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病越來越重了,他住進了省人民醫院。ct片子出來了,腦子裏有一片模糊的黑影,又接著做了核磁共振,初步診斷為腦膜瘤。


    全家人都傻了,母親隻顧流淚。父親是堅強的,他老人家一輩子大風大浪都闖過,生死看得已經很淡。


    醫生說要做開顱手術,但是手術後是個什麽結果,我怎麽也問不明白。我和我哥找遍了東州的名醫,大都讚成開顱。


    最後,我求朋友找到了省人民醫院神經外科專家席潤之先生,他說:“腦膜瘤是良性瘤,你父親年歲大了,能不開顱就不開顱,像你父親這種情況帶瘤生存的很多。”


    “我爸兩三個月要抽一次。”我哥焦急地說。


    “吃治癲癇的藥吧。”席大夫平和地說。


    “吃什麽藥好?”我試探地問。


    “吃苯妥英鈉,或德巴金片都行,不過副作用大了點。”


    父親不做開顱手術了,我和我哥好像鬆了口氣。


    關於籌建什麽公司我一直沒有想好,便整天無所事事。楊娜不在家,便想起了從前在政府辦公廳時打情罵俏的幾個女人,愛情的感覺是找不到了,無非是打發一下寂寞的時光。沒有大誌向的男人是不願意脫離肉體的,因為精神的快感遠沒有肉體的快感來得更直接。


    張國昌喜歡女人的肉體,一位菲律賓的大外商龍先生告訴他,男人是要學會采陰補陽的。兩個人誌同道合,經常切磋采陰補陽的體會。我是到後來才知道什麽是采陰補陽的。


    起初張國昌找女人要給我暗示:“雷默,你大嫂今天出差了,不在家。”


    我一開始沒有理解領導意圖。


    還是一位房地產老板叫楊儒斌的朋友告訴我的:“他是不是要找女人啊?”


    “不會吧,他可是領導,東州市的常務副市長。”我有些幼稚地說。


    “正因為如此,他找女人不方便才需要你呢!”楊儒斌提醒說。


    我還是不相信。


    有一次,楊儒斌請張國昌吃飯,席間安排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叫紫衣,據說是美術學院學油畫的學生。紫衣喜歡穿紫色的衣服,文靜動人。張國昌的眼神兒一直圍繞著紫衣轉。


    “雷默,紫衣並不知道張國昌是誰,讓他千萬別當真,玩完再換。”楊儒斌小聲告訴我。


    “儒斌,東州人誰不認識張市長?”我疑惑地問。


    “紫衣不是東州人。”


    飯後,楊儒斌開車直接把張國昌和紫衣拉到一棟別墅。


    “張市長,這是我的家,今晚你和紫衣就在我這兒吧,完事兒後給我和雷默打電話。”楊儒斌滿臉堆笑地說。


    “儒斌,你很會辦事呀!”張國昌拍了拍楊儒斌的肩膀滿意地說。


    後來,我一直以為紫衣不知道張國昌的身份,直到有一天,張國昌去香港,紫衣給我打電話,我才吃驚地發現,張國昌竟然把我的手機號告訴了紫衣,很顯然紫衣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雷秘書,我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幫忙!”紫衣嗲聲嗲氣地說。


    “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的?”我不客氣地問。


    “是張市長告訴我的。”


    “你知道他是誰?”我非常驚訝地問。


    “東州人有幾個不認識他的?”紫衣略帶輕蔑地說。


    我恍然大悟。


    “你找我有什麽事?”我繼續問。


    “雷哥,我舅舅家的孩子考初中差三分,”紫衣焦急地說,“看在張市長的情麵上,你幫幫忙!”


    我茫然了,這個忙是幫,還是不幫?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又接到張國昌從香港打來的電話,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找中山區區長穀鐵。


    “雷默,就說我說的,讓穀鐵把這件事辦好。”


    領導發話了,事情自然辦得順利。隻是介紹那個孩子和張市長的關係時費了些口舌。張國昌對女人從來不認真,俗話說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紫衣很快就被張國昌忘記了。從那以後,張國昌會經常對我說:“雷默,你大嫂出差了。”我便明白了,隻好找楊儒斌再安排下一個女人。


    時間長了,張國昌與楊儒斌成了朋友了,找女人便不再找我牽線搭橋,但他從來不避諱我,因為有女人找麻煩時,或沒心情見某個女人時,還得由我來擋駕。


    自從張國昌認識了菲律賓的龍先生以後,他對女人的興趣由成熟女人轉向處女。這就是采陰補陽的緣由。


    龍先生認為,處女的陰氣是先天之氣,可以補男人的不足,常采對身體有好處。張國昌對這套理論深信不疑,與龍先生一拍即合,大外商為張國昌找起了處女,我也從漩渦中暫時上岸。


    其實,一切可惡的東西也像一切美好的事物一樣,都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其它任何解釋都是似是而非、自欺欺人的“理由”。


    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還是遇到過紅顏知己的,她的行為著實讓我感動過。她叫米雪,是部隊文工團的一位舞蹈演員,離婚,上尉軍銜。米雪穿上軍裝那種美簡直讓人崇拜。


    我們是在一次朋友聚會時認識的,吃完飯大家一起去桑拿,洗完桑拿後,我開車送她回家。看得出來,米雪很久沒有被男人碰過了,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希望我跟她上樓,但我猶豫了,沒有去。


    第二天早上,米雪很早就醒了,因為她要上班。我把車開來要送她,她沒讓。


    我發動著車,從後視鏡中最後望了她一眼。我突然明白了米蘭?昆德拉為什麽說生活總像一張草圖的原因。


    生活裏的很多事情隻發生了一個輪廓就結束了。這個輪廓隻相當於一幅草圖,而不是完整的圖畫。一幅未完成的圖畫有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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