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那株血棠樹的背後,傳來一陣陰測測的怪笑,然後走出一個身材矮小、滿臉橫肉的青年男子,身穿九運宗雜役統一款式的藍色衣衫。


    此人雙手拉開一張與其身材極不成比例的牛角大弓,形如滿月的弓弦上,搭著一支暗紅色的翎羽箭,箭尖直指王衝。


    “小子,身手不錯嘛,居然能夠躲過我的‘歸心箭’!不過,剛才那一箭,我並沒有運用靈力,隻是單純以臂力開射,否則以你的凡人武功,必死無疑!”矮小青年臉上橫肉亂顫,神色驕狂地對王衝說道。


    王衝心中一驚:“此人箭術不凡,口氣狂妄,能夠一眼看穿我沒有靈力修為,應該已經踏入修真,達到了洞靈期……”


    踏入洞靈期,從此不再是凡人。


    通過閱讀《九運宗入門須知》,王衝已經知道:無論仙魔之道,洞靈期是修真的第一階段,共分為九層境界,每一層又分為初期、中期、後期三個小境界。


    而王衝,進入九運宗僅僅兩天,剛剛開始修煉修真功法,距離洞靈期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此人到底是洞靈期一層?還是二層……”王衝暗自對矮小青年的實力進行猜測,卻聽此人再次開口:“乖乖將雷獰菇交出來,我饒你一死!”


    這是明晃晃的搶劫,**裸的威脅。


    來到九運宗的第二天,王衝就深切地感受到了宗門雜役之間競爭的殘酷。


    但王衝仍然保持鎮靜,冷冷說道:“你威脅同門,公然搶劫,就不怕門規律例嗎?”


    “哈哈哈哈……”矮小青年再次狂笑:“門規律例?小子,你是新來的吧?門規第六條規定:墨陽城內,一切弟子、雜役不得私自鬥毆,否則輕者罰沒貢獻、鞭笞禁閉不等,重者取消待遇、刑杖見血不等。”


    “門規第七條還規定:一切雜役、弟子須精誠團結,不得相互殘殺,否則輕者服刑苦役、囚禁十年不等,重者廢去修為、貶為宗奴不等。”


    矮小青年侃侃而談,一臉不屑:“門規隻說,在墨陽城內不得私自鬥毆。沒說出了墨陽城還要遵守這個規定。至於不得相互殘殺?此刻天色漸晚,在這人跡罕至的荒山,隻有你我二人,就算我殺了你,有誰會知道?”


    “即便被人知道了,對於你這種一沒有靈力修為、二沒有背景來曆的底層雜役,宗門根本不會過多在意。我隻要向宗門解釋一句‘兩人生爭鬥,失手致人於死’,頂多被罰沒一些貢獻點,關一段時間禁閉而已……”矮小青年語氣越來越陰冷,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氣。


    王衝沉默,他知道,這矮小青年說的不錯,在這鳳野山中,他被搶劫或者殺死,宗門之中沒有人會為他做主。


    王衝心思電轉,突然換做一副妥協的模樣,笑道:“不過是一枚靈菇而已,你我同屬宗門雜役,理應情同手足,既然兄台想要,拿去就是了,何必喊打喊殺呢?”


    說著,將盛放雷獰菇的梨黃色木盒從懷中取出,彎身放在腳下的巨石上,然後緩緩後退。


    王衝的示弱,明顯緩解了矮小青年的殺意。等此人反映過來,王衝已經向後跳下巨石,藏身其後,再無半點聲息。


    “此人恃強淩弱,搶我靈菇,暗箭傷人,欲致我於死地,殊為可恨!”王衝將身上的藥筐解下,輕輕放在地上,拔出別在腰間的短刀,身子緊貼巨石,內心沉靜,耐心等待。


    “這一次,我若退讓,他人必定以為我弱小可欺,得寸進尺,下次還會繼續搶我欺我殺我!一退再退,如何能夠逆天修行,治好阿莽的眼睛?”


    王衝現年十四歲,他曆經千難萬險,來到無名山,拜入九運宗,是為了修煉仙家醫道,治好弟弟王淩的眼睛。


    想到弟弟王淩,王衝眼中現出一抹溫柔的牽掛,繼而化作決絕的殺意:“我王衝從九歲起,便依靠自己生存至今,豈是軟弱可欺之輩?既然你要搶我殺我,那就去死吧!”


    “如果此人隻是洞靈期一層修士,鹿死誰手,未必可知!”王衝雖然沒有靈力,但從小苦練家傳武功,經曆過無數生死考驗,麵對低階修士,並沒有太多恐懼。


    “鳳野山在雲荒最邊緣,此人出現在這裏,修為不可能太高,是洞靈期一層的可能性最大……“


    “來吧!讓我看看,你我二人,到底誰死?”


    王衝做好了絕地反殺的心理準備,矮小青年卻心生疑慮。


    九運宗沒有入門大典。在大秦帝國,不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隻要從升龍觀中得到一枚“訪仙令”,皆可前來無名山,拜入九運宗。


    前來無名山,必須西出血刹關,橫渡六條大河、穿越萬裏荒漠,闖過一處終年迷霧籠罩的深淵沼澤、翻過十三座殺機四伏的險惡大山。大秦帝國兩京三十六郡,一共三十八座升龍觀,每天都會有成千上萬人,從各個升龍觀出,趕赴無名山,但真正能夠抵達的,萬中無一。


    絕大多數求仙者,都死在了前來九運宗的路上,化作一堆無人過問的白骨。因此,通往九運宗的這條求仙之路,被稱為“白骨仙路”。


    隻有走完“白骨仙路”,踏進無名山墨陽城,才有資格成為九運宗的一名雜役。


    可以說,九運宗雜役,無一簡單,全都是能在世俗世界裏叱吒一方的強者。


    所以,雖然王衝年紀甚小,沒有靈力修為,一看就是剛剛進入宗門的新人,但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矮小青年判斷:王衝藏身巨石後麵,是要引他近前,伺機出手。而他本人,擅長使用弓箭,遠距離攻擊才是他最大的優勢。


    為了慎重起見,矮小青年突然向右前方奔跑幾步,大聲呼喝:“小子!滾出來,我杜玉江進入宗門五年,什麽沒見過?就你那點小心思,不過是找死而已!”


    巨石背後,靜無聲息,毫無回應。


    杜玉江猛地刹住身子,冷哼一聲,手中弓箭始終指向巨石方向,狂聲道:“小子!我數到三,你給我出來,然後要多遠滾多遠!不然的話,嘿嘿,我一定把你扒皮抽筋,讓你死無全屍。”


    巨石背後,依然沒有半點聲響。


    “一……”


    “二……”


    “三!”


    杜玉江慢騰騰從一數到三,王衝沒有現身,卻從巨石背後起毒舌攻擊:“一個矮冬瓜、三寸丁,活著對不起祖宗、辱沒了宗門,死了養肥了蛆蟲、汙染了土地。像你這種醜陋卑劣的東西,就該焚屍滅跡,挫骨揚灰。”


    杜玉江頓時火冒三丈,臉色猙獰起來:“哼!不知死活的東西,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將我焚屍滅跡、挫骨揚灰?”


    說完,口中默念口訣,手中弓箭向腰間一按消失,接著右手在腰間儲物袋上一拍,召出一柄二尺七寸長的精鋼鳳頭斧,一步步朝巨石走來。


    “嗯?”杜玉江來到巨石背後,隻見除了一隻藥筐,根本不見王衝的蹤影。


    “小子,現在想逃?遲了!”杜玉江一腳踢飛地上的藥筐,將鳳頭斧舉過肩頭,圍著巨石快遊走起來。


    杜玉江度奇快,一口氣繞巨石走了十多圈,卻始終看不到王衝的影子。


    他猛地轉身,反方向疾步飛走。又饒了十多圈,王衝仿佛徹底蒸了一般,仍然不見蹤影。


    “小子,你已經徹底激怒杜爺我了,今天你必須死!”杜玉江突然刹住身子,滿臉暴怒地嘶吼,身子陡然一轉,雙腳飛快蹬在巨石上,飛身衝上巨石頂端。


    但他尚未站穩,一線刀光疾如閃電,迎頭斬下。


    王衝祖上曾以軍功起家,名列大秦帝國十大勳貴之一,其家傳武功走的是沙場殘殺的路子,王衝從小修煉的《蠻雷斬》刀法,講求生死相搏、一刀斃命。


    王衝蓄勢已久,絕命一擊。


    杜玉江雖然有所預料,但這迎頭一斬勢如破竹,令他措手不及。無奈之下,他身子猛地一沉,作出向後翻落之勢,險之又險地躲過迎頭一刀。


    “好險!”杜玉江剛剛生出僥幸之情,一道飛起的腳影如驚鴻掠空,閃電踢來。


    “哢~嘭~”杜玉江分明聽見了自己下頜骨碎裂的聲音,腦袋嗡嗡作響,手中鳳頭斧險些抓握不住,身子向下墜去。


    王衝身形緊隨其後,疾衝而來。


    “嘭!”杜玉江的身體重重地落在地上,驚起一蓬塵土。


    幾乎與此同時,王衝從天而降,雙膝狠狠地跪砸在了杜玉江的胸口。


    “噗!”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刀,猛地插入杜玉江的右眼,直穿入腦,飛濺出一抹殷紅的血花。


    杜玉江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身體像篩糠一樣劇烈的顫抖。


    王衝雙手依然緊緊地握著刀柄,使勁下插不停。


    三五個呼吸之後,杜玉江的慘叫聲漸漸變小,最後徹底消失。


    杜玉江也是九運宗的采藥雜役,因為修真資質不好,進入宗門五年時間,仍是洞靈期一層修為。今日,杜玉江從雲荒邊緣的另一座山脈采藥返回,經過鳳野山,正好看到王衝采到了一株雷獰菇,眼紅之下,起了歹念,立即出手搶奪。沒想到,這個在他眼中沒有半點靈力修為的半大孩子,最後竟然奪走了他的性命。


    被殺意占據了心神的王衝並沒有現,杜玉江雖然死去,但此人身體卻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仿佛其身體裏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沸騰起來。


    等王衝心生警覺時,突然一道詭異的黑光,從他手中的短刀傾瀉而出,徹底籠罩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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