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不受製約和監督,必然導致濫用和*。加強對權力的製約和監督是社會主義*政治建設的重要任務。”


    ——xxx


    “確保權力正確行使,必須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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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保權力正確行使,必須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要堅持用製度管權、管事、管人,建立健全決策權、執行權、監督權既相互製約又相互協調的權力結構和運行機製。健全組織法製和程序規則,保證國家機關按照法定權限和程序行使權力、履行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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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環路工程終於開工了,開工剪彩儀式現場,彩旗飄揚,鞭炮齊鳴,懸掛著條幅的巨大彩球正迎風飛舞,為了參加這次開工儀式,張副市長特意從北京趕了回來。四大班子領導都參加了,李紹光主持了儀式,李國藩作了振奮人心的講話,大意是要讓東州騰飛就必須為它插上強勁的翅膀,金環路和銀環路就相當於東州的兩隻翅膀。聽了李國藩的講話,我當時就想,這個比喻不恰當,因為東州的城市結構是同心圓結構,俗稱“攤大餅子”,東州這塊“大餅子”越攤越大,這是最落後的一種城市結構,將來還要建鉛環路、鐵環路、鋁環路,城市交通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很像官場的圈子,一圈套一圈,可見官場文化無處不在,城市交通的環越來越多,耕地卻越來越少,東州的經濟怎麽可能騰飛?人們大多形容交通是城市的血脈,誰見過一環套一環的翅膀。最後,魏正隆宣布銀環路道橋工程開工,五千對和平鴿頓時從籠子裏放出來飛向天空。


    開工儀式後,張副市長沒上自己的車,而是主動鑽進了李國藩的車,市政府改大門和辦公樓加層的事,李國藩給了張國昌一個小小的下馬威,張國昌一直心裏很別扭,但是自己剛當上常務副市長不久,還不到和李國藩叫板的時候,眼下必須維持好與李國藩的關係。這次改大門事件算是打了個平手,李國藩原本要封掉原來的大門,張國昌指示劉本山不許封,將來市政府廣場改造後可以做國旗班的通道。劉本山匯報後,李國藩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不封原正門。其實李國藩隻是就市長分工給張國昌一點小小的警告,點到為止,他也不想搞翻臉,畢竟還得指望張國昌幹活呢,因此張國昌上車後,李國藩態度很平和,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似的。


    “國昌,我正想找你呢,有個事我想讓你替我跑一趟。”


    張國昌殷勤地遞給李國藩一支大哥大香煙,並親自為李國藩點上火,謙恭地說:“老板,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


    李國藩見張國昌挺馴服,心裏很欣慰,“中國市長協會召開第二次會長聯席會議,在成都開,全國三十六個大城市的市長都到,下一屆在咱們東州舉辦,按理說我應該跑一趟,為下一屆舉辦積累一點經驗,你看銀環路工程剛剛開工,市府廣場改造也即將開始,實在脫不開身,你替我跑一趟吧,好好取取經”。


    “什麽時候?”張國昌脫口而問。


    “後天開會,你明天就得動身,黨校那邊請一下假吧。”李國藩用非常倚重的口氣說。


    張國昌心想,這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啊,三十六個大中城市的市長參加,當然也包括北京、上海、天津、廣州等特大城市的市長,要知道這些市長說不定哪天就進中南海,結交這些人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李國藩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一次機會讓給了我,這給的已經不是甜棗,而是水蜜桃了,看來我堅持不動市政府正門讓李國藩感到了壓力,這是向我示好啊!


    “既然老板點了我的名,我就跑一趟。”張國昌欣然應允。


    “好,”李國藩說著從皮包裏拿出一個牛皮信封,“這是邀請函,國昌,多向別的城市取取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張國昌點了點頭,會心地笑了。


    張副市長回到辦公室立即讓我訂明天去成都的機票,說是李國藩給了他一次機會,“雷默,這段時間我在北京悶壞了,我們去成都好好散散心。”


    我一聽張副市長的心思沒在開會上,心裏頓時有了壓力,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因我找不到澡堂子,張副市長站在街頭對我大罵的情景,張副市長要散心可不是說著玩的,隻有像趙奎勝那樣的大老板能安排明白,想一想我自己的朋友圈子裏有實力安排張副市長散心的隻有張懷亮值得信任,於是我去楊娜辦公室取了機票後,徑直去了蘭京大酒店。


    張懷亮的辦公室有七八十平方米,裝修得很有品位,這是我第一次進他的辦公室,牆上掛著一幅“大公有私”的橫幅,吸引住了我。


    “大哥,‘大公有私’這四個字寫得好,一語道破了利己與利他的關係。”


    “老弟,你找我該不是來討論哲學的吧?”張懷亮笑容可掬地說。


    “大哥,這幾天能不能抽出時間?”我試探地問。


    “那要看你是什麽事了?”張懷亮留有餘地地說。


    “張市長去成都開會,說是要好好散散心,有一次在北京找澡堂子,我沒找明白,他臭罵了我一頓,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他這個人講究太多,我怕一個人忙不過來,如果你能抽時間陪我去一趟,也好幫我打打外場。”我誠懇地道出隱情。


    “我當是什麽事呢,什麽時候啟程?”張懷亮不假思索地說。


    “後天開會,明天啟程。”我如釋重負地說。


    “這種事我有經驗,你和張市長走你的,到了以後該報到報到,我到成都後訂一個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等你,我們倆單線聯係。”張懷亮爽快地說。


    “這我就放心了,多謝大哥!”我抱了抱拳說。


    “謝什麽,你也給了我一次機會。”張懷亮毫不忌諱地說。


    我和張副市長乘坐的飛機是下午抵達成都雙流機場的,客機滑行到停機坪,一輛紅色子彈頭麵包車緩緩開了過來,我和張副市長走下飛機舷梯時,一位禿頂的中年男子和一位漂亮女孩先後從紅色子彈頭麵包車上下來,熱情地向我和張副市長迎過來。


    “是東州市的張市長嗎?”女孩甜甜地問。


    “是的,這位就是東州市的張市長。”我連忙介紹道。


    “我們是成都市政府的,這位是我們市政府顧副秘書長,我姓江。”女孩幹練地說。


    “張市長,歡迎你到成都來。”顧副秘書長一邊與張副市長熱情地握手一邊說。


    寒暄過後,大家上了車。在車上,顧副秘書長介紹說:“張市長,會議期間我們為每位市長配備了一部轎車、一位司機,這位江小姐是我們團市委的工作人員,會議期間,您的一切事情都由她去協調,相當於您的臨時秘書。”


    張副市長客氣地說:“顧秘書長,成都市的工作做得可真細呀。”


    顧副秘書長頗為得意地介紹說:“我們組委會為了籌備這次會議,像江小姐這樣的人才,我們在政府係統選了一批,提前半年就開始培訓了。”


    張副市長由衷地說:“下一屆就輪到東州了,成都的經驗值得我們學習呀!”


    參加會議的領導下榻在四星級的銀河王朝大酒店,我們隨顧副秘書長和江小姐走進酒店大堂時,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人來人往,大堂裏充滿了濃濃的接待氛圍。江小姐到前台領了門卡後說:“張市長、雷秘書,我們到房間吧。”


    房間是普通套房,客廳茶幾上擺放了水果。寫字台上有一束百合花,房間內彌漫著濃濃的百合花香。顧副秘書長一進房間就握著張副市長的手說:“張市長,您好好休息一下,具體日程安排由江小姐向您介紹,我就告辭了。”


    張副市長表示感謝後,示意我送一下顧副秘書長。


    送走顧副秘書長後,江小姐將寫字台上事先準備好的材料袋打開細致認真地向我介紹道:“雷秘書,這是大會日程表,這是會議資料,這是我的聯係電話,你的房間在隔壁,這是房卡,有事請隨時和我聯係。張市長,你們休息一下吧,我告辭了。”江小姐表現得訓練有素,彬彬有禮。


    送走江小姐之後,我接到了張懷亮的電話,他告訴我,一切他都安排好了,他在五星級的總統皇冠假日大酒店為張國昌開了豪華套房。我琢磨著應該先讓張懷亮和張副市長接上頭,這樣張副市長無論想怎麽散心,張懷亮都好安排。


    想到這兒,我開門見山地說:“老板,我有一個鐵哥們兒到成都出差,晚上沒什麽事,一起吃個晚飯吧。”


    “行啊,你安排吧。”


    張國昌答應得很爽快,我估計他是想看看我安排他“散心”的水平。來之前他就有話,讓我安排他好好散散心,我知道“散心”這兩個字頗有深意,我可以安排張副市長“散心”了,這說明張副市長對我的信任又深了一層,但是這種信任既讓我興奮又讓我恐懼。


    我和張副市長走出銀河王朝大酒店時,張懷亮開著一輛白色本田警車停在了門前。張副市長穿得很休閑,紅色的t恤衫,白色休閑褲,看上去很像一位到成都度假的大老板。我連忙將張懷亮介紹給張副市長,沒想到張副市長見到張懷亮頗有幾分好感,大有一見如故的味道。


    不知道張懷亮通過什麽關係搞到了一輛警車,便試探地問,問後才知道是成都市交警支隊一位朋友借給他的。


    張副市長在車上囑咐,警車太招搖,散心打車最自在。我發現張副市長有一種奇怪的圍城心理,他渴望權力,卻又羨慕普通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每次出差,非正規場合,他都要穿休閑服裝,而且喜歡大紅或金黃的t恤;吃飯不進包房,喜歡在散台體會熱熱鬧鬧的氛圍;出門不坐專車,喜歡打車。他認為一個人既擁有高高在上的權力,又擁有自由自在的生活是最幸福的。然而,現實生活中,魚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那些試圖將魚和熊掌都弄到手的人,結果是既沒得到魚,也沒得到熊掌,即使僥幸得到了,也會讓魚刺卡住了嗓子眼,讓熊掌拍個半死。


    張懷亮將車開到了一家叫蜀南大酒店的門前,這家酒店燈紅酒綠火得很,門前停了百兒八十輛轎車,走進大堂,禮儀小姐徑直往二樓包房引,張副市長當時就叫住了我和張懷亮。


    “懷亮,咱們不去包房,平時吃飯都在包房,沒意思,今天咱們在散台,反正也沒人認識我。”張副市長身心放鬆地說。


    張懷亮一聽笑了,開玩笑地說:“看來人人都有圍城心理,大哥也不例外呀。”


    張懷亮隻好讓領班安排了散台,這家酒店火得連散台也爆滿,人聲鼎沸,好不容易才選了個靠窗的散台,剛坐下,張懷亮就掏出手機打電話:“喂,到散台,樓上的包房退掉吧。”


    我心想,來成都前我隻告訴了張懷亮,聽他打電話的意思好像還有同伴,便懵懂地問:“大哥,你給誰打電話呢?”


    張懷亮很江湖地說:“叫了兩個女孩,湊湊熱鬧。”


    不一會兒,走過來兩個漂亮女孩。一看就是川妹子,兩個人皮膚白得似乎一捏能捏出水來。我發現張副市長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張懷亮殷勤地介紹說:“大哥,她們倆是我在成都分公司的員工,這位叫賴月京,那位叫杜琦燕,這位是我大哥,姓張。”


    張懷亮剛介紹完,張國昌一口茶差點笑噴出來:“你們倆的名字起得好,都是父母給起的嗎?”


    賴月京坐在張副市長身邊,操著四川味道的普通話媚聲媚氣地說:“張大哥,你好壞呀,你是不是笑我的名字呢?”


    酒菜上齊後,張副市長破例要喝白酒,張懷亮要了一瓶茅台,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因為自從我認識張副市長以來,就沒見他喝過白酒,隻是偶爾喝過啤酒,平時隻喝紅酒,而且喝得很少。張懷亮今天表現得很江湖,但又有一種不卑不亢的骨氣,給人的感覺很義氣,看得出很投張副市長的脾氣,但是最吸引張副市長的還是賴月京和杜琦燕。賴月京的臉蛋像沾滿露珠的花蕊一邊微笑一邊顫動,杜琦燕自然彎曲未加修飾的黛眉下,有一雙漂亮得令人怦然心動的大眼睛,簡直就是一對*,頗逗張副市長開心,開心得像換了個人,仿佛無所顧忌,這種無所顧忌反倒讓我有些緊張。


    張副市長色迷迷地看著身邊的賴月京說:“我給你們大家講個笑話怎麽樣?”


    “好啊,好啊。”賴月京拍著小嫩手嬌柔地說。


    “我們最愛聽笑話了。”杜琦燕也附和道。


    此時此刻,我聽著張副市長講著左一個黃段子右一個黃段子,再也看不到他往日常務副市長的威嚴,倒像個剛從籠子裏放出來的小耗子,我想起了丁能通告訴過我的一句話:“仆人眼裏無偉人,”我現在越體會越有道理。


    酒足飯飽之後,張懷亮又領大家到金色時代夜總會鬧了一陣子,回到總統皇冠假日大酒店已經下半夜了。


    進了張副市長的房間,我又給每人倒了一杯依雲礦泉水,張懷亮給張副市長點上煙,小坐了一會兒,然後說:“大哥,好好休息吧,月京、琦燕,你們好好伺候大哥,明天我獎勵你們。”說完,捅了捅我起身告辭。


    我沒想到張國昌會留下那兩個女孩,竟然一點也沒避諱我和張懷亮。我知道張副市長也有意要試試我的反應,看看給你雷默這份信任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我和張懷亮回到隔壁房間,分別洗漱後躺在床上,張懷亮見我一直沉默,好像心事重重,便遞給我一支煙,“雷默,想什麽呢?像被霜打了似的?”


    “大哥,這是他第一次當著我的麵,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原先他在我心目中像一座泰山,現在全都煙消雲散了!”我痛苦地說。


    “雷默,”張懷亮深沉地說,“《聖經》舊約《但以理書》說,巴比倫王尼布甲尼撒夢見一尊巨像,金頭銀胸銀臂,銅腹鐵腿,腳是半鐵半泥的,忽然飛來一塊石頭,打在這巨像的腳上,把腳砸碎,於是金銀銅鐵泥便都一齊粉碎,化作糟糠,被風吹散,無影無蹤。尼布甲尼撒這個夢給我的啟示是,那些大人物都是‘泥足巨人’,都有意想不到的弱點、瑕疵以至劣跡惡行,何況張國昌還算不上什麽大人物,隻能算個中人物。別想那麽多了,人生就是那麽回事,明天還得早起,睡吧。”張懷亮說完隨手就把燈關了,不一會兒就響起了鼾聲。


    我卻輾轉反側地睡不著,我不知道我的意義是什麽?是陪張國昌拈花惹草嗎?還是將最寶貴的青春浪費在勾心鬥角之中?我發現命運就像一個漂亮女人,她站在山頂之上,不停地向我招手,我卻像古希臘神話中的巨神西西弗斯一樣,一次次地把巨石推上山頂,巨石又一次次地滾落山下,難道徒勞無功就是人生的意義嗎?我開始懷疑,我發現意義是人為了欲望替自己編造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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