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之前我還因為他長得醜跟他離婚了。雅*文*言*情*首*發


    我現在感覺特別鬧心,他摸我頭,我就順勢想往他懷裏靠一下,表示我錯了嘛,你原諒我啊。可就在這時候,靳穆咳嗽了兩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我隻好去照顧他。靳穆緊緊握住我的手:“太可怕了!”


    別這樣,作為一個新晉封神的普通人,這麽慫真的好麽!


    “你怎麽做到的?”


    他搖搖頭,“它在我的意識裏自由來去,有時候占有我的身體,更多的時候則用一些恐怖的景象折磨我脆弱的神經,以這種虐待為樂。我隻能逃向我的意識深處,我開始熟悉我的內心世界,我其實非常複雜也非常廣大,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發現它不能到達我意識的某處。我就經常性躲進那裏,它進不來。這一次它很著急,它一直在尋找我,它追來了那個地方,它很憤怒地要吞噬我……然後我想,好吧,既然如此,你進來吧,我出去了。我就把它關在裏麵了。”


    我隻能說,藝術生的內心世界真是非常複雜也非常廣大。“它會逃出來麽?”


    靳穆閉上眼睛,雙手捧著腦袋,“不……那是一個非常荒涼的地方,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荒野和頭頂無垠的宇宙,沒有光,沒有一切,甚至沒有時間。它在生氣,但這種生氣更多的來源於害怕……”說到這裏靳穆睜開眼笑了一下,“它怕我。它怕我對它做什麽。我真該好好想想應該怎麽虐待它。”


    我思考了兩秒鍾,真誠地告訴他:“其實你現在可以做到很多事。我室友說你已經變成一個新的神了。”


    “哦。”他沒什麽誠意地驚歎了一聲,然後掃了一眼滿地狼藉,“如果是你室友,會怎麽對付滿地狼藉和章立天?”


    “滿地狼藉?他好像掃一眼就會全部歸位,至於章立天……變成石油吧。”


    靳穆表示他兩樣都不會。我走的時候,正挽著袖子在房間裏揀垃圾。


    我抽著煙出門的時候,看到我前夫。


    我前夫蹲坐在街邊。


    他不是一個人。我家大公子陪他坐著,手肘搭著西裝,扇著風涼,看到我,笑著點了下頭。


    我家二公子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裏,抬起頭迅速瞟了我一眼,又低頭盯自己的鞋尖,踢石子。


    我家三公子第一次變成人的樣子,約莫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穿著橙黃色的運動褲,上麵是胸口帶普藍色大口袋的連帽衫,帽兜上居然還有兩個小小的貓耳朵。他黏在老柳身邊蹭來蹭去,老柳就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老三的影子,就是那個看不見的老四,在老柳腳下跳來跳去也要抱,最後隻能默默地攀在他爹影子的腿上,下巴擱在那兒生悶氣。


    然後小孩就跟他爸……唱起來了!


    老三:“阿爸!”


    老柳:“誒。”


    老三:“我們為什麽隻有五個人呀?”


    老柳:“媽媽走了。”


    老三:“媽媽走了為什麽不帶我們啊?”


    老柳:“我們醜。”


    老三:“可是他跟我們一樣醜呀!”


    老柳:“是啊。”


    老三:“我們為什麽不是幸福的一家?”


    你們能想象我的心情麽!


    他們居然就這麽!唱起來了!


    他們一邊唱著,一邊五雙眼睛瞪著我呀!老四還溜到我腳下,拽了一下我衣角的影子!


    我特麽隻能抽著煙走過去,低頭盯著我前夫。大公子失笑,往旁邊挪挪,給我空出了個位置,我吐了個憂鬱的煙圈,在老柳身邊蹲了下來。


    “喂,把皮章給救回來吧,他們就跟咱們似的。”


    “才不像。”老柳把腦袋歪在我肩上,“我們相遇在春夏秋冬之前。沒有人像我們。”


    我又被秒了。這是啥意思?雖然聽不懂,但是貌似很甜蜜的樣子……不過我興奮也就算了,柳小於你興奮個什麽勁啊!悶進你爹懷裏扭著屁股說羞羞真的好麽!我忍不住手癢就往那扭動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於是離婚這事兒就那麽算了。老柳一手抱著鬧騰的小於,一手牽著我,背後跟著老大老二,要回寢室。


    我跟他說,“孩子都大了,一生就四個,這麽小的鴿子籠,怎麽住得下。你趕緊整個大點兒的房子。”


    柳無空就在學校附近的高檔小區弄了套別墅,裝修都還挺好,走路十分鍾,當晚就搬進去住了。老大安頓好老二,哄老三睡覺,然後給我們把門帶上,留我們在主臥裏默默對視。


    柳無空看了我一會兒,解開襯衫最上頭的扣子,疲憊地爬上了床。我撲過去惡狠狠晃他,“不許睡覺不許睡覺不許睡覺!我有話要問你。章立天和我說,我是你的對立麵,我是各式各樣的大反派,我是你的孿生兄弟。真的麽?”


    “我們是兄弟,也是父子,你還是我的妻子。”他沉靜地說。“我創造了你,我把自己撕裂成兩部分,用肋骨造就另一半的你。所以你是我的一體兩麵。我們的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章立天說他認不清我們倆,那是在說謊。他想要你的那部分神格,挑戰我。”


    我一抖,卻又釋懷:“好吧,我們一樣醜。”


    我室友挑了下眉:“胡說,可帥了。我站起來能夠到珠穆朗瑪峰。”


    好吧,雖然也很帥,可那是另外一種帥氣,人類完全無法理解的那種帥氣……除了聽起來拉風完全不想看你站起來呢!誰他媽想要看到你夠到珠穆朗瑪峰啊!


    “那、那我是……很壞的那些神麽?你曾經想要幹掉我麽?”


    他躺在我下麵,被我壓著,此時舉起手,攏住我的臉,“你被看做毀滅與邪惡之神,隻是因為你經常與我作對罷了。小於最像你。你小的時候,經常衝我大喊大叫,其實心裏害怕得不得了,張牙舞爪地往後退縮。不過你比小於膽子還小,一邊吼我,一邊還要哭泣。”


    我是有多慫!


    “但與其說你像毀滅與邪惡之神,不如說你像人。”他想了想,覺得這個說法不夠精確,搖了搖頭,“不,人類就是盧道石以你創造的。你是人類之母。你是普遍人性。每一個人身上,每一個人的本性上,都能或多或少看到你的影子。”


    無力、平庸、愚蠢、自私、放縱、軟弱而嗜殺。


    我覺得全人類被黑出翔來了。


    但是誰叫對麵是神呢……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下一個問題:“我為什麽和你作對?”


    他臉上突然出現一種異常心疼的神色,把我抱到懷裏,一點一點親吻著我的耳廓,“因為你一直覺得是我拋棄了你。不是那樣的。我隻是一個人活得太久了。我很孤獨。”


    我懸著的心猛地鬆了下來,抱著他開始哭,“那你會不會死掉啊……你、你要是真得死,我又能救你,那、那我死掉也沒有關係的……”


    話音剛落,我一個天旋地轉被我室友壓在了身下。他狠狠地抱住我,壓製我,我們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留下。他炙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側,不斷調整著姿勢,更用力地枕著我的肩膀。我快被他勒死了。


    “柳無空?”


    我室友喘息著說:“讓我抱一會兒。”


    他嘴上說抱一會兒,那根本不是抱一會兒能解決的事,他是往死裏擠我,總也覺得不夠近,一會兒纏著我的腰滾來滾去,一會兒又瘋狂地拿腦袋蹭我的脖子,最後很猴急地把我的衣服扒光了,把他自己也扒光了。他從來沒有那麽激動過,弄得我也很想要,但是結果他脫光之後壓下來,繼續往死裏貼我,最後尋了個稍微滿足的姿勢勒緊我,終於不鬧騰了:“睡啦。”


    我一時光火,後來意識到,就這麽抱著似乎也很讓人舒服,就不跟他計較了。可能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所以湊得越近,感覺越舒服越正常。我明白過來我當初之所以會被我室友吸引的原因——我們倆在一起才會是整全。


    我撫摸他光裸的脊背:“柳無空。”


    他嗯了一聲,輕輕的,害怕似的收緊了手,不讓我逃。


    “章立天會敢這麽不依不饒地讓我殺你,說明你一定是比以前更衰弱,這是為什麽?”


    他搖搖頭。


    我被他的沉默嚇哭了:“你真的不要死好麽?你不要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


    我室友悶住我的眼睛,“你活著,我就不會死。”


    我:“那你有別的辦法,阻止這個不斷衰弱的過程麽?”


    我室友:“葉宵,一切有始有終,包括神。你知道曾經有過四個紀元麽?”


    我似乎聽靳穆提起過,人類之前還有四種文明存在過,我們是第五批犧牲。


    “每一個紀元結束,混沌之神都會蘇醒。”


    我:“混沌?”


    我室友:“環繞世界之蛇。它是原初,是無序,是無限,也是死亡。它比我們更古老。我們還是一體的時候,曾經打敗過它,從混沌中創造了現世。但是它無法被殺死,我們把它封印在中海脊。當它蘇醒,一切生命都會結束,從文明,到主神,甚至時間。然後一切將歸於原初。再然後新神誕生,封印它,一切從頭開始。這就是循環。世界循環過五次。”


    我啊了一聲:“不要啊。”


    我室友親了親我:“好的。”


    我:“怎麽幹掉它啊?它聽起來好討厭。”


    我室友親吻我的額角:“混沌並不會無緣無故醒來,隻要我們小心,隻要我們在一起。”


    我信他的話。


    我賭柳無空對我的感情。


    古早於春夏秋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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