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摸摸。”周麗萍大膽地說。


    我用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發,聞著她渾身好聞的雪花膏香味,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特別是她的粉白的脖子更是讓人想入非非,我的雞巴早就脹得生疼。


    這時,周麗萍說:“劉寶林,幫我擦擦頭發吧。”


    我卻像木頭一樣站在那兒沒動,周麗萍把整頭的長發往上一掀,一手揪著,露出漲得粉紅的臉蛋問:“劉寶林,你傻了?”


    “不行,周麗萍,你自己洗吧,我有尿憋不住了。”我說完,轉身往外跑。


    “沒出息!”她哈哈大笑著說。


    我“咣”地關上她家的門,褲襠已經濕了一片。


    我趕緊往廁所跑,今天晚上月亮很亮,照得廁所灰白灰白的。我進去時,有個人正在拉屎,這個人一邊拉屎一邊抽煙,我隻好也裝著拉屎,蹲在蹲位上。


    這時,那個拉屎的人拉完了,他站著擦腚,擦了半天。我借月光看得很清楚,這個人就是高光他爸。


    我雙手捂著臉裝著拉不出來,其實,我是怕高光他爸認出來。高光他爸提著褲子走出廁所,我才從褲兜裏掏出手紙,擦褲襠。


    擦完以後,我覺得不夠過癮,又自慰了一番,弄得我滿手都是,我順手抹在牆上,正好抹在那幅畫在牆上的裸體素描上,隻是王德良用腳蹭掉的印,又被重新描了一遍。“這是夏丹的逼”改成了“這是張小翩的逼。”


    我忽然意識到,畫這幅畫的人一定是我們班的同學,會是誰呢?我一邊想一邊走出了廁所。


    我又看了一眼周麗萍家的後窗,心想,周麗萍他爸如果不死,我可以跟周叔叔學畫畫,省得王德良跟我裝逼。


    當然,我也可以跟周麗萍她媽學,不過我對周麗萍她媽不感興趣,要是高光他媽會畫畫,我跟她學,那一定是最幸福的事,可惜高光他媽不會畫畫,隻會唱評劇。


    我抬頭望了一眼月亮,月亮今晚居然是圓的,這是滿月,八成又是陰曆十五了,奶奶說過,一到陰曆十五月亮就是圓的。以前,我以為隻有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月亮圓呢,我真是個傻逼。


    這時,周麗萍家後窗的燈滅了,奶奶在我家陽台上喊:


    “二林子,回家睡覺。”


    很長時間沒去王德良家了,自從我領他到廁所看了那幅女裸體畫後,他一直冷淡我。我很想找機會跟他解釋解釋,因為我還要跟他學畫畫。


    可是,我也很生王德良的氣,我腿受傷他都沒來看過我。或許他不知道,但我想張小翩會告訴他的,張小翩最愛打小報告了。


    快開學了,學雷鋒小組活動了一個假期,我腿受傷前,王德良就讓我寫一個學雷鋒小組活動總結,我一直沒寫。這兩天我終於寫了,主要是為了見王德良找個借口。


    晚上,我惴惴不安地往王德良家走去。我是故意晚去的,怕他不在家。離他家還有十幾米時,我就聽見一男一女正在爭吵。


    我走近窗戶一看,是夏丹老師正和王德良發脾氣,夏丹老師手裏還拿著一幅畫。王德良像是在苦口婆心地解釋。


    王德良家的燈很亮,又沒掛窗簾,我甚至能聽見夏丹老師的喊聲:“王德良,你不要臉,竟然能畫出這種下流畫!”


    “夏丹,你冷靜點,這是藝術創作,你是搞音樂的,怎麽還不明白什麽是藝術?”王德良很無奈地說。


    “你別拿藝術當擋箭牌,誰不知道你倆是中學同學,你要是喜歡她就別來糾纏我。”夏丹像是喝了一肚子醋。


    “夏丹,我從小酷愛繪畫藝術,陰差陽錯地當了兵,又複員當了語文老師,我這輩子就這麽一點愛好,她來隻是給我做模特,你要是能給我做模特,我誰都不找!”王德良用哀憐的口氣說。


    “王德良,你臭流氓!”夏丹大罵道。


    夏丹罵完,把手裏的畫撕得粉碎,然後破門而出。


    我連忙躲到一棵大樹後麵,王德良趕緊追出來,夏丹卻抹著眼淚跑了。王德良一個人在夜幕中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悻悻地回了屋。


    我從窗戶看見王德良傷心地從地上撿起被撕得粉碎的畫,一塊一塊地拚著。我心想,看來夏丹不會再跟王德良好了。


    王德良真是個大傻逼,這麽好的女人能跟你就不錯了,怎麽能把她氣成這樣?夏丹也是,有話不能好好說?雖然王德良有老寒腿,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那也是與蘇聯老毛子打仗時落下的毛病。王德良是英雄,人長得又帥,還會畫畫,你夏丹有什麽了不起的?看來夏丹也是個大傻逼。


    我轉念一想,不對,他倆是因為這張畫爭吵起來的,這張畫背後還有個模特,誰是模特?什麽是模特?我根本不懂畫畫為什麽還要有模特。也不懂模特是什麽東西。


    我一腦袋狐疑地往家走。此時,王德良又傷心又生氣,我不敢見他,隻好回家。


    我是帶著疑問回家的。我想問我媽什麽是模特,我又怕我媽罵我,因為夏丹老師與王德良是為一個模特吵起來的,看來模特一定是黃色的東西,我媽最討厭黃色的東西。她老罵高光他媽是個破鞋精。


    晚上,我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爬上樹梢的月亮,對模特的問題百思不得其解。我覺得王德良老師不像有黃色問題的人,盡管他的雞巴比誰的都大。我不知道夏丹老師知不知道這一點,我想她肯定知道,因為男老師和部分女老師背後都開王德良的玩笑,稱他為“神鞭”。或許部分女老師們也渴望見到吧。就像我渴望看見成年女人的身體一樣。


    想著想著,我忽然又糊塗了,為什麽人們對雞巴長得大的人那麽感興趣?再說,男人生殖器大,跟女人有什麽關係?自慰時還不都一個感覺。也許自慰時的感覺能更痛快一些?


    我說這些你們別笑,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我當時甚至想到了生殖器與藝術的關係,隻是那個年代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年代,無知必然要瞎想。


    關於“藝術”這個詞,我是認識了王德良以後知道的,隻知道這是個很高雅的詞,但並不懂什麽是藝術。


    為此,我還特意查找了《新華字典》,上麵是這樣解釋的:


    1.用形象來反映現實,但比現實更有典型性的社會意識形態,包括音樂、舞蹈、美術、雕塑、文學、曲藝、戲劇、電影等。


    2.指富有創造性的方式、方法的領導藝術。


    我看完以後,對第一個解釋似乎明白一些,原來夏丹彈風琴也叫藝術,對第二個解釋糊塗了,領導藝術,難道領導跟藝術也有關係?


    高光他爸是區革委會的領導,如果高光他爸懂藝術,那他就應該懂模特,也應該懂雞巴與藝術的關係,懂得模特與藝術的關係。可是,高光他爸好像不懂這些,如果他懂的話,就不會害我爸去草灘農場勞動改造,害周麗萍她爸跳水庫自殺。


    我越想越迷茫,為自己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而痛苦。


    在查字典的時候,我還查了“模特”這個詞,上麵是這樣解釋的:


    模特兒,藝術家用來寫生、雕塑的描寫對象或參考對象,如人體、實物、模型等。也指文學家借以塑造人物形象的原型。


    看完後,我突然意識到模特和藝術一樣,也是高雅的,那麽為什麽夏丹老師不喜歡?因為這裏涉及到了人體,什麽事一涉及到人體,就複雜,就麻煩,就必然與黃色有關。


    我當時特不明白,人為什麽對自己的身體這麽耿耿於懷,好像自己的身體是老虎,人們對自己的身體竟然談虎色變。按高光的話,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根雞巴兩個奶子嗎?


    想到這兒,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夏丹跟王德良生氣一定跟人體有關。跟誰的人體有關呢?一定是跟女人的身體有關,那會是誰的呢?張小翩的?不可能!周麗萍的?也不可能,因為周麗萍經常跟高光鬼混,王德良不喜歡她,夏丹就更不可能了,對,一定是高光他媽。因為夏丹撕的那幅畫,畫得特像高光他媽。


    王德良與高光他媽的人體會有什麽關係呢?對,一定與生殖器有關係,男人和女人的一切麻煩,都是因為那個叫生殖器的東西引起的。生殖器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尿尿的東西嗎?為什麽男人對女人的生殖器這麽感興趣?我當時還沒意識到,其實女人對男人的生殖器也感興趣。


    我又查了《新華字典》,上麵對女人的生殖器解釋為陰門。我一下子又糊塗了,陰門是什麽?她長在女人的什麽地方?以我當時的閱曆和學識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我心裏就更想看於濤他媽的那本婦產科書了。


    以前我以為女人的生殖器是應該叫“逼”的,字典上是屍穴兩個字摞起來寫,真有意思,這個字可是我們花季少年常掛在嘴邊的。


    不管怎樣,我有一個非常樸實的想法,隻要字典上有這個字或詞,就一定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應用的,日常生活常應用的就不應該視為洪水猛獸。看來夏丹是誤會王德良了。


    通過查《新華字典》和徹底思考,我對藝術家有了十足的向往,我知道成為藝術家是件很高雅的事,怎麽才能成為藝術家呢?我不知道。因為我們當時很少上課,不是下鄉勞動,就是搞各種活動。上學期,我甚至和於濤在田間地頭說過相聲。相聲是王德良寫的,叫《說一不二》,貧下中農聽了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我和於濤說的相聲有什麽好,可是貧下中農卻笑得很開心。他們越開心,我就越苦惱。


    因為我爸和我哥,還有高梅、周麗萍她媽,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去了,我不知道這些坐在田間地頭的老頭老太太們有什麽可以教育他們的。


    不過,有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無論貧下中農怎麽教育,也不會教育出藝術家,那種高雅的藝術家,就像王德良說過的那種可以把畫傳世地放在博物館裏的藝術家。


    王德良為了成為這樣的藝術家苦苦追求著,他沒有知音,夏丹也許可以成為他的老婆,但不是知音,因為她理解不了王德良,她根本不懂藝術,隻會用風琴彈幾首破歌。


    但是,我理解王德良,我覺得他的心中有一個很大的世界,那個世界是文明的,而且把人體當成藝術。


    或許還有人理解他,就是夏丹說的那個模特,那個模特是誰呢?對!肯定是高光他媽,因為高光他媽是搞藝術的,而且去過王德良家。


    就在我為如何成為藝術家而冥思苦想時,我哥和高梅在青年點出事了。我哥把高梅的肚子搞大了,正在接受審查。


    那年頭未婚先孕,可是天大的事。這事是市房產局局長的兩個女兒檢舉的,這兩個女孩由於被我哥甩了而懷恨在心。


    大雙和小雙不僅檢舉了我哥和高梅,還到處散布他倆搞破鞋。我媽常說高光他媽是破鞋精,沒想到高梅也隨她媽,成了破鞋。


    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男女之間好就是搞破鞋,莫非成年女人的生殖器長得像破鞋?我怎麽也想不明白,因為我沒見過。我堅信,我要是見過,一定會得到答案。


    不過,我哥和高梅的事不僅我媽上火了,連高光他媽也上火了。其實,高光他媽願意高梅和我哥好,而高光他爸不同意,而且與高光他媽吵得很厲害。他大罵女兒不爭氣,還揚言要讓我哥好看。


    結果組織上並沒有為難高梅,隻是讓我哥交代生活作風問題。我心裏很為我哥擔憂,我心想周麗萍他爸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打成“國際流氓”,我哥因為生活作風問題會不會被打成“國內流氓”?


    後來,高梅被她媽從青年點接了回來,我哥也想陪著回來,組織上不讓,說問題還沒有交代清楚。我哥說,已經交代清楚了。組織說,不對,關於你如何強奸高梅的問題並沒有交代清楚。我哥當時就急了,他向組織辯解,我和高梅是你情我願,根本不是強奸。但組織上不依不饒。


    我哥知道問題嚴重了,趕緊給家裏寫信,我媽接到信也急壞了,如果我哥被判強奸罪,有可能被槍斃,那年頭強奸是死罪,槍斃人的法場就在我們學校對麵的爐灰山上。


    這個大法場平時是交通隊的練車場,等槍斃人時就成了法場。每次槍斃人爐灰山都被圍得水泄不通,我們全校師生都能看見爐灰山的山頭。


    山頭上用沙包壘起一堵牆,犯人們戴著手銬、腳鐐跪在山頭前,還有許多陪綁的犯人跪在旁邊看。


    警察全副武裝,一槍一個,犯人們一個接一個地一頭栽在地上,那場麵我們全校師生看過許多遍了。


    我媽為我哥的事愁壞了,最後她隻好求高光他媽救救我哥。高光他媽很喜歡我哥,她認為我哥是那個年代很有才氣的人。


    我哥會拉二胡,在校文藝隊幹過,上山下鄉後又一直是青年點的文藝隊骨幹。而高光他媽是搞文藝的,所以,高光他媽很欣賞我哥。可是,高光他爸不依不饒,強奸罪就是他炮製出來的。


    我媽終於跟高光他媽這個破鞋精說了軟話,她說:“大妹子,求求你救救我兒子,讓高光他爸放寶祿一馬吧。”


    高光他媽很通情達理,她說:“兩個孩子好是好事,我支持,我做做高光他爸的工作,沒事,可眼下最要緊的是高梅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大妹子,你說咋辦就咋辦。”我媽愧疚地說。


    “隻好求求於濤他媽了,她是婦產科主任,求她幫著做了吧。”高光他媽無奈地說。


    “大妹子,我都聽你的,兩個孩子還年輕,今後的路還長著呢!”我媽附和著說。


    就這樣,高梅肚子裏的孩子,被於濤他媽秘密打掉了。我哥犯強奸罪的證據被毀掉了,高光他爸本來想對我哥進一步下手,無奈高梅鐵了心跟我哥,又哭又鬧,還威脅她爸如果我哥出什麽事,她就去死。高光他爸沒辦法,隻好走後門把高梅調回城裏,安排在區毛巾廠工作。


    我哥搞破鞋的風波終於過去了。可是經過這件事後,我哥真的愛上了高梅,兩個人幾乎每天一封信,高梅沒事就往我家跑,幫著我奶奶幹活,我媽從心裏喜歡上了高梅。


    周末,高梅在我家幹了一上午的活,中午,我媽留她在我家吃飯,高梅真把我家當家了,她一點也不客氣,我媽讓我奶燜了一鍋大米飯,還燉了豆角。說實在的,我們很長時間沒吃大米飯了,淨吃窩頭了。這頓飯把我的肚子撐得溜圓。


    “姐,青年點有意思嗎?”飯後高梅刷碗時,我問她。


    自從高梅和我哥好以後,我改口叫姐,以前都是直呼其名。


    “跟貧下中農一樣,下地幹活。”高梅一邊刷碗一邊說。


    “那貧下中農教育你們什麽了?”我又問。


    “淨欺負我們了,沒教育我們什麽。”高梅口氣輕蔑地說。


    “姐,他們怎麽欺負你了?”我好奇地問。


    “我們有好幾個女青年被大隊書記和民兵隊長給糟蹋了。”高梅氣憤地說。


    “姐,什麽叫糟蹋了?”我明知故問。


    “就是被強奸了。”高梅不耐煩地說。


    “就像我哥和你那樣嗎?”我假裝糊塗地問。


    “胡說!我和你哥是搞對象,將來要結婚的。”高梅不高興地說。


    “搞對象我知道,就是掛馬子,高光和周麗萍也搞對象呢。”我似懂非懂地說。


    “二林子,別和高光學,他不學好。”高梅提醒說。


    “為什麽你和我哥搞對象是學好,高光和周麗萍搞對象就是不學好呢?”


    “因為你們還小,長大了就知道了。”


    我喜歡和高梅嘮嗑,因為她幹活時一哈腰,我可以從她領口看見她的奶子,她的兩個奶子又白又大,還散發著雪花膏的香味。當時我就想,我哥真有福,他一定摸過高梅的兩個奶子。


    我和高梅正嘮著高光,於濤來找我,還戴了一頂新軍帽,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我那頂被搶的軍帽。


    “你哪兒來的軍帽?”我疑惑地問。


    “我舅給我的。”於濤顯擺地說。


    “讓我戴戴。”我興奮地說。


    “我來就是要借給你戴的。”


    “你欠我一頂軍帽,這頂應該給我。”我不客氣地說。


    “那不行,隻能借。”於濤口氣堅決地說。


    “你把我的弄丟了,你這頂就應該給我。”我強詞奪理地說。


    我說完就伸手開搶,我和於濤在屋子裏鬧了起來。


    “你們倆出去鬧吧。”高梅鬧心地說。


    於濤跑出屋,我也跟著跑出去。


    於濤一直跑到大沙坑才停下。


    “二林子,我的帽子借給你就等於給你了,隻是我要戴時,你得讓我戴。”於濤氣喘籲籲地說。


    “你什麽意思?”我不解地問。


    “我舅在部隊當連長,前兩天他來看我媽我爸,特意送給我這頂帽子,可是我舅走後,我媽不讓我戴,怕我再惹禍。我說,上次我戴二林子的帽子被搶了,應該把這頂還給人家。我媽說,那就還給二林子吧。可是,二林子,還給你,我就沒的戴了。這樣吧,這頂軍帽算咱倆的,放在你這兒,我媽我爸上班時我戴,我媽我爸下班後你戴,星期天歸你。”於濤一口氣說明了原因。


    “那不行,那不成了白天你戴,晚上我戴了嗎?我不幹!”我不依不饒地說。


    “不幹,咱倆就摔跤決勝負。”於濤洋洋自得地說。


    “遊泳決勝負!”


    “幹脆,競老頭兒吧!”


    “行。”


    我倆就石頭剪子布地比劃起來,最後還是我輸了。


    “於濤,借我戴一會兒吧。”我哀求說。


    “好吧!”於濤終於心軟了,想了想說。


    於濤把軍帽遞給了我。我終於又戴上了軍帽。


    “二林子,你這麽喜歡軍帽,長大參軍吧。”於濤爽快地說。


    “不,我想當藝術家。”我詭譎地說。


    “藝術家是幹什麽的?”於濤納悶地問。


    “幹的都是高雅的事。”我解釋說。


    “什麽樣的事是高雅的事?”於濤不屑地問。


    “比如說畫畫。”我有些傲慢地說。


    “那有什麽意思?周麗萍她爸就是個畫畫的,還不是自殺了?”於濤嘲諷地說。


    “我不做周麗萍她爸那樣的畫家,我要做畫天安門城樓上掛著毛主席像那樣畫畫的人。”我辯解說。


    “二林子,沒看出來你的心挺大呀!”於濤誇讚地說。


    “你呢?當警察,還是參軍?”我誠懇地問。


    “我既不想當警察,也不想參軍,我想當醫生,像我媽那樣的醫生。”於濤認真地說。


    “你有毛病啊!你媽是婦產科醫生。再者說,我記得你以前說過要當警察呀!”我哭笑不得地說。


    “我就是想當一個像我媽那樣的婦產科醫生,怎麽的呀!?”於濤有些激動地說。


    “婦產科醫生有男的嗎?”我好奇地問。


    “有,而且要給生孩子的女人接生。”於濤得意地說。


    “天哪,那他們不是天天都能看見光屁股的女人嗎?”我羨慕地自言自語道。


    “對,我就是要天天看見光屁股女人才想當婦產科醫生的。”於濤無恥地說。


    “於濤,你見過光屁股女人嗎?”我也無恥地問。


    “見過,在我媽的婦產科書上見過。”於濤賣弄地說。


    “我是說真人,是真正不穿衣服的女人,而且是大人。”我失望地說。


    “沒有,聽口氣好像你見過?”於濤低著頭說。


    “我隻是想看,但並沒見過。”我也低著頭說。


    “等我將來當上婦產科醫生就讓你見,讓你天天見。”於濤信誓旦旦地說。


    “到時候我把她們都畫下來。”我為之一振地說。


    “畫光屁股的女人是犯法的。”於濤瞪著眼睛說。


    “瞎說,王德良家就有光屁股女人的畫,是外國人畫的,那畫叫油畫,專畫光屁股女人的。”我反駁說。


    “你見過嗎?”於濤驚異地問。


    “我偷偷看過。”我神秘地說。


    “難道畫光屁股女人也叫藝術?”於濤詫異地問。


    “聽周麗萍說,她爸在蘇聯留學時天天畫光屁股女人。”我用羨慕的口氣說。


    “怪不得她爸是國際流氓呢。”於濤不屑地說。


    “她爸一定是被冤枉的。”我不高興地說。


    “她爸畫外國光屁股女人還不是國際流氓?要是讓我爸知道了當場就會抓他。”於濤倔強地說。


    “你爸應該抓高光他爸。”我責備地說。


    “高光他爸怎麽了?”於濤不解地問。


    “我爸、周麗萍她爸都是高光他爸害的。”我大聲說。


    “高梅都快成你嫂子了,你還這麽恨她爸?”於濤開玩笑地說。


    “這是兩碼事。”我抱怨地說。


    “二林子,這都是大人的事,咱們管不了。”於濤拾起一塊石頭扔進水裏說。


    “咱們之間的事你也沒幫我。”我瞥了一眼於濤說。


    “什麽事我沒幫你?”於濤疑惑地問。


    “你媽那本婦產科書你答應借給我,到現在你也沒借我。”我不滿地說。


    “我說過,被我媽藏起來了。”於濤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找著了嗎?”我得理不饒人地問。


    “找著了,你要是想看,明天中午到我家。”於濤愧疚地說。


    “不許騙我。”我指著於濤的鼻子說。


    “我啥時候騙過你?”


    於濤說完,脫了衣服,光著腚,跳進了水裏。我也脫光衣服,跳進水裏。


    “二林子,你的毛長得越來越多了。”於濤一邊踩水一邊說。


    “你的毛也不少,不信咱倆比一比。”我一邊往水裏尿尿一邊說。


    “比比就比比。”於濤不服氣地說。


    我倆站在岸邊比誰的雞巴毛長得多,最後結果是差不多。


    “二林子,我剛長毛時嚇壞了。”於濤一驚一乍地說。


    “有什麽可怕的,大人們都有。”我裝作滿不在乎地說。


    “二林子,你說周麗萍的小便長毛嗎?”於濤好奇地問。


    “不知道,你媽的婦產科書上沒寫嗎?”我反問他。


    “有彩色的圖,那書上的小便都是黑糊糊的。”於濤咧著嘴說。


    “明天一定讓我看看那本書。”我用渴望的口氣說。


    “你放心吧。”


    於濤說完,又一頭紮進了水裏。


    “於濤,咱倆比賽,看誰先遊到水中心那個小島。”我挑釁地說。


    “先讓我十米。”於濤耍賴地說。


    “好。”我底氣十足地說。


    於濤先遊出十米,我才開始遊,我一個猛子就超過了他。我們遊到小島上累壞了。躺在沙灘上喘著氣。


    “於濤,你舅在哪兒當兵?”我有意無意地問。


    “我舅在炮兵部隊當連長,他還給王德良當過排長呢。”於濤得意地說。


    “是嗎?那你舅一定打過老毛子。”我羨慕地說。


    “當然打過。二林子,你舅是幹什麽的?”於濤躺在水麵上愜意地問。


    “我回山東老家時就見過他一麵,好像在文聯工作,我媽和我舅的關係不好,我媽特煩我舅。”我自卑地說。


    “為什麽呀?”於濤納悶地問。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們誰也不理誰。”


    我和於濤光著腚,正在沙灘上曬太陽,遠遠地看見張小翩,拿著蜻蜓網,領著她妹妹來逮蜻蜓。


    “不好,於濤,是張小翩。”我說完,從地上爬起來一頭紮進水裏。


    “怕什麽?張小翩有什麽可怕的?”於濤滿不在乎地說。


    於濤光著腚,慢騰騰地跳進水裏。我卻已經遊到對岸。悄悄地拿起自己的衣服鑽進了包米地。我剛穿上衣服,我校打更老頭就出來了。


    “二林子,不會又來偷我的包米吧?”


    “大爺,我再也不敢了。”我怯生生地說。


    “不敢了就好,你的傷剛好不長時間,走,大爺燉狗肉了,到大爺家去,我給你補補。”打更老頭熱情地說。


    “我也去。”這時,於濤也躥過來說。


    “好好好,一起去。”打更老頭爽快地說。


    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鍾,到了打更老頭家,他家就在學校附近,是三間土坯房,周圍圍著柵欄,柵欄裏種著辣椒、茄子、西紅柿,院子裏還有兩棵老楊樹。


    打更老頭讓我們在院子的小石桌旁坐下,不一會兒,他從屋裏端出一盆熱乎乎的狗肉。


    “大爺,這狗肉真香啊!”於濤聞著熱氣,流著口水說。


    “孩子們,別客氣,吃吧!”打更老頭一邊擺著碗筷一邊說。


    “大爺,您也吃呀!”我客氣地說。


    “二林子,這條狗是大爺的老夥計,跟了我快十年了,我舍不得吃啊!”打更老頭有些傷感地說。


    “那您怎麽還忍心殺它呀?”於濤一邊大口嚼著狗肉一邊問。


    “不瞞你們說,這狗是為了保護夏丹老師才死的。”打更老頭拿出旱煙袋,上了一鍋煙,點上火說。


    “大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聽了以後,更加納悶地問。


    “那天我去包米地幹活,”打更老頭歎口氣說,“聽到有人喊救命,我的狗聽了一下子就躥了出去,我也趕緊拿著鋤頭追。鑽出包米地,我看見一個歹徒把一個女的按在地上想幹壞事,手裏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槍刺。我的狗一下子就撲了過去,與那個人撕巴起來,那人揮舞手中的槍刺,刺中了狗的肚子,那個壞蛋手黑得很,整個槍刺都刺進了狗的肚子。連把兒都刺了進去,我大喊一聲:住手!便揮著鋤頭衝了過去,那小子一看我拿著鋤頭,想從狗肚子裏拔出槍刺,可是刺得太深了,他沒拔出來,這時,我已經衝到了跟前,一鋤頭打過去,他用胳膊一擋,媽呀一聲鑽進包米地跑了。沒想到歹徒欲行不軌的女人就是夏丹老師。所以我說我的狗救了夏丹老師。”


    我和於濤聽得目瞪口呆,我們倆做夢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大爺,那後來呢?”我急切地問。


    “後來我送夏丹老師回了家,燉狗肉給你們吃呀。”打更老頭風趣地說。


    這時,於濤從盆裏拿了一條狗腿,狗腿太大了,沒法啃。


    “大爺,能切開嗎?”於濤口急地問。


    “能。”打更老頭笑著說。


    然後,進屋去取刀。不一會兒,他拿著日本三八大蓋的槍刺出來了。


    “這就是殺死狗的那把槍刺。”打更老頭比畫著說。


    我一見這把槍刺,當場就愣了,大叫道:“於濤,這不是我那把槍刺嗎?我在刀把兒上刻了我的姓,這不,‘劉’字還在呢!”


    於濤趕緊從打更老頭手中奪過槍刺,仔細看起來。


    “大爺,這個歹徒就是捅我一刀的家夥,你還能記得他長什麽樣嗎?”於濤一邊看一邊說。


    “我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夏丹老師一定記得清。”打更老頭有些慚愧地說。


    “對呀,於濤,把這把槍刺,還有夏丹老師的事告訴你爸,準能抓住這個壞蛋。”我興奮地說。


    我話音剛落,於濤拿起槍刺,就往外跑。


    “於濤,你幹什麽去?”我納悶地問。


    “我找我爸去。”於濤邊跑邊說。


    我也追了出去。


    “吃完狗肉再走啊!”打更老頭在後麵喊。


    “不了,大爺,謝謝你給我們狗肉吃。”我一邊跑一邊回頭說。


    第二天上午,於濤他爸他媽都去上班了,我去了於濤家,他拿出了他媽的那本婦產科書,我如饑似渴地看了起來。


    當我看到女人陰部長滿了毛紮紮的毛時,我驚詫了,我認為隻有男人才長毛,女人是不應該長毛的。女人在我心目中是那麽神聖,她們怎麽會長毛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不能接受。這麽說,高光他媽那地方肯定也長滿了黑糊糊的毛,夏丹老師那兒也一定是黑糊糊的。不用說,周麗萍、張小翩也不例外。


    “於濤,你見過女人小便的地方長的毛毛嗎?”我疑惑地問。


    “我隻在這本書上見過。”於濤不好意思地說。


    “也不知道那毛毛是硬的還是軟的?”我自言自語道。


    “估計跟男人長的毛毛差不多,就像男人的頭發和女人的頭發差不多一樣。”於濤故作聰明地說。


    “是不是黑頭發那地方的毛毛也是黑的?外國女人的頭發是黃的,那地方的毛毛也是黃的?”我充滿想象地問。


    “可能吧。二林子,這些地方長毛有什麽用啊?”於濤不解地問。


    “不知道。”我想了想說。


    “我幾次想問我媽,怕我媽打我,沒敢問。”於濤有些沮喪地說。


    看夠了,我把書扔在了一邊說:“於濤,我餓了。你讓我看書,過了癮,我請你吃炒飯怎麽樣?”


    “吹牛,誰家都隻有二三兩油,你舍得給我炒飯吃?”於濤半信半疑地問。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走吧,去我家吧。”我拍著胸脯說。


    於濤很高興,鎖了門,去了我家。奶奶去買菜了,我把我家爐子上的火,用爐鉤子捅了捅,然後坐上了鐵鍋。


    昨天高梅來時,我家燜的大米幹飯還剩了一碗,鐵鍋熱了,我先把飯放進了鍋裏,大米飯一見熱就粘鍋,我趕緊把鍋拿下來,把我家的豆油倒裏一半,我和於濤的口水馬上就流出來了。


    “高光那家夥經常吃豆油炒飯,我每次看見都饞得慌。”於濤一邊擦口水一邊說。


    “誰能和他家比?他爸是十一級幹部。”我鄙視地說。


    我把豆油和飯用筷子和在一起,然後給於濤盛了一碗,又給我自己盛了一碗。於濤沒命地就是一大口,這一口剛吃下去,就一臉難看地吐了出來。


    “怎麽了?”我納悶地問。


    “太難吃了,一股土腥味兒。”於濤齜牙咧嘴地說。


    我不信,也吃了一口,剛吃到嘴裏就吐了出來,就在這時,我媽進來了,她一見我把豆油拌飯了,氣就不打一出來。


    “二林子,你作死呢!”我媽大喊道。


    於濤一看我媽火了,放下碗就往外跑,我媽二話沒說,大嘴巴就扇了過來,我一哈腰躲了過去,我媽急了,轉身回屋拿笤帚疙瘩,我嚇壞了,多虧我妹妹從外麵回來了,她攔住我媽。


    “媽,別打我哥,別打我哥。”


    “臭丫頭,別攔著我,二林子,你膽子也太大了。一個月的豆油都讓你給禍害了,這個月還怎麽過?”我媽氣急敗壞地喊道。


    我媽一邊罵一邊把笤帚疙瘩向我扔了過來。我一閃身,竄出了家門。笤帚疙瘩落在了我的身後。


    在我跑出家門的一刹那,我突然想起了爸爸,從小到大,爸爸很少打我,倒是我媽動不動就扇我嘴巴,此時,我媽在我心目中就是個喪門星,沒有一點可愛之處。


    越這麽想就越想我爸爸,我想,家是回不去了,除非我媽消了氣。去周麗萍家,她爸死了,她媽在草灘農場勞動改造,對了,找周麗萍一起去草灘農場,這樣,可以看到我爸。


    我主意拿定後,心中生出幾分興奮。我想,“陳三兩”也太沒本事了,每家每月隻給三兩豆油,廢物,等我長大了,當上市革委會的頭頭,我就會讓農民多種大豆,種好大豆,對了,讓草灘農場也種大豆,讓全市每家每月可以買三噸豆油。那時,家家戶戶每天都可以吃上豆油炒飯。可是令我不解的是,今天的炒飯怎麽這麽難吃呀?


    太陽很毒,照得我有些頭暈,不知不覺我走到廁所邊,一股臭氣熏得我直捂鼻子。卻又為這股臭氣而興奮。


    我走進廁所,一群蒼蠅圍著我嗡嗡地飛著,我找了一個蛆少的蹲位,其實我根本沒有屎,隻是在這裏蹲著可以想問題。


    我每次挨我媽打或者心裏很煩的時候,都要上廁所蹲著。這裏有我無數次的自慰,這裏有我無數次對女人的遐想,這裏是我少年性教育的基地。


    我剛在第一個蹲位蹲下時,就發現第三個蹲位上站起一個人,我定睛一看是唐建國。我一下子想起了畫在廁所牆上的那幅女裸體畫。


    “唐建國,你媽逼,這幅畫是你畫的不?”我不客氣地問。


    “你不是畫畫好嗎?我看像你畫的。”唐建國毫不示弱地倒打一耙說。


    “操你媽,你放屁,你連女廁所都敢看,你什麽事幹不出來。”我氣急敗壞地罵道。


    “劉寶林,你要是再敢胡說,我連你媽也偷看。”唐建國惡狠狠地說。


    我氣得呼地從蹲位上站起來,唐建國嚇得一下子跑了,帶出一群蒼蠅。我被唐建國氣得再也沒有心情蹲著聞臭味,尿了尿,提上褲子,走出了廁所。


    剛好,周麗萍也向廁所走來,我一下子興奮了起來。


    “周麗萍,上廁所呀?”我搭訕著問。


    “對,劉寶林,你吃了嗎?”周麗萍見了我,表情也很異樣。


    “還沒呢,我正想上你家找你。”我口氣憂鬱地說。


    “有事呀?”周麗萍看出來我有心事,探詢地問。


    “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我鄭重地說。


    “你等我一會兒,我上完廁所再說。”周麗萍略帶羞澀地說。


    我望著走進女廁所的周麗萍心情很複雜。我覺得我和周麗萍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即使毛主席說,天底下還有三分之二的人還在受苦,我想也不一定有我和周麗萍苦。


    周麗萍每天的生活就像個孤兒,我又何嚐不是呢?我媽每天像個潑婦,整天挑奶奶的毛病,動不動就和我還有妹妹發火,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每天這麽不開心。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她生的。


    我聽我奶奶說過,我和我妹妹都沒吃過我媽的奶,我哥五歲時我媽生了我,我剛滿月,我媽就去師範學院進修,當時她的奶水很足,但是我媽為了上學,她吃了一種什麽藥,把奶水憋了回去。所以我幾乎沒吃過我媽的奶。那藥的副作用很大,以至於我妹妹出生後,我媽不下奶,喝了什麽鯽魚湯、鯰魚湯也不行。


    我媽對我哥特親,從小就找區評劇團最好的二胡老師教我哥拉二胡。我哥自從會拉二胡後,出盡了風頭,一直是校文藝隊的台柱子,在青年點也是文藝骨幹,從小他就招女孩子喜歡;而我呢,喜歡畫畫,我媽從來就沒上過心,我也就無從知道如何實現畫家夢了。


    我正胡思亂想著,周麗萍從女廁所出來了。


    “劉寶林,有話回家說吧。”周麗萍溫柔地說。她自從一個人生活後,好像長大了許多。


    一到周麗萍家,我就說:“我餓了,有吃的嗎?”


    周麗萍給我盛了一碗糊糊粥,又拿了一個窩頭,說:“吃吧!”


    “有菜嗎?”我咬了一口窩頭問。


    “我看你不太對勁,你媽又打你了?”她拿了一碗鹹菜問。


    我點點頭。


    “為什麽?”她不解地問。


    “不為什麽。”我搪塞地說。


    “不可能,肯定是你又淘氣了。”周麗萍坐在我對麵說。


    “我就是把家裏的豆油拌飯了。”我不好意思地說。


    “你可真蠢,那能吃嗎?一股生豆油味。”


    “我哪知道。”


    周麗萍哈哈大笑。


    “周麗萍,我想我爸了,你想你媽嗎?”我紅著臉問。


    我這麽一說,周麗萍不笑了。


    “劉寶林,昨天晚上,我夢見我媽了,她一個人在一間小黑屋裏哭,哭得可傷心了。”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周麗萍,咱們去草灘農場吧,你可以去看你媽,我可以看我爸。”我充滿期待地說。


    “太遠了,要坐火車去。”周麗萍猶豫了一下說。


    “你不是去過嗎?你領路,我給你壯膽。”


    “我隻知道坐火車往南走,可我們沒錢買火車票呀!”


    “沒關係,我倆扒火車去,隻要火車往南走,我們就能到草灘農場。”


    “能行嗎?”周麗萍遲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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