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音樂教室接了雪兒回來,車子安靜地行駛在幽靜的林蔭道上,開往他在美國郊區的臨時別墅。雪兒在副駕駛座上不停說著什麽,既不會冷場,也不會唧唧喳喳的聒噪,嗓音輕柔和緩,像一首優美動聽的鋼琴曲。


    徐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她的話,仿似聽得很認真,可是他的思緒卻不受控製地飄到了很遙遠的從前。伽藍是個很奇怪的人,要不就唧唧喳喳在他耳邊念個不停,小臉紅紅的,眼中閃爍著耀眼靈動的光芒,仿佛孕育著勃勃生機的春天大地。要不就安安靜靜地出神,眼睛盯著一處,卻根本沒在想什麽,跟她說話也聽不見。一直要到自己發火了,她才猛地回過神來,然後就一臉討好地粘到他身邊。


    徐冽那時死都不肯承認,自己生氣是因為感覺被她冷落了,而賭氣不理她,卻是想看她在自己麵前團團轉地可憐又可愛模樣。


    “雪兒。”徐冽不輕不重地叫了一聲。雪兒輕柔婉約的聲音立時停了下來,麵帶疑惑地看著他。徐冽瞥了她一眼,原本白皙到幾近透明的臉上,在這四個月裏慢慢多了幾分紅暈,身材也豐滿了些,不再如從前般孱弱纖細,仿佛風一吹就會被刮跑。


    徐冽的心裏不知為何升起了一陣內疚,但他還是開口道:“我準備下周回國。”


    雪兒的臉色驟然一變,兩頰血色盡褪,透明的皮膚下隱隱可見血管。但她馬上用笑容掩了過去,裝作不在意地問:“怎麽這麽快回去?上懷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恩。”徐冽含糊地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雪兒也安靜了下來,車裏流淌著異樣沉悶的氣息,攪得徐冽心頭一陣陣煩躁。他調了下變速檔,車子立時加速飛一般往目的地駛去。


    晚上吃過晚餐,徐冽就進了書房處理公務,時鍾在他上頭滴答滴答走著,不知疲倦,周而複始的。徐冽努力讓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去想其他,可是沒過多久,他還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用手輕輕揉著太陽穴,溫熱的手指擠壓著微熱的額頭,一遍又一遍。


    徐冽記得,伽藍的手很小,而且總是幹燥冰涼的。有時自己工作的晚了,她總會在門口張望一次又一次,遮遮掩掩,躲躲閃閃的,還以為真的沒人會發現她一樣。直到自己終於不耐煩了,提著她的領子把她拎進來。她才笑得一臉心虛加無辜地說:“絕對不是我想打擾你工作。是媽非問我你怎麽還沒休息,我才來看看的。”


    徐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媽最清楚自己的作息,怎麽會問她這麽愚蠢的問題。自己想來便想來吧,還非得找這麽多拙劣的借口。可是看著她可憐巴巴望著他的樣子,徐冽就立刻心軟了。算了,進來就進來吧,反正也不會有什麽大的影響。可是,隻過了五分鍾,徐冽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徐冽有輕微的近視,頂多不會超過一百度,平時極少戴眼鏡,可是工作時卻會習慣性地微微眯起眼,皺起眉。於是,一雙小手就從身後繞了過來,滑膩的掌心不斷搓著他的眉。


    徐冽“啪”放下手中正在敲入電腦的文件瞪著小手的主人。穿著厚厚粉色睡衣的她幾乎半張臉都縮在衣領中,見他看來,小手才懦懦地縮了回去,吐了吐舌頭道:“你很累嗎?我給你按摩好不好?”小嘴微張,打了個哈欠,淚眼迷蒙地看著自己。


    徐冽覺得自己快被她打敗了,歎了口氣道:“你累了就先去睡吧,我再過半小時回去。”


    她一聽連忙搖頭,直說不累,末了看到自己生氣的表情,才可憐巴巴地呢喃:“那至少,先讓我給你按摩好再去睡總可以吧?”


    看著她,兩頰透著淡淡的紅暈,額前有幾縷濕潤的發貼著鼻梁,不時拂過烏黑水亮的眼眸。徐冽無奈地搖了搖頭,低下頭自管自工作,清涼的感覺自太陽穴傳來,細膩的肌膚緊貼著額頭,輕輕揉捏,力道不輕不重,果然異常舒服。


    伽藍是繞過椅背替他按摩的,徐冽能感覺到她盡量遠離了自己,以免貼靠的太近影響自己工作。可是沐浴露的清香卻順著她寬大的睡袍衣袖隱隱約約傳遞過來,繚繞在他的鼻端,讓他周身的肌膚慢慢發熱發燙。


    徐冽皺了皺眉,接下去敲的一排數據錯了大半,他煩躁地按著退格鍵,一遍遍對自己說:這個文件明天開會要用的,晚上必須搞定,再半個小時……可是,細細涼涼的指尖,熟悉的體香,不時拂過自己後頸的細碎發絲……


    “啪――”徐冽猛地關上手提電腦,回頭瞪著某人。


    “我手勁太重了嗎?弄痛你了……啊――”


    徐冽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一把將她拽進懷裏,狠狠吻了下去。去他的工作,去他的會議,頂多明天不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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