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一碧,萬裏無雲,烈日雖然依舊散射著熊熊光茫,但若與盤龍島上衝天的火焰與彌漫的濃煙相比,卻要暗然失色了。


    天門陣,本是盤龍島賴以防備敵人攻擊的一道最重要的防線,而如今,卻在他們自己手中,把這道防線毀去了。


    濃煙烈火越燒越猛,烈火的範圍已縮小至不滿二十丈方圓的盤桑陣周圍了,隻見無數的士兵在東侯與“金笛書生”耿鈞的率領指揮下,把一把沾滿油脂的幹草向裏麵拋丟去,在他們周圍正堆著一片類似的幹草。


    “金笛書生”耿鈞望了東侯一眼,朝盤桑陣中冷聲道:“季雁萍,你們可有什麽遺言要交待嗎?”狀似十分得意。


    東侯朝陣中望了一眼,懷疑的道:“他們會不會已離開了天門陣?”


    “金笛書生”耿鈞肯定的道:“不可能,他們在陣中根本就看不到外麵的動靜,除非大火燒到了他們的身邊。”


    東侯道:“現在他們該知道了啊!”


    “金笛書生”陰險的臉上,也升起一絲疑雲,突然阻住兵卒向內丟幹草,凝眸向裏望去。


    幹草燃燒很快,不大工夫,那些丟進去的幹草已快燒盡,火苗也隨之降低了下來。盤桑陣中一切,已可一目了然。


    “金笛書生”耿鈞凝目向裏一看,隻見那盤桑翠綠蒼茂無比,心知必然已有人陷入其中,再向地上一看,突見地上還翻出一些新土,而周圍幹草也被清除成一個圓周,似用來絕火,以保存盤桑之存在。


    “金笛書生”本是陰險多計之人,見狀不由冷哼一聲道:“不用燒了,他們全都躲在盤桑地底下。”


    東侯聞言心中一動,道:“我們就把盤桑一起燒掉不就完了嗎?”


    “金笛書生”耿鈞陰狠的一笑道:“我卻認為捉活的好。”


    這時火苗已然降得很矮,“金笛書生”耿鈞話聲一落、突然抓起兩捆幹草躍入陣中,迅捷無比的把幹草點上火,堵住“血海五煞”挖掘的洞口,冷森森的笑道:“季雁萍,現在你往哪裏跑?”話落雙目注定洞口,得意已極。


    這時,對麵士卒不知“金笛書生”耿鈞已進入陣中,仍在不停的向裏丟幹草,“金笛書生”見狀不由大怒道:“喂!本軍師在這裏,不要丟了。”


    就在這時,東侯背後的高石之後,突然電射出七個年青男女,落地一句話不說!各舉幹草向陣中丟去,幹草澆有油脂,點火登時烈焰衝天。


    “金笛書生”耿鈞正在對前麵問話,突覺背後熱力大增,不由大吃一驚,就在這時,前麵送進一絲陰森冷酷的聲音道:“耿鈞,你翻開你腳底下的石板看看上麵寫的什麽?”


    “金笛書生”耿鈞一聽那聲音,不由心膽俱裂,下意識的抬腳踢翻腳下石板,隻見上麵寫著“耿鈞死此洞中。”下麵署名,豁然竟是:“毒書生”史玉麟。


    冷汗一顆顆從“金笛書生”耿鈞臉上滾了下來。


    陣外的東侯這時也已看清衝出來的人,驚怒之下,不由脫口叫道:“你是季雁萍?”


    不錯,來人正是季雁萍與五位姑娘,季雁萍聞言轉身冷笑道:“閣下覺得驚奇嗎?”兩道利刃般的目光盯在東侯臉上,舉步向他走去。


    東侯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臉上浮出一絲恐懼不安之色。


    東侯周圍的侍衛高手,一聽來人就是季雁萍,不由全都撤下兵刃,凝神戒備,一個七旬的老者,跨上一步道:“季雁萍,你敢情是來找死?”


    季雁萍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道:“各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在下來找的隻是東侯一人而已。”


    老者聞言,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季小兒,你把我青麵虎看成什麽人了?”話落舉步向季雁萍走去。


    季雁萍臉上突然掠過一片殺機,陰聲道:“季雁萍看你連匹夫都不如!”


    青麵虎聞言登時大怒,狂吼一聲道:“與我躺下!”聲出人已飛身撲出,手中虎尾鞭,招化“龍爭虎鬥”,幻出一片鞭影,滾滾如巨浪排空的向季雁萍掃去。


    其他人一見“青麵虎”出手,也都紛紛縱身撲向季雁萍,似乎深怕“青麵虎”爭頭功去一般,但是,他們竟然忘了對頭是武功高不可測的季雁萍。


    季雁萍嘴角上浮出一道奇異而冷酷的笑意,就在“青麵虎”的虎尾鞭將達胸口之際,突然右掌一翻,一招“雲龍三現”已閃電拍了出去。


    “青麵虎”騰身而起的身子尚未著地,突覺眼前一花,已失去季雁萍的影子,他乃是久經大敵之人,見狀不由大驚,一聲不好尚未脫口,一股如山般的壓力已到了胸口。


    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聲,鎮住了圍撲而上的群雄,一個個沉氣降身,慌忙的向後退了下去。


    “叭噠!”一聲,“青麵虎”一個屍體已跌出三丈以外,七孔流血而亡。


    由攻擊,到人亡,其中竟連走一招的時間都沒有超過,群雄縱然膽大包天,也沒有人敢再上了,因為“青麵虎”的武功並不在他們之下啊!


    季雁萍冷然掃了群雄一眼道:“哪個還有興趣?”


    群雄麵麵相觀了一陣,誰也不敢出麵,驀地……


    一個蒼勁的聲音,起自季雁萍的身後道:“季雁萍,你現在很神氣。”聲音冷漠無比,顯見此人此來絕無善意。


    季雁萍聞聲心頭一震,豁然轉身,隻見身後三丈之外,站著一個白發蒼蒼,麵容清臒的老人,在老人身側靜立一個麵含怨毒之色的少年,季雁萍認得此人就是北海所見的“白狸”嶽啟峰。


    此二人的來意,季雁萍已然一目了然,當下冷冷一笑道:“閣下大概就是天山神叟了。”


    明知他是“天山神叟”但卻不以前輩相稱,以“天山神叟”呼之,可見他狂妄自大,而此老如何能受得了,聞言怒極狂笑道:“哈哈哈……狂!狂!狂!季雁萍,老夫本無殺你之意,但現在卻改變了。”笑聲如洪鍾驟鳴,震人耳膜。


    五位姑娘本都幫著向陣中丟草,聞聲不由齊都住了手,緩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季雁萍冷冷的哼了一聲,轉頭對五人道:“姊姊,你們不要停手,這裏由我一人應付足夠了。”


    鳳玉嬌不安的道:“萍弟……”


    季雁萍笑道:“不用擔心了。”


    季雁萍的坦然自若,使“天山神叟”更加難以忍耐,他冷然問道:“被困在火中的是什麽人?”


    季雁萍冷笑道:“你不配問?”


    “天山神叟”冷吼道:“老夫叫你住手。”


    “假使在下不住手呢?”


    “天山神叟”狂笑道:“隻要你有此能耐!”話落轉臉對“白狸”嶽啟峰道:“峰兒,去把那幾個娃兒製住。”


    “白狸”嶽啟峰自從北海見了鳳玉嬌與“天魔女”柴玉珠一麵,便已無法自己,此次拉著“天山神叟”下山,一方麵固然是要報季雁萍折腕之仇,另一方麵,卻是為了想得到鳳玉嬌與“天魔女”柴玉珠,至於他自己武功是否辦得到,他倒沒有去想。


    當下仗著有“天山神叟”在後撐腰,聞言應聲“是”,轉身向五位姑娘走去。


    季雁萍冷冷的揮了他一眼道:“上次折腕,隻怕這次要斷腕了。”


    “白狸”嶽啟峰雖與季雁萍並無什麽不共戴天之仇,但由嫉生恨,卻使他對季雁萍恨之入骨,聞言冷笑一聲,狠狠道:“隻怕她們不忍心對本少爺下手,因為這兒就是你埋骨之地了。”話落大步向五人走去。


    季雁萍見狀不由大怒,冷喝一聲道:“你與我站住!”


    “天山神叟”大笑道:“峰兒!盡管去吧!”


    “白狸”嶽啟峰若無其事的坦然舉步而行,也許他以為季雁萍無法抵擋“天山神叟”。


    突然,季雁萍沉聲喝道:“嶽啟峰,你再向前走一步,季雁萍叫你血濺當場。”聲音冷酷而堅決,令人聞聲心寒意怯。


    “白狸”嶽啟峰不由自主的停步不敢前進了。


    “天山神叟”見狀大怒,吼道:“孽障,有為師在此,你怕什麽?”


    這時鳳玉嬌已轉過身來,這邊的一切都沒有逃過她的耳朵,她朝季雁萍盈盈一笑道:“萍弟,要不要殺了他?”聲音嬌脆如銀鈴乍響,笑意嫵媚,令人魂飛神馳,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都是美到巔峰。


    “白狸”嶽啟峰直看得心動神搖,無法自製,他真恨自己為什麽不是季雁萍。


    季雁萍朝鳳玉嬌笑了笑道:“玉姊,我說過要斷他雙腕,你不要取他的性命好了。”


    鳳玉嬌嬌笑一聲道:“好吧!便宜了他了!”話落笑意突斂,美目中登時爆射出兩縷如刃的寒光,注定“白狸”嶽啟峰冷聲道:“你要自己了斷,還是要本姑娘出手?”她雖然是在盛怒之下,但“白狸”嶽啟峰卻仍覺得她很美。


    “白狸”嶽啟峰抬眼一笑道:“我與姑娘難道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成?為什麽……”


    “沒那麽多說的,你再不出手,本姑娘可要動手了!”


    “姑娘……”


    “天山神叟”見狀不由大怒,厲聲道:“孽障,你難道怕了她不成?”


    鳳玉嬌冷哼一聲道:“白狸,你現在動手,本姑娘還可以讓你三招。”言下之意非常顯然沒把“白狸”嶽啟峰看在眼裏。


    “白狸”嶽啟峰為難的看了師父一眼,他並不是怕鳳玉嬌,主要的是怕得罪了她,難獲伊人青睞。


    “天山神叟”見狀更加怒不可遏,怒吼道:“天山神叟的弟子,何用你這黃毛丫頭讓。”


    鳳玉嬌冷笑一聲道:“如果不讓,三招之內本姑娘必截下他雙手。”


    “天山神叟”再也忍耐不住,怒聲道:“峰兒,如果是我天山神叟的弟子,現在就與我動手,不然,你我師徒之份從此斷絕。”


    “白狸”嶽啟峰心中一時難下決斷,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向鳳玉嬌掃去,隻見她迷人的嬌靨上是一片鐵青之色,除了殺機之外,沒有半點憐憫之意,不由暗然一歎,道:“姑娘最好是殺了我,否則,隻要在下一口氣在,決不放過季雁萍,而且不擇任何手段!”話落舉步向鳳玉嬌走去。


    鳳玉嬌聞言心頭一震,眉宇之間,殺機突然大熾,為了她的萍弟,她不怕做任何可怕的事,當下冷森森的道:“殺你並非難事,你出手吧!”


    季雁萍轉臉道:“玉姊,不要殺他!”


    “萍弟,我……”聲音有些憂抑。


    “白狸”嶽啟峰,見鳳玉嬌對季雁萍如此柔順,心中忌火更熾,大喝一聲,道:“在下有潛了。”聲落一招“分花拂柳”,逕自攻向鳳玉嬌胸口,他並非不知對付女子,如此攻法是違犯武林規矩的,但他要做給季雁萍看。


    鳳玉嬌美目殺機更熾,玉掌一分,招化“鳳鳴九天”騰身而起,狂風逕襲“白狸”嶽啟峰腦後玉枕死穴,招法之快,駭人聽聞,似乎想一招之下把“白狸”嶽啟峰斃於掌下。


    “天山神叟”見招心頭登時一沉,他清楚“白狸”嶽啟峰的武功,是以,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兩步。


    季雁萍見狀冷然一笑道:“我鳳姊說過三招之內,斷他雙手,你現在又何必急,就是想出手,有在下在此,你也沒有機會的。”


    季雁萍說話之際,鳳玉嬌與“白狸”嶽啟峰已走完了第二招。


    這時,“白狸”嶽啟峰正以一招“龍虎風雲”拍向鳳玉嬌胸腹之間,招式迅猛快捷,形同拚命一般。


    三招之內,他幾乎全用的這種下流招式,不但出乎季雁萍意料之外,更出乎“天山神叟”所料。


    鳳玉嬌粉臉已變成鐵青之色,隻見她雙目殺機一閃,就在“白狸”嶽啟峰雙掌將抵胸前之際,冷叱一聲。


    “找死!”蓮足輕點地麵,嬌軀閃電向右滑出,動作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鳳玉嬌身體一側,“白狸”嶽啟峰雙掌已然走空,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聽鳳玉嬌嬌叱一聲道:“躺下!”


    隻聽“砰砰!”兩聲大響,一聲慘吼發自“白狸”嶽啟峰口中,接著,“叭噠!”一聲“白狸”嶽啟峰已跌出三丈開外,鮮血汩汩從口中流出,人已昏了過去。


    原地上,嶽啟峰兩隻手掌,及一堆鮮血。


    突聽季雁萍冷笑一聲道:“老兒,在下早已說過你無救援的機會了。”


    原來,剛才的兩聲大響,其中之一是季雁萍與“天山神叟”硬對了一掌。


    “天山神叟”見愛徒當著自己之麵,被人截去雙掌,震倒地上,生死未卜,他一向護短,心中恨得幾乎噴血,怒吼一聲道:“小兒納命來!”聲落招化“天山落霞”,向季雁萍拍去。


    “天山神叟”乃是中原武林中,早期難纏的有數幾人中的佼佼者,無論武功與功力上有其獨到之處,雙掌一推,隻見狂風如飆,寒氣侵人,威猛駭人之極。


    季雁萍雖然武功得了,見狀也不由為之心動,哪敢絲毫大意,當下冷叱一聲,道:“不見得!”聲起,招落,“赤地千裏”逕迎上去。


    “轟然!”一聲,四掌再度接實。


    掌風過處,石裂草掩,激蕩的掌風,卷起黃沙細石,高達五丈之數,這的確是武林中罕見的硬拚。


    沙土彌漫中,“天山神叟”連退三步,胸口氣血登時為之一窒,心中不由駭然忖道:“此人年紀輕輕,怎會有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功力。”


    季雁萍也退了兩步,心中暗忖道:“此人功力,竟然不在那‘枯骨魔’許世昌之下。”


    這隻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天山神叟”一招測知了季雁萍武功並不在他之下,登時改變了戰略,大吼聲中,兩度撲上,起手就連攻了七掌之多。


    但見他,掌影如瑞雪千裏,飄忽不定,但其凶猛之處,卻如快劍利刃,寒氣砭人肌膚。


    季雁萍也冷哼一聲迎了上去,雙掌起處,已展出了“天龍七絕掌”。


    但見,掌風腿影彌漫,狂風怒號連連,哪能分得清兩人用的什麽招式。


    這時大火已燒近盤桑陣中心了,東侯原本希望著“天山神叟”能製得住季雁萍等人,使他們有機會能救出“金笛書生”耿鈞,以商大計,不想“天山神叟”竟然無法製得季雁萍,心中不由大急。


    恰在這時,陣中傳來“金笛書生”耿鈞急促的聲音叫道:“王爺快把火撲滅!”


    接著又傳來“毒書生”史玉麟,陰沉的聲音,道:“耿鈞,隻怕唯有那地洞可供你存身了。”


    “金笛書生”耿鈞是東侯最得力的臂助,如今眼看他就要被燒死盤桑陣中了,哪有不救之理,當下把心一橫,朝身邊高手喝道:“撲火,阻者格殺勿論。”


    一聲令下,群雄紛紛撤下兵刃,向正在丟草的五位姑娘撲了上去。


    周燕玲冷然一笑道:“你們是來找死!”剛要出手,突聽“血海霸王”雷嘯天叫道:“好姑娘,全讓給我吧。”不待周燕玲回話,當先向攻來的高手撲去。


    “好家夥,你可真夠朋友,一有樂子就把俺和尚跟要飯的忘了。”敢情這三個活寶已找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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