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寨在兩人原先立身的右方,而霧穀的方向,卻在左麵,恰成了一個相反的


    方向,秘宗宗主選擇此地,表麵上看來,似乎真的是要與丁雁翎單獨一會。


    霧穀之內,由於有火山地脈經過,穀內溫泉處處,終年蒸氣凝聚彌漫,猶如白


    霧,故有霧穀之稱。


    兩人奔馳約有盞茶工夫,已進入穀中。


    但覺熱氣蒸人,四處除了黑色濕淋淋的怪石之外,寸草不生,一樹不長,神秘


    中,有些荒涼。


    穀地大約五十丈方圓,四周矮山環繞,並不十分險峻。


    秘宗宗主停身於一處平坦大石之上,就地坐下,笑道:“你看此地如何?”


    丁雁翎停身於她身前兩丈之外,冷冷地道:“是一處很好的埋骨之地。”


    秘宗宗主笑道:“我覺得這裏有些荒涼,也太寂寞了一些。”


    話似出自肺腑,使人聽來,覺得她好像有多少幽怨之情,無處傾吐。


    丁雁翎冷然一笑道:“對宗主來說或許如此。”


    秘宗宗主一怔道:“難道你沒有此感?”


    丁雁翎諷刺地一笑道:“在下孑然一身,孤獨已慣,哪像宗主,日夜有人相伴,


    成雙成對已久,一旦獨居於此,自然覺得孤寂。”


    秘宗宗主聞言粉臉突然一變,冷聲道:“你說成雙成對,指的是男是女?”


    丁雁翎大笑道:“哈哈……宗主不會連這個也不明白吧?二男不成雙,二女不


    成對,當然是指一男一女的了。”


    秘宗宗主聞言美目中突然透出萬道殺氣,霍然起身,冷森無比地道:“丁雁翎,


    你今日休想生離此穀。”


    丁雁翎見她憤怒至此,心中不由一動,暗忖道:“莫非她真的不是淫亂之輩,


    這實在不可能,單由她的衣著,就可以判斷得出,貞潔女子豈有這等打扮的?”心


    念轉動間,冷笑道:“我們之中,原就有一人不能生離此穀,但卻不一定是在下。”


    秘宗宗主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怒意,嬌笑道:“不錯,丁雁翎,咱們尚


    未正式比鬥,不過,本人有此自信,今後江湖,我是統治定了。”


    丁雁翎冷笑道:“宗主說得好肯定啊。”


    秘宗宗主道:“事實確是如此,當今之世,隻有你一人能與我抗衡。”


    丁雁翎聞言大笑道:“宗主過獎了,丁某武功不及白、梅、花、雲四女,才智


    平平,哪能獨抗宗主,宗主不是太過於抬高在下了嗎?”


    秘宗宗主道:“不!固然你的武功並不一定能與她們四人相比,但你卻是指揮


    者,失去你,她們將是群龍無首的烏合之眾。”


    丁雁翎冷冷地道:“宗主又錯了,她們過去都會獨擋一麵,指揮萬人而有條不


    紊,丁某人一向獨來獨往,哪有指揮之能。”


    秘宗宗主正色道:“但她們現在卻愛著你,一切唯你是從,過去的,都已成為


    過去了,不可能再恢複的。”


    丁雁翎笑道:“宗主如此相信愛情的力量?”


    秘宗宗主突然歎息一聲,神色黯然地道:“是的,我相信它,它有左右整個宇


    宙的力量。”


    丁雁翎得計似地大笑道:“那更好,在下一死,她們必然全力來對付你,那力


    量隻怕遠勝過在下一人四倍以上,宗主相信嗎?”


    秘宗宗主粉臉一變,冷聲道:“丁雁翎,你這是威脅?”


    丁雁翎冷笑道:“事實確是如此。”


    秘宗宗主道:“那本人倒應該放了你了?”


    丁雁翎星目中精芒一閃道:“放?宗主已經勝了在下了?”


    秘宗宗主冷笑道:“我雖然未勝,但在心理上,你已經害怕了。”


    “害怕在下不會來了。”


    秘宗宗主道:“但是,丁雁翎你別急躁,我既然敢單槍匹馬,單獨會你於霧穀


    之中,如無必勝把握,也不會如此做了,世間哪有這種傻瓜,明知死路而還要闖的。”


    丁雁翎雙掌緩緩提至胸前道:“宗主也許說得對;但在下卻不死心。”


    秘宗宗主嬌笑道:“本人行事,一向主張智取,而不力奪。”


    丁雁翎大笑道:“在下卻正好相反,奈何,哈哈……”


    秘宗宗主嬌笑道:“那是你的事。”


    丁雁翎陰聲道:“但此時與在下對麵的卻是宗主。”


    秘宗宗主嬌笑道:“智,一向是勝過力的。”


    丁雁翎冷然道:“那倒不見得,宗主可準備好了?”


    “你要動手?”


    丁雁翎冷笑道:“在下並非前來觀賞山景。”


    秘宗宗主仍然無所謂地道:“那你就下手吧。”


    丁雁翎心地光明,不願乘人不備,冷聲警告道:“這是宗主說的。”


    秘宗宗主嬌笑道:“當然,我記得。”


    事情至此,已沒有再多說的必要,丁雁翎冷叱一聲道:“那就接招吧。”話落


    招化“力平五嶽”,當胸一掌向秘宗宗主劈去。


    他深知此女功力不凡,出手哪敢稍存輕敵之念,雖然隻是平庸的一招“力平五


    嶽”,但卻用了全力。


    但是,事實發展卻很出人意料之外,他雙掌一出,竟然一點勁風也沒有,丁雁


    翎心頭一驚,駭然忖道:“這是怎麽了?”


    就在他心念轉動間,秘宗宗主已經輕描淡寫地揮出一掌道:“差得太多。”


    轟的一聲,丁雁翎被震退四步,幾乎跌下石麵,周圍白霧也不過微微飄蕩了一


    下,絲毫沒有高手比掌的雄渾氣流。


    丁雁翎站穩身形,劍眉猛然一揚,雙掌一分,招化“血海屍山”準備再攻,哪


    知,一提真氣,卻覺體內空空蕩蕩,不由大驚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秘宗宗主嬌笑道:“咦?怎麽拉開架式又不攻了?”


    丁雁翎心中黯然一歎,冷冷地道:“在下輸了,宗主下手吧!”


    秘宗宗主嬌笑道:“如果我真要殺你,也不用帶你來此了。”


    丁雁翎怒道:“那你準備怎麽辦?”


    秘宗宗主咯咯嬌笑道:“我不想怎麽辦,隻想……”


    話未說完,丁雁翎冷哼一聲:“你在做夢,我死也不會向你妥協。”說完縱身


    向石壁撞去。


    秘宗宗主雙袖一揮,已將丁雁翎製住。


    丁雁翎恕哼一聲,道:“難道我想死也不成?”


    秘宗宗主急道:“也許你以為散功粉所散去的功力無藥可救了,所以才想到自


    絕是嗎?告訴你,本人既能散去你的功力,自然也能替你恢複,隻要你與本人合作。”


    丁雁翎心中一動道:“合作必有條件,不知那條件是什麽?”


    秘宗宗主道:“借你為質,要挾四女退出武林。”


    “然後讓你獨霸武林,荼毒生靈是嗎?”


    秘宗宗主笑道:“稱霸武林是真,荼毒生靈是假,本人隻想指揮她們而已。”


    丁雁翎道:“你以為在下會相信你的話?”


    “也許不相信,但你的生命握於我手中。”


    丁雁翎冷笑一聲道:“將來自然有人找你替我報仇。”


    “那你是決定死了?”


    丁雁翎冷冷地道:“不錯,在下決不活著落於你手中。”


    秘宗宗主突然冷笑道:“那你就死吧,你死了,本人照樣可以用你的屍體,把


    那四個丫頭騙上猿愁崖,將其一網打盡。”


    丁雁翎心中一驚,他知道四位姑娘確實會不顧一切地衝上猿愁崖,而落人她的


    計算之中,一急之下,脫口道:“在下一死,做鬼也不會原諒你。”


    秘宗宗主冷笑道:“本人隻求一個人能原諒我,其他人,能不能原諒我,我全


    不計較這些。”話落舉步向丁雁翎走去。


    丁雁翎心中黯然一歎,右手剛欲用力,突然,一個沉重的聲音,道:“丁青雲


    也同樣不會原諒你的,因為,你絕了丁家的最後一脈。”


    丁青雲三字,似乎有著塌天的壓力,秘宗宗主一聞這三個字,粉臉突然大變,


    住足凝眸向發聲處望去,突然大驚道:“丁伯伯,是您老人家!”話落竟是盈然地


    跪拜了下去,神色之間,是那麽淒惶與幽怨。


    那沉重的聲音慨然歎道:“玉薇,起來吧!唉,你也太任性了。”語氣中雖有


    責備之意,但那責備的份量卻遠不及憐惜與慈愛。


    秘宗宗主拜畢起身,粉臉上已是淚珠盈然,狀至淒楚,令人生憐,這時的她,


    與方才似乎完全換了另一個人。


    那沉重的聲音又道:“雁翎,放下劍,見過方阿姨。”


    丁雁翎冷冷的道:“你是誰?”


    “我是你爺爺,孩子。”


    秘宗宗主聞言一驚,脫口道:“什麽?他是雲哥的兒子?”敢情方才她除了聽


    到丁青雲三個字外,什麽也沒有聽到。


    那沉重的聲音道:“是的,他是我丁家的最後一脈了。”


    秘宗宗主粉臉突然大變,震駭地脫口道:“你!你是說雲哥他已遭不幸了?”


    話落突然急忙用玉手掩住小嘴,狀似怕再說出那種可怕的話來。


    由她的痛苦表情,丁雁翎漸漸相信這不是做戲了,他無力地放下手中短劍,緩


    緩轉過臉來。


    隻見,一丈之外,站著一個身著灰袍,發眉俱白,相貌清奇的八旬老者,他手


    中托著一疊白色衣裳。


    他掃了丁雁翎一眼,道:“是的,他已死了十六年了。”


    刹那之間,秘宗宗主的粉臉變得蒼白如紙,她眸子中一片空洞,好像,她的目


    光已看到另一個地方,那裏,沒有現實的存在,隻有空洞的一片。


    她吃力地喃喃自語道:“十六年,十六年,難怪這一段漫長的歲月中,他始終


    不來阻止我,任我胡鬧下去,我還以為他不再理我了呢!”


    老者道:“我以為時間長了,你會忘記他,而另擇良伴的,所以,我雖然常伴


    在你左右,但卻始終沒有出麵見你,想不到你竟如此死心眼。”


    秘宗宗主淚如雨下地道:“忘記?不會的,今生今世不會的,丁伯伯,告訴我,


    他臨死時可曾提到我嗎?”


    老者歎息道:“他死時,我並不在他身邊,但是,我卻知道他是聽說你得重病


    在飛雲寨,特地來看你的。”


    秘宗宗主眸子中掠過一絲滿足之色,沉醉地自語道:“來看我,他,他原來也


    如此記掛著我,但是,我……”


    老者搖頭道:“過去,我曾經懷疑是你殺害了他,雁翎在臥龍穀時,南邪、北


    怪為他煉的治毒之藥,我也以為是你偷去的,但是,後來我查知了,不是你。”


    “是誰?”


    老者道:“是他一位過去的拜兄。”


    “拜兄,哪一個?”


    老者道:“就是你手下的千麵人,青雲的死,就是他指使的。”


    秘宗宗主粉臉上突然掠過殺機千重,狠聲道:“他現在在飛雲寨。”


    丁雁翎此時突然平靜的對老者道:“我相信你真的是我爺爺了。”話落跪拜了


    下去。


    他俊臉上沒有淚珠,也沒有痛苦,一切是那麽平靜,平靜得使人驚奇。


    也許,任何事情過分了都是不正常的,老者臉上掠過一陣不安之色。


    老者伸手把丁雁翎扶起來,慈祥地道:“孩子,哭吧,放聲哭吧,把你心中的


    憂抑全發泄出來。”


    丁雁翎搖搖頭,漠然地道:“爺爺,我不想哭,爹爹曾經說過,一個人,要能


    經得起打擊。”


    秘宗宗主這時突然不安地問道:“雁翎,我,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丁雁翎誠懇地點點頭道:“是的,方阿姨,我雖然並不知道過去的一切,但是,


    由爺爺方才所說的話中,我知道你所受的折磨比我更多。”


    秘宗宗主-方玉薇淒然地道:“我比你年紀大,似乎應該經受得起。”


    丁雁翎道:“當我爹爹死時,你的年齡與我差不多。”


    方玉薇揮袖拭去臉上的淚痕,淒然吟道:“自古多情空餘恨?


    孩子,過去的全都過去了,留下卻是無限的迷茫和惆悵,唉!“聲落突然轉臉


    向老者道:”伯伯,我那吳家姊姊可好?“


    老者木然地道:“她在丈夫死後一年便相繼而去了。”


    方玉薇黯然地道:“他們都走了,留下來的,讓哪個去承擔啊,他們的墓在哪


    裏?”


    老者道:“在飛雲寨後山的不歸穀,是我先後把他們移進去的。”


    方玉薇突然道:“伯伯,我有一句不知羞恥之言,不知伯伯能否答應於我。”


    語氣誠懇中,充滿了無限乞求之意。


    老者麵色一變,突然狂笑一聲道:“姻緣原是前世定,實非人力所能相強,千


    麵人為了你方玉薇而設計害死拜弟,企圖杜絕你相思之念,不想十六年後,你愛他


    之意卻更深更執,老夫原隻是一介凡夫,豈能與天相抗,你拿去吧。”話落把手中


    白衣拋了過去。


    方玉薇伸雙手接過,就地套於身上,大小卻是那麽合身,她把衣服整理整齊,


    突然下拜道:“媳婦叩見公公。”話落叩拜下去。


    老者臉上神情一陣激動,良久良久,才道:“媳婦,起來吧。”


    方玉薇拜罷起身,丁雁翎當即下拜道,“雁翎叩見阿姨。”語氣中肯間,帶有


    多少淒涼之意。


    方玉薇淒然一笑道:“起來吧!”話落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交給丁雁翎道:


    “雁翎,服下這玉瓶內的藥。你身中的毒可以解去了,阿姨與你相處的時間,隻有


    這一刻了,唉!為什麽我們偏偏有著同樣的命運呢?”話落美目中滾下兩顆淚珠,


    朝老者一拜道:“公公,我走了。”


    老者忙喝道:“你先不要走,此時穀外已被她們圍住了,花姑娘以為她的殺母


    仇人是你,你一出去隻怕就沒有機會解釋了。”


    方玉薇自從得知自己多年來魂牽夢繞的戀人死去之後,心中早巳萬念俱灰,聞


    言淒聲一笑道:“媳婦已不想再解釋什麽了。”


    老者笑道:“但是你必須解釋,否則,這疑團將永遠遺留於他們之間。”


    方玉薇道:“公公知道內情?”


    老者道:“不錯,我知道內情,公孫濤也該知道了。”


    方玉薇一怔道:“公公所指的花姑娘就是花豔芬嗎?”


    老者點頭道:“那是公孫濤說的了?”。


    方玉薇道:“是的,如此看來,我倒真該解釋一下。”


    就在這時,穀口閃電般地奔進了四位姑娘,她們一見丁雁翎與方玉薇對立於巨


    石之上,立刻急步縱躍過來,把他們圍於石上。


    花豔芬目注方玉薇冷冷地道:“宗主,我找你多時了。”


    丁雁翎見狀大急,真不知要怎麽解釋才好,因為,這兩方的人,他都不願意開


    罪她們。


    方玉薇鎮定地笑笑道:“芬兒,是誰把你撫養大的?”


    花豔芬冷哼一聲道:“你可是怨恨她為什麽要將我撫養長大?”


    方玉薇搖頭道:“不,為姊姊能留下後代而感到安慰。”


    花豔芬一怔道:“姊姊?我娘是你姊姊?”


    方玉薇點頭道:“是的,是我的親姊姊。”


    花豔芬臉上掠過一陣痛苦之色,道:“我娘死時,隻遺言教我替她報仇,你以


    為我該怎麽辦?”


    方玉薇笑道:“當然要聽你娘的話,但是……”


    “我娘叫我找的人是秘宗宗主,而你就是。”


    方玉薇淡然一笑:“我就是秘宗之主,但卻不是你母親的仇人,那真凶已經死


    在我手中了。”


    花豔芬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方玉薇黯然一笑道:“你不相信,我就是再解釋也沒用了,芬兒,你說要怎麽


    辦?”


    花豔芬冷笑道:“你是看我們人多就害怕了嗎?告訴你,真正要找你的隻有我


    一個人,你難道連我也不敢鬥?”


    方玉薇道:“不是不敢,而是我此時心已不在這邊了。”


    花豔芬道:“什麽時候它會回到你身上呢?”


    “永遠不會回來了。”


    花豔芬怒道:“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了嗎?”


    方玉薇黯然地笑道:“你一定要取我的性命嗎?”


    “不錯,一定要取。”


    方玉薇平靜地點頭道:“好吧,希望我死了之後,你能相信我,而去做你該做


    的事情。”話落坦然舉步走下巨石,狀似一個衛道的犧牲者。


    丁雁翎見狀大急道:“阿姨,你不能這麽做。”


    方玉薇淡淡地笑道:“雁翎,不要記恨她,這完全是天意。”


    四女聽了丁雁翎與方玉薇之間的言辭,心中全都大惑不解,猜不透到底是怎麽


    一回事。


    丁雁翎見方玉薇不聽勸告,心中更急道:“芬妹,冷靜點。”


    花豔芬麵對殺母仇人,滿腔恨火,正待發泄,見丁雁翎竟要阻止,隻當他有偏


    心,不由又怨又恨,冷笑一聲道:“你叫我怎麽冷靜法?”


    丁雁翎道:“聽她解釋。”


    花豔芬氣道:“你信得過她?”


    丁雁翎道:“是的,芬妹,她說的絕對是實話。”


    花豔芬大怒,冷嗤一聲道:“我覺得應該冷靜的是你自己,丁雁翎,你冷靜地


    抉擇一下吧,要我,就別向著她,向她,你就別要我。”


    方玉薇回望丁雁翎一眼,淒然道:“雁翎,你何必多管這些呢?”


    丁雁翎急道:“我不能眼看著誤會造成事實啊!”


    其他三女這時也對丁雁翎不諒解起來了,白玉茹不滿地道:“你怎知道是誤會,


    難道說僅由於你與她這短短的一段相處時間,就比了解我們更透徹地了解她了?”


    丁雁翎心中也正煩亂著,聞言微怒道:“你們怎麽不解事理。”


    梅玉霜怒道:“隻有了解事理,倒戈向著自己。”


    丁雁翎大怒道:“不管如何,你們今日休想傷到她。”


    雲風影也不滿道:“芬妹,下手。”


    就在此緊要關頭,對麵小山上突然傳來一個悲涼的聲音,道:“曾記得,十七


    年前,西藏原是一所平靜的世外桃源……”


    這聲音,對花豔芬來說太熟悉了,因為,自她懂事以來,日夜便隻聽到這個聲


    音,她,正是那撫養長大的鬼麵婆婆。


    花豔芬緩緩放下了抬至胸口的玉手,靜靜聽了下去。


    那聲音又道:“但有一批好事之徒,為想稱霸邊陲,而擾亂了這片安靜的世界,


    在那時,秘宗之主,原有兩個女兒,一個義女,大女兒方玉菁,二女方玉薇,義女


    名為方玉蘭,這秘宗之位,自然應由大女兒擔任了。


    “好像,那是十六年前的冬季,一個大雪之夜裏,中原突然有一批人侵入秘宗,


    久安無備之下,秘宗人馬傷亡不少,這確是一個可怕的戰役。


    “方玉菁一夜之間,連遇兩次危難,但卻被一個相貌俊拔脫俗的少年書生連救


    兩次,得免於難,這少年,就是今日的毒聖公孫濤。方玉菁當時芳心暗許,並以隨


    身毒經相贈,後經宗主同意,她與那少年結成了夫婦,第二年,便生下一女。


    “方玉蘭排行最小,但卻野心勃勃,她不但想霸占宗主之位,更想占有那俊美


    少年人,於是,她想法逐走了心烈如火的二姊方玉薇,在一個缺月之夜裏,以藥物


    迷失公孫濤本性,而與他發生了關係……


    “方玉蘭生性狠毒,當夜預先約定與大姊相會於其閨房,方玉菁依約前去時,


    恰好撞見,因此,一怒之下,硬把公孫濤逐出西藏,任他如何解釋,全然不聽……”


    這時,眾人已聽出了事情真相,方玉薇與花豔芬,美目中全都滾下了熱淚。


    那聲繼續道:“公孫濤去後的第二年,宗主便暴斃了,方玉蘭事先早已安排好,


    宗主一死,她便下手對付方玉菁,敵眾懸殊之下,她受了重傷,而將那兩歲女嬰托


    負於她隨身的婢女,並將其女化名花豔芬以避仇敵,聲稱找秘宗之主報仇。在她以


    為,方玉蘭必為秘宗之主,但是,她卻沒想到她胞妹會替她報了大仇。


    “二姑娘、豔芬,我的話就說到此了,我們來世再會吧。”


    方玉薇、花豔芬聞言大驚,急叫道:“婆婆,不可!”話落飛身縱了過去。


    其他三女,也不由自主地追了過去。


    丁雁翎沉重地望了老人一眼:“爺爺,我去了。”


    老者晚年喪子之後,早巳萬念俱灰,看破紅塵,聞言笑道:“去吧,飛雲寨機


    關我已完全破去,我在人世唯一未了的事,現在快了結了,你父母及姊姊的屍首,


    全葬在不歸穀中,此穀入口朝東,在飛雲寨之後,穀口僅可通人,口上有亂石千萬,


    入穀一按壁上石鈕,便將永遠被關入穀中,隻能自耕自食,而不能與世人接觸,你


    千萬要小心,別亂按。”


    丁雁翎星目中奇光一閃,道:“爺爺要到哪兒去?”


    老者從懷中摸出一方度牒與一把剃刀道:“這便是我的歸宿。”


    丁雁翎星目中滾下兩顆淚珠,滄然道:“丁家從此支離破碎了,爺爺,孫兒拜


    別了,願爺爺福壽無疆。”話落盈盈拜了下去。


    老者把丁雁翎扶起道:“你以後準備到哪去?”


    丁雁翎淡涼地道:“不歸穀。”話落急步出穀而去。


    群雄見丁雁翎一走,紛紛起身相隨,老者笑道:“飛雲寨中,所剩下的,除了


    千麵人以外,隻是幾個老弱殘兵了,諸位不必再勞師動眾了,雁翎應付得了。”


    血麵金剛道:“還有飛雲寨兩個寨主未死。”


    老者道:“他們已死在千麵人手中了。”


    九紋龍道:“群龍不能一日無首,今日難得眾心一誌,欲推令孫為武林之主,


    豈能不去,走哇!”


    群雄原有此意,聞言紛紛道:“走哇……”


    “走……”


    此起彼落,刹那之間,走得一個不剩!


    老者搖頭歎息一聲,自語道:“你們白費心思了。”


    這時,那邊來了四女與方玉薇,她們到達當場,首先找的是丁雁翎,但她們美


    目尋遍了每一個角落,卻不見丁雁翎的蹤跡。


    彩鳳仙子梅玉霜首先驚道:“啊!翎哥哥呢?”


    其他三女也急了,方才一時氣憤,錯怪了他,原以為他也會追去的,哪知他竟


    然趁此機會去了。


    方玉薇是過來人,深知那種痛苦,見狀忍不住抬眼問老者道:“公公,雁翎去


    哪裏了。”


    老者笑道:“她們不該跟隨他的。”


    四女聞言大驚,隻道老者不願她們與丁雁翎在一起,頓時駭得一齊跪地哀泣,


    道:“爺爺,我們會聽他的話,求求你告訴我們。”


    老者淡然搖頭道:“你們個個都是舉世難找的佳人,何苦追隨一個意誌消沉,


    欲待與人世隔絕,自隱山野之人?”


    四女齊聲道:“我們早就決定永遠追隨他了,此心至死不移。”


    老者搖頭歎道:“唉!癡兒,癡兒,你們也太不懂事了。”


    “爺爺,求求您。”聲落四女早已哭成淚人兒。


    老者沉重一歎道:“唉!好吧,他現在去飛雲寨,那邊事了將進入不歸穀,自


    封於穀中,你們如真要追隨他,就該進穀中等他,否則,隻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梅玉霜急道:“他一個人去飛雲寨?”


    “那裏已沒有高手了,隻怕此時已到達,你們再不進穀,將無機會了。”


    四女聞言大驚失色,齊聲道:“那不歸穀在哪裏?”


    方玉薇道:“我帶你們去。”話落朝老者深深一拜,回身率眾而去。


    老者搖頭慨歎道:“千丈紅塵,再也纏不住我身了。”話落飄然出穀而去,不


    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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