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顯睜大眼, 始料不及的錯愕, 又在周鯉笨拙地學著他先前做過的動作開始張開嘴時, 手放到了她腦後, 倉促逐漸地引導著她。


    剛開始的不適應過後,陳硯顯很快掌握了節奏,周鯉被他主導著動作,睫毛不停顫著,像是脆弱蝴蝶撲簌的翅膀。


    夜色清幽, 耳邊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 陳硯顯掌心捧著她的臉, 偶爾抬起半闔的視線輕輕掃過, 濕熱氣息和胸口鼓噪交錯, 亂得一塌糊塗。


    須臾, 兩人終於分開。


    緊密依偎的臉稍稍拉開些距離, 陳硯顯神色複雜地盯著她,“你怎麽...突然....”


    周鯉扯起袖子抹了抹唇,臉蛋蕩著生理性的薄紅,滿眼期盼地問,“陳硯顯, 你現在心情好點了嗎?同意參加我們的活動了嗎?”


    “.........”陳硯顯深呼吸,用力閉了閉眼, 再睜開,嗓音不可自製地低沉下去。


    “誰教你的?”


    “什麽?”


    “剛才的事。”


    大抵是他表情太難看,周鯉有些畏懼地往後縮了縮, 很小聲,“沒人教我。”


    “嗯?”


    “你上次,說你很開心。”她在陳硯顯威壓下,鼓足勇氣回道,陳硯顯徹底無言,一把站起身。


    “你生氣了嗎?為什麽?是不是不喜歡我親你。”周鯉連忙跟上,追在他後頭問,陳硯顯看起來有點氣急敗壞,停住腳步。


    “沒有!”


    “那你同意了嗎?”她繼續扯上他袖子問,陳硯顯這次頭也不回,加快步伐,嘴裏連聲應。


    “知道了知道了。”


    推理社的活動定在周六,晚上六點鍾開始,每五人組成一隊,從後山小樹林入口出發,根據發到手裏的地圖尋找線索,最後在林中的廢棄小屋裏集合,先找到答案的那對獲勝,將會得到社團精心準備的大獎一份。


    這個活動經過線上線下積極宣傳推廣,當天來參加的人非常多,往日僻靜罕見人跡的後山前所未有過的熱鬧,眾人擠在一塊聽著這次活動負責人方學姐說完規則,開始從她手中領過號碼和地圖。


    活動統一分組,也可以自行組隊,如果沒有伴或者人數不夠的,由活動負責人調配。


    方學姐明顯早早就打算好了,一來就先把陳硯顯他們宿舍拆開,哪怕他們表示自己剛好可以組成一隊,也被她厚著臉皮強硬打散,各自塞進了隻有四個女生的隊伍裏。


    是的,這次來的女生占據了大半,很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當然也有原本就對推理感興趣的男同胞們,隻可惜數量仍舊不敵,比例達不到均衡。


    陳硯顯跟周鯉被默契地放到了一塊,同另外三個陌生人組成一隊,雖然那天他答應得不甘不願,今天還是帶著季塗他們準時過來了,沒有讓方學姐遭遇虛假宣傳的現場投訴。


    臨近夏季,白天長了些,六點鍾剛好黃昏,天邊一線橙紅在搖搖欲墜之際,光線柔和。


    周鯉打開手裏地圖,厚度適中的一張,手感不錯,彩色印刷,標注著整片小樹林中可能藏有線索的地點,另外還夾雜著一份劇本。


    “督山伯爵在家離奇死亡,已知當晚城堡共居住著七人,分別是女傭,看門者,伯爵的妻子和他小女兒,以及來做客的伯爵的兩位好朋友和妻子弟弟...”


    下麵還有一段人物性格特征跟背景介紹,光從字麵上看不出任何有用信息,最後結尾,是充滿方學姐個人特色的一句。


    “機智聰慧的偵探們衝吧!抓住凶手,勝利就在前方等著你們!”


    “......”


    周鯉合起手裏紙張,看向陳硯顯,“你覺得凶手會是誰?”


    “不知道。”他已經開始撥開林間小路上橫生出來的枝椏,打量著四周往前走去。


    “你怎麽會不知道,你這麽聰明。”周鯉連忙追上說,不假思索,陳硯顯觀察著地形,神情隨意。


    “上麵什麽信息都沒有,你讓我怎麽猜得到凶手是誰。”


    “好吧。”她略顯失望,又很快打起精神來,開始重新看地圖尋找最近的線索點。


    陳硯顯這會停下了步子,視線瀏覽過地圖之後,把另外幾人都召集起來,極其自然地吩咐。


    “我們一起行動效率太低了,說不定待會過去的時候線索已經先被人搶走,所以大家把這份地圖拍一下,分成兩隊,最後在終點集合。”陳硯顯指向地圖上的小屋位置。


    “現在我來分配一下任務。”


    三下五除二,陳硯顯就把雜亂無章的標記處分為了兩大部分,他和周鯉負責左邊這塊,另外三人負責右邊。


    這樣安排目的簡直昭然若揭,可陳硯顯的態度太過坦然,加上他說得也很有道理,再者,人家情侶想單獨待在一起也實在正常不過,幾人都識趣的沒有去當這個電燈泡。


    於是周鯉跟著陳硯顯走上另一條分岔路,這邊林木茂盛,頭頂密密匝匝的樹葉快要把天空遮擋得看不見,光線黯淡,脫離了大部隊後周圍靜得可怕。


    周鯉不自覺拉緊了陳硯顯衣袖,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頭。


    兩人很快找到了第一個線索點,臨近時隱約就聽到了那邊傳來說話聲,果不其然,一抵達便撞到了另外一支隊伍,他們已經拿走了線索。


    “不好意思,捷足先登了。”那人朝他們晃了晃手裏小紙條,十分得意,待那幾人走後,周鯉鼓起腮。


    “氣人!”


    “有什麽好氣的。”陳硯顯還在搜尋著有沒有漏下的線索,翻著方才那幾人站的那片樹叢,周鯉重重哼道。


    “拿走就拿走,還要和我們炫耀一下,這不是故意氣人是什麽。”


    “沒事,反正他們拿走也找不到凶手。”


    “嗯?”


    “這裏還有一半。”陳硯顯朝她晃了晃手裏的東西,笑得誌滿意得。


    ——“督山伯爵有個特別的小愛好,比如玩遊戲,有人不喜歡的遊戲。”


    另一半線索是藏在樹葉裏的,非常隱蔽很難發現,紙條打開上麵就寫著這樣一句話,周鯉望著沉思,腦中突然靈光一現。


    “所以是不喜歡這個遊戲的人殺了他?”


    “有可能。”


    “那到底是什麽遊戲呢?”周鯉推測,“是身體上的嗎?還是心理?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走吧,我們去找下一個。”陳硯顯收起紙條,繼續提步往下個方向走去,周鯉跟上,還在不停地琢磨。


    “這個伯爵是不是有點變態,上麵的話怪怪的,不過說起來,這整個劇本都奇奇怪怪,連著片林子都是...”她環顧了一圈,隨著時間流逝,天已經黑了下來,枝椏上有亮著的小燈一閃一閃,其他光照不到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她立刻上前緊緊拉住了陳硯顯的手,身體往他那邊靠了靠。


    “怪嚇人的。”


    接下來兩人又找到了幾處線索,有完整的有不完整,照樣是不知所謂的提示,幾句話語都完全接連不上來。


    ——“它點亮靈魂,點燃一盞燈。”


    ——“伯爵的小女兒是個可愛的天使,所有人都很喜歡她。”


    ——“悄悄告訴你,那天晚上有人偷偷藏在城堡裏哦。”


    詭異的話語和此刻幽深的密林似乎融為一體,周鯉不自覺繃緊了心神,眼睛緊盯著前麵,豎起耳朵不放過一絲一毫的響動。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脆響,像是有人藏在樹裏不小心動了枯枝椏,周鯉肩膀一顫,腳下不自覺一歪,猛得陷進了一片柔軟中,冰涼襲來。


    “啊!什麽東西——”她立即驚叫,陳硯顯察覺回頭,順著不甚明亮的光線一看,周鯉腳踩進了旁邊淤泥,嚴嚴實實蓋住了鞋麵,連白襪子的邊緣都變成了黑色。


    周鯉頭皮一麻,心態瞬間崩潰大半。


    “天哪,我完了。”她哭到,緊閉著雙眼僵直在那動都不敢動,似乎這樣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


    陳硯顯微微一歎氣,扶著她的手把她從泥裏提拎起來,周鯉小心試探睜開一隻眼睛,看到陳硯顯在她麵前蹲下。


    “上來,我記得前麵好像有個小水塘,洗幹淨就好了。”


    “你怎麽知道...”周鯉弱弱地問,還是很誠實的順著身體指令趴到了他背上,手乖乖圈住他脖子。


    “看地圖。”


    “你都記下來了?”她湊過來說話,臉貼得很近,聲音因為低落的緣故顯得輕輕的。


    “嗯。”陳硯顯應她,手往上托了托,腳下更穩。


    他說的那個小水塘就在附近不遠處,穿過一片樹叢,拐了兩個彎之後視線驟然開朗。


    這邊沒有高大樹木,夜色坦蕩的露了出來,月亮高高掛在空中,落下一地皎潔。


    水塘不大,被茂盛的草地包圍著,中間小小一窪,清澈見底,水麵波光粼粼。


    陳硯顯把她在一旁放下,周鯉正要動作,隻見他蹲了下來,徑直握著她鞋子脫掉。


    “抓緊我。”


    周鯉單腳站立不穩,手不由扶在了他肩上,陳硯顯卷起她的褲腳,掬起一捧水清洗著她弄髒的地方,涼涼的水濺在腳背上,他力度輕柔,手裏動作認真細致。


    陳硯顯把她的腳洗幹淨,接著讓她踩在自己另一隻鞋麵上,又把她弄髒的鞋襪也簡單清洗了一邊,最後擰幹襪上的水才站了起來。


    “現在先不要穿,等回去的時候...”他頓了下,才說:“萬一我背不動你了,你就自己將就一下,穿回去。”


    “.........”周鯉剛剛充盈的滿腔感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用了!我現在就可以自己走!”她大聲說。周某人鐵骨錚錚,絕不受這種屈辱。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秒:陳硯顯求求你背背我叭qaq


    前排依舊八十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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