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黃昏,秋楓已到洛陽城。


    洛陽古都,氣派果是不凡!


    城牆甚是高大華麗!


    這時華燈初上,街道熱鬧非常,紅藍綠黃各種彩色的燈光,映照得全城耀如白天,笙歌輕樂,送出娓娓動聽的音曲。


    秋楓討厭這種熱鬧的城鎮,輕放坐騎,走過極長的樓閣屋宇,來到城西一處較為恬靜的客棧。


    這客棧名為“四海一家”,乃是洛陽城敷一數二的客店,房屋是一座獨立的圍牆跨院,甚是高貴華麗。


    秋楓下了馬,-麵急速縱出一個頑童似的店小二來,大聲叫道:“啊!秋少爺你來了,我已經等你好久了。”


    秋楓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叫,心頭一驚,怔了一怔,隻見這店小二年約十三四歲,長得還算眉清目秀,臉帶微笑,一付頑皮的樣子。


    見秋楓久久不答話,店小二趕忙將伸出抓馬韁的手縮了回來。


    當下嘻嘻笑道:“這位少爺,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少爺你可是要住宿嗎?敝店院落清幽恬靜,布置華麗全城第一,你要姑娘我去給你請城-的西拖,嘻嘻……”


    見這店小二嘰嘰咕咕說個不停,秋楓一皺眉頭道:“好了好了!我問你,你為什麽要找姓秋的人?”


    店小二突地睜大眼睛,笑道:“你爺敢是姓秋啊!是啦!你跟梁少爺一樣年紀,又穿著黃色衣衫,那你就是梁少爺囑咐我等的那位秋楓公子了。”


    已知是梁毅交待他的,秋楓聽了倒是一喜,當下道:“那位姓梁的少爺,可是住在你們店-?”


    店小二哈哈笑道:“一錠銀子有了,來,秋少爺,我帶你去他的房間。”


    搓搓手,秋楓心-暗自想著:“梁毅怎麽知道我會經過洛陽?又會落宿這四海一家客棧?”


    他跟在店小二後麵,輕聲問道:“店小二,我那朋友住在這-多久了?”


    店小二笑答道:“已經有六七天了,嘻嘻……那泣梁少爺可風流得很哩,自從我給他叫了一個西施樓的姑娘以後,整天都是前去西施樓尋樂。


    嘻嘻,秋少爺你可要姑娘?不是向你胡扯的,西施樓的姑娘個個千嬌百媚,有如天上仙女,還有那個浪勁兒……”


    又氣又好笑,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孩,也知道什麽浪勁兒,秋楓不禁-道:“小鬼!你當心長不大……”


    扮了一個鬼臉,店小二道:“孔子公說:‘食色性也’,這是人類延續生命的本能哩。”


    秋楓不願和他鄉羅嗉,隻跟著他走。


    走過六七落院子,來到一所精雅別致的小跨院圓門,店小二回頭笑道:“梁少爺便住在這裏,秋少爺你逕自進去罷。”


    聳聳肩,做了個鬼臉,店小二又去店外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秋楓輕推圓門雙目看去,隻見門階上擺著十餘盆盛放的秋菊,花香陣陣,跨院中三間房室,此刻燈光雪亮。


    緩緩走進客廳,秋楓輕聲叫道:“梁兄別來無恙?兄弟秋楓造訪。”


    突聽內室一聲鶯聲瀝瀝,令人色授魂與的聲音,道:“是那一位爺?梁公子已經出去了


    語音剛落,一陣香風送人鼻來,內室中走出一位杏目柳眉,花香鬢影,嬌媚動人的綠衣麗人。


    見了這綠衣麗人,秋楓心靈不禁一蕩,暗想:“西施樓當真有這種風情萬千的妞兒?”


    見了秋楓麵貌,綠衣麗人柳腰一扭,杏麵生春的說道:“噢!你是秋相公嘛!請-麵坐呀!”


    那聲音,已是聽得令人骨軟心酥,再加以她那股風流神態,眉梢眼角,確是春色撩人,不醉自醉了。


    皺了皺眉,秋楓朗聲道:“梁毅兄既然不在,我等會再來。”


    見他要走,嬌軀微晃,如風也似的欺了過來,綠衣麗人嬌滴滴的說道:“秋相公,梁公子叫我好好招待你,怎麽就要走了呢?”


    說著,她那隻軟如柔荑,皎如美玉的手臂,已經向秋楓左頸側纏來。


    心頭一驚,秋楓想不到這女人竟像似有著極高武功,那一飄,端的是曼妙奇快,隻聞吐氣如蘭,香風撲鼻,她的嬌軀已離自己三寸。


    秋楓趕忙一側身,右手一抓已握住她的手。


    綠衣麗人手臂一縮,秋楓隻覺她平滑如蛇,一下便被掙脫!


    這一下他心中大驚,要知自己這一抓,縱是一個內功高手也難掙脫出手,怎麽這女人微微一縮便掙開?


    顯然,這是一種奇高的“蛇纏手”絕技。


    俏眼一瞪,綠衣麗人一麵風情蕩漾地吃吃笑著,那成熟豐滿的胸脯,不知怎樣已經緊貼在秋楓身上。


    她放蕩地道:“秋相公啊!你怎麽不解風情呀……”


    秋楓這一駭真個非同小可,右手駢指如戟,疾向她的“期門”穴點去。


    那知這個女人,真不簡單,她目不旁視,秋楓手指剛勁,她已經如電閃開。


    冷哼一聲,秋楓道:“你是什麽人?”


    那雙勾魂攝魄的眸子,仍然閃出萬縷風情,綠衣麗人嗲聲道:“秋相公呀,你怎麽這樣凶嘛,我是青樓女子,西施樓的豔妓,專是侍候你們男人的呀。”


    她的聲音是多麽淫蕩挑逗,聽得令人全身血脈賁張。


    秋楓不相信一個豔妓會有這等絕世武功,冷哼一聲道:“你不要過來,再逼近一步,我可要對不起了。”


    原來綠衣麗人臀波顫動,搔首弄姿,又緩緩向秋楓走來。她見了秋楓那種舉動,當下止步-道:“真是一個柳下惠!”


    雙目露出一股駭人的眸光,秋楓喝道:“你罵誰?”-


    聲中,一掌疾劈而去。


    綠衣麗人嬌聲一笑,輕撩裙,舉步一跨之間,已避開這一掌。


    她行動輕靈美妙,恍似仙女舉步一般。


    格格一聲嬌笑,她道:“傻瓜,你也接我二指試試!”


    語聲中,綠衣麗人不知如何作勢,已經欺近秋楓身前,一隻晶瑩如玉的手指,已經如電點來!


    她這一指含蘊了三式變化,端的奇異精奧至極。


    秋楓隻覺她這一指,淩厲無匹,冷哼一聲,左掌以拍變拿,拿扣綠衣麗人右腕脈門。


    格格的一聲嬌笑,綠衣麗人點出的手指倏然縮回,叫道:“第二指,讓你睡上幾個時辰。”


    語音未落,她縮回食指,已經一姆指彈出……


    秋楓欲要舉手封架,一股濃厚的幽香,已經撲鼻而入,頓時頭暈目眩,四肢發軟,模糊中,隻聽一聲極為得意的格格嬌笑……


    當他醒來的時候,耳邊聽到一個極熟悉的聲音,說道:“秋兄,你怎麽中了人家的道兒?”


    秋楓一挺身坐了起來,眼見梁毅已經站在麵前。


    他趕忙伸手向懷中一摸,自己身上那隻“殺人指”,已經不翼而飛了,那一封信卻仍然在身上。


    低喟的歎息,秋楓道:“梁兄,你所叫來的西施樓豔妓,盜去了我一隻‘殺人指’。”


    大吃一驚,梁毅訝道:“什麽?我今日可沒叫西施樓的妓女來啊!那個女子是什麽模樣?”


    秋楓將那綠衣麗人的舉動行態說了出來。


    搖了搖頭,梁毅瞼色沉凝地道:“七日來洛陽城西施樓每一位妓女,我都見過,可沒有這樣的一個……”


    踱了幾步,梁毅突然拍了一下手,道:“秋兄,你可聽到江湖武林中有一位魔女,號稱‘彈指勾魂’李媚虹的?


    這魔女最擅長於一種迷藥,暗藏於指甲之中,用時隻需指甲一彈,百發百中,無人能夠躲過。”


    冷哼一聲,秋楓道:“原來是這賤人!”


    突然歎了一聲,梁毅道:“秋兄,兄弟自從別後,突然探聽到一個消息,我本已答應人家不告訴秋兄!


    但這事關係著秋兄生死,秋兄待人忠厚,磊落胸懷,實使兄弟感動,所以這些日子來我在多麵深聽秋兄行蹤,要將這件事告知你。”


    神色一凜,秋楓皺皺眉道:“是什麽重大事情?”


    梁毅沉聲道:“聽說秋兄身上帶了一隻‘殺人指’以及一封關係著武林命運的信件,眼下江湖武林已經高手四出,要對你下手。


    江湖之上,勾心鬥角,處處講求機詐,就如你身負絕世武功,但剛才還是遭了那魔女的暗算。”


    頓了一頓,緊接著又歎聲道:“秋兄,兄弟七日來又在西施樓中,探聽到一件震驚武林人心的大密秘……”


    突然,梁毅反臂射出三道金光,喝道:“是誰?”


    但聽一陣銀鈴也似的格格嬌笑,道:“好厲害的閃電金箭!”


    秋楓身形已經如鷹隼般射了出去……


    他聽到那放蕩的格格嬌笑聲,就知是那魔女在作怪。


    他疾速的飛出屋外,左掌一按,右掌一揚,竟看不出他是如何的作勢,已上了屋麵。


    這一手端的是詭奇已極!


    梁毅剛出屋外,秋楓已上了屋麵!


    梁毅看了秋楓這身法,心中很是嘀咕,暗忖道:“江湖武林中,有這樣迅快奇奧的輕功,倒所見不多。”


    秋楓上了屋麵,雙目迅快的掠掃四周,但見七八丈外有一條人影:燕子剪水般,急速向西方馳去。


    秋楓冷哼一聲,向梁毅打了招呼,逕自隨後追去!


    前麵那綠衣麗人輕功真是超絕,秋楓雖然盡力追趕,但仍然相距七八丈遠。眨眼間,已追逐過四五條街道。


    此刻已是時近三更,街道行人絕跡。


    那綠衣麗人直向西麵僻靜的地方奔去,疾馳過一條長街的盡頭,突向一家大院圍牆躍了進去。


    秋楓猛一提丹田真氣,兩個起落已至牆腳,右手微按牆頭翻了過去!


    秋楓落地站穩,雙眼望去,綠衣女子人影已杏。


    隻見這是一座後園,園內雜草蔓延,殘碑斷碣,有幾座孤墳,白楊古鬆,枯葉滿地,原來是一所荒廢的院落。


    秋楓虎目如電的掠了一下四周,見無絲毫動靜,他順著一條落葉滿地的石子小路,緩緩向前麵院落走去!


    他走到第一重院房,隻見這座大院子,門窗均已經破壞,似無人居住,地麵上是落葉片片。


    秋夜的微風,吹拂著樹上的黃葉,更增加了這莊院的荒涼與陰森氣氛。


    秋楓靜靜呆立了盞茶工夫,仍然不見動靜,隻見繁星閃爍,夜靜如水,那有綠衣麗人的影兒?


    恨恨的輕哼一聲,他-道:“李媚虹,你這女賊,我秋楓若是再遇上你,不將你殺死豈能消我心中之恨!”


    他低聲-著,又緩緩向第二重院房走去。


    隻見這庭院乃是一個花園,雖然久已無人整理,但周圍皆是四季蘭花,陣陣清香撲鼻,令人心恰氣爽。


    沉緩的點點頭,秋楓忖道:“怎麽這樣大的院子,在這繁華的洛陽城-,卻是無入居住……”


    他方念未畢,突聽一聲怪嘯!


    驀然——


    四條小牛般大的怪獸發出吼聲,從院房的走廊中直向著他撲來。


    撲向秋楓的怪物竟是康藏特有的一種狼犬。


    這種狗是野狼和狗雜交而生,凶惡異常,比狼還要厲害,而似這般大的狼犬更是少見。


    四條狼狗露出白——的牙齒,分成四路向秋楓攻來,居然似懂得武功的人一樣,分進合擊。


    秋楓一個閃身,反手一掌,剛將一條狗打開,兩側“汪汪”吠聲,腥風撲麵,一條狗從正麵咬向他的咽喉,另一條狗從側麵竄進,前爪搭上他的肩膊。


    秋楓沉著一甩,左手一抓,將兩條惡犬摔出一丈開外。


    突聽得半空中起了一聲霹雷!


    押陣的那條惡犬,似是群犬之首,碧油油的雙瞳,好像放射怒火一般,巨尾一層,騰空竄起,向著秋楓一剪一撲!


    臨敵之勢,竟如猛虎。


    秋楓身形一轉,待那猛犬雙爪搭來之時,突的飛起一腳,不料這條惡犬卻是久經訓練,知道趨避。


    秋楓這一腳竟然沒有踢中,不由得怔了一怔,想道:“真邪門,這條狗閃避之快,竟勝似練過十年的輕功!”


    本來他這一踢,乃是鴛鴦連環腿法,踢了左腳,右腳隨之而發,兩腳踢出,非中不可。隻因心存憐惜,左腿一抬,並不踢出。


    那條猛犬,何等快疾,隨著秋楓的身形,張牙舞爪,又再撲到。


    適才被打開的三條猛犬,雖然跌得不輕,但是這狗皮粗肉厚,並沒受到重傷。它們吃了大虧,更加憤怒,狺狺狂吠,又再合圍。


    這一次,四條猛犬都像是知道敵人的厲害,竟如高手對敵一般,有攻有守。


    秋楓腳一動,它們就立刻竄開!


    但冷不防的就是一口!


    一縷怪誕的嘯聲,有節奏的在旁隱隱指揮,那四條狗隨著嘯聲,忽分忽合,忽進忽退,和秋楓糾纏不休。


    秋楓心頭大怒,斜目看去,隻見走廊上蹲著一位形容醜怪的老人,口中橫著一支小笛,嗚嗚吹奏著。


    秋楓雙掌劈出連環的九十九掌。


    一股內家真力,將四條猛犬迫出離身八尺之外,朗聲說道:“在下此來,乃是追趕一個女賊,敬請尊駕將狼犬喚回,若再糾纏,休怪在下打狗不看主人麵了。”


    嘯聲驀然停止!


    那四條狼狗果然都退離丈外,蹲伏地麵不動,但仍采取包圍之勢。


    走廊那人陡然站了起來,緩緩走近秋楓。


    隻見此人駝背獨目,麵孔奇醜,歪嘴塌鼻!


    那隻獨目射出一股似霜刃的冷電,注視秋楓一會,他以低沉的聲音,說道:“小娃兒,你來此院幹啥?難道你不怕鬼。”


    見這怪老人並無惡意,秋楓笑道:“我是追趕一個女賊無意到此,怎麽?這院子有什麽鬼?”


    咧嘴一笑,模樣怪怪的,獨目駝背老人微哂,道:“你是不是遇上一位身穿綠衣的女人嗎?


    嘿嘿!這女娃兒生性浪蕩,搞得人家頭昏曬脹,老朽天不怕地不怕,但卻對她有點頭疼,你吃了她的虧是不足為奇。”


    看他說得輕輕鬆鬆,似是自己吃虧是十分應該的事,秋楓心中甚是氣憤,冷哼一聲,道:“這麽說來,老前輩定是認識她了。”


    獨目駝背老人突然怪叫道:“小娃兒,鬼要出現了……我要走了!”


    驀然——


    一座閣樓中燈光一亮!


    秋楓不禁轉身望去,他看到一個女子,走過窗前。


    隻見那女子有著沉魚落雁之容,而且她的舉止之間,楚楚動人,令人觀之有弱不勝衣之憐!


    閣樓中燈光一閃又逝……


    秋楓看得奇懌,轉頭過來,不禁呆呆的楞在那兒……


    他暗想:想不到今晚邪門真多。


    原來身後的獨目駝背怪老人和那四條狼狗,不知在何時已經無影無蹤了!


    秋楓暗暗心驚,那怪老人的輕功如此捷快,他竟在幾尺以內走開,自己毫不知覺,倘若此人要暗算於我,自己定然無法逃過。


    那閣樓的女人,又怎麽顯得這等詭異?


    秋楓想著,緩緩向閣樓走去。


    突然他看到一個白影,無聲無息,緩緩向閣樓走廊走來。乃是一個披頭散發,發長幾乎拖及地麵,陰氣森森的白農幽靈!


    猛然退了三步,他耳際響起怪老人的語音:“小娃兒,鬼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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