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平想救那將浸豬籠的小孩子,雲飛羽點點頭,道:“我們先跟著去看看!”


    把車馬交給車夫看管,雲飛羽幾人就隨著人群而行,過了石橋,沿著大河向東而行,走了有兩裏地來到一處石灘,鵝卵石滿布,人群停下,那搖扇闊少一揚手,青衣家仆把竹籠放下,那小孩子在竹籠裏翻滾,但手腳被綁,他怎麽掙紮也是徒勞,隻是顯得十分可憐。


    闊少轉過臉來,趾高氣揚的高聲道:“各位鄉親父老,這小崽子敢偷殺我的白雪,他死有餘辜!請各位鄉親今日做個見證,今天就讓他浸豬籠喂水龍王!”


    一眾家仆齊聲高喝:“死有餘辜!浸豬籠!”後邊那些窮苦百姓卻多指指點點,但也沒人敢出聲反對,這讓那闊少更為得意,他性子殘忍,最喜歡看別人臨死掙紮求饒,於是讓手下把小孩子口中破布取出,得意問道:“小兔崽子,你還不求饒?”


    竹籠這小孩子雖是年幼,卻極是硬氣,雖然渾身嚇得有點顫抖,但仍咬牙辯道:“我沒有偷,我是在廟門口撿的死狗!”


    闊少嘿嘿冷笑,出言道:“這附近鄉裏有哪個不知道本少爺的白雪,有誰敢對它動手?就你個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敢殺了它吃肉,我看你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小孩子十分倔強,他仍道:“我沒有殺它,我真是在廟門口撿的死狗,你們不能不講理!”


    “講理?”闊少哈哈大笑,高聲道:“你爺爺我劉寶寶就是理!”


    小孩子眼紅落淚,聽到爺爺兩字,突然嘶聲喊道:“你閉嘴!不準你提我爺爺,你不配!”


    這闊少劉寶寶名字很萌,個性卻是惡毒的很,他搖動扇子蹲下身子,盯著籠中的小孩子,就想看鐵籠中的小獸,低聲得意到:“你那死鬼爺爺這會可保不了你,哦!對了,還有你那死鬼老爹,他以前不是張狂的很,現在不也是死了連口棺材都買不起?”


    提起家門慘事,這小孩子更是激動,聲嘶力竭的哭喊道:“我爺爺和我爹都是大英雄,你敢侮辱他們,我林叔叔不會放過你的!”


    別人越是不甘,劉寶寶越是開心,雖然對麵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子,但劉寶寶還是以折磨他為樂,搖扇子道:“你那被打斷腿的林叔叔?他敢嗎?他能嗎?你放心,他很快就會去陪你的,還有你那小妹妹,瞎眼的娘,我會把他們一個一個的送到你身邊的!”


    劉寶寶語氣森然,臉上笑意猙獰殘忍,小孩子雖是年幼也能體會到其中的殘忍無情,自家道中落,他小小年紀也見過幾分世間冷暖,但從來沒人像劉寶寶這樣讓他恐懼害怕,若不是為了他爺爺的英名,他怕早已屈服,如今劉寶寶提到他四歲的妹妹,還有重病的娘親,他竟不知如何是好,隻是流淚怔怔望著劉寶寶,心裏竟有絲跪地求饒的念頭!


    雲飛羽雖是站在遠處,但劉寶寶的低語他也能聽得清楚,他沒料到這闊少劉寶寶如此沒有人性,竟會恐嚇一個將被浸死的小孩子,雲飛羽眉頭一皺,心中怒意升起,他就想要過去出手助這悲苦的小孩子。


    正當雲飛羽忍不住要出手,河岸上傳來踏踏馬蹄聲,雲飛羽回頭望去,一匹胭脂烈馬疾馳而來,馬上是個勁裝俊俏小夥,遠遠著就高聲喊道:“住手!你們快住手!”


    劉寶寶不由起身相望,一眾家仆鄉人都扭臉看去,胭脂馬如飛而至,馬上小夥臨近眾人才勒馬,在河岸上胭脂馬前蹄高高抬起,一聲長嘶,馬上俊俏小夥飄身而下,甩韁繩也不管馬兒,直接過來擠過人群,來到石灘前,一臉怒色,脆聲道:“那隻白狗是我殺的,快放了這小孩子!”


    呦嗬還有人抱不平,劉寶寶對手下幾人一使眼色,十多個手下慢慢移動身子把這剛來的小夥圍了起來,劉寶寶不屑道:“你是哪根蔥?你說放就放?”


    這俊俏小夥麵上冷然,他極為看不慣這個惡少,就因為一條惡犬他竟胡亂害人性命,這還有沒有王法,強抑心中怒火,他出聲道:“狗是我殺的,和這孩子無關,有什麽事衝我來,大不了賠你點錢!”


    劉寶寶陰陰一笑,他出言道:“本少爺的白雪是花高價從海外南洋買來的,頓頓喂的是生鮮牛肉,養了五年了,你賠得起嗎?”


    這俊俏小夥眉頭一皺,傲然道:“你出個價吧!隻要你開得了口我就賠得起!”


    劉寶寶哈哈一笑,看向眾青衣仆從,感到十分好笑似的道:“他賠得起?小的們告訴他,爺的白雪值多少錢!”


    其中一個較為受信任的惡仆點頭哈腰的站出來,對這那小夥卻是無比傲氣,歪眉斜眼陰陽怪氣道:“我們少爺的白雪買時是白銀十萬兩,五年每年食用的消耗折合白銀五萬兩左右,少爺還雇有專門人照顧,花費又有五萬兩,前後一共白銀二十萬兩,你賠得起嗎?”


    一條狗要二十萬兩!不說周圍鄉民震驚,雲飛羽幾人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在西風普通人家一年到頭的花銷不過二百兩左右,一條狗就值一千戶人家一年花銷,這是什麽世道,人遠不如狗啊!


    俊俏小夥也是被這惡仆所說驚住,他沒想到一條狗這麽貴,他還真賠不起,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而劉寶寶更是得意,諷笑道:“賠不起吧?賠不起就不要在這逞英雄,還是騎著你的馬滾吧!”


    這俊俏小夥臉臊得通紅,但那條白狗確實是他打死的,他怎麽也不能讓個小孩子為自己做的事賠了性命,隻得強道:“不管怎麽說狗已經被我打死了,你們一群大男人不要為難一個孩子!”


    劉寶寶有點怒了,他之所以非要逮住這小孩子不放,那是有深層緣由的,隻是不足向外人道,可沒想到這小白臉不知好歹,非要硬接這事,他扇子一合,語氣變冷,道:“本少爺的白雪比賤民的命還要金貴,殺人償命,你如果非要承認是你殺了我的白雪,那你就來浸這豬籠!”


    十幾個惡仆跟著起哄,亂嚷道:“浸豬籠!殺人償命!”有點高喊:“沒錢就滾,別在這沒事找死!”七言八語把這俊俏小夥激的滿臉漲紅不知道說什麽好!


    雲飛羽沒想到一個鄉野闊少口氣這麽張狂,不由低聲問旁邊的村民這劉寶寶到底是何許人,村民中有知道點的,低聲回道:“劉大少是本地大財主,據說有個三叔在幽王府當差,就連衙門人見了他都要點頭哈腰的討好!”


    原來到底還是仗了朱興的勢力,雲飛羽冷然一笑,暗想上梁不正下梁歪,朱興什麽貨色我能不清楚,在他手下當差那絕對好不哪去,隻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鄉間土財少爺竟能借勢到一郡王爺,這西風官場真是夠糜爛的!


    這個俊俏小夥被劉寶寶和手下一通言語譏諷,麵嫩臉紅,但他頗有俠義心腸,不管怎麽樣他不會扔下那無辜孩子不管,既然說理說不清那就靠身手,他身子一晃,繞過幾人,來到竹籠邊,雙手一扯,看著他兩手瑩白如玉,纖纖嫩嫩,但手勁奇大,一把把竹籠扯開,然後伸手就去解那孩子的綁繩。


    劉寶寶在旁一看,這還了得,竟敢強動手,他手中扇子一揮,那些惡仆一擁而上,就想群毆這俊俏小夥。


    可這小夥卻是個精通武藝的好手,竟能一手為籠中小孩子解綁,單手輕揮,立掌如刀應對這一群惡仆,每一個惡仆無論伸拳伸腿都被掌刀砍中,雖是雪白小手,力道奇大,把這群五大三粗的漢子疼的嗷嗷直叫,抱著受創的地方慌忙退開,眨眼間,那小孩子被完全解開,十多個惡仆也都被打的不敢再上!


    旁邊端方平看到真切,他微有疑惑,出言道:“這人以手為刀,施展的刀法很熟悉,好像和那趙老鏢頭同出一門,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六十四路旋風劈掛刀。”


    雲飛羽點點頭,同意道:“應該就是劈掛刀,這人應該和趙老鏢頭一夥的!”


    藍雪兒眼珠一轉,她心思最為活躍,出言道:“不知從這人身上是不是可以找到暗鏢的下落,或許有真的七葉紫靈芝在哦!”


    雲飛羽扭頭疑惑道:“我們要那紫靈芝何用?”


    藍雪兒眉目流轉,柔聲道:“妾身好奇不行嗎?”一句話讓雲飛羽啞然搖頭,端方平卻道:“若真是有七葉紫靈芝我倒想向他討要點,蕊兒的師父十分急需紫靈芝救人,可惜找了這麽多年也沒找到!”


    雲飛羽對桃源穀中那老者還有印象,既然是蕊兒的師父還為了救人,那能得紫靈芝最好,雲飛羽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找機會與這人結識下!”


    這俊俏小夥不想和劉寶寶一幹人多耗,他還有要事在身,把眾惡仆打退,將小孩子抱在懷中,冷冷道:“你要真咽不下這口氣,可以到泰城天龍鏢局找我,今天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劉寶寶確實咽不下這口氣,但他沒辦法啊,眼前這小白臉厲害的邪乎,他知道自己應該好漢不吃眼前虧,色厲內荏道:“好!算你厲害,告訴你我三叔劉福那是幽王府的管家,得罪我你就等著吧!”


    這惡少竟是與幽王府有牽連,俊俏小夥的細眉一皺,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幽王兩字,但在幽郡避無可避,心中歎口氣,他抱著那救下的小孩子就想去岸上牽自己的胭脂馬,可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刺耳長嘯,如夜梟鳴叫,讓人不舒服的很,雲飛羽心中一動,知道是有高手趕來。


    漂亮小夥聞聲臉色一變,下意識想把懷裏小孩放下趕緊逃走,可這小孩剛剛死裏逃生,即便再懂事他也是年幼,心中驚怕慌亂竟死死抱著這俊俏小夥不鬆手,而順著河岸長嘯出聲的來人太快,好不容易把小孩兩手掰開放到地上,一個黑衣老者已經站在河岸邊胭脂馬旁磔磔怪笑,森然語氣幹澀像是喉嚨有異物堵著:“趙青玉,交出七葉紫靈芝饒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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