:“使者,重利當前麵不為所惑的人在玄冰穀中,可能隻有你一個了。”


    “天王刀”海清說話的對象是金童子,但聽在燕翎雕耳中,總覺得這些話含有某種對自己的弦外之言,似在告訴他金童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天王刀”海清,常在燕翎雕麵向著強敵肘以敵對的姿態出現,但他每次出現,燕翎雕總會得到某一方麵的幫助,但卻無法看出他是有意相助的破綻,因此,他們之間一直都是敵對的。


    冷淡地哼了一聲,金童子仍然沒有接腔,緩慢地,他又向燕翎雕挪近了一步,道:“燕當家的,請。”


    沒有什麽好多說的了,燕翎雕淡漠地應了一聲,道:“金童子,請。”


    在燕翎雕的請字中,金童子雙鉤齊飛,如奔馬般地飛身撲肉燕翎雕。


    雖然他們隻說一招,但彼此卻已都了解自己遇上的是個什麽對手,因此,各自都極其小心地應付著。


    “邪劍”在金童子雙鉤揚動時揮灑而出,燕翎雕沒有再向側麵移步。


    兩團刺眼的銳利光芒,迅捷地移向對方,罩住對方,一層層的光幕,似漣漪般地一波接一波地由中心揚向四周,但卻無法看出是怎麽發出來的。


    再次的接觸,他們都設法不使自己的兵刃與對方的接觸,因此,並沒有再次分開。


    “夫王刀”海清盯了打鬥圈子一陣,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付道:“這兩個人全都是武林中的後起之秀,但卻令上一輩的人物為之失色。”


    大沙漠中,百丈外的沙丘上,兩條人影正冒著烈日熱焰向這邊奔馳而來。


    目光從打鬥圈轉到遠處的兩人身上,然後再轉到雲姬身上,“天王刀”海清道:“雲會主。你何處穴道受製?”


    “鐵血紅顏”雲姬道:“軟穴。”


    凝重地,“天王刀”海清道:“雲會主,我可以替你解開受製穴道,但是,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冷淡地,雲姬道:“你說。”


    “天王刀”海清心知雲姬是因他方才揚言要聯合金童子對付燕翎雕而心中有所不滿,但卻並不介意,淡然一獎,道:“答應我不介入他們的爭鬥中。”


    “鐵血紅顏”雲姬道:“在燕當家的危機時,我也不能介入?”


    “天王刀”海清道:“他不會有危機。”


    “鐵血紅顏”雲姬道:“你可知道他受了傷了?”


    “天王刀”海清道:“那隻是皮肉之傷,絕不會影響他,雲會主,你得快決定,玄冰穀的另外兩個幫手快到了,他們一到,老夫就沒有時間替你解穴了。”


    “鐵血紅顏:雲姬道:”隻要燕翎雕不遭遇危機,我答應絕不伸手。““天王刀”一笑,道:“這是包贏不輸的打算?”


    粉臉一紅,雲姬道:“隨你怎麽說都行,我能答應以的隻此而已。”


    揮掌解開“鐵血紅顏”雲姬受製的穴道,“天王刀”海清且等她站起來之後,才道:“雲會主,你現在覺得如何?”


    朝“天王刀”海清福了福,雲姬道:“小女子多謝前輩了。”


    神色突然變得十分凝重,“天王刀”海清道:“雲會主,這是一場完全公平的決鬥,江湖同道,尤其是像燕當家的這種身份的人重的是什麽?雲會主,老夫相信你一定很清楚。”


    雲姬卻鄭重地點點頭道:“不錯,海前輩,我是很清楚,因此,方才我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出手的。”


    神悄依然十分慎重,“天王刀”海清道:“雲會主,你所說的那種萬不得已的時候,老夫相信十有七八不可能出現,就算萬一真的出現了,雲會主,你出手的結果將會使燕翎雕有生不如死的愧恨。”


    輕輕地歎息一聲,雲姬道:“我隻要他活著。”


    “天王刀”海清沉聲道:“雲會主,如果真有那種情況,燕翎雕活著對你而言,與死去一樣,你們將永遠不能再相處下去。”


    “鐵血紅顏”雲姬茫然地一笑,道:“海前輩,也許你不會相信,但那是我心中真正的意願,就算他會因為我的貿然出手而殺了我,我仍然覺得值用這條命來換取他活著。”


    心頭大大的震動了一下,“天王刀”海清不加思索地脫口道:“這是你此去玄冰穀的真正目的與所負的使命?”


    毫不考慮地,“鐵血紅顏”雲姬道:“是的,前輩,那樣做,我知道將在武林中留下個什麽樣的惡名,也知道我除了將換來他畢生對我的怨恨之外,將一無所得,但我仍毫不考慮的去那麽做。”


    忍不住內心的驚訝,“天王刀”海清脫口道:“為什麽?”


    莊嚴而凝重,雲姬道:“我覺得,也深信我是因他而生,也將為他而死,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


    這些話,如果是出自一個普通女子口中,很自然的會使人想列她是在癡迷的幻想,一廂情願的奉獻,但是,出自豔名展整個武林,有宇內第一美人之稱的雲姬口中,這些話的力量,將足以使任何人為之張口納舌,目瞪口呆。


    她的智慧,她的美麗,她的武功,處處都襯托出她高度的,超越一切人之上的優越,她用不著為終身而擔心,天下有數不清的俊美才智之士可供她選擇,她也用不著一廂情願,因為天下有無數少年英毫在仰她鼻息。


    因此,這些話完完全全的在表明了一種她不太流露於言表的那份內心浴藏著的感情,對燕翎雕的真誠,熾熱的真情。


    沒有什麽好再說的了,“天王刀”海清長長歎息一聲,莊重地道:“千金難買美人恩,燕翎雕縱然為你而死,也絕無過分之處。”


    似乎沒有聽到這些話,“鐵血紅顏”雲姬一雙美目正一眨不眨地盯在鬥場上。


    打鬥的雙方,行動都快得似流星趕月,但雲姬仍然很清楚地從兩團模糊不清的人影中認出哪一個是燕翎雕,因為他的身材在她腦海中已留下無法抹拭的痕跡。


    她能清晰的看到燕翎雕腰間的血越流越多,也能清晰的看到他勇猛銳利的攻擊,銳不可當。


    鬥場中的一切,引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似乎已忘記了此地還有別人存在了。


    兩條人影急如飛鷹般的飄落場中,隔著打鬥中的二人,“天王刀”海清仍能認得出他們就是“冷麵僧”與“血蛟”。


    鬥場中的搏鬥似乎使兩人為之愣然了一陣,互望了一服,不由自主地各自抽了隨身的武器。


    朗笑了一聲,“天王刀”海清道:“二位使者,這是場公平的拚鬥,你我旁觀者,最好誰也別插手。”


    二人聞聲才發現他倆奔走了半天,累了滿身大汗去找尋的人此刻正安穩地站在對麵不到五丈處,看樣子,好像還比他倆早到了許多時候了。


    滿肚子的怒火好像一下子全引發了,不約而同地同時各吼一聲,雙雙飛身撲落到“天王刀”海清麵前。


    沉冷地,冷麵憎道:“閣下是‘天王刀’海清?”


    點點頭,海清道:“老夫正是,二位找我?”


    “血蛟”冷森森地道:“正是,朋友。”話落抖手撤下九節虎骨鞭,向“天王刀”海清*了過去。


    “天王刀”海清道:“二當家的這是要動手?”


    “血蛟”森淪地道:“海清,你以為咱們不敢?”


    安閑地笑了一聲,海清道:“敢與不敢是另一回事,但是。老夫卻不明白為什麽?老夫並沒有得罪二位呀?”


    “血蛟”森寒地陰笑一聲道:“為什麽?等你躺下之後,我再告訴你也還不遲,接著。”


    九節虎骨鞭在話聲一落之際,響起一片爆什似的,“啪啪‘’響聲,遮天蓋地地罩向”


    天王刀“海清。


    鞭勢迅捷如雷電奔馳,“血蛟”顯然是想攻“天王刀‘’海清於不備。


    未見怎麽作勢,“天王刀”海清像個全無重量的幻影,原式不變動地向後飄退了三尺。


    薑是老的辣,他早就有準備了。


    “血蛟”也知道一招之下,絕難放倒“天王刀”海清,見狀原招不變,振腕重又攻丁上去,但是,虎骨鞭才一施出,麵前的“天王刀”海清已失去了蹤影。


    明知道“天王刀”海清已轉到他身後去了,行動上已經是來不及跟著他轉。


    吐氣開聲,“血蛟”猛力扭轉過身來,虎骨鞭才提到胸前,一絲利芒已到咽喉了。


    刀芒隻有一道,但卻怎麽也躲不過,眼睜睜的,“血蚊”看著刀尖指在咽喉上了。


    目瞪口呆地怔怔地望著“天王刀”海清,“血蛟‘’的臉全白了。


    一旁的冷麵僧也呆住了,他雖然早己蓄勢以待,但卻連出手的時間都沒有。


    “天下第一快刀,的確名不虛傳。”


    談淡地,“天王刀”海清道:“二位使者,老夫無意與二位爭高下,二位最好也能自量一二。”


    冷然一笑,冷麵憎道:“天王刀”果然名不虛傳,咱們兄弟低估了你了,海老兒。““天王刀”海清掃了鬥場一眼,道:“大使者的意思是想再來過?”


    冷麵僧冰冷地道:“海老兒,你現在占有絕對的優勢,當然你會善加利用。”


    大笑一聲,“天王刀”海清道:“難怪二位一直屈居於別人之下,就以二位這等不明是非,不辨局勢的氣量,實在堪稱不知‘進退’二字了。”


    話落臉色一整,道:“冷麵僧,老夫可以放掉‘血蛟’,是和是戰,悉聽二位自決。”


    向後退了三大步,“血蛟”助目光望向冷麵僧。


    緩慢地,冷麵僧解下了腰間的軟柄栓,冷酷地開聲道:“海老兒,兄弟以為咱們間的事還沒有完。”


    “天王刀”海清狂笑道:“哈哈……這話你冷麵僧不說,老夫早已猜到了,哈哈……”


    忍受不了笑聲中所挾雜著的輕視與冷刺,冷麵僧當先大吼一聲,飛身撲向“天王刀”。


    軟柄槍時硬時軟,像是一柄可柔可剛,隨心所欲的可以變化的兵刃單由他這份能卷絮成鋼的內功,就可以知道其武功要比“血蛟”高明多了。


    “血蛟”本就有聯手合攻的打算,冷麵僧一出手,他也跟著大喝一聲,飛身撲攻上去。


    由方才“天王刀”海清的那神速如電的一刀,兩人已不敢貪攻躁進,攻勢雖猛,但卻是步步為營,先為自己安排好防守路子。


    在兩個高手的圍攻之下,“天王刀”海清灑脫自如,毫無懼色,充分露出一個久經大敵,功高難測的高手的風範。


    於是,這裏又開劈了第二個戰場。


    現場此刻唯一閑著的是“鐵血紅顏”雲姬,她的全副注意力依然放在燕翎雕這邊的鬥場上。


    驀地,“鐵血紅顏”雲姬的嬌軀輕顫了一下,櫻桃小口也不由自主地張了開來。


    兩條激鬥力擠中的人影,在雲姬那個一啊“字才出口的同一時間內驟然分了開來。


    在足尖才沾到地麵的一瞬間,燕翎雕已把“邪劍‘’歸入鞘中,他左肩頭上的衣服已少了-片,如果金童子的虎頭鉤有機會再向下沉落一寸,燕翎雕的肩骨就要被刺碎了。


    相距五尺左右,金童子怔怔地望著燕翎雕,臉色木然,雙目無神。


    平和地,燕翎雕道:“金童子,你是燕某這一生中所遇上的第二個難應付的對手。”


    把手中的一對虎頭鉤丟在腳邊上,金童子用雙手拉開頸下被燕翎雕削去第一個扣子而敞開的衣領,遲緩地道:“燕當家的,在卞沒聽說過有哪個對手從你邪劍之下全身而退過,何以我例外?”


    燕翎雕道:“那是因為你有例外的理由。”


    木然的臉。上突然沾上了冷傲的色彩,金童子生硬地道:“不要說你可惜我一身藝業,也不要說那種‘不看僧麵看佛麵’的話,這一類的理由令人作嘔。”


    笑著,燕翎雕道:“你聽說道燕翎雕珍惜過誰的藝業看過哪位巨佛的金麵嗎?”


    金童子冷然一笑道:“隻要不是這兩樁,在下倒願意聽聽你的理由。”


    淡淡地,燕翎雕道:“你好象在擔心自己有話不下去的理由?”


    金童子冰冷地道:“某些情況下,有些人會覺得生不如死,不過,在下不是那種會因厭惡生存而自我了斷的人,否則,我也活不到今天。”


    燕翎雕道:“為此,你得找個好理由?”


    側著臉,金童子掃了雲姬一眼,深沉地道:“這一次我不是在找理由,而是真想活下去,從頭幹起,但是……”


    燕翎雕道:“在下又把你的生趣打消了?”


    燕翎雕說的是事實,因此,金童子沒有什麽好辯與解釋的。


    燕翎雕又問道:“以往,又是誰打消了你的生趣了?”


    回頭望了望打鬥申的兩個使者一眼,金童子道:“‘寒魄’金嶽。”


    震動了一下,燕翎雕的目光利刃般地突然在金童子臉上,她想從他臉上找找看有多少說笑的成份,但卻一分也找不到。


    迷惑地,燕翎雕道:“為什麽?”


    金童子道:“他武功高過我太多。”


    任何人都無法隻根據這句話明白真正理由,燕翎雕道:“金童子,在下不得不再問一句‘為什麽’?”


    漠然一笑,金童子道:“燕當家的,你可曾將一己的私事原原本本地告訴過你的對手?”


    搖搖頭,燕翎雕道:“是在下多問了。”


    金童子道:“燕當家的,你還沒告訴我那個我想知道的理由。”


    燕翎雕坦然肅穆地道:“因為你原先有傷害雲會主的絕好機會,但你放過去了。”


    笑了一笑,金童子道:“你要告訴我你與雲會主有相互維護對方利益的信約,對嗎?”


    毫不考慮地,燕翎雕道:“那不是理由。


    金童子道:“怕說出來我不會相信!”


    莊重地,燕翎雕道:“江湖中人,一諾千金,在下與雲會主原先確實有相互維護的信約,在下那麽說,尊駕也沒有什麽不相倍的理由。”


    金童子道:“但你卻沒有那麽說。”


    燕翎雕道:“在下所以不那麽說,是因為那不是燕某放過你的主要理由。”


    金童子心中有些明白了。


    凝重而緩慢,燕翎雕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清晰地說道:“因為,在我心底潛在的意念中,她的生命,遠比我自己的為重。”‘一直在細心傾聽著的“鐵血紅顏”雲姬嬌軀凜然一震,刹那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擁有這整個的世界了,她覺得視線開始模糊了。


    但是,她並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她深信燕翎雕此刻根本不知道她此時的心情。


    燕翎雕的確不知道,因為,他一直以為雲姬仍然無法移動地坐在崖壁腳下。


    苦澀地,金童子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意,道:“燕當家的,你是個幸運者,我早該想到這一點才是。”


    燕翎雕道:“事實上,尊駕早就想到了,但卻仍想一試。”


    金童子苦笑一聲道:“是的,我早就想到了,甚至也想到過就算我真個勝過你,就算你真個長眠於此,我得到的也隻是她的恨而已,但我仍然出手了,唯一的理由,該說是由於人性善嫉的弱點,我嫉妒你的幸運。”


    心中暗自輕歎一聲,燕翎雕沒有再接口,緩慢地轉過身去。


    當燕翎雕突然發現雲姬就站在他身後不到四尺的地方時,他臉色不由一變,脫口道:“你的穴道解開了?”


    莊重掩不去她臉上的柔情,雲姬道:“是的,早就解了,而且我已在這裏站了很久了。”


    臉上突然沾上一抹紅霞,燕翎雕呐呐地道:“我們所說的你全聽到了?”


    凝視著燕翎雕,雲姬莊容道:“是的,全聽到了,因此,我知道這世上真正幸福的不是你,而是我。”


    話說得平和而緩慢,莊嚴而慎重,似乎已不把其他的人視之為有生命的東西了。


    愛的天地,原本就是狹小的。


    收起虎頭鉤,金童子背轉身去,他不想聽到這些,但他卻聽得十分清楚。


    目光從燕翎雕臉上轉向鬥場,雲姬道:“是海清替我解開穴道的,否則,我真不敢預料玄冰穀的另外兩位使者趕到時,將如何自處。”


    燕翎雕道:“你想助他一臂之力?”


    “鐵血紅顏”雲姬反問道:“你不願意?”


    燕翎雕笑道:“‘天王刀’海清雖然常常在我與人爭鬥時以敵對立場出現,但他每次出現,我總會從他口中得知我該怎麽來對付我的對手,基於這種立場,你助他一臂之力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隻是,此刻用不著我們出手。”


    “鐵血紅顏”雲姬道:“他的確用不著別人相助,但是,他卻無法在短時間內結束爭鬥,他對付的是金嶽座前對外的三大強人中的兩個。”


    燕翎雕道:“話是不錯,但用不著我們動手。”話落轉向“金童子”道:“金童子,我們何時起程?”


    沒有動,金童子道:“二位以為呢?”


    燕翎雕道:“此刻就走。”


    慢慢地轉過身來,金童子緩慢走到打鬥圈子的邊緣,沉冷的,道:“大哥、二哥,咱們該動身了。”


    鬥圈中並沒有停頓的跡象。


    同樣的話金童子又加重了聲音,重說了一遍。


    結果仍然相同。


    突然飛身射進鬥圈內,金童子暴躁地喝道:“停了。”


    在金童子飛身射進去的同時,“天王刀”海清飛身躍了出來。


    “當當”兩聲巨響聲,冷麵僧與“血蛟”同時飛身躍出鬥場齊聲吼道:“老三,你反了?”


    冰冷地,金童子道:“還沒有。”


    雙目寒光如電地盯著金童子,冷麵僧道:“那你是向著誰?”


    冷默的,金童子道:“我向著誰,對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但我可以提醒二位一句,我們的目的隻是來迎人。


    “血蛟”怒氣衝衝地道:“讓姓海的跟著我們進去?”


    金童子道:“隻要不走在一起,他進不進穀,均與我們無關。”


    冷麵僧冷聲道:“金童子,你看準了我們兄弟非得聽你的了?”


    愛理不理地冷聲一笑,金童子道:“不聽我的,二位隻怕還沒有哪個有旭量在此時此地幹那種窩裏反的勾當。”


    氣得全身發抖,但卻真的不敢窩裏反,冷麵僧氣極了,口不擇言地道:“金亞子,老爺子雖然在你頭上,按了個‘金’字,哼,你在老爺子心目中,永遠都是個存心違逆的異種……”


    “血蛟”脫口道:“老大,你在胡說些什麽?”


    晤然住口,冷麵僧臉上立時浮上一片掩不住的惶恐不安之色。


    冰冷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掃視一圈,金童子冷聲道:“二位不用擔心我不回去,你們心中以為是秘密的秘密,我比二位知道得更清楚。”


    話落轉向“天王刀”海清道:“海老兒,你想進穀?”


    “天王刀”海清道:“穀主要的那東西,雖然不是我海清所有,但我也盡了一份保護力量,常言道:送佛送上天,我該好事做到底才行。


    冷笑著,冷麵僧道:“姓海的,你還怕中途有人敢再來插手嗎?”


    冷麵僧還想開口,金童子已槍口道:“海老兒,我們奉命迎接的人中,並沒有你。”


    “天王刀。海清道:”三使者是說……“金童子道:“進不進穀,那是你的事,隻是,你不能與我們同行。”


    “天王刀”海清道:“如果我跟在後麵呢?”


    金童於道:“百丈之外,我們不管你。”


    毫不思索地,“天王刀”海清道:“可以,老夫絕不超過百丈之內。”


    盡管冷麵憎與“血蛟”心中仍然不滿,但協議卻這麽達成了。


    玄冰穀,這個一年四季之中,足足有兩個季節全是冰封雪覆的山穀,它的實際位置是在外興安嶺的一條文脈上,它之所以被稱之為。北海玄冰穀“,乃是因為”寒魄“金嶽所統率的這個武林中強大的幫派,是武林中最北方的一個團體,故用”北海“以示其位於極北。


    穀口位於東方,迂回曲折一直向西綿延伸入兩邊漸次升高的山嶺雪壁之中。


    寒氣襲人,群山圍繞,除了偶有風暴聲外,平日寂靜無聲,自然地呈現出一種沒有生靈的空曠世界的陰森感覺。


    時近黃昏,夕陽已然西斜,參天山蜂的巨大陰影早已遮盡穀中全部的陽光,山穀雖然早巳被銀白的冰雪封蓋,但仍然顯得陰冷可怖。


    燕翎雕等五個人停在穀口,金童子伸手向內指了指,道:“二位當家的,敝穀的進口,就在此處,我們是現在進去呢?還是在穀口休息一夜再往內走?”


    照期雕與雲姬互望了一眼,朗笑了一聲,燕翎雕笑道:“此處距貴派所在地尚有多遠?”


    金童子道:“燕當家的,你該說距本穀的第一關尚有多遠。”


    燕翎雕道:“咱們是客,難道說也得過關不成?”


    含蓄地笑了一聲,金童子道:“燕當家的,客人也不能例外。”


    臉色微微一變,燕翎雕道:“共有幾關?”


    金童子道:“燕當家的,對客人,對敵人,通往本穀總壇,都隻有一關。”


    心頭微微震動了一下,燕翎雕道:“照尊駕這麽說,這一關無疑是‘生死關’了?”。


    金童:子莊重地道:“燕當家的,你曆用的名辭雖然僅是個形容詞而已,但那三個字,卻是指本穀這第一關,也是最後一關的真正名字。”


    燕翎雕道:“這位決定進穀的敵與友的生死的,不知是位什麽樣的金字招牌的人物?”


    金童子淡漠地道:“本穀在外的人不管穀內人的事,故此無可奉告。”


    冷然一笑,燕翎雕道:“貴穀的內外之分可真明鮮。”


    不理會燕翎雕的話,金童子道:“不過,在下可以奉勸二位當家的一句,二位最好是先在這穀口休息一夜,在下知道此處哪裏有石洞可供過夜或暫住。”


    笑笑,燕翎雕道:“貴穀的生死關想必是不容易過?”


    從燕翎雕淡漠的笑容中,金童子無法看出他心中真正的動向,冷然一笑道:“燕當家的,你漏掉了一個很重要的字,沒說出來。”


    燕翎雕心頭微微一震,道:“在下應該說,‘極不易過’?”


    金童子道:“在下以為你確實應該那麽說。”


    金童子的武功燕翎雕試過,他既然認為“極不易過”。這當關之人的能耐,燕翎雕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視線停在金童於臉上,燕翎雕許沒有開口。


    金童子冷談地道:“燕當家的,在下用不著恐嚇你,因為你總歸是要過這一關的。”


    燕翎雕隻點了點頭,道:“在下知道你用不著那麽做。”


    金童子道:“二位可以商量一下。”


    冷麵僧突然開口道:“老三,我們用不著替別人沒想那麽周全。”


    金童於道:“他們不是別人,而是我們的客人。”


    臉一沉,冷麵僧道:“老三,你……”


    冷冷地,金童子道:“莫非你能否認他們是咱們的客人嗎?”


    冷麵僧道:“老三,這責任你負?”


    衝然一笑,金童子道:“不錯,我負。”


    話落轉向燕翎雕道:“二位先商量一下吧。”話落看看“冷麵僧”與“血蛟”,然後聳聳肩,伸臂做了個“請”的姿勢,獨自走向一邊去了。


    恨得臉都變了顏色了,冷麵僧怒衝衝地哼了一聲,朝“血蛟”


    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向另一邊去了。


    走到“鐵血紅顏”雲姬身邊,燕翎雕輕聲道:“我以為金童子不會是虛言恐嚇,因為,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他沒有恐嚇我們的必要,你以為呢?”


    “鐵血紅顏”雲姬點點頭,道:“我也這麽想,你看我們有沒有在此過一夜,先休息一下的必要?”


    燕翎雕反問道:“你看呢?”


    雲姬溫婉地道:“我全聽你的。”


    看了雲姬一眼,燕翎雕低聲道:“我看我們就先在此歇一夜p巴。”


    燕翎雕的話,無疑是在表示他對這一關,也是玄冰穀唯一的這一關的重視與慎重,“鐵血紅顏”雲姬從燕翎雕臉上雖然找不出什麽異樣的表情,但由他這個決定,她不難猜到他的心情。


    一塊重石,突然壓上了雲姬心頭。


    有些黯然的,雲姬道:“我把你拉進險境裏來了。”


    笑了一聲,燕翎雕道:“你應該說我們走進險境裏來了,誰也沒有拉誰,對嗎?”


    低下了頭,雲姬道:“你不後悔?。


    燕翎雕道:“後悔的話,我早就回去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意見?”


    溫婉地,雲姬道:“我說過,我聽你的。”


    燕翎雕道:“那我們就這麽決定了?”


    話落轉向金童子,燕翎雕放重聲音道:“金童子,我們就明天進穀吧?”


    似乎並不覺得意外,金童子道:“那麽二位就隨我來選擇你們的住處吧。”


    玄冰穀的冰雪之下是一片灰石岩,到處都有坑穴可避風雨,金童子沒有說錯,這裏的確有很多可供歇腳的住處,“生死關”——玄冰穀唯一的一關,離穀口足有十幾裏之遙,沿途沒有任何明校暗卡。


    一座小廟似的住屋,高高地築在離地足有三十丈高的一方參天崖壁中伸出的石基上,這就是把關之人的住處。


    除了那座冰雪封蓋的小屋之外,石基上看不到有人隙望把守這個關卡,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有人會從下麵偷偷地溜進右。


    這是一處與武林各門各派的一般關卡完全不同的一關。闖關的人,需得自己去找守關者較量,守關之人,也用不著擔心有人偷溜進去。


    因此,這高踞於石崖壁上的一關,與其說是守衛哨卡,不如說是一處向天下武林同道公開挑戰的比武台-一能公然向天下同道挑戰的人,其武功是可想而知的了。


    站在右崖下,金童子向燕翎雕與雲姬作了個讓客手勢道:“二位請上。”


    淡淡地,燕翎雕道:“客不壓主,三位請。”


    望向冷麵僧與“血絞”,金童子道:“大哥二哥請。”


    看了麵現尷尷之色的“血蛟”一眼,冷麵僧冰冷地道:“老三,你這是有心的還是無意?”


    冷冷地笑了一聲,金童子道:“二位心中怎麽想與怎麽做,兄弟我都不在乎,二位請。”


    重重地哼了一聲,冷麵僧走到血蛟麵前,伸手搭在他肩頭上,道:“老二,你先上去。”


    有些怯意的,“血蛟”望著冷麵僧,冷麵僧心中很明白“血蛟”的心思,低聲道:“不要緊,你先上去吧。”


    冷麵僧的限色中:“血蛟”明白了他的用心,當即深吸了一口冷氣,大喝一聲,飛身向上射去,在“血蛟”起身的同時,冷麵僧搭在他肩頭上的雙手猛然向上提了一下。


    險險地,“血蛟”雙手抓住崖邊用力向上一拉,才咎登上了石基。


    暗中捏了把冷汗,冷麵僧狠狠地瞪了金童子一眼,道:“老三,咱們走著瞧!”話落轉身吸氣,猛一跺腳,飄逸灑脫地躍上了右崖頂。


    金童子在冷麵僧後麵飛上了石台,其身法比之冷麵僧更輕巧灑脫得多了。


    望著雲姬,燕翎雕道:“我先上去。”


    “鐵血紅顏”雲姬不安地道:“你不怕……”


    笑獎,燕翎雕道:“有金童子在上麵,我們用不著擔什麽心。”


    飛身躍起;燕翎雕在空申劃了一道斜斜的半弧,輕靈地飄落石上。


    燕翎雕落定之後,雲姬也飛身躍上來了。


    她人原本就美得令人目眩,再飄忽的緩升倏降,真似仙子淩風一般。


    雲姬輕靈如幻的身法,使金童子心中已增添了一份惘悵,直覺告訴他,他不但敵不過燕翎雕,也將無法對抗這個美勝仙姬的少女。


    石台寬有二十義方圓,那間屋子就占去了十五六丈,因此,屋前的穴地,也不過隻是四五丈方圓而已。


    冷麵僧與“血蛟”此時已不在崖上了,想必是已經進屋去了。


    聳聳肩,金童子道:“得委曲二位在此暫等片刻了,我那兩依兄長辦事,永遠都快不到哪裏去的。”


    的確不快,台上的三人足足等了有領飯的工夫,冷麵僧才走出來,寒聲道:“關主說,有請。”


    金童子道:“燕當家的,在下事先忘記告訴你了……”


    燕翎雕接口道:“此時關主不迎容?”


    金童子笑道:“大人物總得有個大人物獨特的風範與排場,二位當家的,這就是排場的一種,二位請。”


    臉上毫無慍色,燕翎雕道:“閣下請。”


    成隊樣地,三人同時跨進了那個寬敝的大門,轉過那方擋在門口的雲母屏風,麵前的景象令燕翎雕與雲姬都怔了一怔。


    空空蕩蕩的一個大廳,占地足有十二三丈方圓,幾乎是這屋子的全部麵積了。


    大廳的正間,擺著二張桌子,四張椅於,除此之外,廳中唯有的就是六個人了,三使者,燕翎雕與雲姬,以及此間的主人。


    主人背向二位而坐,一見此人,就會使人想到金童子所說的那三個字——“大人物”。


    銀盤似的一張又圓又白的大臉,白得似能發光,臉白,就更顯他那五柳蒼髯有些灰暗不潔的感覺,獅鼻、海口,兩眼目中無人地半睜半閉著,開閉之間,似能發光。


    岸然而坐,那神態倒真有些像城皇廟中居中高坐於眾小鬼麵前的冷麵閻王。


    第一眼,燕翎雕就認出這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老者了——“九幽神”龐化。


    燕翎雕的心弦突然間繃得更緊了,他實在沒想到這個二十年前名動武林的梟獐般的殘毒人物,竟然潛伏在玄冰穀中守起關來了。


    低垂著眼瞼,“九幽神”以散漫的聲音道:“金童子,你我在玄冰穀的身份,誰高?”


    不迎客,不問客,這顯然是不把來人看在眼裏。


    蛾眉一聳,“鐵血紅顏”雲姬就想發作,卻被燕翎雕用服色阻住了。


    淡漠地,金童子道:“隻論身份?”


    “九幽神”龐化冷聲道:“武功高下咱們還沒比,因此,隻能淪身份。”


    金童子毫不考慮地道:“關主高。”


    大白臉突然一寒,“九幽神”道:“金童子,聽說你曾代老夫決定過一件事?”


    金童子冷然地道:“哪一件?”


    “九幽神”龐化道:“代老夫擅自留客。”


    冷冷地笑了一聲,金童子諷刺道:“關主如想占那以逸待勞的便宜,我金童子確實是越權代你留了一夜的客,在下願領重罰。”


    “九幽神”龐化一呆,道:“你是說他們要來闖老夫這一關?”


    金童子冷聲道:“詳情他們該已全告訴了關主才是。”


    猛然地向站在身邊的冷麵僧與“血蛟,”九幽神“龐化森冷地道:”他說的是實話嗎?


    “不安地,兩個人一齊垂下了頭。


    重重地哼了一聲,“九幽神”龐化冷笑道:“你們兩個的年齡加起來有他四個大,但你們永遠不如他,你們實在是白活了。”


    冷笑了一聲,金童子道:“關主,家醜不外揚,你可‘揚’完了嗎?”


    猛然站了起來,“九幽神”龐化道:“金童子,你在對誰說話?”


    緩慢地,金童子道:“關主,你不會是當著客人之麵,要與我比個高下的吧?”


    急爆似地,“九幽神”龐化道:“什麽客人?”


    金童子冷笑道:“不是猛龍不過江,關主,一個敢過江的客人。”


    目光從金童子臉上轉到燕翎雕與雲姬二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二人許久“九幽神”龐化突然揚聲狂笑道:“哈……哈……是你們兩位!哈哈……”


    “鐵血紅顏”雲姬又想發作,又被燕翎雕阻住了。


    停住笑聲,“九幽神”龐化又等了許久,仍然末,見回話,忍不住又開口道:“老夫方才說的話,你們聽到了沒有。”


    燕翎雕仍然不開口。


    有些下不了台,“九幽神”龐化冷聲道:“燕翎雕,你好會做作,老夫的話你聽到沒有?”


    愛理不理地掃了“九幽神”龐化一眼;燕翎雕冷淡的道:“尊駕既然知道在下是燕翎雕,就該知道燕某麵前,向來不容狂犬吠叫。”


    整個人幾乎從地上跳到桌上,“九幽神”龐化暴跳如雷地道:“小輩,你知道老夫是誰?”


    冷嗤一聲,燕翎雕道:“一個二十年前在阻山臥龍坡上癰哭流涕,繼而匿跡的人物。”


    滿腔的暴唳凶狠神色突然消失,盯著燕翎雕,“九幽神”龐化探問道:“你是誰的傳人?”


    聲音是緩和平靜了,但聽起來卻更狠了。


    冷冷地,燕翎雕道:“在下不是來接受尊駕盤詰的,在下是闖關來,少問兩句吧。”


    向左移開兩步,“九幽神”龐化右手抓在一張棗木椅背上,道:“你是客?”


    燕翎雕道:“在動手之前,在下應該是客。”


    “是客?”抓在重重的棗木椅背上的手突然向前一送,“九幽神”龐化沉喝道:“請坐。”


    平穩而迅捷,棗木椅子對準燕翎雕奔來,那股潛藏的罡猛之力,入目自然地就會感覺出來。


    燕翎雕沒有用手去抓,身子向左側讓開兩步,屁股一始,正好坐在椅麵上。


    疾馳的棗木椅突然停了下來,那潛藏的雄猛力量也跟著突然消失了。


    那椅子上有多大力道,“九幽神”龐化非常明白,因此,被怔住了。


    態度漸漸改變了,緩步退回到自己原先的坐位上,“九幽神”


    龐化沉喝一聲道:“看座!”


    冷麵僧與“血蛟”聞言,分別走到桌子兩邊,各自拉開了桌前的椅子。


    冷漠地笑了一聲,燕翎雕與雲姬雙雙走了過去。


    燕翎雕在“九幽神”龐化對麵坐了下來,雲姬則坐在“九幽神”左邊。


    向右邊的空位看了一眼,“九幽神”龐化轉向金童子道:“金童子,你坐在這邊。”


    金童子冷笑道,“此處也有我的坐處嗎?”


    “九幽神‘’龐化道:”你是我方才的見證人。“金童子冰冷地道:”你相信我真會助你?““九幽神”龐化道:“你雖然不一定會助我,但是,你也不可能去助別人,這一點,老夫有十足的把握,請。”


    “請關主吩咐。”


    “九幽神”龐化道:“現在老夫還不能決定是否用你,我得先聽聽來客的意見。”


    轉向燕翎雕道:“你們是替敞穀穀主送參王來的?”


    看看“鐵血紅顏”雲姬,燕翎雕道:“不錯。”


    “九幽神”龐化道:“把它放在這裏,再把你們要的條件告訴老夫,由老夫進去替你們傳遞,你們就算是沒有白進穀了。


    燕翎雕道:“不進穀,就用不著闖關了?”


    點點頭,“九幽神”龐化道:“不錯,不進穀就用不著闖關了。”


    燕翎雕道:“在下記得金童子好像說過我們是幹什麽來的丁。”


    金童子接口道:“闖關。”


    大白臉上漸漸浮上了煞氣,九幽神“龐化森冷地道:”那你得下很大的賭注!“燕匆雕道:“如果在下敗下來,在下這條命與所帶來的東西,就全歸貴穀了。”


    “九幽神”深沉地道:“還不止此。”


    燕翎雕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到還有什麽東西堪賭的?”


    瞟了雲姬一眼。“九幽神”道:“還有她。”


    臉色一變,燕翎雕才待開口,“鐵血紅顏”雲姬已搶先開口道:“我這條命也可以做為賭注之一,如果燕翎雕敗了下來,也就等於我雲姬敗了。”


    陰陰地笑了一聲,“九幽神”龐化道:“姑娘,老夫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活著的你。”


    冰冷地,雲姬道:“你還沒有決定取舍的資格。”


    怔了一下,“九幽神”龐化道:“老夫沒有決定取舍的資格?


    哼,除非你們……“突然想到了自己是守關的關主,對方是來闖關的,他底下的話就接不下去了。


    冷冷地笑了一聲,雲姬道:“除非我們不想闖關了,是嗎?”


    怔了一怔,“九幽神”的臉一沉,道:“廢話少說,到時候,你就會知道老夫有沒有決定取舍的能力了,兩位誰與老夫比上一比?”


    燕翎雕道:“在下!”


    “九幽神”龐化陰冷地道:“老夫這一關,沒有任何助手,僅隻老夫一人,而且,要闖這一關的人,都得依據此間的方法比試。”


    淡淡地,燕翎雕道:“客隨主便。”


    陰沉沉地笑了一聲,“九幽神”道:“好氣魄,‘血蛟’,去把家夥拿出來!”


    應了聲“是”,“血蛟”由右邊一個小門入內,不大工夫,雙手捧著一柄長有四尺,紅續包裹著的長兵器走了出來。


    接過“血蛟”手中紅續包著的兵器,“九幽神”龐化把它放麵前桌子上,伸手解開紅綾。


    那是一根兩頭打造成利劍的精鋼利器。中間部份粗如盅口。


    緩慢地,“九幽神”龐化把雙頭劍調放成正對著燕翎雕與他自己的一直線,道:“燕翎雕,比內功,你懂老夫的意思嗎?”


    隻要看見放在桌上的那根比試用的工具,任何人都會懂得比試法。


    點點頭,燕翎雕道:“各抓住一頭?”


    得意地陰笑一聲,“九幽神”龐化道:“任何一方隻要內功稍差一著,燕翎雕,你能想像得到那後果。”


    仍然高深莫測地,燕翎雕道:“這是一針見血的比式。”


    “九幽神”龐化道:“自老夫把守此關至今;已有整整的十個年頭了,燕翎雕,老夫能活到今天,你該能想得到為什麽才是,因此,隻要你們將東西放下,把條件開出來。由老夫進穀,你仍然可以回去。”


    燕翎雕道:,“可以回去的不是‘我們’?”


    “九幽神”陰笑道:“隻有你!”


    燕翎雕冷冷地道:“龐化,你覺得你的話沒有白講嗎?”


    “九幽神”龐化道:“隻要你們想活著的話,老夫深信這句話沒有白講,燕翎雕,你內功雖然不錯,但你絕非老夫的對手。”


    談淡地,燕翎雕道:“東西就橫在你我麵前,尊駕何用多費唇舌說些無意義的話?”


    凝眸注視了燕翎雕許久,緩慢地,“九幽神‘’龐化抓住了近身一端的兩刃劍身,沉冷地道:”燕翎雕,你請。“毫不遲疑的,燕翎雕也伸手抓住了另一頭,莫測高深地道:“尊駕請。”


    粉臉兒在激變著,“鐵血紅顏‘’雲姬忍不住開口道:”燕大哥,你……你有把握?“答非所問地,燕翎雕道:“但這一關我們非闖過去不行。”


    陰險地,“九幽神”龐化道:“姑娘,現在他既然已抓住另一頭了,就沒有機會再換別的方式子,除非,你們依老夫的話去做。”


    “鐵血紅顏”雲姬道:“龐化,以你的身份,本姑娘深信你沒有臉去幹那等投機取巧的勾當。”


    大笑了一聲,“九幽神”龐化道:“沒有用,雲姑娘,對老夫說這些話是沒有什麽用的,燕翎雕沒有說錯,當年老夫曾痛哭流涕,目的隻是為了求得活命,老夫是那種隻求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鐵血紅顏”雲姬怔住了。


    冷冷地,燕翎雕道:“龐化,咱們可以開始了。”


    不死心地,“九幽神”龐化道:“雲姑娘,你怎麽決定?”


    冷哼了一聲,燕翎雕不等遲疑不決的“鐵血紅顏”雲姬開口,內力猛然向外一吐,透過兩頭劍刃的鋼汗,直*“九幽神”龐化。


    老臉一變,“九幽神”龐化心頭一震,急忙凝神而動,把早巳提聚了的功力壓向對方。


    兩張臉同時紅了一下,緩慢地,各自垂下了眼瞼。


    四尺長的精鋼鐵杆,紋絲不動地支在兩人麵前,外觀誰也看不出來這正是生死存亡的搏鬥。


    燕翎雕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了,與對方的內力才一接觸,他就發覺那勝強大的壓力,沉重如山,綿綿似江海,剛上來,他能抵得住,但是,他深知自己的內功絕沒有對方深厚,因為,他的年齡與“九幽神”龐化相差甚遠,隻要一開始他壓不倒對手,便等於是注定要失敗了。


    “九幽神”龐化更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肢上已現出了勝券在握的喜色了。


    所有的目光都盯在那根紋絲不動的精鋼鐵杆上,他們希望它早點移動以便看出勝負的趨向,卻又怕它移動向自己的人這一邊來。


    寬敞的空室內是靜的,靜得落針可聞。


    時間就在這般枯寂、沉悶、緊張的情況下,如雨夜滴水般地緩慢的,緩慢的流失著。


    汗水,漸漸地浮上兩人的額角、鼻尖、麵頰、頸項,而至於全身。


    “九幽神”龐化臉上的得意之色開始消失了,燕翎雕心中的恐慌也開始隨著時間的增加消失了。


    對二人而言,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燕翎雕很明白自己的內功基礎,因此,早先他估計自己絕耐不了多久,因此,目前這種感覺,似乎內功用之不盡的情況,既令他興奮,也令他其名其妙。


    “九幽神”也料準了燕翎雕堅持不了太久,因此,燕翎雕綿綿不絕,絲毫未見潰乏偽內力,令他心急,也令他恐慌。


    精鋼鐵扡開始移動了,先向燕翎雕移近丁寸許,接著又推回原位,然後再移向“九幽神”


    寸許,也被推回原位。


    一直這麽來回移動著,但卻一直無法久停於一方不動。


    又過了半個時辰了。


    “九幽神”龐化握劍的手上首先滲出了鮮血,精鋼鐵杆開始緩慢地向他移過去。


    他,沒有再把它推回來。


    一寸,一寸地一直移過來,“九幽神”龐化臉上的汗珠越來越多了。


    勝負的局勢,漸漸地開始明朗了。


    站在“九幽神”龐化身後的“冷麵僧‘’與”血蚊“互望了一眼,慢慢地,他倆開始向燕翎雕這邊移過來。


    “鐵血紅顏”雲姬則仍然全神貫注在擠鬥中的燕翎雕身上。


    在場的這些人中,以金童子對兩人的行動看得最清楚。


    低沉地,他道:“這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他的話,極像在自語。


    現場的形勢,使雲姬放心了不少,因此,她已有心思去注意別的事了。


    美眸轉動了一下,她發現“冷麵僧”與“血蛟”此刻已離開他們原來的位置了。而且仍在不停地向前移動著。


    很快地,她明白了兩人的企圖,但她卻漢有做任何看到的表示,暗自提足了功力,她全神地在戒備著。


    燕翎雕的手指縫中,此時也開始向外滲出了鮮血,但精鋼鐵杆仍然在一分分地向“九幽神”龐化麵前推近著,全無停頓的跡象。


    “九幽神”龐化,灰白的胡須在顫動者,一條右臂也開始輕微地抖動起來。


    “冷麵僧‘’與”血蛟“向前移動的腳步開始加大了。


    “鐵血紅顏‘’雲姬則仍然沒有任何行動。


    金童子原本不想開口,但他此刻的立場,卻又不容許他不開口,冷冷地,他自語道:世間就有那許多目以為聰明的人,時時都想著去做那種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之事。“一似乎有所警覺,“冷麵僧”掃了“鐵血紅顏”雲姬一眼,腳步卻沒有停止向前挪動。


    冷笑了一聲,金童子又道:“貓戲鼠時,往往使老鼠產生一種貓沒看見它的錯覺,而自以為能投機成功。”


    “血蛟‘’此時已自左邊包紗到燕翎雕身後,冷麵僧則停在”鐵血紅顏“雲姬身後。


    無聲息地,此刻在大廳門口,出現了“天王刀”海清,他正好是在“血蛟”後麵。


    仍然是金童子先發現了他,冷聲一笑,金童子道:“百丈距離,想不到尊駕競走了這麽大半天。”


    朗聲一笑,“天王刀”海清道:“人老了,沒用了,我老人家雖然早到了大半天了,由於滿身是汗,因此,在外麵休息了這許久。”


    冷麵僧與“血蛟”的兩顆心都開始往下沉了。


    金童子道:“尊駕如果再多歇上半刻……”


    “天王刀”海清道:“我老人家某些脾氣與你金童子有些相似,比方說,我也一向主張‘公平’二字。”


    恰在這時,突聽“九幽神”龐化一聲大喝,“碰”的一聲,精鋼鐵汗,突然中分為二,燕翎雕與“九幽神”龐化同時向後平滑出去。


    精鋼鐵杆的斷裂聲,如同一聲行動的號令,全廳內的人突然在同一時間內行動起來。


    飛動的人影,各有他們自己的目標。


    “鐵血紅顏”雲姬撲向燕翎雕身後的“血蛟,站在門口的”天王刀“海清則撲向”鐵血紅顏“雲姬身後的冷麵僧。


    “鐵血紅顏”雲姬的雙劍及時架住了“血蛟‘摟頭打向燕翎雕的九節鞭,”天王刀“海清則剛好抵住了冷麵僧。


    假使沒有“天王刀”海清的出現,雲姬必然無暇顧及到自身的安危,而傷在冷麵僧手下,燕翎雕也必將因雲姬的無法相救,因而傷在“血蛟”鞭下,因為,此刻的他,已無力同進對付兩麵的攻擊了。


    金童子像是完全中立的人他沒有移動過。


    “九幽神”龐化外來的助力固“天王刀”海清的出現,而突然瓦解於無形,勝與負,便隻有他與燕翎雕的當麵一拚了。


    事實上,他倆誰也無暇顧及到外來的力量,鐵杆的斷裂中分,雖然把兩人力擠內功的僵持局麵分開了,但戰鬥卻誰因此而停下來。


    抓住半截鐵杆的右手倏然向上一抖,“九幽神”龐化把手中的鐵杆調轉過來,偕著身體前頓之勢,以鋒利如劍的一端,刺向對麵燕翎雕的胸口。


    由於內功消耗太大,“九幽神”龐化雖然已竭盡了全身力量,但那攻擊的速度,卻緩慢得像一般江湖道上未入流的角色。


    燕翎雕的內功也同樣的消耗將盡,但他卻沒有像“九幽神”


    龐化一樣的調轉手中的半截鐵杆為武器,他仍然相信自己用“邪劍”的速度。


    在“九幽神‘龐化調轉手中鐵杆的同時,燕翎雕以精巧熟練的手法抽出了”邪劍“。


    兩般兵器以曆曆可見的速度,在桌子的正上方接觸了一下,散發出一聲清脆但卻並不太大的響聲。


    “九幽神”龐化手中的半截鐵杆被蕩開了半尺許,“邪劍”則直對著“九幽神”龐化向前傾著的上半身的胸口刺了大汗淋漓的老臉,在手中半截鐵抨被蕩開的同時,暴散出滿臉驚怖之色,緊咬著:口黃牙。圓睜著那雙怪眼,“九幽神”龐化竭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極力控製,收壓手中被震開的那半截他此刻覺得沉重無比的鐵汗。


    他知道一切都將因這突如其來的失機而無可挽回,他也知道因力不從心而很難把自己的武器導入攻擊路線,但他卻極力那麽做著,因為,他知道燕翎雕此刻的情形,絕不會比他好多少,隻要他能在被對方刺中之前控製了手中的兵器,他就不會虧本。


    以布滿青筋的手臂,“九幽神”龐化終於把那截沉重的鐵杆控製住了。


    在此同時,燕翎雕寒冽森冷的狹窄的劍刃,也已到達“九幽神”龐化的胸前了。


    知道自己絕躲不開,因此,“九幽神”龐化沒有躲。


    兩隻圓睜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漸漸接近胸口的利劍,“九幽神”龐化仍把全身之力集中在右臂的鐵汗上。


    就在“九幽神”龐化覺得手中鐵汗已將導入攻擊路線的時候,鋒利的劍刃已刺透了胸部。


    眼睜睜地看著胸前銀白閃亮的劍身漸漸變短,一抹腥紅的鮮血,沿著越來越短的銀白劍身流著、滴著。


    “九幽神”龐化知道那血是他胸腔內的,同時,他也覺得全身最後的一點力量也已泄盡了,但他仍然把右手中那覺半截尚未對正燕翎雕胸口的鐵杆推了出去。


    燕翎雕同樣的也無力閃避。


    目光從胸前唯一露在體外的劍柄上移動,然後平視向前方,“九幽神”龐化看到了近在半尺之內的另一張同樣布滿丁汗水的臉,年輕、俊美的臉,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的成果——刺在燕翎雕左臂上的鐵汗尖端。


    咧咧嘴,“九幽神”龐化笑道:“年輕入,老夫沒撈回來。”


    燕翎雕也報以生硬的一笑,道:“龐化,你太老了。”


    汗,一滴連一滴的滴在光滑的桌麵上,“九幽神”龐化道:“年輕人,薑是老的辣。”


    燕翎雕道:“尊的下場卻否定了這句話了。”


    搖搖頭,“九幽神”龐化道:“否定不了,經驗之談,是世代累積證實了的至理,絕對否定不了。”


    冷酷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但尊駕卻失敗了。”


    燕翎雕冷酷的神情,“九幽神”龐化怔仲了一下,驚異地望著燕翎雕,他道:“燕翎雕,在這種淒慘的情況下,你仍能狠得下心用冷酷的言辭對待敵手?”


    淡漠地,燕翎雕道:“龐化,如果我狠不下心的話,此刻將看到你以同樣的麵孔對待我!”


    同意中帶著驚訝,“九幽神”龐化點著頭,道:“這也是經驗之談,隻是,年輕人,在你這種年齡,竟有這種經驗,將使任何一個老一輩的道上同仁為之心驚膽寒。”


    冷漠地,燕翎雕反問道:“尊駕原先未曾料到吧?”


    “九幽神‘龐化吃力地笑了一聲,道:”年輕人,老夫是沒料到,老夫這一生之中,就隻有這一樁沒料到,但卻送了命。“話落一停,道:“年輕人,有一件事,老夫直到現在仍然開不明白,也許你能告訴我?”


    燕翎雕道:“尊駕還想再多吸收一份經驗!”


    “九幽神”龐化自信地道:“不是經驗,而是超越經驗的一種奇跡。”


    劍眉皺了一下,燕翎雕道:“尊駕指的是……”


    “九幽神”龐化道,“你的成功。”


    燕翎雕自己也同樣地不明白,因此,他那兩道未舒展開的劍眉又皺起來了。


    金童子是這間屋子內所發生的一切動亂情況中唯一的旁觀者,他一直在靜聽著兩人的對話,直到燕翎雕他陷入了思忖中,他才想到其他打鬥中的人。


    響亮地大喝了一聲,金童子道:“老大、老二,這裏的一切已經結束了,不用打了。”


    打鬥的雙方,都有自己所關心的人,一聽到“結束”二字,自動地各自分開了。


    場中的情況使冷麵僧“血蛟”同時呆了半響,冷麵僧突然問道:“老三,你一直在旁觀著?‘’看都沒看冷麵僧一眼,金童子雙臂交叉於胸前,冷漠地道:”不錯。“冷麵僧冷聲道:“沒有下手機會?”


    金童子道:“有,而且是百分之百的取勝機會。


    “血蛟”冷聲問道:“金童子!你覺得你自己是站在哪一麵的?”


    金童子坦然地道:“玄冰穀這一方。”


    冷麵僧冷笑道:“金童子,你用不著多費唇舌了,等入穀麵見穀主之後,他會告訴你你是不是玄冰穀中這一麵的。”


    恰在這時,“九幽神‘’龐化又開口了。


    “年輕人,你要隱藏自身的秘密?”


    在金童子眼中,燕翎雕與“九幽神”龐化雖然都不是他的朋友,但卻是兩個他值得一看的人,因此,他沒有理會冷麵僧。


    望著“九幽神”龐化煞白如紙的老臉,燕翎雕道:“假使在下說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尊駕相信嗎?‘’連想都沒有多想,”九幽神“龐化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道:”老夫相信,燕翎雕,因為世間確實有菜些藥物能使服食之人,增進修為而自己無感覺。“心頭猛然一動,“藥物”二字,使燕翎雕突然明白過來了,但他沒有對“九幽神”龐化說明,隻淡漠地道:“尊駕如此容易相信別人,倒是出乎了燕某人的意料之外了。”


    “九幽神”龐化想大笑,但胸口那種漏了氣似的軟弱感覺卻使他無力笑出聲來,痛苦地咧咧嘴,他道:“年輕人,你錯了,老夫並非容易相信別人,隻是知道哪一種人可信而已,年輕人,這也是經驗。”


    燕翎雕冷淡地笑了一聲道:“尊駕的經驗可真多呀!”


    服角餘光向燕翎雕那條被血染紅的左臂掃了一眼,“九幽神”龐化道:“薑是老的辣呀。”


    “呀”字才出口,右手五指突然一緊,右臂向內一撇,那半截鐵杆猛然向燕翎雕左臂臂骨壓了過去。


    “邪劍”在“九幽神”龐化右臂才剛一動的刹那間霍然油了出來,一股血箭,立時噴滿桌麵,濺了燕翎雕一身。


    全身唯一的一絲力氣,也隨著胸腔內噴出的熱血濺盡了。


    鬆掉鐵杆,“九幽神”龐化本能地雙手撫在胸口上。


    鮮血,透過指縫,仍然向外噴射著。


    “九幽神”龐化,最後一線的翻本希望又落空了。


    把穿在左臂上的鐵杆抽了出來,燕翎雕冷漠地道:“龐化,你該明白,在燕某心目中,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才是。”


    蹣跚地向後退了幾步,“九幽神”龐化無力地跌入坐椅中,吃力地道:“燕翎雕,沒有……沒想到我九……九幽神的一……一條命,竟然連……連你一條左……左臂都換不……


    不到,你……


    你是個精於心計的人。“語氣緩慢而冷酷,燕翎雕道:“在下心細,那就顯得尊駕太粗心大意了。”


    以漸漸模糊的目光望著卓然而立的燕翎雕,“九幽神”龐化用漸漸變弱的聲音道:“與你相……相比,老……老夫的確太……太粗心了,這……這是老夫一生之中,唯……唯一有……有這……這種感覺的一……一次,因……因此,老夫不得不承……


    承認你……你是個使……使人不……不易看出來的‘霸主“梟’……‘梟雄’,年……


    年輕人,隻……隻要你……你能出得了玄冰穀,燕………燕翎雕這……這三個字,將……將使天下各……各方霸……霸主為……為之心……心……寒……老……老夫預……預祝……


    祝……你……”


    “九幽神”龐化終於咽下了他最後一口氣。


    他胸口的鮮血仍在狂流著,屍體則端坐在椅子上。


    他竭盡所有的能力,想多撈回些本錢,但卻處處失敗,然而,他雖然一直是失敗的一方,但他臨死之前卻留下了他誠心的祝福。


    這,算得上是英雄本色。


    隻有英雄才惜英雄,這種心理,不管是敵是友,都存在著。


    空屋內,陷入一片死寂中,此時此地,似乎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才恰當似的。


    悄悄地走到燕翎雕身邊,“鐵血紅顏”雲姬伸出一雙纖玉手,輕輕地、默默地,替燕翎雕撕揭著被濃稠的血粘貼左臂上的衣服。


    扭頭看看粉臉上仍浮著一顆顆細小汗珠的雲姬,燕翎雕輕聲道:“不用看了,不重。”


    回眸望了燕翎雕一眼,“鐵血紅顏”雲姬莊重地反問道:“如果我們易位而處,你看不看我的傷?”


    怔仲一下,燕翎雕突然笑了,道:“雲姬,你使我無從回答。”


    “鐵血紅顏‘’雲姬也笑了,道:”隻要你不問那些不必要的問題,就可以避免那些令你無從作答的難題了。“他們說的原本隻是些普通的語句,但這些辭句於此時此地這種場合上出現,卻代表著極不普通的意思。


    極力在忍著,但卻仍然忍不住,金童子重重地咳了一聲,道:“燕當家的,本穀這唯一的一關,你是闖過去了。”


    目光從左臂傷口處的哪十隻忙碌的纖巧五指上移到金童子臉上,燕翎雕道:“尊駕是催促燕某上路?”


    沒法說是為了心中那種異樣的感受而開口,金童子隨口道:“燕當家的何時上路,與在下不相幹,隻不過想請你給在下一個肯定的答複。”


    忙碌中的“鐵血紅顏‘’雲姬突然開口笑道:”三天之後,如何?“眸子突然一亮,金童子道:“這是雲會主的決定?”


    “鐵血紅顏”雲姬道:“是我替燕翎雕決定的,他受了傷了,你是親眼看到的。”


    星目中的不芒消失了,金童子道:“雲會主,你們此來,是以誰為主?”


    燕翎雕想開口,雲姬卻搶先道:“我們以誰為主也與貴穀有關嗎?”


    金童子原以為雲姬是在求他,卻沒想到他是在替燕翎雕打算,雖然,他明知道絕不可能得到雲姬,但內心那股妒火卻無法壓抑。


    以漠的聲音,金童子陰笑道:“雲會主,你們以誰為主都與本穀無關,不過,你們進穀的行程,卻與區區在下是有關了。”


    “鐵血紅顏”雲姬一呆,道:“你是說……”


    金童子做態道:…‘如果是雲會主你有求於我,在下倒可以設法你們在此停留三天。“冷麵僧插嘴冷笑道:“金童子,你大概忘記自己是誰了?”


    冷冷地橫了冷麵僧一眼,金童子道:“但我沒忘記出穀前,穀主交待由誰做主的那句話。”


    氣往上一衝,“血蛟”猛然向前路出一大步,厲聲怒喝道:“金童子,你……”


    冷冷地截住“血蛟‘未說出來的話,金童子道:”老二,你少那麽橫眉豎限地盡露些丟人現眼的醜態,有話留著等見了穀主之後再說吧!’‘一支箭般倏竄到金童子麵前,“血蛟’‘猛揚起手中九節鞭,激動地道:”金童子,少逞口舌之能,你我這就見個高下!“雙臂交叉環抱於胸前,金童子撤了撇嘴,道:“老二,不要說你不是我的對手,就算你能敵得住我,料你也不敢違抗老頭子的命令。真是的,做給誰來看的呢?‘’實在下不了台了,”血蛟“一抖手中九節鞭就要出手。


    “老二。”以急躁的聲音,冷麵憎喝住了故做姿態的“血蛟”之後,轉向金童子道:“金童子,麵見穀主之後,你與我們兄弟之間,總會有一方得倒下去的,咱們走著瞧。”


    陰冷地笑了一聲,金童子道:“這才是明智之舉,我知道倒下去的一定是我。”


    話聲雖冷,但卻十分莊重,不似賭氣言語。


    由金童子的言語行動,燕翎雕本就懷疑著他與“寒魄”金嶽的關係,如今,金童子這句類似從容就義的話,更加深了燕翎雕的疑心了。


    趁著三人爭執的空檔,“鐵血紅顏”雲姬也考慮好了回答的話了,道:“尊駕要雲姬如何求你?”


    以玩世的嬉笑語氣,金童子道:“叫我一聲金大哥!”說話時,金童子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燕翎雕臉上。


    兩道黛眉因皺緊而豎起,“鐵血紅顏”雲姬一張粉臉兒煞時間布滿了怒容,冷聲道:“如果我說辦不到呢?”


    金童子臉上笑容一收,道:“雲會主,如果你叫那麽一聲,你與燕當家的,都將得到你們意想不到的大收獲,相反的,你們將得到意想不到的阻礙。對你雲會主而言,或許還能抵抗,但是,燕當家的那條左臂一時之間無法動轉,那後果,嘿嘿……”


    想到燕翎雕,雲姬的語氣就開始軟化了。


    雲姬冷然道:“你是說……”


    金童子正色道:“雲會主,你該是知道的,玄冰穀的實力,並不是完全靠穀主一個人來代表的。”


    玄冰穀的實力。汀湖中皆有耳聞,金童子隻不過是把事實重複了一通而已,雲姬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試探著,“鐵血紅顏”雲姬道:“尊駕的意思是……”


    金童子道:“二位是由我出麵接待,因此,在麵見穀主之前,你們得聽我調度。”


    “鐵血紅顏”雲姬開始遲疑了。


    又開始流露出那種令人難堪的笑容了,金童子追問道:“隻有三個字而已,雲會主用得著考慮這許久嗎?”


    緩和地,燕翎雕開口了,沉聲道:“金童子,你問的話,早已回答了你!”


    金童子一怔,道:“燕當家的是說……”


    燕翎雕平和地道:“辦不到。”


    那平和的語氣亦如他聲色不動的平和表情,有一股無法動搖的穩定力量。


    “鐵血紅顏”雲姬不安地望著燕翎雕道:“你,你……”


    平靜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雲姬,我們既然來了,就沒做那種毫發不傷的打算,既然我們沒有那種打算,我們當然就用不著委曲求全,對嗎?”


    雲姬遲疑地道:“可是……”


    平靜地,燕翎雕道:“雲姬,一個人最可貴的是在生死存亡之際,仍能保有不變的自己。”


    話如暮鼓晨鍾,敲散了“鐵血紅顏‘’雲姬芳心彌漫著密霧。


    終於,雲姬點了點頭。


    又是一次失敗,金童子的臉突然沉了下來,冰冷地道:“雲會主,你們的入穀期限在明天黎明。話日大步出屋而金童子既然下了決定,冷麵僧與”血蛟“也沒有再留的餘地,也跟著走了出去。


    看看燕翎雕左臂上被洞穿了的肌肉,“鐵血紅顏‘’雲姬臉上立時浮上了愁容,榜徨無著地道:”燕大哥,你知道我這次進穀的目的……“截住雲姬的話,燕翎雕笑道:“殺金嶽!”


    嬌軀猛然震了一下,雲姬迷惑地道:“你……你全知了?”


    燕翎雕道:“我並不知道理由,但我知道最終的目的。”


    凝視著燕翎雕,雲姬道:“你騙我。”


    鄭重地,燕翎雕道:“你相信我會騙你?”


    “鐵血紅顏”雲姬用力地搖著頭,大聲道:“我……我知道你不會騙我。但是……”


    燕翎雕莊重地道:“理由很簡單,你既然把入穀的東西給我服食了。一旦進穀之後,拿不出東西來,那後果不是十分明顯嗎?你既然明知將有什麽後果,卻仍然要進穀,除了殺金嶽,還會有什麽目的呢?”


    “鐵血紅顏”雲姬美眸中的迷惑之色消失了,脫口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他嗎?“燕翎雕道:“大概金嶽本人也不能一下子弄明白你為什麽要殺他的,因此,你勢必得當麵再告訴他一遍,那密秘我不是就知道了嗎?”


    睜大了一雙杏眼,雲姬道:“萬一理虧的一方是這們呢?”


    燕翎雕不考慮地道:“那我會向著理虧的那一方。”


    有些吃驚地盯著燕翎雕,雲姬道:“隻為了一個豔麗的人對你好?”


    燕翎雕道:“既然連世代以正義見稱的少林寺天字輩的高僧都向著理虧的一方,我燕翎雕並不想博求什麽名份,又有什麽做不得的呢?”


    既佩服、又感動,“鐵血紅顏”雲姬含淚細聲道:“大哥,你是個細心的人,我雲姬何幸,竟然能與你為侶伴。”


    憐惜地,燕翎雕輕聲道:“雲姬,你不是那種喜歡落淚的人,對嗎?”


    眨眨那雙靈活的,含淚的大眼睛,藉著查看傷口避的燕翎雕的視線,雲姬道:“我……


    我沒有掉淚,燕大哥,你的傷怎麽辦呢?”


    “天王刀”海清的聲音突然起自門口道:“我老人家有一種能即刻愈合傷口的靈藥。”


    嬌軀猛然一震,“鐵血紅顏”雲姬倏然轉向門口,脫口道:“是你,海清,我倒把你忘了!”語氣中,自然地流露著殺機。


    人坐在門檻上,“天王刀”海清忙搖著雙手,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別想那些狠的,你們所說的話,我是一句也沒聽到。”


    緩慢地,燕翎雕轉過身來,笑道:“你不是一直就看著雲姬嗎?”


    站起來,“天王刀”海清道:“你看到了?”


    燕翎雕道:“我聽到了。”


    “天王刀”海清笑道:“眼見猶恐不實,耳聞豈能算真。”


    冷漠地,燕翎雕道:“海老兒,我看咱們別盡說這些廢話了,說說你的目的吧!”


    “天王刀”海清道:“你信得過老夫?”


    燕翎雕道:“那要看你目的是什麽?”


    “天王刀”海清道:“老夫要與你們起進玄冰穀。”


    “鐵血紅顏”雲姬道:“腿長在你身上,你要往哪裏去,與我們何幹?”


    “天王刀”海清笑道:“話是沒說錯,但是,老夫如果要與你們同行,沒有你們的承認,卻進不去。”


    “鐵血紅顏”雲冷聲道:“天下也有你‘天王刀’進不去的地方嗎?”


    “天王刀”海清道:“會主,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啊!”


    燕翎雕道:“你要我們承認什麽?”


    “天王刀”海清道:“承認老夫與你們是同道的。”


    燕翎雕道:“玄冰穀的三個使者會相信嗎?”


    “天王刀”海清道:“他們不會相信,但是,隻要你們說我們是同行的,他們卻無法阻擋。”


    “天王刀”海清說的倒是事實,隻要他倆肯承認,玄冰穀的確沒有加以阻止的理由。


    雖然“天王刀”海清與燕翎雕一直都沒有站在同一條陣線上過,但在燕翎雕心中,他對“天王刀”海清卻有一種莫名狀的親切感,這種感覺,是由於在許多艱險的環境下“天王刀”


    海清的一再出現所造成的。


    凝重地點點頭,燕翎雕道:“你當然可以與我們同行。”


    “鐵血紅顏”雲姬一怔,望著燕翎雕道:“你信得過他?”


    燕翎雕點頭道:“是的,我信得過他,你呢?”


    不安的神色立時消失,雲姬道:“我也相信。”


    她是對燕翎雕的信賴,一種可以不問理由的完全信賴。


    “天王刀”海清拿出了身藏的刀傷靈藥,那真是藥到傷合的靈藥。


    轉眼三天即逝,燕翎雕的內外傷雖未全愈,卻也好了八九分,雲冰穀三位使者早就等得不賴煩煩了。


    燕翎雕、“天王刀”刀海清以及雲姬在玄冰穀三位使者的帶領下進入了通向說冰穀的秘密邃道,隨著一級級石階向上延升足足走了五百步方走出山洞的出口處。


    金童子走向出口處的鐵門邊向內通報了情況,厚重的鐵門才向兩邊滑去。


    出了洞口裏麵是一個占地數畝的大山坳,四周全是尖削的峭壁,高達數十丈,任你有絕頂的輕功也無法飛度。


    來到一座石屋前,金童了指向石屋道:“我陪三位在此等侯片刻,讓他們兩位進去稟報本穀總管。”


    等了一頓飯工夫後才見從外麵施施然走進二人來,金童了介紹道:“這是本穀二位總管‘天猿’畢如群,‘天地判官’華雲峰。”


    “天王刀”海清道:“觀鬥不見二位,原來二位在玄冰穀高就。”


    “天猿”畢如群和“天地判官”華雲峰同時望向“天王刀”海清道:“我道是誰有此能能力過得了本穀‘生死關’原來是你海老兒所為。”


    淡然一笑,“天王刀”海清道:“多謝二位兄弟如此過獎海某人,隻可惜海某無此能為,心中雖覺卻之不恭,但卻實在愧不敢當。”


    兩張老臉又同時一怔,“天猿”道:“你是說那闖關者另有人在?”


    “天王刀”海清道:“海清正是這個意思。”


    盯著“天王刀”海清,“天地判官”華雲蜂道:“誰?”


    聳聳肩,“天王刀”海清道:“華兄的神氣像是問案。”


    “天地判官”華雲峰道:“江湖中人皆稱老夫為‘天地判官’。”


    “天王刀”海清大笑道:“哈哈……老夫如今仍在陽世之間,大概還沒有分到判官的轄區內吧!”


    “天地判官”華雲峰跋扈地道:“海兄,可知道你此時頭頂誰家的天、腳站誰家的地嗎?”


    “天王刀”海清道:“華兄這是代替貴穀穀主向來客誇財富還是誇權勢?這就是貴穀的待客之道嗎?”


    “天地判宮”華雲蜂冷聲道:“;海兄既然自認是客,賓主之間就該乳水相溶,兄弟隻不過問問闖關者是哪一位而已,這個請求,老夫覺得並不失禮與不當之處。”


    “天王刀”海清道:“此處共有六個人知道,華兄何以竟然賓主不分,獨問我海清呢?”


    “天地判官”華雲峰道:“老夫選了你了!”


    “天王刀”海清老臉一沉,生硬地大笑道:“哈哈……那是我海清的榮幸,隻可惜我海清一生所厭惡的事,就是被人選中!因此,華兄你選錯人了。”


    “天地判官”華雲峰冷笑道:“兄弟也有個毛病,海兄可知道嗎?”


    “天王刀”海清冷冷地道:“寧肯等一家,不願走十家?”


    “天地判宮”華雲蜂道:“因此,你我總得有一方遷就另一方。”


    “天王刀”海清道:“那實在不幸。”


    離開洞口,“天地判官”華雲峰大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天猿”畢如群見狀,也跟著離開右洞走了過來。


    在三入麵前五尺左右處,“天地判官”華雲蜂停下來,道:“海兄,你看咱們誰遷就誰?”


    “天王刀”海清道:“恐怕很難說。”


    金童子插嘴,道:“華總管,過關之人不是他。”


    冷冷地瞄了金童子一眼,“天地判官”華雲峰道:“但他可以告訴我是誰。”


    金童子冷冷地道:“我可以告訴你。”


    “天地判宮”華雲蜂冰冷地道:“我並沒有問你。”


    金童子道:“問問我或許比你自己妄行要好得多。”


    老臉霍然一沉,“天地判官”華雲峰道:“金童子,你是在跟誰說話?”


    毫無懼色,金童子道:“跟你,華雲蜂。”


    霍然轉向金童子,“天地判官”華雲峰氣極狂笑,道:“哈哈……金童子!你大概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你實在不應該……”


    深沉地,“天猿”畢如群道:“華老兒,你想說什麽?連自己人與外人你都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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