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峰長長吐盡了連日來藏在胸中那口悶氣伸手取出那婦人給他的那一小紙片,隨意的望去。


    那是三招連貫的擒拿手法,宋曉峰本身武學素養極高,一看就發現這三招手法,奇奧無比,威力大的不得了。


    有了這三招奇學相伴,短短的三天時光,不知不覺一眨眼就過去了。


    蘭鷹武山秀如期趕了回來,看他的神色,疲勞已極,這三天來,他一定趕了不少路。


    蘭鷹武中秀需要的是休息,沒有精神多談自己的事,宋曉峰更不是一個愛問東問西的人,一宿無話,第二天一早起來,蘭鷹武中秀已完全恢複了原來的神采,笑問宋曉峰道:“峰弟,你下一步行動,有計劃沒有?”


    宋曉峰道:“洪立宇為人不錯,今天是他壽旦正日,小弟想和他拜個壽。”


    蘭鷹武中秀神秘的一笑道:“敢情好,小兄也有此意。”


    於是二人連袂下山,過江到了石鍾山。


    到得石鍾山時,正是黃昏時分,木角寨處處懸燈結彩,賀客盈門,大廳之上,已擺好了百多席酒席。


    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不願驚動洪立宇,受那迎接的煩惱,趁著人多,走進了大廳。


    這時,洪立宇正出現在壽堂之前,接受各方友好的道賀,宋曉峰與蘭鷹中秀的出現,使他驚愕了一下,接著,拋開一切賓客,哈哈大笑,向他們迎來。


    同時,一麵揚聲高宣道:“各位高賓貴友,道上同源,宋法主賀到了!”


    所謂“樹影人名”,洪立宇這一高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身上,全廳也頗時為之一靜。


    末曉峰俊臉紅了一紅,搶步向前,高揖過頂道:“洪寨主,在下是以個人身份,前來向寨主祝壽,請寨主不要多禮。”


    洪立宇欲待不依,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已雙雙躬身回洪立宇行起祝壽禮來。


    這是天大的麵子,洪立宇臉上神光奕奕,一中嗬嗬,笑得合不攏嘴了。


    宋曉峰行完壽禮,忽然手伸懷出,取出“獸王環”,高舉過頂,向大廳上首一站,朗聲喝道:“木角寨洪立宇接令!”


    洪立宇全身一震,垂指恭應道:“屬下洪立宇在!”


    宋曉峰肅然道:“足下行為力正,是非分明,堪為綠林道上表率,在下今以貴總盟主之‘獸王環’轉授足下,望足下能為貴總盟主代勞分憂!”


    洪立宇顯然受受不住這天飛來的洪福,人己呆了,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活來。


    宋曉峰是有意成全他,所以當眾給他這份光榮,這種眾目共賭之下領受“獸王環”,其影響力,自遠非巧取豪奪得來所能比擬。


    宋曉峰見洪立宇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更相信他原無半點貪心,自己也覺得沒有選錯人,自是不容他不接受,聲音一沉,威嚴無比的道:“洪立宇還不依禮領受法環!”


    洪立宇臉上現出一種被迫無奈的神情,咀角微動,囁嚅的道:“屬下……屬下,能力薄弱……難當……”


    宋曉峰截口道:“法旨已下,洪寨主不得有辭重任。”


    洪立宇無奈,隻好向法環按綠林規矩,行了大禮,接著法環,取代了宋曉峰的位置。


    宋曉峰交出法環,側身退出三步,向洪立宇長揖道:“在下原非道中人,恕不能以貴道大禮參見貴法主了。”


    洪立宇目光閃動中,臉上掠過一道訝然之色,這才知道宋曉峰不是綠林道中人,但他為人厲練,應對得非常得體,微微一笑道:“少俠是我綠林道上貴賓,請不要客氣。”


    宋曉峰轉身退過一旁,這時隻聽鐵臂蒼龍丁大昌大喝一聲道:“大家還不參見法主!”


    一陣歡呼,大廳之上拜倒了一地綠林中好漢。


    其中隻有幾個人沒有拜倒,那隻是洪立宇的朋友而非綠林道上人物,但也抱拳為禮,同聲慶賀。


    洪立宇受過道上同源拜賀,現在已是法主身份,心中高興得翻倒了五髒腑,臉上不露一絲得色,收起法主身份,先謝了大家的祝賀,又請宋曉峰坐了首席,自己主位相陪。


    酒過三巡,大廳外麵忽然進來一陣嘈雜的人聲,洪立宇雙眉一皺道:“外麵有什麽事?”


    立在洪立宇身後之人,立即應聲道:“屬下出去看看!”轉身向廳外走去。


    不一刻,那人回來稟道:“是九江宏達鏢局的總鏢頭朱宏達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洪立宇道:“什麽叫不三不四,凡是前來木角寨祝壽,就是木角寨的貴賓,快吩咐下去,放他們進來。”


    那人輕聲又道:“那些人不像是來祝壽的。”


    一語未了,宇立洪一揮手道:“去,請他們進來。”


    那人不敢多言,轉身又向廳外走去。


    一陣雜亂的腳步之聲,進入了大廳之中,宋曉峰舉目望去隻見當先走著一個年約六十多歲的紅麵老人,目射精光,臉帶怒容,帶著一群老老幼幼婦孺,哭哭啼啼而來。


    那群人走到廳中,宏達鏢局總鏢頭朱宏達叫他們先侯在一旁,自己直起洪立宇麵前,抱拳道:“在下恭祝洪寨主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洪立宇嗬嗬一笑道:“朱鏢頭大駕光臨,洪某愧不敢當,請入席喝二杯水酒。”


    一揮手,旁邊就另外擺上了四桌酒席。


    朱宏達又一抱拳道:“酒席不敢領受,但在下有幾句話,請洪寨主容在下申訴。”


    鐵臂蒼龍丁大昌橫身過來道:“已來壽堂,豈有不喝酒之理,有話喝了酒再說不遲。”


    不由分說,推著朱宏達進入了席,其實這時他不入席不可能,他帶來的那些人,早已被別的人請到席上去了。


    鐵臂蒼龍丁大昌陪宋宏達談了一陣話,喝了幾杯酒,摸清了他們來路,回到洪立宇身旁,耳語了幾句話,遞給他一張紙張。


    隻見洪立宇全身猛震了一下,接著臉色迅變。


    宋曉峰隻覺他的目光,一連向自己偷看了好幾眼,心中不由一陣納悶。


    接著,隻見洪立宇一麵看那紙上的字,一麵連聲道:“有這種事,不是受了別人的指使來生事擾亂的吧!”


    鐵臂蒼龍丁大昌說道:“看情形,不可能是假的……”


    洪立宇緊鎖著雙眉道:“你回去好好的按撫他們,本座要多多的想一想。”


    鐵臂蒼龍丁大昌回到朱宏達桌上去後,洪立宇又強打精神敬了大家一輪酒,然後就東一句西一句,說了一些閑話。


    這時,誰也看得出,他正心事重重,藉著閑話消解心中的緊張。


    過了一陣,洪立宇忽然向宋曉峰道:“洪老弟,這次前來敝地,是從何處而來?”


    宋曉峰蹙眉暗忖道:“奇怪,是什麽事,好像和我有了關係?”


    宋曉峰坦然道:“從三湘地麵而來。”


    洪立宇接著又問道:“少俠可是一路經過了萬載,上高,四溪,南昌,永修等處地方?”


    宋曉峰皺眉思索了一下,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走的這條路。”


    洪立宇又問道:“有人見到少俠在四溪一家飯店之中,一口氣買下了四斤鹵牛肉,不知道有無其事?”


    宋曉峰一笑道:“洪法主好靈通的消息,這些瑣細之事,洪法主都知道了。”


    洪立宇苦笑了一聲,道:“宋少俠,你看,老夫該怎樣辦才好?”


    說著,將鐵臂蒼龍丁大昌送過來的那張紙,轉到宋曉峰手中。


    宋曉峰一看之下,隻覺一種無名怒火衝腦而起,忍不住發出一陣震人心弦的怒笑,道:“洪法主,你看該怎樣辦,就怎樣辦吧!”


    洪立宇搖手輕聲說道:“少俠,不要衝動亂嚷,老夫相信你的為人,可是你這一嚷,老夫就為難了。”


    宋曉峰心中說不出的忿怒,道:“常言道:‘紙包不住火’,洪法主用不著顧慮在下,理當秉公辦理。”


    蘭鷹武中秀聽得莫名其妙,不禁一皺眉,插嘴道:“峰弟,什麽事?惹得你如此惱怒。”


    末曉峰隨手將那張紙遞給蘭鷹武中秀道:“大哥,你自己看吧!”


    蘭鷹武中秀看後臉色一變,向洪立宇道:“洪法主,你看峰弟是這種人麽?其中隻怕是一件詭計陰謀。”


    洪立宇點頭道:“老夫也有此想,所以請宋少俠不要激動,容老夫慢慢處理……”


    一語未了,那邊桌上朱洪達已離座走了過來,一抱拳道:“謝過洪寨主酒宴,但不知宋寨主對在下的申訴如何處理。”


    洪立宇以容忍的態度,含笑道:“朱老鏢頭,這件事,我們等一等再談好不好?”


    朱宏達幹笑了一聲道:“在下聽說洪寨主現在已是法主身份了,可是想隻手……”


    洪立宇濃眉一挑,怒喝一聲,道:“朱總鏢頭,你說話可要有分寸。”


    朱宏達長嘯一聲,接著沉痛的道:“在下鏢銀被劫,鏢師五死三傷,宏達鏢局馬上就要關門大吉,我還有什麽可顧忌的,當著千萬賓客之前,我朱宏達隻請教你洪寨主一句話,隻要你洪寨主一搖頭,我朱宏達立時拔腿就走,而且,從今以後,連貴友這筆仇恨,也永遠不再提。”


    洪立宇氣呼呼的一連道了幾聲“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但最後終於壓住火氣,悻悻的道:“好!好!你有什麽話?你說吧!”


    朱宏達顫聲道:“老夫請問你洪寨主,敝局開業行鏢以來,可一向按照規矩向你洪寨主孝敬,如今事出在你洪寨主轄區之內,老夫請問你洪寨主,受不受理?”


    “老夫自然受理。”


    朱宏達道:“這就好,在下有候你洪寨主給我們一個公道。”


    洪立宇點頭道∶“老夫答應你,但目前……”顯然,他是想幫宋曉峰的忙,先把情勢緩衝下來,然後再圖化解之計。


    宋曉峰一肚子怒氣,快要把肚子氣炸了,他更不願洪立宇為他有損威信,當下勉強壓住怒氣,笑了一笑,道:“洪法主,可容在下請教朱大鏢頭幾句話?”


    朱洪達不待洪立宇答宋曉峰的話,搶先冷笑一聲,道:“諒你也躲不了。”


    宋曉峰心中激動萬分,但極力保持住表麵上的平靜道:“朱鏢頭可是認定在下就是劫鏢殺人的凶手?”


    朱宏達道:“難道你還狡辯得了。”


    宋曉峰道:“在下希望你朱總鏢頭說話要有根據。”


    朱宏達哈哈一笑道:“你要證據麽,老夫有的是……小二子,你過來!”


    那邊桌上,跑過來一個腳夫模樣的漢子,朱宏達指著宋曉峰,問他道:“小二子,你可認得高高上坐的那人?”


    小二子眼皮一翻道:“你就是燒成灰,小二子也認得他,他就是殺人劫鏢的獨腳大盜。”


    宋曉峰全身拌顫了一下,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小二子“哼!哼!”二聲,道:“血口噴人,我還有物證哩。”


    話聲中,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向桌上一放,接著,大聲道:“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失落的那包鹵牛肉。”


    宋曉峰再也忍不了,一拍桌子,道:“你完全在胡說八道,我買的牛肉,早就吃光了。”


    那小二子張開雙手道:“你要張眼說瞎話,死不認帳,那我就沒辦法了。”


    話聲甫落,隻見那邊桌上,站起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淚眼婆婆的嬌叱一聲:“你這殺千刀的,是不是連我也不認了?”


    宋曉峰正色道:“姑娘是什麽人,在下確不認得。”


    那少女跳起來,指著宋曉峰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你那天晚上哄得我好苦啊……”


    一語未了,接著,又有人站起來,指認宋曉峰強奸了她,又殺死了她丈夫,一時,這個也指認他,那個也指認他,非奸即殺,真是千手所指,宋曉峰有口難言,氣得幾乎閉了氣。


    一時群情激忿,有人大聲道:“我們盜亦有道,向有要命不要錢,要錢不要命的規矩,可他又奸又殺,犯了綠林戒律,這種害群之馬,千望法主不要徇私……”


    洪立宇一看情形不妙,現在已經動了公憤,忙躍身站在椅子上,喝聲道:“大家不得喧嘩,本座自有道理。”


    洪立宇一聲大喝,群情立時被壓製了下去。


    洪立宇接著又向朱宏達帶來的那些人,一抱拳道:“諸位既然來到我木角寨,那就是看起我洪某人,洪某人絕不會辜負各位盛情,此事老夫一定會給各位一個公道,尚望各位給我洪某人一個麵子,不要掃了大家喝酒的興致。”


    洪立宇這一發話,接著就有他的心腹手下,紛紛出動,向激憤的人群,勸說開導,使群情冷靜了下來。


    一些苦主,也漸漸安靜下來。


    洪立宇又想到宋曉峰高坐首席,容易激起另一次紛亂,轉向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婉言道:“宋少俠與蘭兄,今之事老夫可以斷言,明的是指宋少俠,其實完全是衝向老夫來的,老夫心裏已經有數了,但為避免刺激群情,老夫想請兩位暫行退席,內院另宴款待不知兩位老弟以為如何。”


    話不但說得委婉,而且在情在理,又兼顧大局,蘭鷹武中秀接話道:“洪老兄說得是,峰弟,咱們委屈一下吧!”


    宋曉峰無可奈何,隻好站了起來。


    洪立宇一招手,鐵臂蒼龍丁大昌跑了過來,洪立宇就要鐵臂蒼龍丁大昌代他先到內院去陪宋曉峰他們。


    鐵臂蒼龍丁大昌領著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穿堂入室,不見天日的在房子內過了十幾重門,最後到了一間房子之內,請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坐下,一抱拳道:“兩位請稍坐坐,老朽吩咐酒菜去。”


    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表示可否,就匆匆的留下他們兩人而去了。


    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幹等了一陣,不但不見酒席送來,鐵臂蒼龍丁大昌也不見再回來。


    蘭鷹武中秀江湖經驗豐富,心中一動,暗忖道:“問題莫非還是發生在洪立宇身上?”


    他念頭動了一動,但卻沒有說出心裏的感覺,因為他也如宋曉峰一樣,對洪立宇觀感不壞,所以不敢輕率出言,怕言而不中,徒落笑話。


    但他口中雖不說,人卻采取了行動,他望了宋曉峰一眼,隻見他正凝眉沉思,也就不驚動他,獨自一人,向室外走去。


    出得第一道室門,當走到第二道門戶時,他的想像完全證實了。


    敢情,那道門戶,已從外麵關死了,而且,那還是一張鋼門,牢固非常,用暗力試了一試,紋風不動。


    蘭鷹武中秀暗中震駭無比,回到房中,隻見宋曉峰兀自沉思不已,他走到窗前,一掀窗簾,隻見窗簾後麵,並沒有窗戶,隻是一堵死牆。


    那窗簾原來是個幌子,蘭鷹武中秀不禁發出冷笑。


    冷笑驚動了宋曉峰,宋曉峰一震道:“大哥,你是不是也懷疑小弟?”


    蘭鷹武中秀搖動著手中的窗簾,道:“峰弟,你看這是什麽?”


    宋曉峰一時沒有領會蘭鷹武中秀話中含義,直覺的道:“那不是窗簾麽?”


    蘭鷹武中秀笑聲道:“我說隻是牆上的一塊布,隻怕我們現在已是洪立宇階下之囚了。”


    宋曉峰雙眉一皺道:“不會吧?”


    蘭鷹武中秀道:“外麵有一道鋼門,已被關上了,這些牆壁,你聽聽,是什麽聲音……?”


    說話中,屈指彈在牆壁上,牆壁發出堅實的“卜,卜,卜……”之聲,一點震蕩的回力都沒有,不知這牆壁有多厚。


    宋曉峰還抱著萬一的希望道:“也許他別有用意,警如禦防……”


    一語未了,蘭鷹武中秀截口道:“峰弟,你這人太死心眼,事到如今,你會還相信洪立宇麽?”


    宋曉峰歎息了一聲道:“就算洪立宇真把我們關了起來,站在他的立場,也有他的苦衷,不能完全怪他。”


    蘭鷹武中秀道:“峰弟,你就算有嫌疑,非關起來以平群怒,但,我可沒有嫌疑,為什麽也被關了進來?”


    宋曉峰一愣道:“這……”他那能說得出原因來。


    蘭鷹武中秀一笑道:“這叫一網打盡!”


    接著,又發出一陣苦笑道:“我對他本來深懷戒心,想不到還上了他偽仁義的當。”


    宋曉峰道:“你是說,他一開始就沒有安好心了?”


    蘭鷹武中秀道:“正是如此。”


    宋曉峰道:“虎毒不吃兒,他難道比老虎還毒,把自己的女兒都做了犧牲品?”


    蘭鷹武中秀道:“誰知道他女兒是不是真的死了,你我又沒見到,還有,你見的那女人,是不是他的女兒,誰又知道。”


    宋曉峰被蘭鷹武中秀說來說去,又從頭仔細一想,恍然而悟,道:“這樣一說,那就說得通。”


    接著,歎了一口長氣,苦笑道:“可惜明白得的太遲了。”


    蘭鷹武中秀笑了一笑道:“你現在能明白,還不算太遲。”


    宋曉峰聽出他話中隱含玄機,精光一閃,道:“大哥有了脫困之法?”


    蘭鷹武中秀點了點頭道:“小兄身上帶得一點東西,正好相助我們脫困。”


    宋曉峰道:“什麽東西?”


    蘭鷹武中秀道:“毒藥!”


    宋曉峰道:“我們還有機會能向他下毒。”


    蘭鷹武中秀道:“不是向別人下毒,而是自己服用。”


    宋曉峰一笑道:“人死之後,一了百了,隻是這樣一死,小弟是心不甘,情不願。”


    蘭鷹武中秀道:“你以為是真死麽?”


    宋曉峰道:“如果不是真死,隻怕騙不了洪立宇那些老奸巨猾。”


    蘭鷹武中秀道:“你放心,他再老奸巨猾,驟然之間,也料不到我們會來這一手。”


    宋曉峰想起上次那老人助他脫困之事,著眼完全一個“奇”字,當下一笑道:“好,小弟聽你的。”


    蘭鷹武中秀取出兩粒白色藥丸,自先服了一粒交給宋曉峰一粒,說道:“這是解藥,我們先服好。”


    宋曉峰把解藥服了,蘭鷹武中秀又取兩枝毒針,給了宋曉峰一枚,道:“等下有人來的時候,我們就用這毒針插在自己脖子上,包叫他們不察上當。”


    宋曉峰道:“我們算被人暗算而死?”


    蘭鷹武中秀一笑道:“正是這個意思。”


    宋曉峰皺了一下眉頭道:“這裏鋼門加鎖,別人怎得進得來?”


    蘭鷹武中秀道:“不要替他們顧慮得太多,這些問題讓他們去傷腦筋去。”


    宋曉峰接著又“啊!”了一聲,道:“還有一件事,卻非問清楚不可。”


    蘭鷹武中秀道:“什麽事?”


    宋曉峰道:“這毒藥可維持多少時間。”


    蘭鷹武中秀道:“約一個時辰左右。”


    宋曉峰又問道:“如果發生了特殊情況,可不可以隨時恢複行動?”


    蘭鷹武中秀點頭道:“峰弟,問得好,這一點很要緊,你如果要采取什麽行動時,隻要運功一衝‘風門穴’,便立可行動自如了。”


    宋曉峰忽然凝目望著蘭鷹武中秀道:“小弟心中有一事想了很久,不知現在可不可以談一談?”


    蘭鷹武中秀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兄弟,有什麽話不可以談的,峰弟,你有什麽話,盡可說了出來。”


    宋曉峰道:“大哥,你們天禽七俠和綠林總盟主有沒有關係?”


    蘭鷹武中秀沒有料到宋曉峰會有此一問,愣了一下,說道:“關係非常重要之密切,隻是小兄弟也才知道不久。”


    宋曉峰道:“小弟所說的那助我脫困的老人,是不是就是綠林盟主?”


    蘭鷹武中秀說道:“我們也這樣推測,但沒有見到他老人家之前,不能就此認定綠林盟主。”


    宋曉峰張口欲再問什麽,忽然隱隱傳來一陣腳步,他一忍口,腳步聲已到了門外。


    蘭鷹武中秀輕聲說道:“峰弟,我們可以下手了?”


    說著,一揚手,把手中的那枚毒針,插在自己脖子上。


    宋曉峰插好每針後,隻覺全身一麻,陡然僵硬了起來,似乎心脈也停止了跳動,不過神智還是非常清楚。


    鐵門打開來了,有人走了進來……。


    人未到,一陣朗朗大笑,已轉了進來,道:“兩位老弟,老夫不得不敷衍他……”


    地上躺著一對死人,洪立宇在想笑也笑不出聲了。


    洪立宇笑聲一斂,麵色一寒,望著鐵臂蒼龍丁大昌,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兩人,不但臉上布滿了黑色,而且嘴角上還正在慢慢向外淌著黑血,任誰也看得出,他們已經中毒身亡。


    鐵臂蒼龍丁大昌全身打了一個寒噤,怔了一怔道:“他們好像中了劇毒……”


    洪立宇冷“哼!”一聲,道:“這還要你說!……丁幫主,希望你能有一個很好的說法!”


    鐵臂蒼龍丁大昌惶悚地道:“屬下……屬下……送他們進來時,原是好好的……屬下,實在什麽都不知道……”


    與洪立宇一道進入這最後一間房中來的,除了鐵臂蒼龍丁大昌外,另有一位手搖摺扇的老夫子和兩位骨瘦如柴,僵屍般的白衣老人。


    這三個人,才真是洪立宇的死黨,一盟在地的異姓兄弟,那個搖摺扇老夫子模樣的人,是老二曹家雄,一肚子壞水,是洪立宇的軍師謀士,另外兩個,就是老三老四,老三活死人吳左,老四活死人吳右,他們是親兄弟,雙胞胎,一身僵屍功,厲害無比,是洪立宇的賣命殺人。


    曹家雄搖了一下手中摺扇,截口道:“丁兄,你送他們進來時,他們問過你什麽話沒有?”


    鐵臂蒼龍丁大昌搖首道:“他們什麽話也沒問,小弟,也沒給他們問話的機會,留下他們就走了。”


    曹家雄便不再問什麽,取出一雙手套戴在手上,俯身驗著宋曉峰和蘭鷹武中秀兩人身上來。


    最先,他是看他們兩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然後才發現他們脖子上毒針。


    他輕“咦!”了一聲,起出毒針,毒針的形狀,使他臉色震動了一下,道:“大哥,你看他們脖子上每人有一根這個東西。”


    洪立宇愕然一怔,說道:“是鬼影子的‘螞王針’!”


    曹家雄回手將“螞王針”收入懷中道:“鬼影子既然也釘上了,我們倒要好好商量一下。”


    洪立宇點頭道:“好?”


    接著,望了鐵臂蒼龍丁大昌一眼道:“這兩人的死屍交給你了,最好你能親自處理,懂麽?”


    鐵臂蒼龍丁大昌欠身道:“屬下理會得,請法主放心。”


    鐵臂蒼龍丁大昌臉上掠過一抹苦笑,隨後出室而去。


    不久帶回來兩隻大麻袋,把宋曉峰和武中秀兩人裝入麻袋之內,親自提著,出了木角寨。


    鐵臂蒼龍丁大昌替洪立宇跑腿辦事,在別人眼中,可是洪立宇身邊的紅人,所以他提著兩支大麻袋,木角寨就沒有人敢問他一聲。


    他一直走到一處人跡罕到的偏僻之處,放下他們,收集下一大堆枯枝樹木,回頭再去提麻袋時,卻不見了那兩支麻袋。


    他頓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到處找尋起來。


    在他找尋麻袋的時候,他收集得那堆枯枝,突然,衝起一道火光,燃燒了起來。


    鐵臂蒼龍丁大昌轉身向枯枝奔去,隻見火光前麵,赫然站立著宋曉峰與蘭鷹武中秀兩人。


    宋曉峰冷峻的寒芒,一掃而到,不怒而威的道:“丁幫主,你是要死呢?還是要活?”


    鐵臂蒼龍丁大昌定了一下心神,道:“宋大俠,此話怎講?”


    宋曉峰道:“你要死麽,我們放手一搏,你如果想活,隻要回答在下一句話。”


    蘭鷹武中秀哈哈的接口道:“你放心,在下絕不助拳。”


    鐵臂蒼龍丁大昌雖然沒有親自與宋曉峰動過手,可是他的手下可嚐過宋曉峰的厲害,明眼人心裏有數,拳腳上絕討不到什麽便宜,何況他還別有顧忌。


    顧忌洪立宇知道他這次又沒把事情辦好,如果宋曉峰再往斜裏一想,他可就有口難辯,吃不了兜著走了。


    鐵臂蒼龍丁大昌雖是一幫之主,可不是鐵錚錚的漢子,也就不會老追在洪立宇屁股後麵轉來轉去了。


    唯其這種人,看來忠誠可靠,遇上事情,最先考慮的,是他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大家的利益。


    鐵臂蒼龍丁大昌勉強笑了一聲,道:“老夫對兩位絕無惡意,更極願幫助兩位,兩位要打聽什麽消息,老夫可以無條件奉告。”


    宋曉峰冷笑了一聲道:“你倒很識時務了。”


    鐵臂蒼龍丁大昌不以為侮的,哈哈一笑,說道:“老夫不敢自居俊傑之流,但也犯不著妄逞匹夫之勇。”


    宋曉峰冷“哼!”一聲:“在下問你,洪立宇騸我上當的主意,是誰出的?”


    鐵臂蒼龍丁大昌道:“曹二當家的……”


    蘭鷹武中秀截口道:“曹麻子曹家雄?”


    鐵臂蒼龍丁大昌點頭道:“就是他。”


    宋曉峰一抖手道:“你去吧!”


    鐵臂蒼龍丁大昌真沒想到宋曉峰這樣好說話,大出意外的一怔,道:“老夫就可以走了?”


    蘭鷹武中秀道:“你可是要在下相送。”


    鐵臂蒼龍丁大昌忙一抱拳道:“不敢,盛情心領,後會有期。”轉身急步而去。


    宋曉峰悻悻的頓了一下腳道:“那‘獸王環’,小弟一定要取回來。”


    蘭鷹武中秀道:“這個當然,不過我們暫時隻有放下這件事了。”


    宋曉峰道:“大哥如果有別的事,盡可自便,但小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我非要鬥鬥他洪立宇,看看他有多厲害。”


    蘭鷹武中秀一笑道:“可是我們的事,也少不得你啦!”


    宋曉峰一怔,道:“什麽事?”


    蘭鷹武中秀道:“你沒有就忘記那送你‘獸王環’的那位老人吧?”


    宋曉峰雙目一睜,大為興奮的道:“你們可是準備去救他老人家出困?”


    蘭鷹武中秀點了一點頭道:“敝師兄弟這時隻怕已快到三湘境內,現在就隻等我們二人趕去。”


    宋曉峰瞪目道:“大哥,你為什麽不早說,你看這兩天耽擱得多冤枉。”


    蘭鷹武中秀笑了一笑道:“對你來說,這兩天一點也不冤枉,至少你已不會再為洪家感到內愧了吧!”


    宋曉峰一連苦笑了數聲,道:“小弟對江湖上的事,委實太幼稚了。”


    話聲忽然一頓,睜起一雙星目,凝視著蘭鷹武中秀道:“大哥,你們到底和那送我‘獸王環’那位老人有什麽關係?現在可以告訴小弟。”


    蘭鷹武中秀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瞞你說,他如果就是‘獸王環’的主人,那就是家師了。”


    宋曉峰沉吟了一下道:“廬山那位女前輩又是什麽人?”


    蘭鷹武中秀訕訕的笑了一笑道:“她老人家就是敝師母……”


    宋曉峰怔了一怔,忽然發出了一陣充滿了韻味的笑聲,道:“大哥,你也在作弄小弟!”


    蘭鷹武中秀與宋曉峰結交以來,已看出宋曉峰為人極是高傲,生怕因此引起誤會,忙搖手不迭的道:“峰弟,你誤會小兄了,其實,小兄過去並未見過敝師母,更不知道師母就隱居在廬山,就家師的真正身份,小兄也才真正明白。”


    宋曉峰看蘭鷹武中秀那副情急的樣子,料想他不會再騙自己,但仍免迷惑的道:“大哥,此活怎講?”


    蘭鷹武中秀陡然-歎道:“說來小兄可慚愧死了,我們天禽七兄弟,在恩師教養之下,最少的也有十多年,可是從來就不知道,我們的恩師就是綠林盟主。”


    宋曉峰道:“你們就……”他本想問蘭鷹武中秀,你們為什麽這樣粗心,但話到口邊,忽然想起自己又何嚐了解自己的師父,因此話聲一斂,笑了一笑,改口道:“他老人家真是一個怪人!”


    蘭鷹武中秀接著又道:“家師給了我們一個非常好的學藝環境,他在的時候,由他親自指導我們的課業,他不在的時候,對我們的進度都安排好好的,由大師兄代師傳授。”


    話聲一頓,似乎讓自己的回憶迷住了,臉上升起一絲幸福的微笑,完全把宋曉峰忘在一邊。


    宋曉峰皺了一下眉頭道:“後來呢?”


    蘭鷹武中秀一震,神思一斂,口中“啊!啊!啊!……”一連數聲,最後,訕訕的一笑,道:“大約是八年以前的時候,家師忽然失蹤了,於是我們也就在大師兄率領之下,下山闖出了天禽七俠小小的名聲。”


    宋曉峰道:“那時,令師兄可能已經知道令師是什麽人了。”


    蘭鷹武中秀點頭道:“是的!敝師兄已經知道了家師的真正身份,才完全明白,峰弟……。”


    宋曉峰又幾乎錯怪了人,自己這方麵實是太差勁了,羞愧自截口道:“大哥,請原諒小弟又多心了。”


    蘭鷹武中秀笑一笑,說道:“這不能怪你,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追尋的是什麽,現在才算是明白過來了。”


    宋曉峰輕輕一歎,道:“大哥,小弟也有很多話要告訴你,我們路上邊走邊談吧!”說罷,人已抬起腳步。


    蘭鷹武中秀點頭道:“好,我們這就上路。”


    兩人腳下一加快,便離開了石鍾山,向三湘疾奔而去。


    兩人一路無話,這天趕到了東安。


    照說,囚禁一線天的地點是離武岡不遠的雲山,到武岡去最方便,可是赤鵬林展誌安排的集合地點不是武岡,而是百多裏以外的東安。


    宋曉峰最初很不以為然,可是到得東安之後,不由他不佩服,經驗到底是經驗,他要學的地方,雖說東安比武岡遠了百多裏地,但在他們眼中都算不了什麽一回事,而在他們的準備工作上,卻方便得多了。


    蘭鷹武中秀帶著宋曉峰直向城中一座大宅第奔去,在該宅內院,見到了蘭鷹武中秀的師母東方秀雲。


    東方秀雲又替宋曉峰引見了三位當代名聲響亮的高手,冷麵判官褚不同,飄萍劍白建君,不老童子夏晨。


    那三個人,都是白道上有名的大俠,想不到也被請來了,蘭鷹武中秀師母東方秀雲真不簡單了。


    他們天禽七兄弟,隻見到赤鵬林展誌與墨鷂古丁才,其他紫雕程一飛,白鶴高逸秋,青雁雲翔,灰鷙章申都有事出去了。


    赤鵬林展誌已經三十開外,四十邊頭了,隻有墨鷂古丁才年紀和宋曉峰差不多,兩人最是談得來,私下裏也換了貼,稱兄道弟起來。


    墨鷂古丁才在天禽七兄弟中年紀最小,但比宋曉峰還是大了些,宋曉峰似乎隻有當小弟的命。


    武林中規矩,朋友是各交各的,宋曉峰與天禽七俠中蘭鷹武中秀,墨鷂古丁才有了兄弟之稱,但對其他五人,仍保留著禮貌上的稱呼。


    宋曉峰與墨鷂古丁才自由自在的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傍晚時分,東方秀雲把宋曉峰請了過去。


    這時,出去辦事的天禽七俠都回來了,宋曉峰落座之後,東方秀雲笑向宋曉峰道:“宋少俠,我們準備今晚就采取行動了,半個時辰之後,立即起程出發,連夜趕到雲山,天色未亮拂曉之前,一舉犁庭掃穴,救出拙夫,尚望少俠多多指教。


    宋曉峰欠身一禮,道:“老前輩太客氣了,晚輩身受大恩,禮當略效微勞,老前輩有話,晚輩但憑吩咐。”


    東方秀雲神色一肅道:“多謝少俠!”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道:“我們這次行動,雖說誌在拯救拙夫,但我們都非綠林中人,在視聽上頗有師出無名之苦,同時更有許多難言之隱,因此,有請少俠替老身出頭,我們都算是少俠請去找場的朋友,不知少俠意下如何?”


    宋曉峰一笑滿口答應道:“晚輩無不遵命。”


    東方秀雲點了一點頭,表示謝意道:“少俠樂於成人,老身不勝感謝之至。”


    宋曉峰起座欠身道:“老前輩太言重了,晚輩愧不敢當。”


    東方秀雲與宋曉峰客氣了幾句,轉臉向白鶴高逸秋道:“逸秋,你負責準備的東西如何?”


    白鶴高逸秋應聲而起,欠身道:“弟子都已準備齊全了。”


    東方秀雲點點頭,說道:“你現在就分給大家備用吧!”


    白鶴高逸秋應了一聲:“是!”從革囊之中,取出十幾副眼鏡,每人送上一副。


    宋曉峰接過那眼鏡一看之下,原來竟是極其名貴的墨晶所製成,宋曉峰方待發問。


    東方秀雲已開口告訴大家道:“據宋少俠說,他們有一種彩色眩目之法,極其厲害不過,這種墨晶眼鏡戴上了後,五色不分,老身想了一想,或許有用,因此替大家準備了一副,但望能夠管用。”


    宋曉峰自從吃過那些苦頭以後,現在一想起來,就下意識的覺得頭昏目眩,口中沒說,心裏可是膽心極了,聞言之後,籲了一口長氣,心悅誠服的道:“老前輩設想得真周到,晚輩敬佩不已。”


    東方秀雲笑了一笑,道:“取巧之法,見笑大方。”


    東方秀雲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覺,到了雲山秘穀外麵。


    風高月黑,穀口一片陰沉沉的。


    宋曉峰探了一探肩頭上新配置的精鋼長劍,劍眉一軒,挺胸道:“晚輩為各位引路了。”身形一矮,就向穀內滲了進去。


    宋曉峰身法奇快,大出東方秀雲等人始料之外,他們真還小看他了。


    東方秀乏警恐高張,道:“宋少俠功力不弱,上次都吃了苦頭,大家絲毫大意不得。”說著,飄身而起,隨在宋曉峰身後三丈左右前進。


    他們化整為零,一個一個潛蹤斂跡,向穀內滲去。


    宋曉峰吃了一次虧,這次特別小心,人已入穀,便默運神功,展開天視地聽之攻,十丈以內,落針可聞,伏椿暗卡,呼吸之聲,無不盡收耳中。


    能避過的,他盡量避道而進,不能避過的,他可就不客氣,一一點住了他們穴道,真是身入無人之境,眼前就看到了穀內那排房屋。


    一十二個人都神不知鬼不覺,安然進入了穀內,成功在望,大家都說不出的興奮和高興。


    宋曉峰等到大家到齊,指示了石牢的位置,一抖手,人影暴起,宋曉峰一馬當先,撲向了石牢。


    東方秀雲的身形,也一點不慢,緊隨著宋曉峰向石牢撲去。


    其他的人,撲到石牢外麵,便在冷麵判官褚不同等三老率領之下,各據方位,守在外麵。


    宋曉峰與東方秀雲則向石牢之內攻去。


    宋曉峰勢如出柙猛虎,東方秀雲更是救夫情急,兩人存心一舉成功,所以一動便全力以赴。


    石牢外間,原有八個守衛的人,因為事先無有風聲,所以輪更隻有兩個人,另外六人睡得正酣。


    那兩個輪更的,人雖是手執兵刃站在那裏,其實眼睛卻是重得有點睜不開來,人也昏昏糊糊了。


    當他們聽出風聲襲體,一驚睜開眼來,宋曉峰與東方秀雲的寶劍,已穿過了他們心窩,哼都沒有哼一聲,就一命嗚呼了。


    宋曉峰與東方秀雲他們利在爭取時效,所以手下仁慈不得,兩人一人收拾一個守衛之後,劍鋒一轉,手起劍落把那六個酣酣大睡的夢中人,也送進了十八層地獄。


    兩道門是四個看守的人,也是兩睡兩醒,也是人都沒看清楚,就殺了個措手不及。


    第三道門一過,裏麵就是關人的石牢了,守第三道門的四個人,這時正圍著一張桌子賭錢,誰也沒有注意身後來了兩個煞星。


    宋曉峰與東方秀雲打了一個手式,劍光一起,先刺倒了二個嚇得另外二人“啊!?”的一聲,要操兵刃,東方秀雲已揮袖拂了他們腰眼穴,便動也不能動了。


    宋曉峰旋身向他們兩人麵前一站,冷喝一聲,道:“兩位定定神,可還認得在下?”


    那二人駭然同聲道:“你是宋少俠!”


    宋曉峰點頭道:“兩位能夠記得在下,那很好,在下問你們,在下那老朋友,是否還在這石牢之內?”


    那二人都爭著答道:“是,他還在這石牢之內。”


    宋曉峰道:“牢門鑰匙在那裏,快拿出來。”


    那二身手被製,抬不起手來指點,轉頭一掀嘴唇道:“牢門鑰匙,就在那鐵箱子裏,可是我們這裏沒有開箱子的另外一個鑰匙。”


    宋曉峰與東方秀雲舉頭望去,隻見那鐵箱子不過見尺大小,但卻是由整塊粗鋼所鑄成。


    宋曉峰劍眉一軒道:“鐵箱鑰匙在那裏?”


    一個漢子道:“那鑰匙在黃總管那裏。”


    宋曉峰道:“好,我知道他在那裏,請老前輩等一等,晚輩去找那黃總管去。”


    東方秀雲搖手道:“少俠不用去找那黃總管了,老身早有準備,請你把那鐵箱取下來就行了。”


    那鐵箱是釘死在牆上的,但經不起宋曉峰神力一拔,就被拔了下來。


    東方秀雲從隨身革囊之內,取出一把五寸多長的匕首褪去刀鞘,隻見鋒刃似一清如水,霞光隱泛。


    東方秀雲暗運內力一逼,匕首之上的光芒更甚躍眼生輝,令人不可直視。


    東方秀雲手中匕首,向鐵孔之上一落,輕輕喝了一聲:“開!”內力猛吐,一絞一旋,隻見鑰匙孔上冒起一股青煙,轉出一些碎鐵。


    這時,外麵忽的射進一條人影,道:“裏麵怎樣了,外麵看情形他們已經有所察覺了。”進來的正是墨鷂古丁才。


    東方秀雲一麵用力把鐵箱蓋挑開,一麵道:“不管如何,你們先不要動手,我們很快就可以得手了。”


    墨鷂古丁才閃身退了出去,東方秀雲也取得了鑰匙,宋曉峰這時不想要那二人的命,隻加點了他們一處穴道,製住他們呼叫,接過東方秀雲手中鑰匙,當先把牢門打了開來。


    東方秀雲一亮火煽子,照亮了石牢,一眼就看到了那長發老人,正伏在牆腳底下。


    兩人都止不住心中激動,宋曉峰更是不能控製,大叫一聲:“老前輩,我們來救你了。”接著人也射到了那老人身前。


    那老人本一個多麽活跳跳的人物,但這時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個多月不見,竟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宋曉峰一震道:“老前輩,你怎樣了?”俯身把他托了起來,這才看出他兩手臂已經沒有了,身上傷痕累累,胸中隻剩下一絲弱息。


    宋曉峰心中一陣慘痛道:“你都是為了晚輩,才落得這般淒慘,我要和他們拚了!”


    宋曉峰心中悲痛,就要不顧一切的一泄心頭之恨,東方秀雲忽然出手壓在他肩頭上道:“少俠,讓老身看一看他,是不是拙夫。”


    宋曉峰“啊!”了一聲,抱著那老人轉過身來,迎著火煽子仔細的看了一陣,聲音一啞,道:“不錯,他正是拙夫。”


    人在宋曉峰手中,她也不便接了過去,手中匕首一揮,斬斷了一線天腳上腳銬,接著身形一矮,蹲在地上道:“少俠,把人快放在老身背上來。”


    宋曉峰忽然大聲叫道:“不……。”


    東方秀雲一怔,道:“少俠,你……。”


    宋曉峰正色道:“晚輩要背他出去,如果闖不出去,晚輩不能獨生。”


    東方秀雲激動得雙淚直流,哽聲說道:“孩子,你……。”


    宋曉峰截口說道:“請老前輩成全晚輩這份心意。”


    東方秀雲長歎了一聲,點頭道:“好,老身就把拙夫付-你了。”


    宋曉峰道:“我們是生死一條命,晚輩誓死也要把他老人家救了出去。”


    東方秀雲取出一條緞帶,幫宋曉峰把一線天背好,又從革囊之中取出一隻藥瓶,倒出一粒丸藥,納入一線天口中,隨又將那藥瓶交給宋曉峰道:“這藥丸少俠且留在身上,萬一我們失散了,請少俠就用這藥丸為拙夫療傷。”


    宋曉峰收好藥丸,一揚手中精綱長劍,道:“請老前輩緊隨晚輩身後,保護一線天老前輩。”


    身形一起,射出石牢,東方秀雲緊隨在宋曉峰身後,兩人出得最後一道門,張目隻見暗影中人影閃動,但卻沒有直接打鬥。


    東方秀雲輕問迎過來的墨鷂古丁才道:“他們怎樣了?”


    墨鷂古丁才道:“很奇怪,他們明明已經發現了我們,就不見他們過來攻擊我們。”


    宋曉峰接口道:“他們打的是‘翁中捉鱉’的主意,天色一亮,不怕我們逃上天去。”


    東方秀雲皺了一皺眉頭,說道:“那我們現在就闖?”


    宋曉峰點頭道:“這是我們唯一的對策,藉著夜暗的掩護,總比光天化日之下,有利得多,但晚輩還有一個小小的意見,請老前輩裁決。”


    宋曉峰進入雲山以來的表現,充分顯出了他的功力和才華,東方秀雲對他已是刮目相看,微微一笑道:“少俠有話請說,不要客氣。”


    宋曉峰道:“就晚輩判斷,他們或許知道我們此行目的,但絕不可能知道此行所來的人數,不知老前輩以為然否。”


    東方秀雲點道:“老身同意少俠這看法。”


    宋曉峰道:“因此,晚輩想在這上麵試一試運氣。”


    東方秀雲道:“少俠計將如何?”


    宋曉峰道:“晚輩的辨法是,我們分作二批突圍,第一批,除了老前輩與晚輩之外,包括所有的人他們也背上一個假人,吸引他們注意力,然後,老前輩與晚輩再伺機尋隙而闖。”東方秀雲連連點頭道:“少俠此計大妙,丁才,快去把褚,白,夏三位老前輩請來。”


    褚不同,白建君,夏晨也非常讚成宋曉峰這個辦法,因為這樣各負其事,大家都可毫無顧忌的,舒展所長了,當下大家就照宋曉峰意見作了決定。


    墨鷂古丁才做了一個假人背在背上,由褚、白、夏三人緊緊護衛下,一聲令下便向穀外闖去。


    墨鷂古丁才他們一發動,宋曉峰與東方秀雲也閃身進入樹林之中。


    這時,正是拂曉之前,穀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天候對宋曉峰他們是百分之百的有利。


    宋曉峰與東方秀雲剛藏入樹林之中,外麵已是掀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殺伐之聲,雙方已經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宋曉峰並不急於發動又潛伏了約盞茶時間之內,讓對方覺得確然隻有那一批人,這才和東方秀雲疾射而起,向穀外闖去。


    宋曉峰與東方秀雲可以說都是江湖上頂尖兒的高手,兩人身法奇快,待穀中人發現,他們已射出去了四五十丈,繞過了穀中的大隊主力。


    穀中雖然分出不少高手追來,可是攔阻的人,卻攔不住宋曉峰與東方秀雲的無情鐵劍。


    一路上,擋著披靡,一連突出了十道椿卡,劍下傷亡無數,片刻之間,便快衝出穀口了。


    奔行之間,忽然一聲沉喝:“站莊”眼看但見寒光閃動,四個橫兵刃的人,由路側急躍而出,攔住了兩人去路。


    宋曉峰冷笑一聲,左手一揚,向當中一人當胸擊去,右腕一振,劍勢也隨之同上……。


    驀地,東方秀雲出口叫道:“少俠且慢動手,待老身和他們談談。”


    宋曉峰掌劍齊收,幌身退了五步,劍眉一蹙道:“老前輩……”


    東方秀雲截口道:“這四位是老身的老朋友,我們不能不對他們把話說明。”


    這時,黎明的步子已踏上了山巔,東方天邊上綻開了迎接光明的笑靨,宋曉峰凝目向四個攔路之人望去。


    隻見這四人,都是五六十歲的老年之人,目光銳利,沉練如山,當麵而立,氣勢上就與一般人完全不同,分明個個都是武林高手,不是易與之輩。


    東方秀雲跨步向前:“四位老友,不知可還認得小妹東方秀雲?”


    那四人顯得沒料到當麵攔阻的人是東方秀雲,彼此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掠過一道錯怪之色,不由身形同時退一步,道:“怎會是你東方女俠?”


    東方秀雲輕歎一聲道:“說來話長,後麵追兵即到,小妹也無暇多說,小妹隻能簡單的告訴四位一句話,我們救的是‘三元丈人’四位是放行我們呢?還是出手攔截,小妹立待見示。”


    那四人異口驚聲道,“你們救的竟是‘三元丈人’?”


    東方秀雲點頭沉聲道:“四位可是不相信小妹的話?”


    那四人對望了一眼,獲得共同的了解,由當中一個六十開外的老者,抱拳一拱,說道:“衝著三元丈人與東方女俠,愚兄弟那怕立遭橫禍而死,也不能對兩位不敬,兩位請,追兵自有愚兄弟替兩位阻攔。


    一揮手,四人閃身份站兩旁,神態顯得甚是恭敬。


    東方秀雲萬福一禮,說道:“小妹多謝四位高義……”


    那為首老人欠身答禮道:“東方女俠請快去,這裏一切有我們兄弟了。”


    宋曉峰並不認識這四個人,但見他們一語之下,就不計生死後果,改變立場相助,這份雲天高誼,使他不由肅然起敬,接著也抱劍一禮道:“晚輩宋曉峰,也向四位老前輩義行表示最高敬意。”


    那四個老人聽了宋曉峰的自報姓名又是一愣,但這時宋曉峰與東方秀雲已遠去數丈之外了。


    那為首老人,忽然一咬鋼牙道:“三位賢弟,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趕回去相助那被困之人一臂之力如何。”


    另一老人道:“大哥說的是,我們已是義無反顧了。”四條身形,忽然猛射而起,向穀內反撲過去。


    宋曉峰與東方秀雲離開那四位老人,幾個起落,就到了穀口,但這時忽然又有四人現身出來擋住了他們走路。


    宋曉峰轉眼一望東方秀雲,東方秀雲口中吐出了一個“闖”字宋曉峰長劍一揮接住兩人了。


    東方秀雲也悶聲不響,出了手。


    宋曉峰長劍出手,便不留情,不到三個回合,飛舞的劍光中,便暴射出一片血光,一個被他攔腰一劍斬作兩斷,另一個人的頭顱被他辟去了七八尺,落在地上。


    宋曉峰一回頭隻見東方秀雲也剛打發了兩個對手,兩個人都彼此敬佩對方的功力手法。


    他們兩人離開了穀口,奔行了三四裏路,未在遇到攔截之人和追兵,東方秀雲忽然停住身形道:“看來我們已脫離險地,宋少俠,拙夫就完全托付你了……。”


    宋曉峰一怔道:“老前輩,你說什麽?”


    東方秀雲道:“老身不能獨自逃生,現在是我回去的時候了……”


    他似是怕宋曉峰阻攔,話聲未了,人已反身向穀內撲去,她身法奇怪,不待宋曉峰開口,早已不見人影。


    宋曉峰背上背著一個人,自不得返回穀內,但對東方秀雲他們所表示的義烈行為,想起來父親所交的那些朋友,何異天壤之別,不由感憾萬千,落下幾滴傷感之淚。


    宋曉峰為自己歎息了一陣,猛然一揚劍眉,長嘯一聲道:“那些忘恩負義的人,我一個也不能放過他們!”


    宋曉峰接著長嘯了好幾聲,盡淺胸中那股怨氣,這才打起精神,背著一線天向山外急馳。


    當他將要奔出山區的時候,背後的一線天突然牽動了一下手腳。


    宋曉峰暗罵了一聲自己道:“該死,我為什麽忘了先看看他老人家。”


    此念一生,身形立時停了下來打量了一下附近山形地勢相好一處隱密的地點,奔了過去,解下了一線天,把他平平放在地下。


    這時,一線天因為服了東方秀雲的療傷聖藥的關係,微弱的氣息已壯大了起來。


    宋曉峰吸了一口真氣,慢慢替他推拿起來……


    宋曉峰推拿了一陣,一線天忽然吐出一口長氣,睜開雙目,望著宋曉峰目光一愣。


    他似乎尚未完全清醒,目光呆滯,望了宋曉峰一陣,忽然長長一歎,說道,“你怎樣又被他們抓回來了。”


    宋曉峰暗歎了一聲,道:“不,是老前輩你重見天日了。”


    一線天身子猛然跳了一下,激動的道:“你是說老夫已經離開了那鬼地方……”


    接著,目光四處一轉,又笑了起來道:“老夫真糊塗,這裏上有青天,下有鳥語花香,不正是-個自由天地麽!”


    宋曉峰道:“你老人家的傷勢,現在怎樣?”


    一線天道:“沒關係,隻要有一口氣在,就死不了。”


    宋曉峰道:“晚輩馬上要把老前輩送出二百裏外去,不知前輩支不支持得住?”


    一線天道:“且慢,你要把老夫送到哪裏?”


    宋曉峰道:“東安……”


    一線天張目道:“你見過了內人?”


    宋曉峰道:“這次打救你老人家,就是東方秀雲老前輩領導的。”


    一線天道:“他們人呢?”


    宋曉峰道:“東方老前輩與晚輩原已突圍而出,但她又要回到穀中去,命由晚輩陪侍老前輩。”


    一線天望了宋曉峰一眼,忽然道:“你也很疲累了吧?”


    宋曉峰道:“不,曉輩還支持得住,目前的問題是老前輩受不受得住二百裏路上顫簸之苦。”


    一線天沉思了一下道:“別的我們暫且不談,老夫身上有七處穴道被製,你先替老身解開穴道,然後,我們各自調息一下,再看情形如何?”


    宋曉峰道:“老前輩說得是,請示告你被製的那七處穴道?”


    一線天把被製穴道一一告訴了宋曉峰,宋曉峰一一替解開了,那製穴手法,極奧秘,但卻無法難倒宋曉峰,兩人心有默契,便不在浪費時間,各自調息起來。


    宋曉峰昨夜連夜趕了二百裏路,又經過一番激烈搏鬥,實在覺得有點疲倦,但他保護一線天的責任重大,不敢放心調息,隻把身體疲勞稍為恢複,便收功站了起來。


    這時,一線天蒼白的臉色,正在迅快的轉過來,大約不過頓飯工夫之久,突然睜開雙目。


    宋曉峰目睹一線天傷勢重得朝不保夕,心中隻盼望他經過這番調息後,體力恢複到能受得起路上急行顛簸,不致死在路上,平安到達東安,就心滿意足了。


    那知事情遠出他的意料之處,一線天在一頓飯工夫之內,竟然調息得神光煥發,精神抖擻。


    睜開雙目,單看他眼睛之內精光閃動,已知他功力盡複,宋曉峰對他敬服之心更甚,一笑道:“老前輩神功過人,短短一頓飯功夫之內,功力盡複,實在叫晚輩敬服無比。”


    一線天望了望自己雙手,慘然笑了一聲,總然發出一聲怒嘯,嘯聲衝天貫日,撼得山搖地動,宋曉峰一顆心幾乎要從口中跳了出來。


    一線天長嘯了一陣,嘯聲一收,接著哈哈一笑,道:“老弟,你有膽量沒有?”


    宋曉峰心神甫定,聞言之下,劍眉一軒,道:“老前輩有何打算,晚輩無不奉陪。”


    一線天點頭道:“有種,咱們走!”說著身形一起,返身向山內奔去。


    宋曉峰沒想到他原來再入虎穴心頭一緊,隻好硬著頭皮追在身後。


    一線天腳程奇快,到了穀口,已把宋曉峰累得出了一身大汗,宋曉峰目空一切,這次卻被人比得黯然失色。


    兩人到穀口,一線天氣勢洶洶而來,忽然沉下氣來道:“老弟,弄個人來,我們問問。”


    宋曉峰暗中籲了一口氣,忖道:“綠林總盟主,果然不是一勇之夫。”


    他就怕一線天冒失,心急救人,硬向內闖,聞言一點頭,人已藉著地形地物掩護,進了穀內。


    伏椿暗卡,大不了是二三流身手,宋曉峰一出手,自然馬到擒來,不過片刻時間,他便帶來一人三十多歲的漢子。宋曉峰放下那人,伸手要點他穴道,一線天搖手道:“不用多此一舉。”


    接著,不怒而威,話聲一沉,道:“老夫問你幾句話,希望你能據實回答。”


    那漢子功夫雖然不夠上乘,卻是一個老江湖了,知道人家不點他穴道,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別想有命,惶悚地道:“小的知無不言,不過小的地位低微,所知有限,如有說……”


    一線天截口道:“老夫不會問你不知道的事。”


    那漢子硬著頭皮道:“尊駕請問吧!”


    一線天直接了當的道:“剛才闖入你們穀中那一批人,現在怎樣了?”


    那漢子道:“統統給逃走了。”


    一線天道:“沒有留下一個?”“沒有!可是他們至少有四個人受了傷。”


    一線天道:“他們是怎樣逃出去的?”


    那漢子道:“本來他們萬無逃出去之理,是我們有四位護法,突倒戈相向,事出意外,可以才被他們逃了出去。”


    一線天眼中泛起一道迷惘之色,道:“真能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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