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一步,林奕的心都隨著跳動……


    腳下的每一塊地方,都在自己的記憶深處。隻是,一時不能分清。


    突然,腦海之中想起一句話,累了,就歇息一下吧!


    當初聽到這句話時,林奕尚不知是什麽意思,也不知是何人所講。唯一清楚的,便是那聲音來自於大山深處。


    他,為何要說我累了,為何又讓我歇息?至今林奕依然記得,那個大山之中發出的聲音極為柔和,自己聽了這聲音,不由得停下腳步,隨後發生的事,林奕很清楚,自己果然累了。這一停,便解除身上的疲勞。依言而行,便得到了那聲音的認可。


    “對,就這樣,你太累了,不要太過難為自己,停下來,你就會充滿力量!”


    我為何聽他的,一時的迷茫之中,卻隱藏著極深的東西。


    但最終,自己選擇了繼續前行。


    隨著腳步越來越慢,便意識到這一個陷阱,一個針對自己的修為,針對自已的仙途的陷阱。隻不過,設下這個陷阱的,便是自己。


    試想,當時誰會這樣做。


    除了另外一個自己,還會有其他人嗎?


    讓我停下?不可能!林奕的心,不會如此鬆散,那一份堅定,源於本心。當時心中所想,林奕仍記得,自己走上修仙之路,何時停下過腳步,一路之上經曆了多少風雨,在生與死之間闖蕩,前方是什麽,自己還不曾得知,為什麽要聽你的話停下來,想到這,林奕內心突然變得無比堅定,繼續前進。


    正是選擇了前行,讓自己的心境再次改變。


    同時,也影響了周圍的一切。當青石周圍的柔和之氣又出現之時,林奕笑了。自己所做的,並沒有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氣息越來越強,越來越濃!


    手,仍握著向靈月。


    本是輕輕的,越到最後越緊。


    向靈月皺了一下眉頭,不過當她看向林奕之時,卻又不敢甩開他的手。


    林奕,竟然在前行之中進入了後悟。


    向靈月知道,在仙途之上,這後悟極難出現。


    一個修士,一生都在仙道上奮進,不曾有一絲退後的意念。但也有人,會在從前的經曆之中找到一些當時所不能找到的東西,悟到當時所不能悟的道。


    而這樣的修士,少之又少。


    可林奕,恰恰正是這後悟修士中的一個。


    若此時撤手的話,會打斷林奕之悟。雖不情願,向靈月卻什麽也沒有做。撤回自己的手,這個念頭隻是在心頭一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樣的事,她做不出來。


    想想當年,自己與向凝隻有五成機會奪回神尊之位,讓月族不出現分裂,最終是林奕,讓成功的機率提升了三成。


    最後一刻也是他,讓成功成為十成。


    這一份情,自己與向凝永遠都無法還上。


    隻是一個守護之靈,哪能算作是回報。


    在向靈月心中,對林奕不利的,絕不會去做。哪怕,自己的手一直這樣被他握著……


    十丈之地,林奕身邊出現了一個光環。


    其意,卻仍未回來。


    那十丈之地,代表了林奕十年。當時,他也正是在這個時刻,再次有了那炁的意念。


    一動不動,任憑風吹雨打,一層又一層的灰塵慢慢蒙在其身上。


    那,就是自己!


    東林山的塵埃,以及後來的人像,便是自己所化。隻不過,當時別人看不出,自己也不清楚。一個活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呆在青石之上。層層塵埃之中,林奕的心,越跳越慢。整個世界,也歸於平靜。若還能說自己活著的話,唯一能看出的,便是心跳。


    整整二十年,心踏隻有數下。


    當代表著死境的灰芒出現之後,那感情到的望虛之境在慢慢的變強,一絲一絲的積蓄力量。


    進入的是忘我之中,得到的是忘我之境!


    前進的腳步,開始越來越快,那遠方,出現了一個亮點,就像是現在,林奕攜手向靈月一步一步前行一樣,當年沒有到終點前,林奕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麽。如今,他知道了自己該去何處。


    當年堅持走下去,雖然累,但信念支撐著他,讓其不會停下。如今,在沒有進入大山,沒有走到那古殿之前,林奕仍不會停下。


    當死之意境消失之後,再次出現的,則是生之境。黃芒生,將林奕團團圍起,與那柔和之光一起,讓塵埃中的林奕不會真正死去。


    此刻出現的光環,與那時又有什麽區別。


    不過,這些林奕仍是不知。


    向靈月看到的現在,卻不清楚他的原來。一頭霧水中,實難猜出其心中所想。


    九玄一重,二重,三重,從碎骨練體開始至假死,是當年的所得。


    如今的林奕,已接近九玄的尾。


    但結局是什麽,九玄之後就到頭了嗎,林奕卻不這麽想。


    負重前行中,自己也曾出現過彷徨,也曾想過停下,結束這一切。


    林奕,生來所遇皆與仙有關,但不代表其一生,一直都會得到別人永遠都得不到的機緣。


    手,握得有些鬆了。


    不好!


    向靈月明白,此時的林奕所遇,與當年無二。


    自己雖然不清楚他以前的所有經曆,但那時,必然凶險無疑!


    當時他能闖過去,不代表現在也可以。


    怎麽辦?


    一咬牙,向靈月伸出了自己另外一隻手,緊緊握住了林奕……


    林奕,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東林山。


    那時不過是一個元嬰期修士,正在一塊青石之上感悟。


    不遠的地方,便是淨目池。


    那淨目池,才是他真正要去的地方。


    短時出現了迷茫,讓他有些亂了方寸。


    走到現在,重新返回已無可能,在這裏若找不到方向,自己可真的會死去。


    忘我之境!


    自己又進入到了忘我之境中。


    當年的自己,是對九玄訣的感悟,現在的林奕,則是後悟。


    那青石,便是引。


    從九玄訣第一重碎骨,第二重煉體直至第三重假死,經曆了碎骨煉體的苦痛,相比之下這假死並不會讓修煉者去忍受那痛徹心扉的折磨,而是讓心產生一種意念,達到脫俗的境界,這也是成為仙體的重要一環。而假死之後的第四重殘魂,才是真正的考驗。


    如今想來,什麽才是真正的考驗,沒有錯,就是殘魂。


    沒有這一絲殘魂,林奕不會在逍遙宮主人意識分身所化出的世界中重出。


    這一魂,是自己是多麽重要!


    當年,林奕並不知道這個。現在想來,正是當年的殘魂境,給了自己一線生機。


    假死不易,從假死之中解脫出來更難!


    九玄訣,要想練成其難度不比修士望虛差多少。


    逍遙宮的仙訣,已可以與虛道仙道相提並論。若講出來,也許別人不會相信,但林奕知道結果,當然能明白。


    隻是,當時的迷茫,一直困擾著自己。


    徹底的迷失之後,青石不變,黃芒消失。力,沒有了。


    心,亦停止。


    意識,也在那一刻失去。


    假死的背後,已成為真死。但不見黃泉,林奕清楚當年的自己並沒有死。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送出那一魂。看似無限的等待,卻是自己為自己贏得一次重出的機會。


    這是不是九玄訣另外一個仙術,到現在還不曾盡知。


    四十年的時間之中,沒有了歸途,也了卻牽掛。自己已不再是生命,人魂已分離,人為塵埃,魂卻不入黃泉。


    一條小河靜靜的流淌著,數個村落,分散在自己周圍。


    對,就是那個時候,自己記住了這條河流。


    而自己,便是那山丘。


    之後的自己,化身大山於感悟之中。


    腳下,是無盡的大地。其上,則高於雲端。悟,十年如空,魂歸虛無。憶,三十年如塵,不如如山!忘,化塵覺醒,便是一切。醒,人世無塵,心亦無塵!世無塵,人也無塵,忘記了凡塵,了卻因果。


    手心處,傳來寒冷如凍!


    他怎麽了?


    向靈月,終於緊張起來。


    離那大山,已不再遙遠,可現在的林奕,卻停下了腳步。


    是帶著他繼續走,還是停下來,等其決定。


    一時,向靈月沒有了主意。她不知道,林奕從化身大山開始,其心已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是一顆無人知曉的星球,一棵聖果之樹,有花,卻無果。


    腦海之中,想到的是一段話。“仙道一途,天仙成玄仙你已經曆過,那焚火劫未能擋你途路,然十萬年仙體返璞歸真時,你能否過了那一關尚不可知。不止是天仙一級,二十萬年的玄仙仙體返璞歸真,五十萬年的仙王,一百萬年的仙帝,都要經曆那仙體返璞歸真。最終成為純陽仙體,那時才是修仙界中無敵的存在。不過,仙途至此尚未走完,當年的仙宮仙帝雲華,過了那百萬年的仙體返璞歸真劫後,得以進入修仙第三步。若非你今日悟得那輪回之域,永遠不會有人告訴你這些。而虛之一道修士,則是在幻塵三域中迷失,隻知那生與死,空與實,寂與滅,他們此生不停得提升修為,不斷感悟著那三域,豈不知那六境三域,攔下了多少修士的夢,就像是空靈境前的窺實,如出一轍……百年花開,千年聖果緣……”


    我,做了到了第三步。


    可聖果之緣,卻無因果。


    那花,已然開。


    而聖果,又將在何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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