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明的一番話,說得李、羅二人恍然大悟。美味佳肴流水一般地端上桌來,李過在一旁伺候著,三人推杯換盞,聊的甚是開心。


    王掌教也不打算隱瞞身份,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何況最後的這一層窗戶紙還是要捅破的。他見二人談興正濃,對自己講的江湖趣聞深感興趣,於是吃了一口菜便繼續開講。


    李大善人雖說也曾久曆江湖,不過依然對王知明講的很感興趣,李過更是聽得忘了給三人斟酒,被他爹一筷子打醒,趕忙將溫熱的老酒給三個人斟滿。


    假和尚王知明滿意地對這小子點點頭,又對自己結義的大哥說的,“兄長可知嘉善袁坤儀麽?”


    李大善人點點頭,似有深意地自言自語道,“袁了凡先生,本名袁黃,字坤儀,浙江嘉善人。他是神宗十四年考上的進士,我父曾與了凡先生有過一麵之緣。


    記得他在萬曆七年升拔為兵部職方司郎中,任上遇到到日寇侵犯朝鮮,朝鮮向神宗求救;當時遼東經略是宋應昌,他奏請了凡為軍前讚畫,督導援朝的軍隊。提督李如鬆掌握兵權,假意賜高官俸祿與日方談和,日寇信以為真,沒有設防;李如鬆發動突擊,攻破形勢險要的平壤,因而擊敗了日寇。


    了凡先生因為這件事當麵指責李如鬆,不應用詭詐的手段對付日寇,這樣有損大明朝的國威;而且李如鬆手下的士兵嗜殺成性,隨便殺戮朝鮮百姓,並以頭來記功。了凡先生向李如鬆據理力爭,李如鬆大怒;不但不接受勸誡,反而獨自帶著軍隊東走,使得了凡所先生的的軍隊孤立無援。


    日寇因而乘機攻擊了凡的軍隊,幸賴了凡機智應對,將日寇擊退;後因朝廷內部鬥爭,了凡被迫停職返鄉,居家行善直到去世……”


    “是啊!我記得他在所做的家訓《了凡四訓》上說過一句話:造命在天,立命在人,福禍無門,唯人自召。所有災禍都是自己招來的啊。”幾個人望著外麵的雪景,一時無話。


    看到家人又端菜上來,李大善人忙道,“來,兄弟,羅教頭;大家嚐嚐這道黃芽菜煨火腿!”


    王知明掌教也是號稱美食家,他夾了一著火腿,放入口中慢慢嚼著,讚不絕口地感歎,“味美!這是用上好火腿,削下外皮,去油存肉。先用雞湯,將皮煨酥,再將肉煨酥,放黃芽菜心,連根切段,約二寸許長;加蜜、酒釀及水,連煨半日。上口甘鮮,肉菜俱化,而菜根及菜心,絲毫不散。湯亦美極。吾朝天宮道士法也。”


    李過盯著王知明那張欠抽的臉,心道,“一個騙子,一會兒是和尚,一會又是道士,你也就是騙騙我爹這樣的老好人,哪天小爺趁你不備一定給你穢物淋頭,讓你嚐嚐更可口的美味!”


    王知明仿佛沒有察覺李過敵意,他還在讚道,“這個八寶肉圓應該是用豬肉之精、肥各半,斬成細醬,用鬆仁、香蕈、筍尖、荸薺、瓜、薑之類,斬成細醬,加纖粉和捏成團,放入盤中,加甜酒、秋油蒸之。入口鬆脆。家致華雲:‘肉圓宜切,不宜斬’,必別有所見,哈哈哈!”


    不過人家是老爹的客人,現在更是自己的叔父,即使看著對方不順眼,也需忍耐一時。李過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覺得有人拍了自己肩頭一下;他回過頭,就見自己的二叔李鴻基笑著站在身後,李過剛要說話,李鴻基豎起食指,向他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李過會意地朝二爹一笑,這時就聽見假和尚王知明的大嗓門道,“要說這雀字門,到也是最工於心計的一門!”


    “雀,也稱“缺”,就是缺口的意思,指官場上的位置,哪裏有個缺兒,就會有人走馬上任填上去。


    這樣的大局牽一發而動全身,所需要素頗多,聯係的人更廣,做局者要運籌帷幄之中,唯恐稍有疏漏不能把局做成,否則如何腰纏萬貫騎鶴下揚州?


    做局的人需手段高強,局中的人手也有要求;一是,樣貌需國色天香之婦人,不僅要知書達理,看起來溫柔似水,更要其狠辣果決;二為師爺,此人真實身份往往是美婦的丈夫或者姘頭,總之他們兩人需苟合默契、狼狽為奸;三是道具師傅,此人必須精於篆刻、書畫,他需要做官憑、製官印;第四就是殺手,此職往往由師爺來兼任,也有的是用專門的殺手,但此人必須是美婦和師爺親近之人擔任,至少是他們的徒弟或者親生子嗣……”


    李鴻基進門後見兄長正在招待客人,又見羅教頭也是座上賓,於是沒讓李過去打擾大家的酒興,隻是與李過兩個倚在花廳後門上聽他們說話,此時正聽到王知明大話江湖,他心中覺得有趣,於是拽著李過,兩個人悄悄來到屏風的後門,側耳細聽前麵人在說話。


    就聽見王知明說道,“話說崇禎初年,在川西就出現過這樣的騙局。一個師爺先搜集到線索,看哪個地方的縣令又要挪窩了,一旦有職位空缺出來,就意味著新的縣令就要來補位了。


    這時已經賣官鬻爵成風……;師爺先是打聽到哪裏的縣長將要上任了,再搜集到附近一個落魄書生的信息和住址,然後他們就開始做局了……”


    “新任縣令走馬上任當天,師爺安排殺手埋伏在縣長上任的路上,埋伏好刺客殺死縣令,然後拿著官憑走人。他們在殺死赴任的縣令後,就開始找那個已經事先盯上的落魄書生。


    那個書生在家中閑來無事,聽到外麵有人在叩門。書生開門,這夥人中的師爺便上前道:“先生,我家夫人落難,可否在貴府上借宿一夜?”


    讀書人自古都是多情種子,當他看到後麵那位柔柔弱弱的婦人時,便心生憐憫,請眾人進到家中說話。


    等待眾人落座,書生問道:“各位是做什麽的?緣何流落至此啊?”


    “唉……”那位夫人垂著淚,悲悲戚戚地進到裏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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