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中秋日。


    黃山始信峰下,武林正派人士,籌備著三十年一次的武林聖典,推選武林盟主,化解黑白兩道的爭執。


    向來由昆侖、少林、武當、峨嵋、青城,五派聯合主持大會。


    今年,來的首腦人物,卻僅有昆侖五子、青城派大鶴山人夫婦、峨嵋慶元禪師以及三派兩世同門六十餘人。


    還有巫山、仙霞、衡山、點蒼、華山各派,都興致勃勃前來赴會。他們聞知武林盟主信符失竊,各各起了野心。


    少林、武當居然不敢露麵,這次武林大會,他們可以爭一爭盟主地位呢!此外,這次大會形勢更為特殊。


    向來邪道人物,避不與會,這次卻竟然來了許多邪道高手,分庭抗禮,也搭起一列高-,與正派人士隔著一條清溪,遙遙相對。


    整座峪中,武林好手穿梭來去,煞是熱鬧。


    入夜以後,每隔十餘步,就燃著火把,照得光明如畫。兩列高-上麵,則各燃起無數孔明燈和兒臂粗的巨燭。


    正派這一麵,照例中間設著一張香案,供起武林盟主信符玉虛法枚,今年卻大異往年,香案上空空無物。


    香案兩旁排列著十個席次座位,由各派掌門人列坐。


    而每位掌門,都應該手持本派信物,以昭慎重。


    其中空著兩席,無人到場。


    少林和武當兩派,堪堪已至二鼓,尚無一人到會。峨嵋派慶元禪師暫時列坐席間,麵上卻黯然無光。


    因為他手裏缺少了本派信物——無相寶鏡。


    他眼光注視穀中,盼望杜玨及時趕來,否則他將受其他各派的輕視和譏笑了。八派同門列待木抬上下,神色都十分黯然。


    昆侖掌門梧棲子,也如坐針氈,他交不出來所掌管的玉虛法杖,會期一到,他又拿什麽話向武林同道交代?-


    上-下,雖然鴉雀無聲,卻仍有些人竊竊私語。


    不過聲音很低,當然都是議論昆侖、少林、武當三派了。


    東方旭注視著溪水對岸,那一列邪道魔頭搭成的木-,八派掌門都心中懸著一塊重鉛,眼看今夜就是正邪兩派一場生死決鬥,他們都留心邪道中究來了些什麽厲害人物。對麵高-上,卻隻站立著一群女孩子,綠衣綠裳的站成一列,共十二個少女,黑衣黑紗的也恰好十二個少女,黑衣少女則各執著一件竹製的樂器。


    那邊木-中央,也照樣排設香案,分擺兩列座位,隻座位上卻還一人未現。


    慶元禪師暗自焦急,心道:“杜玨這孩子,怎還不趕來,豈不誤了會期?”


    忽見自峪中走來一群衲衣老憎,為首的正是少林代掌門禪通長老,後麵隨著禪妙、禪悅等兩世四十餘個和尚。


    禪通長老走上-來,向眾人合十環施一禮,歎道:“老衲以待罪之身,本派信物達摩法杖未曾收回,隻有敬陪末座,一切願聽梧棲道兄主持!”


    梧棲子和眾人起立相迎,梧棲子微微歎道:“禪通長老何須傷憂,老衲失去玉虛法杖,人所共知,但武林這第三屆大典,總不能不完成七隱前輩的吩咐。隻要王屋雙隱惠然降臨,諒再有萬千邪魔,也微不足道。玉虛法杖雖失,仍可再由他們兩位老人家作主,另定一件信物呢!”


    梧棲子-出王屋雙隱,衡山點蒼各派,不敢不一齊隨聲附和,但心裏卻各懷異誌。假如雙隱不來主持又該如何?


    禪通長老被梧棲子強拉著在上麵坐下,麵上仍然羞愧難勝,的確,這次少林派算是丟盡了麵子了。


    慶元禪師雖聲明過,本派信物由下一代掌門人杜玨保管,屆時前來參與大會,但杜玨卻遲遲未來,使得慶元大師大為慌急。


    接著武當一派,也由玄風道人率領著兩世同門魚貫走來,眾人又紛紛迎住寒喧慰問,各派都表示關切慰問之意。


    玄風道人臉色鐵青,誤以為別人是故意譏諷嘲弄。


    玄風道人訕訕地道:“慶元,怎不見令師侄杜玨和劣徒曉霞?”


    慶元禪師笑道:“這兩個孩子畢竟年輕誤事,敢莫是在路上貪玩,或是遇見了什麽岔事?我也正為杜師侄操心呢!”


    玄風道人坐於禪通長老之旁,他倆又驚問:“對麵都是些什麽邪道魔頭?”


    梧棲子歎道:“今年武林大典,不比往日,邪道魔頭也公然出麵來此爭奪武林盟主,看來今天免不了一場血戰。”


    玄風道人一眼望見那十二個黑衣少女,驚懼失聲道:“各位同道務請留心,那就是騷擾本派的玄宮魔女,九幽姥姥和梅嶺二怪,必就是這些魔頭的首腦人物。”


    衡山派洞庭野叟搖頭微微歎息,不安地道:“最可怕的還是渾沌魔音和九幽攝魂手。”


    其餘各派的好手,都未會過這二個魔頭,不知九幽攝魂手的厲害,紛紛議論不己,都暗怪他們何以如此畏懼。


    東方旭卻笑道:“隻盼杜小俠如時來此,他獲得三株還魂草,可解魔音之危,不足為慮,而且他尚可接九幽妖婆幾招的。”


    這時,對麵邪道-上,搖搖擺擺,走上去兩個黑衣老人,隨後又是兩個綠袍老人,各持一枚象牙笏板。


    黑衣老人麵紗亦已揭去,露出左輔右弼的原形,端的醜惡猙獰無匹,而且刀劍創痕密布,惡似兩個邪神惡鬼。


    梧棲子驚咦一聲道:“公輸慶良這老魔頭,就是他自本派偷走了法器。”


    梧棲子俟四個老人上-去,立即遙遙一指右弼老人,厲聲喝道:“原來是梅嶺二怪、塞北雙邪來此作祟。”


    兩位綠袍老叟,也正是塞北雙邪夏夢月和胡嘉。


    左輔澹台獨秀,傲然回叱道:“梧棲子,正邪雙方盟主未到,你這老賊亂叫什麽?”


    梧棲子橫目怒叱道:“不幹你澹台老魔之事,叫公輸老魔答話!”


    公輸慶良咯咯獰笑道:“梧棲老賊,你是不是討那武林盟主信符玉虛法杖?”


    梧棲子厲聲喝道:“老魔,你還不認帳,可辱沒了你梅嶺雙怪的名頭!”


    公輸慶良道:“梧棲老賊,先別亂吵,待會兒正主兒來到,把盟主之事解決以後,老夫奉陪你三千招就是了。至於玉虛法杖,你可向璿宮頭子去問。”


    梧棲子冷笑道:“那麽你老魔是璿宮頭子手下爪牙了?”


    公輸慶良冷冷說道:“告訴你老賊,諒你也惹不起璿宮主人,她就是七隱中的白隱阿羅冰蕊……除了王屋雙隱,誰也管不了這臭老婆子。”


    十派掌門同聲驚咦,都一時呆呆怔住。


    公輸慶良又道:“白隱不但欺侮了武當、少林三派,而且硬派她的徒弟白丫頭,自本宮把玉虛法杖偷走,那臭丫頭偷襲玄天宮仙境,玄教主受傷遠走,隻怕今天還不能來此爭奪盟主。”


    梧棲子嗬嗬狂笑道:“原來爾等已被人家打個落花流水,連老窠都給挑啦,你還有臉來此爭奪武林盟主,豈不無恥已極!”


    公輸慶良獰笑喝道:“老賊,少說廢話,待會老夫誓必和你見個高下。”


    玄風道人也叱問道:“梅嶺二怪,爾等現已群龍無首,今天又奉何人為首?”


    公輸慶良哈哈仰天長笑道:“那你們就等著吧!我舉出一個了不起的人來,爾等可曉得?”


    禪通長老也厲聲喝道:“快說是什麽家夥!”


    公輸慶良緩緩說出“小幽靈”三個字來。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小幽靈是何等人物。


    公輸慶良又道:“還有三峽花蕊宮主諸葛瑩光、九幽神姥,這些還不算首腦人物,赤城山的金發班禪活佛今夜也要來會會爾等十大正派人物呢!”


    正派一群高手,又都驚詫失聲,梧棲子卻喝問道:“小幽靈又是何人?”


    公輸慶良道:“小幽靈嘛,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丫頭,她身手卻遠非爾等所能比擬。告訴你,她就是六十年前武林六絕幽靈的外孫女。”


    十派掌門、代掌門等聽了,倒不大在意了。


    梧棲子等因金發班禪等主要大魔頭均尚未來到會場,自不便先與右弼等交手,更不能先行決定武林盟主。


    邪道群魔現已雲集黃山,玉虛法杖又告失蹤,這武林盟主的寶座,勢必引起一場殺劫,眾人都捏著一把汗。


    玄風道人急聲道:“可惜事先不曾敦請一下王屋雙隱,今夜隻怕魔道高長,我輩難與抗衡了!”


    梧棲子微笑說道:“請想一想,金發班禪三十年誓期已滿,雙隱前輩豈能不加以製服,上屆武林大會,還不是賴他們兩位前輩作主麽?”


    眾人都紛紛議論,金發班禪這老魔頭,過去名頭很大,眾人都聞而生畏,花蕊宮主、小幽靈等則為討論的主題。


    大鶴山人等都憂形於色。


    忽見自峪中遠遠飛來兩條身影,一直奔上這邊木。


    隻見乃是神龍一現杜度和巫山二老西門子羽。


    大鶴山人欣然道:“杜大俠現已來至,杜玨和張曉霞姑娘自然立刻就到了。”


    大家又紛紛見禮。


    西門子羽卻向玄風道人拱拱手,道:“玄風道長,杜大俠和若朽失陷玄宮,還是貴門徒張姑娘救我們出來,所以老朽專程來替張姑娘做媒。”


    玄風道人愕然道:“此話從何說起?”


    西門子羽道:“張姑娘與杜小俠合籍雙修,練成二儀神-,舉世無二,若非他們合手應戰,今天絕難打發走這一幹惡魔,為武林永久大局計,老朽義不容辭,特替杜大俠向道長求婚,請道長從速表示意見。”


    玄風道人楞了半晌。


    他生性有些固執,但杜玨等取回還魂草,又找著石鍾穀淳風道長的屍體,功不可沒,上次杜玨獨抗九幽姥姥,解決了一場浩劫,杜玨一身功力,現下武林中的確罕有少比,現又合練成二儀神功,更是武林唯一的傑出之才。


    他雖知曉霞許婚杜玨,也可提高武林名望,但畢竟心中成見太深,一時改不過口來,麵色格外尷尬。


    當然他也怕一口拒絕,得罪杜玨和峨嵋一派。


    大鶴山人已嗬嗬大笑道:“西門老弟搶著做大煤,這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你不說老夫也要撮合這一門親事呢!”


    上清仙子董真如卻把拐杖重重一頓,喝道:“牛鼻子,你發什麽呆,霞丫頭乃是我的幹女兒,議論婚嫁,可由我這幹娘做主,你不答應我也要應允這門親事。”


    玄風道長訕訕地笑道:“貧道隻為霞丫頭年紀尚輕,意待稍過兩年再替她決定終身大事,並和……”


    杜度卻不知以前有些過節,他欣然向玄風道長拱手道:“玨兒淘氣頑劣,尚盼道長多加教誨。令徒張姑娘卻是乖巧伶俐,極得人歡心的女孩子,我非常喜歡她。”


    玄風道長隻得也謙詞道:“霞兒自幼失雙親,也極為任性,既然上清仙子她幹娘一力作主,貧道還有什麽話說,貧道還希望霞兒接任下代掌門之職呢!”


    上清仙子又冷笑道:“牛鼻子,不要往我身上推,我老兩口早就相中了杜小俠這位快婿了!”


    於是眾人紛紛道賀,交換了定禮。


    台上突然一聲嬌啼,“咕咚”有人倒了下去。


    眾人一時未及注意。


    杜度卻飛步過去,幫著扶起靄雲子身旁暈倒下去的甥女葉明霞。靄雲子老臉鐵青,揮手道:“杜大俠,你可辜負了令甥女明霞啦!待老身救她吧!”


    她掐掐明霞人中,揉搓“太陽穴”等處。


    明霞漸漸醒來,淚痕滿瞼,神情突然一變。


    她張口叫了一聲“姑父”,突然發狂一般大笑不止。


    明霞喃喃自語道:“姑父,玨弟為什麽還沒有來?我要再見他一麵,我沒別的要求,再見上一麵就了卻心願了。”


    杜度怎知甥女和杜玨曾經一度類似海誓山盟呢?


    他怔了半響,道:“你倆是表兄妹,以後想常常見麵也很容易,為什麽說出這種話來?”


    明霞淒然道:“姑父,你……你……你不曉得……”


    明霞突然神色鎮靜下來,靄雲子卻知道她為什麽,又見她目中閃出異樣光彩,更加放心不下。


    靄雲子摟住明霞,柔聲勸慰道:“好孩子,師父絕不會使你失望,待大會過去之後,包在我身上,一定設法使你和他一床三好,共締良緣。”


    杜度這才會過話意,麵色十分為難。


    這時對麵-上,卻又湧現了幾位魔頭。


    中間是個白衣如雪,麵覆白紗的少女。


    左麵是九幽姥姥,右麵站著綠衣鳳冠的花蕊宮主。石鍾山魔隨伺一旁,他手裏托著那座木鍾-


    上又響起一片柔靡動人的樂聲,那十二個黑衣少女個個奏起渾沌魔音,樂聲直入肺腑,聽得眾人蕩氣回腸。


    眾人沒有見過九幽姥姥的不少,但有些人卻驚呼道:“石鍾山魔,石鍾山魔!”


    白衣少女三人徐徐起立,走向木-邊,白紗少女舉手喝道:“請上屆武林盟主答話,我就是幽靈仙子。”


    十派掌門隻得一齊起立,公推梧棲子上前答話。


    梧棲子略拱手,道:“小幽靈,你既是鬼穀一絕幽靈婆後裔,當知上屆武林盟主信符,乃由王屋雙隱作主,交與昆侖、少林、武當、峨嵋、青城五派共同執掌,老夫梧棲子無德無能,姑娘如何示下,老夫可與武林同道一同商議個辦法。”


    小幽靈卻咯咯冷笑道:“如此說來,你也作不得主了。我且問你,上屆交與你的玉虛法杖可在?”


    梧樁子麵紅過耳,訕訕應道:“老夫德薄能鮮,防守不周,被這位公輸慶良盜去是實。”


    小幽靈冷笑道:“梧棲子應選武林盟主,玉虛法杖已失,又如何推選?”


    梧棲子尷尬地道:“依老夫之見,不如敦請王屋雙隱來到會上,主持一切,老夫不敢私自作主。”


    九幽姥姥卻從旁厲聲獰笑,叱道:“廢話!”


    小幽靈冷冷道:“如若王屋雙隱不來,難道武林盟主一席,就讓它虛懸不成?總該有個妥當推選辦法才是呀!”


    梧棲子無言可對,隻得微笑道:“現下正邪兩方好手,都在黃山會上,大家可以公決一個推選方式,容待老夫與九派掌門先會商一次,再為奉告。”


    小幽靈厲聲大叱道:“梧棲老鬼,不要想敷衍塞責,武林盟主人人有份,豈是爾等十派人永久霸占的私產,十派掌門現均在場,這事情一句話可以決定,拖延又有何用,你不肯單獨負責,待我說出來,讓你等十派高手一齊聽聽。”


    大鶴山人從旁道:“梧棲兄,就聽聽這丫頭說個什麽。”


    小幽靈冷冷道:“當年我母被爾等暗中陷害,現在我可不能再上你們的當。爾等不妨推出三或五位好手,我這麵也照樣奉陪,采用循環淘汰辦法,打敗的退出場外,勝者再行較量,最後能連勝眾人的,當然就是武林盟主了!”


    小幽靈又道:“我說的方式,最為公平合理,不論正邪,不問派別,勝者為尊,梧棲老鬼,你們還有什麽意見麽?”


    小幽靈這一篇話,倒也不算無理,十派掌門一時很難回答,如果接受這個辦法,眼前就無人接得下九幽姥姥。


    但是人家既然提出辦法,眼前也唯有依武功高下,決定盟主屬誰了。三十年前在少林華山大會中,也是如此決定的。


    不過,今年卻平空出現了這三個魔頭。


    梧棲子遂與九派掌門,低聲計議。


    大鶴山人急聲問杜度道:“杜玨為何還不趕來?”


    杜度道:“他與張姑娘此我們還先進山一步,怎地卻反而遲遲未至?玨兒功力雖有進境,但也輪不到他出場吧!”


    大鶴山人歎道:“說老實話,現在這三個魔頭隻怕唯有令郎們可以應付,小幽靈既成為邪道首領,功力恐還在九幽姥姥之上呢!”


    武當派人望見石鍾山魔,眼都紅了,紛紛嚷叫道:“拿下這石鍾山魔,替淳風掌門複仇!”


    玄風道人怒視石鍾山魔,喝問道:“本門信物,可是被你石鍾山魔竊據?”


    石鍾山魔搖頭說道:“你玄風牛鼻子不要恨我,我是奉命行事,不單你武當掌門妖道,還有少林派那個禪智老禿頭,也早已由我處決了。”


    這話一說,少林眾僧侶也紛紛叫罵,響起一片雷潮。


    小幽靈卻一拍胸瞠,道:“不要亂吼,我小幽靈做的事就有種承當,爾等那個不服,就衝著我來。就是你麵派妖僧妖道一齊上,我也不在乎!”


    梧棲子忙令禪通、玄風喝住眾人。


    梧棲子道:“現在一場血戰勢所難免,隻有拖延一刻算一刻,待得杜玨夫婦到場,才能應付九幽姥姥這一幹邪魔,現在徒事叫囂反而有害於大局,最後我們還希望王屋雙隱蒞會,才夠鎮壓得住他們呢!”


    大鶴山人道:“那梧棲子就回答小幽靈,一切照辦,照以往規矩,醜未寅初正式較量,還可多捱一個時辰。”


    原來此時已是子正了。


    梧棲子依言向對麵小幽靈等答應照辦。


    小幽靈冷笑道:“你們還想多拖時間,等那杜玨小子?告訴爾等,杜玨小子在石鍾穀被我兩掌打得狼狽逃竄,嗬嗬嗬……他來了還不是白搭。好,我們此來光明正大奪取武林盟主,當然決不為難爾等,一言為定,準時寅初開始交手,雙方各推出人選準備著好啦!”她立即指定公輸慶良、石鍾山魔參加奪魁。


    這麵正派人士,卻明知敵不住九幽姥姥等魔頭,大劫臨頭,不出場也過不了關,出場去九死一生,性命也難保了。


    大鶴山人首先正氣凜凜道:“老夫來會會這位花蕊宮主!”


    玄風道人估料小幽靈乃六絕之後,武功不會高到那裏去,忙搶著道:“貧道就接這小幽靈丫頭幾招。”


    梧棲子身為盟主,隻有表示迎戰九幽姥姥了。


    禪通長老也選定對手石鍾山魔,慶元禪師隻得答應迎戰公輸慶良,杜度走上前附耳囑咐師兄慢些出場,待杜玨來時代為交手,並說明杜玨已蒙會元禪師交付無相寶鏡之事。慶元禪師欣喜說道:“那很好,玨師侄不枉老衲一番苦心,老衲就遵照會元師兄之命,立刻請玨師侄繼任掌門了。”


    峨嵋派兩世同門,都歡聲雷動,道:“弟子們願遵從慶元掌門之命。”


    梧棲子又向對麵-上群魔叫道:“小幽靈,寅初開始爭奪盟主的較技,不便一齊動手,先排定個出場次序為妥。”送照眾人本意,指定迎敵對方的次序。


    小幽靈故示大方,一一點頭應允。


    天上參橫鬥轉,時刻溜得很快。


    正派同道心情十分沉重,每過一刻就增加一份兒焦急。時間是無情的溜走了,正派木-上麵三聲鍾響。


    眾人在香案上,焚起一爐香來。


    梧棲子臉色更難看,長籲了一聲,道:“杜玨這孩子,不過就是他及時趕來,也未見得就可操必勝之券。玄風老弟,禪通大師,你們兩位準備著上去鬥鬥他們了。”


    二人很嚴肅的應著,對麵-上已發聲催喚,就在兩麵-上騰出地麵來。


    石鍾山魔在對麵等侯著禪通長老,小幽靈卻嬌軀搖擺著,旁若無人緩緩走上這麵木台,眾人虎視眈眈當立一旁。


    小幽靈盈盈嬌笑,喝道:“哦,武當玄風妖道,是你陪我走幾招麽?很好,白師姊慈悲為懷,不肯多事殺戮,我正想多領教幾個武當妖道、少林孽禿呢!玄風妖道,快點發招,讓我送你上升極樂世界吧!”她笑得令人心醉,聲音卻冷森森的使人毛發直豎。


    玄風道人鐵青著臉,怒喝道:“璿宮頭子就是你了,貧道今天要為淳風掌門師兄伸報血仇,女魔頭,乖乖受死吧!”


    小幽靈卻搖搖頭,冷笑道:“璿宮主人另有其人,我也是聽她老人家之命,懲治淳風妖道、禪智孽禿,我先母被你們用計害死,當然我也要向你武當、少林二派討還公道。牛鼻子,快些拔劍動手,姑娘就用雙掌接著你。”


    玄風道人雖則怒不可遏,被她一說,卻不願拔出寶劍,就冷笑喝道:“你既不用兵器,貧道也不能占寶劍利刃的便宜。”


    大鶴山人向雙方拱拱手道:“老夫說句公道話,一律憑真實本領較量,不許別人暗中相助,偷放暗器或冷箭傷人的都得算輸。”


    小幽靈點點頭道:“這個自然照辦,一言為定,牛鼻子,你出招吧!”


    玄風道人也不敢大意,就以手代劍,施展開鎮山真武劍法和淩虛十八變,一招“畫龍點睛”,虛虛駢指一點去。


    小幽靈施展開一套離奇變化的身法,一閃避開數尺,羅袖徐徐卷拂上來,她雖僅輕輕一拂,卻震空激蕩,響起一片“隆隆”嘶嘯,足見這小幽靈真力異常渾厚,流雪飛袖神功已臻上乘。


    玄風道人心裏大為吃驚,忙旋身挪形換位,又連連攻出數掌,小幽靈兩雙羅袖,宛如蝴蝶穿花,翩翮飛舞。


    她封閉攔架,輕描淡寫地把玄風道人攻招完全卸去。


    玄風道人搶攻了十八掌,絲毫未占上風。


    眾人都已看出小幽靈隻是隨意應付,尚未攻出一招毒招,顯然玄風道人久戰必敗,但苦於約好在先,不能換他下來。


    這時,對麵-上禪通長老也和石鍾山魔換了七八招。


    石鍾山魔仍然托大,把木鍾丟在一邊,空手與禪通相搏。


    禪通長老般若禪功極為深奧,“呼隆隆”劈出來的勁風旋流,力道至為駭人,而石鍾山魔一身邪功也雄渾異常。


    兩人實接了兩掌,石鍾山魔還微占上風。


    武功以真氣元-為主,絲毫不能偷巧,如果內力相當,方能憑藉妙力招式求勝,禪通長老和山魔功力相差有限。


    而禪通長老展開少林絕藝,大開碑掌、達摩三十六路降龍掌,掌影如山,威力憑增一倍,可以略彌補內力上的缺陷。


    因此他們龍跳虎躍,鬥了個難解難分,一時難分高下。


    九幽姥姥和花蕊宮主既知今夜五場戰鬥已穩定必勝,就不屑再施展偷襲暗助山魔,九幽姥姥微笑道:“少林掌法,所向無敵,這位老和尚倒深得達摩掌法神髓,可惜火候尚差,今夜我們是贏定了!”


    花蕊宮主皺皺眉,道:“可是,最後這武林盟主一席,我們和小幽靈還是免不了一場爭奪。”


    九幽姥姥冷笑道:“她師父白隱率領那姓白的丫頭,搗毀本教玄宮仙境,現在隻為利用她多料理幾個強敵,她本領再高,還能敵得住你女諸葛?”她趕忙附耳過去,和花蕊宮主嘰嘰喳喳,搗了一陣鬼。


    小幽靈在這麵-上應付玄風道人是遊刃有餘,她留心四麵的情形,石鍾山魔也是老奸巨猾,早有了警覺。


    小幽靈故意玩弄玄風道人,陪著道士騰挪縱躍,互換互拆。


    一麵卻留心那邊的形勢,石鍾山魔忠心擁戴小幽靈,早把花蕊宮主、九幽姥姥鬼祟神態看在眼裏。


    他們約好今夜隻奪武林盟主,不許下毒手殺著,以博取武林各派好感,這樣才能使各派口服心服。


    否則,石鍾山魔那種歹毒暗器度世金針,立可取禪通長老的性命。他暗暗運起河圖綠蟾邪功,亂發獵獵飛舞。


    山魔暗暗發出三聲尖嘯,向小幽靈示警。


    小幽靈回頭望了山魔一眼,隻回了一聲短嘯。


    石鍾山魔仍然披著綠色獸皮,怪目圓睜,鼓腹引氣,雙手掌心各湧出一蓬綠色細霧,禪通長老忙也運起般若真。


    石鍾山魔故意賣個破綻,使老和尚雙掌欺近自身,突然雙掌一迫,四掌相交,“嗖”的一聲,牢牢粘在一起。


    禪通長老大吃一驚,忙列開馬步硬椿,準備以全身真力和他一拚。石鍾山魔卻嘿嘿陰笑,喝道:“老禿頭,你可上了大當,老夫綠蟾毒功,搭上了手,不出三刻,你必氣枯血竭,失魂落魄而死,快點認輸退下台去,還來得及保全一命。老夫隻求勝這一場,並無傷你之意,你不可苦戰苦撐。”


    禪通長老更為駭然,兩人各運真力相抗,隻覺對方透過來的一幢真-,微帶著刺骨寒意,瞬間即由經絡傳遍全身。


    禪通長老不相信山魔的話,以為自己撤力退去之際,更難免被他邪-震得骨肉粉碎,遂冷冷叱道:“石鍾魔煞,難得你竟變成菩薩心腸,老朽無心爭勝,隻怕老衲退出之際,你真力一送,豈不……”


    石鍾山魔忙低聲道:“老禿頭不必見疑,此次老夫專為小主人小幽靈奪取盟主,遵照她的話手下留情,隻要你見機抽身,老夫自當給你便利。”


    禪通長老雖仍不大相信,體內寒意卻越來越烈。


    禪通長老又自覺本身般若真-,尚敵不住山魔的邪功真-,對方掌心那股力道越來越猛,他雙足都微微顫動起來。


    老和尚無奈,大聲喝道:“山魔,老衲自知不敵,這一場決鬥甘願認輸。”


    他說著,忙雙腳一墊,向後側縱退下木台,而山魔竟然也把邪功一撤,並未暗下毒手,隻嘿嘿陰笑道:“承讓,承讓!”


    禪通長老撤招退下木台,驚魂初定,卻見正派木台上麵,小幽靈施展一套奇詭招式,把玄風道人罩在她掌風之內。


    小幽靈鬥逾百招,這才以冷酷無生人氣味的腔調,喝道:“去你的!牛鼻子,這是七十餘年前鬼穀一絕的血帳,活該你償還公道了。”她說著,突然雙掌一推——


    一幢狂猛無比的氣柱,突然滾滾而去,二人欺近交手,玄風道人又如何躲避得開,隻有運集本身真-硬接硬拚了。


    雙方這一掌撞了個正著,玄風道人慘嚎一聲。


    空中“轟隆”一聲暴震,玄風道人的身軀竟被震得拋飛而起,“咕咚”卷飛滾落數丈以外,撲地不起。


    眾人驚呼一聲,方知小幽靈內力之強,遠勝玄風道人,她隻嬌軀微微搖擺,未曾震退一步,依然站在原地。


    武當派眾道侶,薰風、和風、排風等,以及玄參、玄賜兩世三十餘人,一擁而上,劍光如虹,同聲大喝道:“一齊上,殺了這妖女,替代掌門報仇!”


    眾道士金刃如風,攻了上去。


    大鶴山人和梧棲子明知小幽靈功力高得出奇,這五場比賽乃是事先約定,豈可群打群毆,但心中也各各不平氣憤,隻在旁雙手亂揮,阻止道:“爭奪武林盟主之事,尚未終了,各位道友請暫停手!”


    但武當同門熱血上湧,怒火千丈,反暗怪正派同道不肯出手合擊,他們紛紛縱上去,不顧一切長劍紛紛出手。


    “刷刷刷”漫天青虹飛舞,齊向小幽靈罩下。


    小幽靈厲聲喝道:“來得好,正要多料理你們幾個,為鬼穀一絕複仇呢!”


    小幽靈玉手一揮,轟隆隆又卷出一幢排山倒海般的強大風柱,車輪形地向武當眾道士掃去。


    一片“咕咚”“啊呀”之聲,有七八個武當派弟子,被震得倒在地上。


    恰在此際,一聲清脆少年聲口叱道:“武當同門請稍退一步,待我等會會這女魔王!”


    人影一閃,杜玨和曉霞已雙雙飛上台來。


    杜玨胸前佩著本派信物無相寶鏡,曉霞胸前也掛著一支金光閃閃,長約尺餘的短劍,正是武當一派掌門信物——三豐真人傳下來的“天罡金劍”。


    峨嵋派慶元禪師首先一招手,喚道:“峨嵋兩世同門,快隨老衲恭迎掌門。”


    武當道侶創劇痛深,望見了曉霞身佩掌門信物,也都歡聲雷動,閱風、薰風等一齊走了過來,躬身為禮。


    武林各派規矩,對身佩掌門信物之人,就應以掌門之禮相敬。


    峨嵋派則早知會元法師把寶鏡傳與杜玨,杜玨參悟練成無相神功最高地步,更是早已定議舉他為下一代掌門了。


    小幽靈正待再下煞手,看見這一雙金童玉女縱上-來,不由咯咯嬌笑,喝道:“杜玨,你又來此做什?石鍾穀中不是須彌老尼救你,你還有命在?”


    曉霞嬌聲大叱道:“妖女,你殘殺武當同門,看我可不饒你,接招吧!”


    曉霞和杜玨連體運起二儀神功,纖手一揚——


    奇光電射,“咕隆隆格喇喇”震出一幢巨大氣柱,猛向小幽靈撞去,小幽靈也運足真-發掌相迎。


    空中又是一聲暴響。


    小幽靈一聲悶哼,竟被震得一連倒退了七八步,隻覺胸前氣浮血湧,再看杜玨和曉霞,依然兀立如山,紋風未動。


    小幽靈心中大駭,她早知他倆練成二儀神功。


    隻不測二儀神功,威力竟強大得不可思議。


    武當兩世同門一齊肅然走來,躬身稽首道:“請張姑娘暫時攝代掌門之職,為令師複仇。”


    慶元禪師也與眾同門走來,合十為禮道:“杜玨師侄,老衲從此可以卸去重任,由賢侄執掌門戶了。”


    杜玨和曉霞一時都十分惶悚,受寵若驚。


    杜玨忙道:“掌門之職,今後再議不遲,現在快快解救武當玄風道長和受傷同門要緊,這魔女她走不了的,請看是那位老前輩臨場。”他向台下一指,隻見峪中一簇白影晃動,當先一雙中年男女,卻是虛無公子侯千秋和白姊姊白淡霞。


    後麵八個白衣白紗少女,抬著一乘軟轎。


    轎簾高卷,轉眼間舉步如飛,已來至台下。


    轎中端坐著一位白衣白發,皺紋滿麵的老婦。


    梧棲子和大鶴山人驚呼道:“咦,原來是阿羅冰蕊白老前輩。”


    小幽靈情知闖了大禍,她向武當道長喝道:“我幽靈仙子自己做的事自己承當,爾等三年內來石鍾穀找我討還公道,姑娘專程等侯,今夜恕不奉陪了!”


    小幽靈身法奇速,倏地飛身縱起,向台後始信峰削壁-岩電射而去。武當派同門呼嘯著一擁追去。


    這時,對麵台上也有一條綠影,飛竄而下,向山外逃去。


    眾人看出正是石鍾山魔。


    少林派禪和、禪悅等也率領下一代門徒,飛身急追。


    眾人上前向白隱為禮,上清仙子董真如卻偷偷拉了杜玨一把,低聲笑道:“杜少俠,恭喜你和霞丫頭從此福慧雙修了。”


    曉霞也經閱風道姑告知議婚之事,紅霞滿麵低頭不語。


    軟轎一直抬上木台,老婦冷冷說道:“武當、少林兩派,還有什麽人在此?快些出頭向老身血債血還討回公道吧!老身就是璿宮主人,告訴你們兩派人,大雪山之役,爾等害死我冷萼姊姊,老身調教出來淡霞和幽靈婆後人尤彩練小幽靈姑娘,指使她們替綠隱複仇的。”


    老婦又傲氣淩人,冷於霜的喝道:“爾等有種的就再聯手和老身較量較量!”


    武當、少林兩派還有一半同門未曾追去,而兩批追下去的人,輕功趕不上小幽靈和石鍾山魔,又都紛紛回至-上。


    這時,曉霞拉拉杜玨道:“快去救救我師父,他內傷沉重,隻怕唯有鴛鴦芝才能救得活他老人家。”


    杜玨頓足歎道:“可惜鴛鴦芝已都給我爹吃了,這可怎麽好?”這時,白隱威勢淩人,又有侯千秋、白淡霞在旁拱衛,白隱的威名,鎮壓得少林、武當兩派一時沉默下來,禪通和薰風低聲商議,可否和白隱師徒一拚?


    杜玨忽又想起一物,欣然道:“曉霞,不要悲傷焦急,還有赤城仙館取來半盒石鍾乳,功效諒也不小,快拿去替玄風道長服下去吧!”


    途取出盒兒,留下還魂草,把盒兒遞與曉霞。


    此外受傷的武當道侶七八人傷勢不重,將息一半個月就可複原,唯獨玄風道長麵如金紙,氣若遊絲,口角溢血不絕。曉霞忙和閱風服侍著把半盒鍾乳喂給師父服下肚中,半盞茶後,麵色漸漸紅潤,已長籲一口氣,喊了聲“啊呀”。


    玄風道長轉轉身,又昏昏睡去。


    但一試脈息,呼息漸趨正常,顯然已無大礙。


    曉霞跳躍而起,過來挽住杜玨的手,急急運起二儀神功,待得神-運足,方始厲聲喝道:“七隱白老前輩,你這樣作法不嫌太過分麽?石鍾山魔用劇毒把我師伯殘酷淩虐,化骨灼肌而死,快把山魔交出來抵命吧!”


    白隱冷聲喝道:“小丫頭不得無禮,山魔辣手虐待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之事,老身尚不知悉,這都是尤彩練這丫頭大膽妄為,爾等找他倆複仇,老身不加過問就是。”


    薰風道人、禪通道長等一齊走上前來,低聲問杜玨道:“杜少俠,你倆神功蓋世,有沒有力量對付她?”


    杜玨搖搖頭道:“上代血仇,循環冤冤相報,不是永無了結之日麽?依在下之見,先把武林盟主一席當眾決定誰屬,然後再聽各派同道公論。”


    巫山、華山、衡山各派掌門,同聲說道:“綠隱冷前輩被兩派圍攻,這事曲在少林、武當方麵,況且事情牽涉及王屋雙隱,白隱前輩憤而伸手,隻毀了兩派掌門二人,也不為過分,杜小俠的話甚為有理,從此算把梁子完全結清,不要冤冤相報才是。”


    白隱冷笑道:“是非自有公道,武當、少林兩派,爾等尚有何話說?”


    曉霞這時氣也平了,隻恨恨道:“白隱前輩,你既不知情,那我們將來就向小幽靈、石鍾山魔討還血債了!”


    禪通長老也隻好找台階下台,合十道:“白隱前輩,既然應允我們報仇,就請把本派信物達摩錫杖賜還。”


    白隱吩咐杜玨所識的白姊姊白淡霞姑娘,道:“淡霞,兩派既肯罷手,你就把達摩錫杖還給少林和尚,再把玉虛法杖也當眾交出,老身偏要多事,作主推定這一屆的武林盟主!”


    白淡靂柔聲應是,立自轎中取出兩件武林重寶,達摩錫杖交還禪通長老。


    那支金光燦爛的玉虛法杖,卻雙手捧著擺在香案之上。


    眾人一齊紛擾、驚歎,議論不已。


    白隱微微歎道:“老身這樣作法,也許天倪大隱會不諒解我,但是老身從此歸隱海外,虛無島上,永不再現身武林了。”


    她又冷冷說道:“杜玨和張曉霞合籍雙修,身任兩派掌門,功力也說得過去,本屆武林盟主非他夫婦莫屬,老身此話還有何人不服?快提出異議,就讓他們陪你們較量較量!”


    各派的人都歡聲雷動,尤其武當、峨嵋二派,更是憑增無限光輝。


    就以剛才曉霞和小幽靈對掌情形而論,各派掌門也無此功力,將來報複小幽靈、石鍾山魔,唯有他倆足以勝任。


    於是大家一齊歡呼道:“某等並無異議!”


    對麵台上在白隱、杜玨等出現之後,群魔自知不敵,呼嘯一聲紛紛逃去,-上已走得空空不剩一人。


    不料此時,峪中人影晃動,又飛步走來一群紅衣番僧。


    為首的正是金發班禪,身後簇擁著天風、天雷、地水、地火四大尊者,和十餘個紅衣童子,上得-來。


    金發班禪傲然厲聲喝道:“武林盟主,你白老太婆又憑什麽私相授受?佛爺被誓示約束,憋了三十年的怨氣,今天來此就為爭這盟主一席。”


    白隱年事雖高,火氣更烈,冷冷叱道:“金發班禪,老身如此決定,你敢不服?”


    金發班禪喋喋怪笑,喝道:“臭老婆子,你休依仗王屋雙隱,妄自尊大,佛爺連雙隱也不放在眼裏,何況是你!既然十派人物和你白老婆子公推這小子執掌玉虛杖法,佛爺就和姓杜的個子見個高下,以定盟主之尊怎樣?”


    杜玨還未及答話,曉霞已很機警的把玉虛法杖一手抓來,笑道:“現在玉虛法杖是我的了,杜玨,咱們就和他打上一架。”


    白隱卻冷冷喝道:“金發老魔,老身既決定玉虛法杖誰屬,任何人不服,老身就得伸手管管,老魔,你衝著我阿羅冰蕊動手吧!”


    杜玨已試過金發班禪邪功,知自身脫力回旋玄功,可立於不敗之地,遂向白隱打了一躬,道:“在下既蒙各派抬舉及前輩厚愛,自當全力以赴,接金發老魔幾招,否則這老魔也不會心服口服的。”


    白隱卻冷冷說道:“不行,待老身接他三掌,這老魔頭三十年前曾敗於仙隱玲瓏仙子妹妹手下,諒他功力能長進到那裏去!”


    金發班禪大喝一聲道:“很好,佛爺正想會會你白隱呢!”


    侯千秋和白淡霞雙雙走過來,拉手向杜玨、曉霞道。


    這時-上亂哄哄的,正派群俠精神貫注,靜侯瞻仰這西域怪魔和阿羅冰蕊一場驚天動地的決鬥。


    群俠又紛紛擁來,依照慣例,向玉虛法杖執掌人——武林盟主道賀,武當排風、和風等也都喜氣洋洋,默默為二人祝福。


    白淡霞向師父躬身道:“何須師父您老人家出手,待弟子先殺殺他的銳氣。”


    白隱擺擺手道:“淡霞,你功力雖有根底,但火候尚欠一半分,老身說出的話,絕不能不算數,老身不出手,諒他也不會甘心認輸!”


    這時,金發班禪已默闔雙目,暗暗運集邪功。


    他也知白隱數十年功力非同小可,這次,他想孤注一擲全力相拚,如打敗了白隱,杜玨自也不得不把玉虛法杖交出,從此威震中原,便是武林唯我獨尊了。他又想:“白隱下體殘廢終身,功力不會厲害到那裏去。”


    金發班禪金發根根上豎,頭頂藍氣直冒,眼中奇光迸射。


    金發班禪和白隱相距約兩丈有奇,他猛然雙手齊推,喝道:“白老婆子,接掌吧!”他掌心迸射出一片藍色異光。


    一蓬旋滾強烈的真-,已湧卷而出,激蕩起一波波山崩地裂的旋飆,向老婦“呼隆隆”卷了過去。


    白隱也把體內真-逼聚雙掌,猛力迎著硬接他這一掌。


    白隱把幾位前輩的獨門奇功,融會而成的混元真空-、威力之大也至為驚人,由她雙手推出的巨大氣柱,在空中旋滾不停,挾著一片風雷交錯之聲,排山倒海一般,和金發班禪波羅密多邪功真力,“轟隆隆”卷在一起。


    激撞交錯,十丈之內回飆四蕩,整個木-也卷得一陣搖晃,山崩地裂一聲暴震,金發班禪悶哼一聲,搖搖晃晃連退數步。


    白隱坐在轎內,卻連轎子也卷退丈餘。


    那乘軟轎,“哢嚓”連響,已裂為粉碎。


    群俠都大吃一驚,爭看白隱時,隻見她麵浮冷笑,神色鎮定如常,隻胸前急劇起伏不定,而金發班禪也在瞑目調息。


    半盞茶後,兩人又“格喇喇”交換了一掌。


    白隱年事已高,下身又成了殘廢,連接兩掌已不免氣浮血湧,但估計第三掌還能硬接下來,微微受些內傷也不足為慮。


    不料杜玨卻於金發班禪第三次發掌時,急急從旁出手,以脫力回旋二儀神-混合玄功,斜斜迎著截了上去。


    這一來,金發班禪真-力道已卸去大半。


    而白隱仍運集全身之力,發掌相迎,隻聽得“轟隆隆”一聲暴震,金發班禪一聲慘號,人已被震得拋飛而起。


    “咕咚”摔落木-下麵七八丈外。


    四尊者等慌忙趨前看視,金發班禪噴出一大口鮮血,定了定神,向-上怪聲喝道:“杜玨小子,白老婆子,佛爺永不忘你倆聯手這一掌之賜!”


    白隱冷聲叱道:“金發老魔,老身不死餘年,在虛無島上專候你來報仇就是!”


    白隱立即命八個白紗少女,抬起半截軟轎,向群俠揮手道別,又柔聲喚道:“杜玨,你這孩子很乖覺,老身歡迎你和曉霞那小丫頭來虛無島上玩玩。”杜玨和曉霞慌忙躬身以禮相送-


    下的金發班禪也由徒弟們抬著狼狽逃去。


    白隱走後,十派高手都心裏放下一塊大石,宛如眾星拱月一般,把杜玨、曉霞擁著,結束這一場武林大會的盛典。


    上清仙子微笑道:“這一雙少年英才,比起當年少室山王屋雙隱夫婦也差不了多少,武林從此太平了。”


    亂哄哄中突然鑽進人圈來一位秀麗少女,她滿臉淚痕走上去握住杜玨的手,顫聲說道:“杜玨表弟,祝你和她連理成雙,白頭偕老!”


    杜玨驚問道:“表姊,你,你怎麽哭了?”


    明霞肝腸寸斷,顫聲強自苦笑,道:“表弟,隻要你不忘九宮山中的話,愚姊這一輩子也是永遠快活的。”她一說完,扭身鑽入人叢,倩影一連閃了幾閃。


    明霞已乘眾人忙於完成武林大典節目之際,一條孤影兒,含悲咽淚,偷偷溜出峪外,消逝於曉色迷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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