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王叔解說完紅氏的傷情,李赤心一頭黑線地立在屋中,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之外。


    “那個報信的小和尚,如果讓我再見到你,一定將你的小小和尚剁下來喂狗!”他心煩意亂地胡思亂想,來時隻知紅氏有難,約自己在高陽相見,原本還幻想著有一場浪漫的夫妻幽會,在等待著自己。


    哪成想替自己報仇的紅氏,不僅在受了極重的外傷情況下,再努著勁與幾個武力值超高的專業人士逞強動手,導致如今命懸一線……


    李赤心橫眉怒目地盯著瑟瑟發抖的老碼頭,他此刻有動手掐死這個老東西的念頭;另外他想問問自己的副將劉二虎,“你劉體純可是明朝這時節數得上的猛將,老東西王長順武力值偏低,你特麽是做什麽吃的,讓一個柔弱女子給自己做擋箭牌,還有臉活在世上?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有比我李赤心還要皮厚心闊的人不成?”


    人在這邊情形中,往往會失去理智,尤其受傷的還是自己的親人,就更不會去講什麽道理。如果李赤心冷靜地查詢一下自家的‘浪潮’,他一定會驚喜地發現,如今蜷曲在內屋床榻上的,那個氣息奄奄的紅衣女子,竟然是這個小院裏,武力值超然的第一人。


    他看著自己還沒來得及下手,就已經形如枯槁的紅氏,心中滿滿的都是歉意,“人家一個女流之輩,在快嘴劉二虎哪裏得知自己被刺的消息後,依然上京行刺,這個人情,不管自己願不願意都是欠下了。”


    他根本就不敢細看自己的便宜老婆,雖然不時在軍袋空間內鬥鬥嘴,可是這種場麵中的相見,是自己還沒有準備好的。床榻上的婦人發髻淩亂,透過窗欞間透過來的光線,隻見他麵色赤紅,手足不經意間還有些微的抽搐。


    見此情形,李赤心感覺身上發緊,這種受了外傷後的瀕死狀態,他作為黑心的董事長,有幸見過幾回,“無一例外都是……”


    他甩甩頭,想努力甩掉心中的歉意,雖然說那些因為在工地中受傷,而“無一例外”的,都是被就近送到了等級不高的醫院去救治,可也不是現在的醫療條件可以比擬的。


    屋裏麵本就逼仄,此刻更是氣味混雜,讓人有窒息的感覺,便宜兒子李來亨倒是懂事,可畢竟是個孩童,此刻見親娘睡熟不理自己,便一個人摸摸索索地依偎在母親的身旁,不知所措地看著悶悶不樂的親爹。


    ……


    對於出外的人來說,下處就是家裏一般。這個小院之內,也幸虧有個懂事的小丫頭在其中操持漿洗,要不然王長順與劉體純兩個大男人,還真是無從下手。


    抽了一個空子,劉二虎揣了老醫士開的藥方,轉去街上抓藥,看著上麵幾位參、茸之類的名稱,劉二虎隻覺頭疼。不過老醫士言明,“此方間的二十年老參為吊命用主藥,其他尚可將就,而這味藥是覺得不能湊合的!”


    出了大車店,我們暖融融的日頭下,劉體純依然感覺渾身冰涼,他們都是幾乎豪傑,幾乎是頓餐鬥米,可是幾個人是刺客是逃犯,身上能帶多少錢糧,本來自己就是做無本買賣的,吃大戶睡草席從來不需用銀錢。


    可是主母受了極重的外傷,眼下是人命危淺,朝不慮夕,如何敢在高陽城內造次。而大車店本小利薄,能得多少錢糧與他幾個坐吃山空?一連十日,把孫扒皮的一副棺材本錢,都吃在兩個武夫的肚裏了。


    要不是老板娘見幾個人落魄,又有女眷奄奄一息,同情之下容讓他們繼續住在店中,自己等人早就被孫扒皮攆到大街上了。


    “眼下存身之地暫時有了,可是參茸之類吊命用的虎狼之藥,可是價值不菲,一頭走騾哪裏抵得上寸參尺茸啊!”劉二虎真是犯了難,求告了多少家藥鋪,最後都是被人轟了出來,“自己人生地不熟,想要賒賬談何容易啊!”


    他不禁心中慨歎,“出門在外必要富貴不離其身!否則就是一朝床頭黃金盡,壯士遮麵無顏色啊。”


    劉體純一個人在高陽街頭彷徨無計,任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便錢的好辦法!


    “黃大哥!”劉體純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正是自己幾個救下了的那個小丫頭。


    “說過多少遍,我姓劉,你可以稱我二虎哥,也可以直呼我的姓氏,哪裏的黃大哥!”劉體純心情本就糟糕,他一臉不快地嗬斥小丫頭。


    “你,你家裏來人了”,小丫頭怯怯地望著劉二虎,淚珠在眼圈裏打轉,不過她緊繃著小臉,強忍著不讓眼淚滴落下來。


    “來人啦!”劉體純驚呼了一聲,也不管小丫頭認不認識回去的路,自己撒腳就往大車店的方向奔去。


    孫扒皮一手撐著硬雜木的櫃台,另一手胡亂敲打著攤開的賬本,與自家的婆娘計較道:“娘子,東廂院子裏的客人是幾個退財的白虎星。自從他們進門,咱這店中便財神退避,原來還有幾兩銀子的本錢……”


    他敲敲厚厚的賬本,繼續抱怨道:“現在可好,都葬在他們幾個的肚皮裏了。前日那個女子又病得要死要活,請大夫跑腿可是一文錢都沒得……回來他們的吃食略顯了粗糙些,便嫌菜蔬不中用,還給我捶盤擲盞地使臉子。”


    “我開口問他取幾兩銀子填補住店錢,你又時常埋怨我不會說話,把客人都惡失到別人家去了。如今你也見到他家來了人,依我看你去開口問他們要幾兩銀子,女人家的說話就是重些,他們也得擔待了不是,如果我去討要,就沒有他們的便宜了。”


    孫扒皮的妻子賀氏,是高陽城內知曉的賢婦,她對丈夫道:“你還是不要開口討要的好。古話說得好‘入門休問榮枯事’,觀瞧容顏便得知,那幾位爺也不是少飯錢的人。如今既然家中來人,少不得算還你的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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