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白淡淡一笑道:“你怎麽不去問問史程雲,也許是他故意在肚上多劃幾劍,希望武當派出麵替他找我報仇。”


    遊方和尚這才發覺這一問題太難,不由老臉一紅,道:“史真人的八卦龍形劍法,在武當派中是傑出的高手,你既然有本領殺死他,自然有人會替他報仇。”


    劉二白看了他一眼,道:“這個人大概就是你遊方和尚,你們是一起來的,在下總不能厚此薄彼!”


    遊方和尚暗中一驚,他想起了八卦道人臨死的話,連忙退後兩步,道:“劉二白,你還找了幫手,躲在暗中準備暗算?”


    劉二白指指長劍道:“這就是我最好的幫手!”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遊方和尚冷聲道:“憑商七如果能在一招殺死十八名一流劍手,他也就不叫南北二傑了,無類教中的劍手,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入選的。”


    “以八卦道人史程雲的劍術,在無類教中能被列為幾流?”


    “史真人教練無類教中的劍手分為無敵劍手,超級劍手和一流劍手。”


    “連教練都接不下我劉某人一招,劍手又能高明到哪裏去!”


    “劉二白,你也是學劍的,不應該說外行話,史真人的劍術也許不如你,但商七的鐵算珠絕不可能一招殺死十八名劍手,因為一個好的劍手,也就是暗器高手,他們在入門的功夫中,就先學到手、眼、心三者互用,所以他們被殺,毫無疑問的是另有高手隱身暗中,先行點中他們的穴道,才造成商七那麽容易得手!”


    “這位高手不會是我吧?”劉二白冷冷的說。


    “當然不是,假如你的內功未失,又怎麽會找上商七這種庸才保鏢!”


    劉二白臉色一沉道:“南北二傑乃性情中人,在武功方麵也許略遜史程雲或你這個假和尚一籌,但他們光明磊落的胸襟,又豈是你們所能及的……”


    遊方和尚大怒道:“佛道行道江湖時,商七、賈八還沒有出生……”


    “不錯,你們是比南北二傑成名早,可是老並不代表權威,你和史程雲兩個敗類,除了背叛少林、武當外,在江湖中最多留下一點惡名,還有什麽可以炫耀的?”


    “佛爺現在就值炫耀,我殺了你關東醉俠,在武林中就可以赫赫盛名!”


    劉二白看看他,歎了一口氣道:“我很為你感到悲哀,史程雲在臨咽氣前,他對這個世界似乎還很留戀,所以才告訴你那麽多,假如你說兩句場麵話,我看在少林份上,也許可以放你一馬,誰知你已被權勢迷住了心竅,看來是無藥可救了!”


    遊方和尚哈哈一笑,道:“劉二白,你還懂得利用心理,但你對無類教的殺手卻了解太少,你想我會帶著這十八名劍手撤走嗎?”


    “我隻是說可以讓你走,並沒有說放過你們。”劉二白望著那十八名劍手道:“他們都是一樣失去人性的冷血殺手,既然被我遇上,隻能說是他們的不幸!”


    “你是泥菩薩過江,連自身都保不住,憑什麽留人?”


    “不是留人,而是殺人,在下雖然身中劇毒,還沒有把你當作對象!”


    遊方和尚大怒,忍不住衝過去就是一杖。


    他含怒出手,這一杖已用出十成以上的真力,但劉二白身形輕輕一閃,不但讓開了他的鋼杖,還順勢把賈八也帶開了。


    因為這時正有四名殺手飛身撲向賈八身後,劉二白把他拉開七尺,剛好離開劍勢,卻糊裏糊塗地迎上了遊方和尚的鋼禪杖,不但長劍被震斷了,四個人也被得飛回去。


    遊方和尚一怔,道:“劉二白,我久聞你是一代大俠,卻怎麽如此卑鄙!”


    劉二白冷聲道:“我如果站著不動硬挨你一杖,是不是就算是英雄?你們自己不爭氣,弄得狗咬狗,又怎能怪我?”


    遊方和尚目中凶光連閃,朝十八名劍手一揮手道:“殺!一個也別放過!”


    他口中叫著,已當先舉起禪杖朝劉二白撲去,而那十八名劍手也在他的招呼下,分別將商七、賈八圍了起來。


    劉二白在遊方和尚飛身撲進時,他人就閃開了,對方一連攻出七八杖,他始終沒有還手,也沒有拔劍,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危機一發的情況下,擦著杖身躲開的。


    看起來,他像是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但遊方和尚仍然不敢大意,每攻出一杖都預留餘地,不敢把招式用老,因為劉二白留在史程雲身上的劍痕,使他想起來就寒心。


    這樣交手方式,比起放開來搏鬥更為吃力,所以三十多招過去,遊方和尚頂門上已隱現汗珠。


    而另一邊商七、賈八與那十八名劍手搏鬥,勉強支持十幾招,就被逼得連連後退。


    商七的鐵算珠雖然擊倒四名劍手,但那四個人是因為長劍先被遊方和尚震斷了,徒手相搏,才死在鐵算珠手下。


    可是另外的十四名殺手圍攻下,二人身上受了好幾處劍傷,雖然這些傷勢並不重,但對二人的行動卻有很大的影響。劉二白雖是在躲避著遊方和尚的禪杖,可是對現場情形他卻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如果再拖下去,不出三招,南北二傑可能全遭毒手。


    因此,他一麵閃讓遊方和尚的鋼杖,暗中已將真氣凝聚起來,正待施展馭劍一擊時,而就在這眨眼工夫,鬥場上又有了很大的變化,商七的鐵算盤以風卷殘之勢,一下子就擊斃了九名殺手,剩下的五人,也被賈八雙管筆放倒。


    這個突然變化,劉二白僅僅怔了一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但遊方和尚卻形同瘋狂,一杖逼退劉二白,旋身反撲,揮杖橫掃,直逼高七、賈八。


    他此時已紅了眼,全力一擊,力道何止千斤,立時把商七、賈八卷在一片杖影之中。


    南北二傑雖也是江湖中成名人物,但功力與遊方和尚相差太遠,眼看杖影臨身,難逃殺身之厄,而他們麵前此時卻突然升起一道青色光芒,其疾如電,先有遊方和尚鋼杖上閃動一下,緊接著又圍繞他的身子轉了一圈。


    光芒收斂了,遊方和尚隻剩下無頭屍身,而他那根重逾百斤的鋼禪杖也斷成三截,散落在地麵上。


    劉二白終於發出了馭劍一擊,劍氣不僅絞碎了遊方和尚的腦袋,也削斷了他的鋼禪杖。


    可是劉二白發出這一劍後,深深的歎了口氣,朝商七揮揮手道:“走”。


    隨即閃身疾奔,商七和賈八隨在他身後,三條人影,有若脫弦疾弩,全都放開腳程狂奔。


    怒嘯的西北風,掠過荒涼原野,吹在他們身上,像刀削一般刺痛。


    劉二白雖然身中奇毒,但在這一段行程上,他始終是遙遙領先。


    賈八故意把腳步放慢一點,道:“老七,我怎看,這位關東醉俠也不象中毒的樣子……”


    商七神色一黯,道:“這是他最後一段行程,他又怎麽肯示弱呢!”


    走在前麵的劉二白卻驀然回首,他好像是聽到了二人的低語,竟不自覺的發出一聲長歎。


    他不是為了這最後一段路程而歎,而是在陡然之間他發覺自己走得不知是太快了呢,還是太慢了?


    這一條崎嶇的小徑,他已經不止一次走過了,但卻從沒有像這樣長過,長得不可以計算。


    有幾次他想中途停下來,但卻又於心不甘。


    無類教派出的攔截高手,遊方和尚可能是最後一個,所以在這一段路程上,他們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而且那座廟也終於在望了。


    那是一座已經斷絕了香火的丹火廟,過去,他一直是什麽神都沒供過,將來也不會有神喜歡這種地方。


    但他終於又奔了回來,盡管他的腳步有點踉蹌,到底他還是自己走進了廟門。


    在棺材前麵,他摔了跤,不過很快地他就自己爬了起來,他沒有要任何人幫忙,把棺材蓋拉開一大半,就連爬帶翻的滑了進去。


    商七趕忙走過去,扶著棺材低聲道:“劉兄,你就這樣走了?還有什麽事要老朽效勞的中嗎?”


    劉二白微弱的搖搖頭,望著賈八道:“賈兄,你那粒寶珠在下與遊方和尚搏殺時,不小心吞下肚去了,請賈兄剖開在下肚子,把它找出來……”


    賈八慘然一笑道:“一粒珠子算什麽,如果有人能排出劉兄的毒,在下情願以生命酬謝。”


    劉二白感激的苦笑一下,而後以目光示意商七,要他把棺蓋釘上。


    商七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二人下待蓋好棺蓋時,廟牆外突然傳來一個女子聲音道:“商老板,請你們先等一下!”


    見來人是扈三娘和楚湘玲,他趕忙退過一邊,道:“扈女俠,你他怎麽才來?”


    扈三娘輕輕一歎道:“我一直跟在你們後麵,隻是沒想到獨孤恨天會出動那麽多高手。”


    “老朽知道是女俠在暗中幫忙,否則憑咱們兄弟絕擺不平那三十六名殺手。”


    扈三娘道:“那批人都被訓練得失去人性,如不是取了點巧,我也無法製住他們……”


    她說著,已俯身探視劉二白的脈門,經過一段長的時間,她才以顫抖的聲音道:“老醉鬼,你是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楚湘玲還想把劉二白抱出來,扈三娘已擺擺手道:“沒有用了,他中的毒神仙也救不活,還是由商老板把他送給小江吧!”


    楚湘玲流著淚道:“三姨,咱們不去嗎?”


    “當然要去,我也十多年未見小江了,他可能比從前變得更邪,所以咱們不能明著去。”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三姨,你為什麽老是說他是個怪物。”


    “你小的時候他常常抱你,難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楚湘玲紅著臉道:“可是我覺得他並不壞……”


    “他並不是壞人,隻是一個怪人,你以後見到他就會知道了。”


    楚湘玲還想再問,但商七、賈八已將棺蓋釘好,向二人揮揮手,就抬著棺材開始出發了。


    這口棺材不大,木質並不算好,但是在棺材上卻雕滿著虎頭,盡管手工粗劣,看起來儼然使人產生一股寒森森的味道。


    剛離開丹水廟是由兩個人抬著走的,商七認為這樣太慢,他們翻過長白嶺後,就由兩個人抬著走而改為一個人扛著狂奔。


    開始是由商七扛著,經過一陣疾奔之後再換賈八。


    二人這樣不停更換著,輪流休息,可是三天下來之後,他們都已累得精疲力竭。


    但這洪荒世界並沒有征服南北二傑,他們斷續的走著,毫無畏懼的侵入這塊荒涼寂寞的大地,而跟這個死氣沉沉、遼遠無涯的大自然展開抗衡。


    在這種冰天雪地裏行走雖是一種冒險,而令他們擔心的還是無類教,在這種情況下,對方不必出動無敵殺手或超級殺手,隻要有個像遊方和尚或八卦道人類似的高手,他們是絕對無法通過的。


    雖然有扈三娘和楚湘玲在暗中保護,但他們仍然不敢有太大的信心。


    尤其是無類教已連續死亡了大批高手,這一次再出動勢必全力攔截。


    因為有了這層顧慮,二人奔行的速度,在無形中又加快了許多。


    半個月之後,總算平安無事,而且虎山也終於在望了。


    南北二傑這才算是放一顆緊掛的心,盡管他們的精力已經疲憊得不堪,嚴重的超負荷,但他們在精神上仍顯得無比興奮。


    天際露出晚霞時,他們已經來到虎山腳下。


    這時正輪到賈八扛著棺材,但商七卻趕前兩步道:“老八,放下來。”


    賈八長長喘了口氣道:“已經到了,不用再換。”


    “不是換班。”商七道:“而是咱們忘了在棺材前麵掛上那塊虎頭令牌。”


    賈八點點頭道:“不錯,咱們此時連一條野狗都殺不死,萬一那位虎俠不分青紅皂白,先驅來一批猛虎,咱們可就慘了。”


    “那倒不致於,憑著這副棺材,就是最好的標誌。”商七道:“不過關東醉俠劉二白在臨終前一再交代,叫咱們到了虎山一定要掛上這塊令牌,想必是另有原因。”


    賈八放下棺材,但商七剛剛掛好那塊虎頭令牌,路旁兩邊的森林中,卻迅速的湧出七八十條人影。


    在這種冰天雪地洪荒世界中,他們出現得如此突然,而且很快的就將南北二傑和那副虎頭棺材圍住了。


    賈八原先還以為是虎俠手下的人,可是當他看清催命郎中向卜靈也跟在一個高大獨眼龍老人身後時,不由臉色大變,一抬手已拔出雙筆,人也很快的擋在棺材前麵。


    商七比較沉著,他緩緩的站起身子,打量著走在最前麵的那個老人。


    老人身材很高大,但左眼隻剩下一個空眶子,年齡大約在八十左右,可能還要多一點。身穿皮袍,腰係長劍,光看他站在那裏的姿勢,就知是劍道中的強者,但他的麵貌卻猙獰得令人可憎,一隻閃著凶光的右眼,配上右頰兩道很長的傷疤,正說明了那是戰鬥的標誌。


    由二他的個子太高,反而顯得特別瘦,瘦得有點像個骷髏。


    而從這許多特征上看,他那瘦削的身體內,似乎已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因為有了這些特征,商七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但他一點也沒有表現驚異,同時他也知道,另一場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那隻是簡短的,絕不會拖得太久,除非有奇跡出現。


    他看看剛才掛上去的棺材前麵虎頭令牌,卻散出閃閃金光,可是他們南北二傑的金字招牌,卻籠罩著一層悲慘的氣氛。


    他知道這可能會是他們南北二傑闖蕩江湖以來,第一次失信於人,而這個人竟又是名震武林的關東醉俠。


    因此,他有一種英雄末路的感受,不過在他還沒有用完最後一分力量前,至少在他還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他絕不容任何人碰到那副棺材。


    他知道世間有僥幸或機會這個名詞,但他更知道那是不可靠,而又很難抓得住的。


    所以他緩緩的從背上取下他的成名兵器鐵算盤,振腕輕輕抖動一下,鐵算珠子發出一片精光,也發出一陣“叮咚”之聲。


    可是站在他麵前的獨眼老人,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發出一聲淒厲長笑道:“商七,你知不知道老夫是誰?”


    商七哈哈一笑道:“獨眼龍東門若虛,無類教的執行副教主,除了獨孤恨天外,你老兄是無類教中坐第二把交椅。”


    “你的招子夠亮!”東門若虛冷哼一聲。


    “商某是生意人。”商七也不甘示弱的道:“生意人不但眼珠子要厲害,更懂得識貨和疼辨認真假!”


    東門若虛大怒道:“小輩,你在老夫麵前最好還是少油腔滑調,這棺材裏躺的是誰?”


    “是一個死人,如果他還活著,你獨眼龍就沒有機會站在這裏說話了!”


    “混帳!老夫當然知道是死人,我問你死的是誰!”


    “是誰與你都沒有關係,反正不會是你……”


    東門若虛不等他說完,右手突然一抬,精光暴射,已罩住了他胸前五處要穴。


    獨眼龍拔劍出招,當真比閃電還快,憑鐵算珠商七一身修為,竟沒有看清他的劍是怎麽出鞘的。


    劍光幻起森森寒氣,卻也蘊藏著無比殺機。


    商七舉起鐵算盤,雖然勉強架開他一劍,卻被震得連退五步,而右後虎口也裂開有半寸多長的口子。


    賈八看得臉色一變正待搶身攻進,但商七卻在一退之後,已於倏忽間,發出十二粒鐵算珠子。


    商七闖江湖,憑著手中鐵算盤,不知挫敗多少武林高手,鐵算珠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很少落空。


    他運足十二層真力,十二粒算珠同時出手,威勢何等淩厲,尖銳的呼嘯聲,帶起閃閃寒光,好像是要撕碎凜凜冽的天空。


    但這一切僅在一瞬間就消失了,東門若虛站在原地連動都沒動,他僅把左手一揚,滿天精光都自動的沒到他手中去了。


    當他攤開左手時,掌心裏已多了一個圓圓的小鐵球。


    那是商七的鐵算珠子被他暗用內家真力溶化的結果。


    在這一刹那,商七有了一種預感,這種預感是不祥的。並隱藏著殺機。


    他再轉身看看那副虎頭棺材,終放一咬牙,猛然一抖右手,七十二粒鐵算珠子有中驚濤裂岸般,帶著狂掃怒卷之勢激射而出。


    幾乎在這同時,東門若虛掌心中的那個小鐵球珠,也突然發出一聲輕爆,隨著響聲,剛好飛了出七十二點寒光,每一點寒光都迎羊疾飛而來的鐵算珠子撞去。


    在一陣排空巨響中,緊接著的是人影翻滾,血肉橫飛。


    商七發出的七十二粒鐵算珠子全部都被震碎了,他身上也被倒飛回來的破片震傷六處。


    東門若虛雖然閃避得快,沒有受傷。可是他把商七估計得太低了,他第一次接去的十二粒鐵算珠,並不覺得怎麽吃力,但他忽略了商七第二次出手是把生命中的潛伏力量全部用上,他震碎鐵算珠後才發覺到那種潛伏力量,竟高得驚人,他雖及時閃開,皮袍上仍被炸破一大片,尤其是他帶來的手下,有五個受重傷的在呻吟,三個人被炸得殘肢斷骸,當場死亡。


    但這一來,也更激起東門若虛的凶殘野性,他不等商七敷藥,已迅速而又狠毒的攻出一劍。


    東門若虛在無類教中,武功僅次放教主獨腳追風鬼見愁獨孤恨夭,他們互相搭檔了幾十年,而且又都是在洪荒世界裏長大的,他們的個性也都偏向於殘忍、凶猛和耐戰。


    尤其是在戰鬥經驗中,他們更聰明,也更狡詐。


    對於毀滅人或應付自己危險,他們見過太多了,他們的劫驚和毀滅能力,超過他的一切,他們能把握任何機會,但也不放過任何機會。


    這一劍的快攻是個鐵證,商七重傷倒地,人剛站起來,他的劍尖已經逼近他的前胸了。


    不管是出劍速度,或時間、部位,他都控製得絲毫不差。


    商七也是在戰鬥中求生存的老手,他知道自己絕對接不下東門若虛這一劍,即使勉強硬接,仍免不了出醜,因此,他毫不考慮的一仰身,人已平著躺了下去,右手疾揚,又是兩粒鐵算珠子發了出去,身子乘勝翻旋,倒穿出三丈。


    但東門若虛這一劍,卻根本就沒有想殺他,商七飛退後,他沒有追擊,運劍輕掃,劈碎兩粒鐵算珠子,接著哈哈大笑道:“商七,你別緊張,老夫在沒有打碎你的金字招牌之前,絕不會要你們南北二傑的老命……”


    他在笑聲中,長劍已再度劃出。竟比閃電還快,不攻商七,卻反劈那副虎頭棺材。


    賈八這時也被向卜靈纏住了,他們二人停身地方,距離那副棺材最少也有兩丈。


    東門若虛這精奇無匹的一劍,不僅速度快,更是全力出擊。


    就算商七沒有受傷,他也不定能擋得住。


    但是在一個人拚命的關頭,他往往全忘記了對死的認識,雖然在他本能上不存著死亡的感覺,但那不過是最大的傷害,是未知的終極,或者說它是所有的恐怖總和。


    商七的處境就是這樣,東門若虛那一劍如果劈碎了棺材,比劈碎他本人的痛苦,更有甚於百倍。


    因此,在這一刹那,他的體能像是在突然間增加了數倍,他把全身的潛在力量都運集在右臂上,鐵算盤連框帶珠子都擲了出去。


    緊接著是他的身子,快得像一道疾弩,雙掌竟迎著東門若虛劈落的劍飛撞過去。


    這種打法不是拚命,而是不要命,但東門若虛這條橫行關東的獨眼龍,他卻是存心在折磨商七,他中途變招,劍身輕輕一沉一抖。不僅挑開鐵算盤,也震碎鐵算珠,同時還順勢削去商七右臀上一大塊肌肉。


    但商七的飛撲勢並沒有因此退縮,而東門若虛的攻勢也沒有停止下來,他的劍再偏,又刺中了商七的左臂,但劍鋒依然朝棺材劈去。


    商七的臂骨被他敲斷了,垂下的左臂再也抬不起來,可是他仍不肯後退,極快的又伸出右掌,迎著東門若虛的劍硬劈過去。


    他是存心一死,所以出手的動作奇快無比。


    東門若虛雖然還不想傷他,但臨時撤招已經來不及了。劍鋒滑過他的衣袖,眼看商七的右臂是保不住了,而在突然之間,東門若虛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連劍都握不住了,垂著臂飛退出三丈。


    商七先是一匠,不過他很快的就猜出是怎麽回事了,因為這時正有一個樵子打扮的青年站在他旁邊。


    南八也看到了,他比商七看得更清楚,而且堅信東門若虛是中了這青年的隔空點穴手法。


    而獨眼龍也在這一刹那凶焰收斂了不少,他那淩人的氣勢已一掃而空,因為他比南北二傑更清楚,麵前這個年輕力壯的敵手是不容易應付的。


    雖然他的獨眼和瘡疤都是他的經險標誌,但他必須先證實自己的存在,因為生命隻有在充分執行其天賦任務時,才能達到它的最高峰——戰鬥或屠殺。


    他的右臂依然是抬不起來,但他的表情卻異常鎮靜,看著那個青年嘿嘿幹笑兩聲,道:“老朽東門若虛,幸遇高人……”


    青年擺擺手,有些玩味的道:“我比你至少要矮一個頭,怎麽能算是高人!”


    東門若虛臉色一寒道:“敢問老弟是何人門下?”


    “我是住在一個山洞裏。”青年說道:“有時也睡在大樹上,但這兩種地方都沒有門。”


    東門若虛怒聲道:“你既沒有姓名,也沒有師承,大概是個無名小子!”


    “不錯,你完全說對了,我本就是無名小子,”青年笑道說。


    東門若虛反而一怔道:“既是無名小子,你就給老夫滾遠一點!”


    “獨眼老家夥!”青年沉聲道:“你知道你是站在什麽地方嗎?”


    “老夫當然知道,憑那些畜生,加上你一個無名小子,可哧唬不倒我!”


    東門若虛不愧為無類教中第二高手,他利用說話工夫,已暗中運氣衝開穴道,獨眼中已迅速閃過一抹殺機,冷冷一笑道:“老夫要找的是那些畜生的主人,你這個無名小子最好還是替我通報一聲,就說獨眼龍東門若虛前來拜山!”


    青年搖搖頭道:“我從來就沒聽過這個名字,山上有隻狗熊,也是瞎了一隻眼睛,但大家都叫他獨眼熊!”


    東門若虛獨目中凶光一連數閃,但他仍耐道性子道:“小子,老夫的耐性有限,你再不去通知此山人,老夫可要大開殺戒了!”


    “你最好還是不要殺人。”青年道:“這些老虎隻要一聞腥味,你們可就慘了!”


    他說著還向周遭指了指,可是就這一陣工夫,他們四周已無聲無息的圍滿了斑斕猛虎,少說也在五百頭以上,每一頭都比小牛還大。


    它們露著牙齒,豎起毛發,東門若虛帶來的那些殺手,每人身上都盯著數十隻眼睛。


    這是異類的生存方式,猛虎雖凶,它們往往是被迫應戰,也是被迫而挑戰。它們與人類不同,它們從不懂什麽叫做智慧或狡詐,這大概就是它們不能被稱為萬物之靈的主要因素。


    盡管它們也皺起鼻子,翹起尾巴,豎起毛發,睜著猙獰的眼睛,露出鋒利牙齒,但這一套在東門若虛麵前絕對賣不出去。


    這個獨眼老家夥,他的狡猾狠毒,不僅適用於同類,而同樣的也適用於異類,他先向向卜靈使個眼色,而後又傳音告訴那些殺手,叫他們準備好,等著配合他的行動。


    東門若虛當然看出了這個無名小子是個身懷絕世武功的高手,他的辦法是既不能善了,隻有先設法解決這些猛虎。


    但是他卻忽略了一點,他並沒有看出這個無名小子武功到底高到了什麽程度。


    因此他所施展的傳音談話,都被這個青年以江湖失傳的轉功截音的絕學全部截聽到了。


    可是他表麵上一點也不動聲色,目光中有異樣光芒,帶著玩味性的望著這個狡詐的獨眼老人。


    東門若虛雖然大半生中都在戰鬥中打滾,可是他仍被看得渾身都不自在,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子,你是準備怎樣決定?”


    青年輕鬆的吹了聲口哨,道:“老辦法!”


    東門若虛道:“什麽叫老辦法?”


    “過去有不少人到虎山來,但他們還沒走進藏寶洞,就連骨頭不剩了!”青年淡淡的說。


    “虎山真的有藏寶洞?”


    “如果是假的,他們又何必一批接著一批趕來送死?”


    青年說著伸手從懷中掏也一粒拳大的珠子,道:“這粒珠子在藏寶洞中算是最差一粒了,洞中究竟有多少,連我也不知道,那裏堆積如山,遍地都是,我也懶得去管它。”


    東門若虛見那粒珠子透體通明,雖不能說價值連城,但少說也在數千萬兩黃金之多。


    在多年前他就聽說虎山有一座藏寶洞,是一位武林異人留下的,可是他並不敢肯定,先後曾派出好幾批高手前來作試探性勘查,但那些派來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生還,現在見了青年手中珠寶,他已確定虎山真的有藏寶。


    因此,他眼珠二轉,已有了下一步計劃。他知道南北二傑拚著老命老遠把劉二白的棺材送到虎山,絕不是無因,他想隻要先控製了劉二白棺材,就等於掌握了談判的本錢。


    所以他口中雖在說話,而暗中已運足了真氣,身形一躍數丈,竟從南北二傑頂空飛過,疾往虎頭棺材落去。


    可是就在他身形剛要落下時,棺材蓋上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罡氣,將他的身子硬撞得斜飛出四五丈,落地後連吐幾口鮮血,才算勉強站穩。


    這時他才看清,那個無名小子不知在什麽時候,竟然高踞在虎頭棺材上麵。


    東門若虛橫行關外數十年,殺人無數,他當然是識貨的,光從這青年快捷的身上,他不得不把他重新估計了。


    他已看出,他也是洪荒世界中爭生存的強者,但從他的年齡上推斷,他又覺得他到底還是個無名小子,至少在生存競爭中,他不懂得注重利害得失。


    東門若虛雖然挨了對方一擊,但經過一陣沉思後,他反而把凶暴和殘酷都隱藏起來,慢慢的人又向前欺進了三丈多遠。


    這時雙方的距離隻剩下七尺左右,對一個劍手來說,那是最有效的搏擊範圍。


    因此他停下身,陰笑一聲道:“老弟,關東醉俠劉二白和你是什麽關係?”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那麽多。”青年的臉色突然一沉道:“你也不夠資格叫我老弟,剛才那一掌隻是給你一個警告,你在我麵前少動歪腦筋!”


    東門若虛反而哈哈一笑道:“老夫像你這個年齡時,比你更狂,可是我卻比你更懂得生命快樂的另一種方式……”


    “我知道,因為後山那隻獨眼熊就慣用這種方式。”青年道:“每當它想撲殺更小的動物時,它總是先裝腔作勢的搖尾巴,偽裝斯文,但這些都掩藏不住它那猙獰的麵孔。”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但是商七和賈八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東門若虛更是氣得幾乎吐血,他的劍已經抬了起來,但又忍下去,故作不解的嘿嘿一笑道:“懂得保護自己安全,是最聰明的人,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辦得到。”


    “這就是技巧問題。”青年道:“那頭獨眼熊雖然善於偽裝,但多數動物都不肯和它太接近,唯有保持距離,才是安全的最好辦法。”


    “當你的生命被別人掌握時,你一直躲著,就不是最好的辦法了。”


    “我以為這是一種刺激,你從很遠跑到虎山來,不就是為了尋找這種刺激?”


    “不錯,老夫此次來虎山,除了尋找刺激,還要下一次最大的賭注。”


    “可是你並不是一個好的賭徒,我以為你這一趟不但是輸定了,而且還是血本無歸……”


    可是東門若虛乘他說話之際,突然身形疾躍數丈,空中大喝一聲“殺”,他的人和劍竟比閃電還快,反朝那些猛虎撲去。


    他身形才動,靜立四周的殺手齊都出劍如風,片刻之間,就有十多頭猛虎死在劍下。


    青年不由大怒,急忙發出一聲呼嘯,先將群虎驅退十多丈後,才向右首一株古鬆發話道:“三姐,請保護劉二哥的棺材,其他的事你不要管……”


    話落人已飛出數丈,正好趕上東門若虛搏鬥一頭雄虎,他第一次出劍,隻削掉了虎股上一塊油皮,剛準備發出第二劍,卻被青年淩空一掌將他的劍撞偏了。


    可是東門若虛的劍術造詣確實高得驚人,長劍被撞偏後身子反而能在匆忙之間借力飛起攔截,劍身輕抖,已影灑出數十朵劍花,反將青年拍出的右手纏住了。


    但是這個無名小子可不是等閑之輩,他不僅反應迅速,而一身修為業已超出常人的體能,就在東門若虛的劍將要纏上他的右臂時,他的左手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伸出來的,居然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反而先扣住了東門若虛的右腕。


    東門若虛反應也不算慢,他剛覺得情形不對,還沒來得及運功反擊,右臂突然一麻,全身功力半點也發不起來,連手中的長劍也躍落到地麵去了。


    但盡管如此,青年的右臂仍被劃破三道傷口,鮮血已染紅了他整條手臂,他左手用力一甩,已將東門若虛右腕骨抓得粉碎,並且也將他整個人摔用力三丈外。


    青年落地後,順手在地上抓了兩把青草,放在口中嚼碎,草汁吞下,將碎草葉塗在順臂傷口上。


    這件事說來也太過神奇,他那正在流血的傷口,經草連塗兩遍之後,不但是血止住了,而傷口也立時收口結疤。


    東門若虛看得神色一動,托著右臂,怔了怔的道:“小子,咱們都未能將自己安全保護好。”


    “不見得!”青年道:“如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左臂也照樣保不住。”


    東門若虛陰笑一聲道:“老夫還要你手下留情,假如我的劍氣早發片刻,你小子有九條命也保不住!”


    “你有機會嗎?”青年冷漠的道:“我如不是怕死的人太多,你的劍氣連我身邊也接近不了!”


    東門若虛有些不解道:“死人大多?誰死了?”


    青年用手指指四周道:“你自己看吧!凡是出手傷虎的人都已經得到了報應,因為他冒犯了虎神!”


    東門若虛隨他手指處看了一下,幾乎跳起來,因為他帶來的六七十名殺手,就在這片刻之間已死的死,傷的傷,倒下了一大半,看情形他們在臨死似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看看向卜靈,道:“這是怎麽回事?”


    向卜靈表情緊張的道:“好像是有高手在暗中發出暗器,但又不像,我隻看見一道金光在空中一閃,這些劍手根本沒有還手機會就倒下了……”


    “就是這麽簡單?”東門若虛寒著臉道:“你難道也沒有看出他們是怎麽死的?”


    “屬下檢查過他們的傷勢,好像是被一種怪物咬的……”


    “怪物?你這位總護法終日問卜求神,大概是昏了頭!”


    向卜靈被他目中凶光一逼,卻低下頭敢再講了。


    青年卻哈哈一笑道:“老瞎子,你對一個殘廢人如此凶有什麽用,你既然是他們的頭兒,應該比他們要高明一些。”


    東門若虛被他說得老臉一紅,道:“小子,我這些人是怎麽死的?”


    “剛才我不是已告訴過你了,他們任意屠殺老虎,冒犯了虎神,所以他們非死不可。”


    “放屁,什麽虎神,還不是你小子搗的鬼!”


    “不錯,是我通知虎神來處罰他們的,所以才不小心被你刺中三劍。”


    東門若虛心中一動,道:“你剛才用的那種野草,對醫療外傷好像特別有效。”


    “虎山遍地是寶。”青年道:“這還不算是最好的藥草,但隻要沒有斷氣它都可以治好。”


    “這種草藥叫什麽名字?”


    “叫續命草,但必須就地使用,你如果把它偷走了,失去靈氣,就跟普通野草一樣。”


    “老夫倒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藥草,但不知它是否真如你說的那麽有效?”


    “你右手腕骨已被我抓碎了,試試馬上就可知道。”


    青年說著還伸手抓了兩把,放在口中嚼碎,把汁液吞下。將碎葉丟給東門若虛道:“你把它塗在傷處,當可立即見效!”


    東門若虛剛才是親眼看過他用法,遂接過碎草,包在右腕傷處,一連摩擦兩次,先是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接著他就有了感覺,被抓碎的腕骨卻在自動的移動,沒有好久,碎骨竟真的完全接好。


    他又向雪中的草仔細看了一陣,道:“我這些手下的傷勢……”


    青年打斷他的話,道:“那是虎神的意思,虎神要懲罰他們,誰也救不了!”


    東門若虛暗中試了一下,右乎的腕骨果然已完全接好,遂彎腰拾起長劍,陰笑一聲道:“老夫卻不信這個邪,小子,這些續命草我是要定了!”


    他握著劍,已暗將真力運集到十二成,慢慢向青年逼近過去。


    青年卻毫不在意,反而向前迎上兩步,口中還惋惜著道:“獨眼老家夥,原來你也是個壞蛋,我好心替你治好傷勢,你卻要搶我的寶……”


    東門若虛乘他說話之際,已振腕出招,劍身幻起了千朵劍花,迅速的湧罩過去。


    直待劍氣近體,青年才突然發出一聲長嘯,身形躍起數丈,隻見銀芒打閃,一道精光衝破東門若虛的劍幕,反朝他右臂卷去。


    東門若虛暗中一驚,他想不到這個無名小子竟也是劍道中高手,而且他一直都在留意,卻始終沒有發現他的劍放在什麽地方。


    一陣“嗆嗆”不絕的金屬互擊聲之後,東門若虛吃力的退開兩丈,他手中的一柄精鋼劍已斷成了五截,分別散落在地麵上。


    青年卻瀟脫的飄身落在原來的地方,依然是兩手空空。不知他的劍放在什麽地方。


    東門若虛甩掉手中劍柄,臉上滿是驚駭之色道:“老弟,你到底是那位高人門下?”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我住的地方從來沒有門,怎麽會在門下?”


    “出手一招能震斷老夫劍的,在關外還找不出這樣一位劍手!”


    “也許是碰巧,或者是我運氣好,你可以去找一柄劍來再戰。”


    “再戰倒不必,老夫隻想看看你的劍。”


    “剛才你不是已經看過了?”


    東門若虛老臉又是一紅,道:“剛才在急切間,老夫未曾留意,既能削斷我的劍,想來該不是凡品。”


    “恐怕很令你失望,我身上根本就沒有劍,隻有一根老山藤,還是為了趕那隻老瞎熊用的。”


    他說著果真從腰間取出一條山藤,有一丈多長,在腰中束了兩圈,上麵的皮都已被磨掉了,顯出亮光閃閃。證明是已經用了很久。


    東門若虛微微一怔道:“你剛才真的就是用這條山藤?”


    青年冷聲道:“你以為我用什麽,在下雖是一個無名小子,總不致對一個殘廢老人說謊!”


    東門若虛一再受到譏嘲,忍不住發出一聲厲嘯,道:“好,我這個殘廢老人想再領教一次高招!”


    他在嘯聲中,右手一伸,兩丈外的一個受傷殺手長劍卻自動的飛到了他手中。


    這一手隔空攝物,不僅看得南北二傑縱然動容,連隱身暗中的扈三娘也是臉色微動。


    賈八趕忙自地上撿起一柄長劍,振腕平擲過去,道:“江老弟,這裏有柄劍,你將就用一下……”


    青年手中的藤條一卷一抖,把劍又放回原來的地方,道:“謝謝賈老板,在下情願用這根山藤,也不用死人的劍!”


    東門若虛獰聲道:“少子,你別盡說廢話,老夫可不管是誰的劍,隻要能殺人就行了。”


    “因為你不不夠資格稱為劍手!”青年道:“一個真正劍手,他的劍斷了,寧願被殺,也不肯去搶別人的劍。”


    “老夫的目的是殺人,用不著跟你講那些臭規矩!”


    “既然你連這一點江湖規矩都不懂,就不能怪在下欺負你是一個殘廢人了!”他也不等東門若虛答話,已飛身前撲,揮劍疾攻。


    這一劍不僅淩厲無比,而且劍身上還發出絲絲罡氣。


    招式攻出後,東門若虛才躍起空中,劍身再抖,已灑落數百點寒星,把青年的退路都攔住了。


    以劍術造詣來講,東門若虛這一招當可列入上乘劍法而容無愧,所以商七和賈八都看得聳然一動。


    但青年始終屹立原地,麵上不帶絲毫表情,直等東門若虛從空中落下時,他手中的藤條才猛然一抖,銀光暴漲,緊接著又是一陣“嗆嗆”不絕之聲,而後人影分開了。


    青年仍是站在原地,手中藤條還是老樣子。


    但東門若虛這一次更慘,連劍柄都不見了,右臂皮袍袖子脫落在地,手臂低垂,並且有三條明顯血痕。


    青年圈起藤條,一飄身又坐上虎頭棺材,擺擺手道:“帶著你的人走吧,一大把年紀,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東門若虛雖然丟不起這個老臉,但是他知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隻好拱拱手說了幾句場麵話,道:“今日之賜,老夫記下了,希望閣下能以大名見告。”


    “你還是叫我無名小子好了。”青年道:“你們不來,我也會去找無類教總壇的,咱們還有一筆賬沒有結。”


    東門若虛一怔,道:“你指的是劉二白?”


    “好,老夫會給你來一次總結。”


    “恐怕你還不夠資格,把向卜靈留下,其餘的人和屍體你可以一並帶走。”


    “閣下似乎太過分了,既然明知早晚都要結這筆帳,你就沒有留人的理由!”


    “我說留下就得留下,因為他是主凶,假如你不服氣可以再去找柄劍來……”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向卜靈已悄悄地飛上一株大樹,然後借著樹梢反彈之力,人已溜出了二十多丈。


    青年冷冷一哼,身形輕晃,真比閃電還快,人已反超在向卜靈前麵,淩空發招,數縷指風已同時點中向卜靈五處穴道。


    青年不等他身形倒下,已提著他迅速又倒飛回來。


    他這一去一來,還帶著一個人,也不過眨眼工夫,東門若虛本來是想利用這個空間先製住南北二傑作為人質的,但是他的劍才遞出一半,就被青年的藤條卷飛了,接著人也被震退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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