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氏昏昏沉沉地睡著床榻上,蓬鬆淩亂的發髻,幹癟赤紅的臉頰,整個人像是被技藝拙劣的化妝師渲染過的死屍;要不是鼻翼微微的翕動,李赤心會以為自己是在停屍房裏。


    老碼頭久曆江湖,劉體純叱吒疆場,兩個人身上應該帶著上好的金瘡藥,何況劇寇‘一隻虎’的老婆,哪裏會缺少這類的傷藥。眼見這些藥都對紅氏的傷情無能為力,那麽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炎症!”


    李赤心想到此節的時候,心中一緊,他曾經在軍袋空間中就幻想著開啟出幾箱抗生素,哪怕是莫匹羅星、左氧氟沙星、洛美沙星、阿奇黴素、羅紅黴素沒有,阿莫西林也成啊,盤尼西林青黴素照樣救命……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可不止空間軍袋這一個寶貝。不是還有老浪的‘浪潮’係統,可以分出肉眼、西冷還是t骨嗎,給自己療傷的成效可是杠杠的,想到了救命的方法,他也顧不上嫌棄床上這個亂糟糟的女子。


    “‘浪潮’這才可要給力點,不要你浪,隻要你給眼前這個女人治好傷,我立馬給你漲薪水,明年的年終獎多發半個月的午餐補助!”李赤心很豪氣地向‘浪潮’許諾


    沒有誌玲姐那個已經習慣了的女聲,大腦中一片藍屏,過了好久,眼前的係統才完全開啟,一串讓李赤心心驚膽戰的文字提示,閃現在他的眼前,“本係統隻支持宿主直係血親使用,另:目前宿主等級較低,係統不支持女主播及其他旁係親屬共享使用!本次提示完,下次提示需要購買,請持幣購買!”


    沒等李赤心反應過來,一貫作風無風三尺浪有風浪更高的‘浪潮’係統,就自動關機了。


    見到了眼前的提示,李赤心聯想了很多,如此一來就可以完美解釋,李來亨這個便宜兒子為什麽可以與自己共享軍袋空間了,看起來係統對李來亨並不排斥,甚至有鼓勵自己向兒子移交係統的趨勢。


    李赤心也沒多想,竟然係統不支持全家公用一套係統,隻得寄希望於自己的軍袋空間了,眼見紅氏昏昏沉沉的樣子,李赤心也不再淡定,終究人家是為自己才受的傷,而且‘浪潮’雖然能夠無風自浪,可終究不能沒有主播小姐姐吧,想明白了之後,李赤心衝著屋外叫了一聲。


    “來亨,你來!”


    幾個時辰就仿佛長大了的李來亨,快跑著來到北屋,他推開虛掩著的房門,進屋後也用力將房門管好,這才小聲對親爹說道:“爹,隻要你能夠救活我娘,兒子從此不再謀害親爹,不再施用窩心腳,我用自己的名譽保證!”說罷,還憑空伸出食指中指,高高上舉。


    李赤心一把將兒子摟在懷裏,剛才還想用床上的病女子,逼兒子發誓賭咒的念頭立即煙消雲散。李來亨懂事地偎在親爹的懷裏,第一次幼小的孩童感覺到了如山一般寬廣深遠的父愛。


    “兒砸,看來咱家有難,你娘能不能醒過來要看我們爺們的造化,還要看……”


    李赤心剛說到這裏,就聽見自己小院的院門外一陣嘈雜,仿佛聽見了幾聲兵器撞擊的聲音,他扭臉向屋外望去,隔著逼仄的小院院門,他在係統中感覺出了十幾個漸漸逼近的威脅,這讓李赤心大感詫異。


    不過這幾日身為大將,他學會了處亂不驚也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手中摟了摟兒子的小腦袋,衝著南屋的方向努了努嘴。


    小來亨與李赤心有著一種奇妙的父子感應,本來親爹想對自己說什麽,可是卻猛然停下了話頭,李來亨身子不動,頭都沒有抬,就知道親爹發現了危險情況,五六歲的孩子要是在尋常人家,頂都是學做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這類的場麵東西,不過李來亨卻是從軍營中出生的,生下來就廝殺、奔逃與都藏,小小的人兒已經有著一顆常年準備奔跑的心。


    見父親衝自己努嘴示意,小來亨已經明白了八九分,他緩緩撥開閉緊的屋門,狸貓一般鑽出北屋。


    李赤心回頭看了看昏睡在床上的紅氏,此時最讓他頭疼的就是這位誌玲姐了,如果外麵形不妙,紅氏就隻有死路一條,而一旦他給自己發了好人卡,那麽軍袋空間可就報不了秘密了,一條人命換來軍袋空間的秘密,應該是不難的選擇,可是剛才自己沒有說出口的那半截話,讓他很難下定決心。


    ‘浪潮’的威脅提示已經有淺綠色變化成為了黃色,一旦變成橘黃色,那麽這個威脅就不可避免了,雖然隔著院牆,讓自己的探測距離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可是對自己最有威脅的幾個目標,手中都拿著兵器,係統判定不能清晰地透過院牆,但是提高的風險等級就是最好的警報。


    很顯然,這些人就是衝著自己所在的小院而來的,手中的兵器自然不是餐刀和蟹八件,他明白,自己的武功雖然不是頂配,可是‘浪潮’係統不是白饒的,顯示中的十幾個威脅已經將這個不大的院落圍了起來;李赤心此時異常警醒,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烏騅馬的嘶鳴,這種龍吟一般的嘶鳴聲,是虎賁營最好的戰鬥警報。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自己此生,算是交給了為顛覆大明政府而奔波的事業,不再猶豫,他扭身進了裏屋,看著床上的紅氏低低聲音說了句“抱歉了,曹孟德得以善終一生的警句就是‘寧可我負天下人,某讓天下人負我’!”


    拿定了主意,李赤心暫時關閉了自己的係統,他走向紅氏躺著的床邊,“女人啊!如果有來生,一旦要遠離戰爭,因為戰爭的殘忍與人性的無底線,才是主旋律,理智就是對一場戰爭的歧視!”


    最後看了一眼嬰兒一般,蜷曲在病榻上的那個紅衣女子,她此刻竟是那樣的柔弱,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能夠千裏上京,刺王殺駕的女中豪傑,剛剛狠下的心一時有了些動搖,李赤心苦笑著對自己說:“這個世界上,有時候,人才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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