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秘境之人間界——殉情(終下)


    清鬆月忽然寒聲道:“他們追上了。”


    話音一落,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大笑:“不愧是林城,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認出我,既然如此,也沒有必要……”他忽然一頓,尖聲驚道:“那個小毛孩腳下的……可是神器!”


    林晨初心裏一沉,他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血牙的速度自然不必多說,但在這個仙器便已經是頂天了的世界裏,一個神器絕對比他的速度還要招搖,就好比是一輛凱迪拉克停在東風日產裏,這種行為說好聽點叫挑釁,說難聽點叫招恨找茬。


    林城顯然也注意到了林晨初腳下踩著的是什麽,此時玄簫氣息畢露,林掌門很不爭氣的傻了眼。林晨初牽強的笑了笑:“等我有空在跟你們解釋,現在還是先離開這裏!”


    “你給我站住!”


    林晨初此時恨的咬牙切齒:“你個老妖怪少特麽浪費口水,你說站住小爺就站住豈不是很沒麵子!”


    吼完話,林晨初像是光一般衝了出去,尖銳的風刺在臉上,嘴角不斷的裂開灌著冰冷的風,他感覺道自己的整個麵部皮膚都處於一種被強壓的狀態,每進一步都仿佛承擔的巨大的壓力。而身邊的清鬆月依舊保持著仙庭信步的模式呆在他身邊,不過看終結者凝重的神色,想必要逃離樂東鶴這種級別的追殺範圍,絕對沒有他表現的那麽輕鬆。


    身後的樂東鶴越發的靠近,那種巨大的壓迫敢直抵著他後脊梁發毛,身邊的清鬆月也是神色不善,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被抓住是遲早的事情。林晨初暗自咬牙,如果現在又靈力的不是自己,而是鍾磐寂的話,那麽情況會不會不一樣……猛然間,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鍾磐寂為什麽要跟他交換鑰匙?


    腦中靈光一現,林晨初急忙伸手入懷,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鑰匙,高舉過頂:“樂東鶴!你不是要鑰匙麽?我給你!”


    鑰匙隨即脫手,火靈力包裹之下明亮的橙色光芒在夜空之中劃過一道清晰的軌道,顯然背後緊咬他們不放的樂東鶴也有片刻愣神,但也僅僅是片刻,從他背後忽然衝出了一道劍一般的火紅身影,嶽紅霜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多謝,鑰匙我先收下了!”


    樂東鶴咬牙罵道:“臭婊-子,竟然把老子給你的藥留著現在用!”他隨即眼神狂熱的看向林晨初等人,道:“不過沒關係,隻要殺了你,不管是鑰匙還是其他寶物,都將會是我的!”


    “做夢吧你!”此時林晨初早已帶著清鬆月將樂東鶴甩出了百丈開外,隻要樂東鶴不再繼續變態的加速,他們就絕對可以趕在他到達之前離開這裏!


    可是還未等四人到了地方,前方便已經是混亂一片了——蔣春竟然提前幾人趕到了幾人的前頭,正與宿花影戰的難舍難分。鍾磐寂臉色蒼白,衣服上還殘留著血跡,顯然已經受了傷,見林晨初來了,鍾磐寂眼裏瞬間閃過一絲驚恐:


    “小晨,快躲開!”


    林晨初隻覺得背後生風,微微閃頭,電光火石隻見一柄閃動著寶光的青色的飛劍順著他的耳朵一擦而過,一把紮在了山壁之上。


    鍾磐寂緊盯著那柄青色的飛劍神奇狠戾,隻聽樂東鶴猖狂的笑聲從遠方傳來:“我認得你,你是鍾家的後人鍾磐寂!這把劍你一定很熟悉吧,這可是我從你們家主的屍體上撿到了哦,雖然不如那把神器,但也是把不錯的下品仙劍呢……”


    鍾磐寂瞬間冷靜,但林晨初卻很明顯的在他眼裏看到了狂濤洶湧的暴怒,他忽然朝清鬆月喊道:“清鬆月,你速來協助宿花影,務必盡快擊殺蔣春!”


    林城朝他點了點頭,清鬆月一生不吭揮劍便擊向蔣春,蔣春原本拖住同為分神期的宿花影便已經足夠吃力,此時又加進一個大乘期的清鬆月,便手慌腳亂,漏洞百出。沒過多久,他的身上便添了不少血洞,。


    鍾磐寂沒有猶豫,轉頭朝林晨初和玉綾羅說道:“綾羅長老全力阻攔樂東鶴,不要蠻拚,拖住即可。小晨,帶我去開空間門”


    玉綾羅沒有絲毫猶疑,躍下血牙,手中驟然多出一把冰劍,淩厲的刺向樂東鶴。樂東鶴冷哼一聲,隨手揮出一道金盾,冰錐盡數碎成粉末,玉綾羅口中默念咒法,被樂東鶴擊碎的冰粉飛速凝結,竟是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條絢爛的冰龍。狂風襲過,冰龍猶如一根無法掙脫的巨繩,帶著漫天冰冷的氣息將樂東鶴團團圍住。


    玉綾羅此刻靈力盡出,顯然進了全力阻攔他,林晨初隱隱約約覺得鍾磐寂事情做得古怪,他叫自己直接拿著鑰匙去開門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一同前去?但是事實證明鍾磐寂所做的一定是最為全麵的,他不敢猶豫,載著鍾磐寂飛向法門。


    此時隨著清鬆月的一個手起劍落,蔣春終於不敵,一屆天賦驚人的首席弟子就此隕落。與此同時伴著一聲巨大的冰碎聲,樂東鶴已然突破了玉綾羅的冰縛,淩波瞬間將玉綾羅打傷,靈能威力不減,飛速朝林晨初擊去。


    “不要阻擋,快些靠近山頂,我們必須早一步到達!”


    林晨初收回了抬起的手掌,飛劍載著鍾磐寂猶如靈蛇一般竄至山頂,靈波果真如鍾磐寂所言並沒有對兩人生命造成威脅,隻是在擊中山巒時巨大的威壓還是將鍾磐寂逼出了一口鮮血。


    宿花影與清鬆月見狀片刻喘息也沒有,受了傷的玉綾羅神情複雜的看著一身女裝的宿花影,默默的歎了口氣,又加入了戰局。


    樂東鶴一人與三個修真界大能抗衡,絲毫不落下風之下,但確確實實被牽製的死死的,絢爛的光芒之下,人間界早已一片生靈塗炭。


    林晨初此時已經登上了丘陵頂端,位於對麵南側的便是橘紅色的空間法門,鍾磐寂拿著鑰匙,猶如一隻迅猛的獵豹,靈敏的躲過閃射而來的靈光,飛奔至空間法門。橙色鑰匙在夜空中閃動著清澈的光芒,林晨初隻覺得這顏色仿佛是火焰一般,忽然,他眼皮一跳,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驚恐的大喊一聲小心,飛快躍上前去撲到了鍾磐寂。


    隻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無數紅色靈雨紛紛落下,夢幻般地美麗背後卻隱藏著駭人的危機,每一絲靈雨都好似尖銳的利刃,卷著閃動著危險的光芒,漫漫刺向了所有人。


    林晨初此時已經來不及調動靈力了,他緊閉眼睛準備用自己的身體硬抗嶽紅霜的威脅,可幹等了半天疼痛也沒有降臨,他疑惑的睜開眼睛,正看見自己身上覆蓋著一淡金色的防護陣法——是手鐲裏的瞬發陣法!鍾磐寂低聲對他說了句謝謝你很沉,林晨初又低聲回了句不客氣你很硌得慌,兩人默契的爬了起來,抬頭看天。


    嶽紅霜傾城傾國的身姿出現在眾人頭頂,她嬌憨的玩弄著手中的銀色鑰匙,朝林晨初冷笑道:“好俊俏的人啊……沒想到翟南你本來麵目是這樣的,真沒想到你也會騙人,這銀色的鑰匙是你的吧,竟然將他偽裝成橘色的,還真是狡猾……”


    女人就是這樣,明明像是撒嬌一樣的與你說話,可下一秒鍾就能舉起刀子刺進你的眼睛,嶽紅霜如一隻紅色的飛燕般殺向兩人,直到此時林晨初才真正理解鍾磐寂為什麽要與他交換鑰匙——他這是準備把所有危險都轉移到自己身上!鍾磐寂這小子什麽時候學會美帝個人英雄主義!


    林晨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氣什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保持著滿肚子的憤怒,衝過去一劍削斷了嶽紅霜手中的飛劍。嶽紅霜被他殺住了去勢,鳳眼善眯,蔥白似得纖纖細指捂住了殷虹的小嘴,嫵媚的嬌笑著:“兩個人真是越細看越是好看,隻可惜你們惹到我了,隻能殺掉了……”


    底下一直觀望戰局的林城吼道:“鬆月,救下小晨!”


    清鬆月迅速撤離了樂東鶴那邊,提劍便與嶽紅霜纏鬥在了一起,這兩人一個是渡劫初期,另一個則是大乘中期,嶽紅霜戰勝清鬆月不成問題,但是實在太費精力,嶽紅霜有些焦急,恨道:“清鬆月,我不想殺你,你犯不著為了這兩人與我為敵!”


    清鬆月低頭斂眸,毫無情緒波動,他手下動作依舊穩妥,一陣靈光乍現,數道符咒竟是將嶽紅霜團團圍住,嶽紅霜靈雨透發而出,齊齊擊向靈璧,靈璧的厚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磨著。


    林城在下方焦急的吼道:“小晨,清鬆月已經力竭,我們撐不住多久了,你快拿著鑰匙離開!”


    鍾磐寂恍然低頭看向林城,哼笑道:“也不枉小晨冒這麽大風險來救你。”說著,他從懷裏帶出一枚金色的丹藥,手腕青筋一現,那枚圓潤的丹藥便猶如長了眼睛似得飛向了清鬆月的手掌。


    清鬆月接住便要丟進嘴裏,卻聽靈璧之內嶽紅霜怒喝道:“休想!”


    隻聽一聲清脆的銀鈴聲響,嶽紅霜嬌媚的身姿竟是在靈璧之內化作八個,各以一種妖嬈的姿態舞動著,舉手投足之間暗香傳來,傾城傾國如美豔魔姬。八個嶽紅霜或笑或嗔,或動或靜,卻無一不美到讓人望而失神,清鬆月聞聽銀鈴聲時便快速閉合了聽感,此事所有五感全部聚集於目力之上,瞬息間竟將世間極女子的媚態看了個十之*,不由得屏息凝神,瞬間符咒失了威力。


    嶽紅霜見靈璧破碎,冷笑一聲便從懷裏掏出一抹粉白方紗,當空一丟,方紗在巨風之中每個姿態都極近美態,清鬆月見了之後卻麵露駭色,連忙解開雙耳,銀鈴頓時叮咚作響,眾人隻覺的方紗猛然脹大,再一抬眼,清鬆月竟是憑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這一切僅僅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嶽紅霜已經掙開了束縛,不知從何處又掏出一把長劍,徑直便擊殺向鍾磐寂心口。與此同時樂東鶴也從玉綾羅和宿花影的合圍中殺出,情勢萬分危機林晨初見勢不妙狠狠咬破舌根,不顧一切飛撲至鍾磐寂身前,吼道:


    “聽汝朱雀之命!”


    嶽紅霜的劍尖眼見就要刺中林晨初,危急時刻鍾磐寂以指為劍,鬼穀劍法順勢而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射出,差之毫厘的撥開了劍尖。隻是緊緊一劍,鍾磐寂的半條手臂瞬間被刺成了肉泥。


    林晨初雙手緊握,立刻雙目緊閉,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夜空中原本呼嘯卷動的狂風竟是瞬間停下,還未等眾人弄清情況,刹那間平地颶風又起,卷動著無數從墳塚帶出的骷髏襲向天空!


    “誕!”


    颶風瞬間席卷至林晨初,巨大的風力竟是吹得空中眾人無一人腳下穩妥。不知何處,竟是吹起了嶽紅霜的那抹方紗,方紗舞起,清鬆月便從方才方紗消失的地方跌落,重重摔在地上,結結實實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烈焰蒼穹!”


    隨著林晨初雙手猛然揮起,數道火龍自颶風之中衝天而起,刹那間彌漫了整個夜空,焚日真火黑金相間的紅色刹那間竟將人間照的猶如九煞煉獄,晟國百姓隻覺得迎麵一陣難以容忍的酷熱撲麵而來,慘叫著競相爬至地下,紛雜間又有無數人被同類踐踏至死。


    方才還因報了仇而竊喜的嶽紅霜隻覺得周身酷熱,根本不曾想到林晨初竟有如此能耐,連忙尖叫一聲飛速退去。


    林晨初顯然已經看到了鍾磐寂的傷,他雙目通紅,火焰猶如一隻惡獸漫天飛奔,充斥著著方寸的天地,方才鍾磐寂為了救他舍棄的一隻手臂,已經全部被他歸咎為自己的過錯,他暗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加強大,更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心軟留嶽紅霜一條命,加入當初自己沒有心軟,也不會出這麽多事情!


    他的憤怒化為了更加強盛的火焰,不知何時黑金色的靈活已然盡數化為黑色,漫天的焚滅之火席卷,火蛇飛竄擊向嶽紅霜和樂東鶴,兩人匆忙躲避。嶽紅霜的受傷,速度越發的緩慢,沒過多久便被火焰包圍,此時更多火蛇擊向了樂東鶴,樂東鶴揮劍斬斷一隻火蛇,隨即下一刻又會多出兩條火蛇,反反複複無窮無盡!


    樂東鶴餘光瞄到了一邊飛身退去的玉綾羅,她受了傷,行動慢了許多,但那些火焰卻像是認人一離她三尺開外。又一條火蛇撲來,樂東鶴奸笑一聲,飛身撲向了玉綾羅,玉綾羅還抬眼便看見了她,可還來不及抵擋,便覺得一陣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灼痛襲來,她尖叫一聲,宿花影急忙飛身去接,抱起她時,絕色美人的半邊臉頰已然被燒的血肉模糊。


    林晨初聽聞玉綾羅的慘叫,頭腦猛然一清,在一抬眼,已是滿眼的火之煉獄,滿耳的人世悲鳴。他不不知道樂東鶴做了什麽,卻看見了玉綾羅精致的臉頰被火焰席卷的一瞬間,僅僅是刹那,漫天飛火做魚蟲飛散,天地間又一次恢複了清明。林晨初瞬間脫力,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便從半空中跌落到山腰,被樂東鶴擒在手上。


    嶽紅霜從火團中掙紮而出,此時她早已衣衫襤褸,細白的皮膚蒙上了一層黑灰,一雙眼睛裏滿是無法克製的恨意,她拖著殘軀,步履蹣跚的晃走了兩步,不知為何,她滿臉怨毒的看著樂東鶴,渾身上下詭異的戰栗著,亦步亦趨走向法門樂東鶴。


    沒走兩步,隻聽兩聲骨骼碎裂的脆響,嶽紅霜的雙腿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折斷,尖銳的骨尖瞬間刺穿的皮肉,劃破了女人筆直的小腿。她慘叫一聲,重重摔倒在地麵上,瞬間又是“咯咯噠噠”的幾聲骨骼碎裂之聲,嶽紅霜眼角滲血,像是受傷的野獸一般朝樂東鶴咆哮著,後者冷笑不已。


    鍾磐寂冷笑道:“我當時什麽夏家的靈丹妙藥,原來隻是消耗元嬰借此激發潛能的次等品,枉你殺了夏家那麽多人,卻連給一個女人生路都吝嗇。”


    樂東鶴想要還嘴,張口後卻又緊緊閉合,臉色慘白的吞咽著,看來是強行將心血逼了回去,很明顯,林晨初剛才的攻擊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而後他狠狠的捏住手上的林晨初,咒罵道:“你果然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他還未說完,便被人從背後狠狠擊中。


    宿花影顯然因為玉綾羅受傷而失去了控製,麵目猙獰的被樂東鶴擊飛出去。但顯然此時他已經急紅了眼,鍥而不舍的撲將上來,用著以命搏命的打法耗費著身上的血液,猶如一個歇斯底裏的瘋子。


    鍾磐寂神色穆然,右手緩緩在額前掐出了一個結印,嘴中喃喃有詞:“日落天慟,鴻蒙分崩,神定六界,仙魔共生!吾以魔主白澤為名,祈魔臨!”


    隨著他話音剛落,空中月亮竟是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輪血色的空洞,洞內散發著無盡的殺戮魔氣,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氣息自洞中噴薄而出,無數怨念化作一片吞噬的漩渦霎時間席卷人間。魔界現世,頃刻間鍾磐寂滿頭華發皆成白,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點漆般的眼睛莫名有神,狂妄的帶著幾分肆意的冷笑。


    林晨初稍稍恢複了些力氣,立刻法決自己被抓住,他拚命想要掙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根本半分也動彈不得,正焦急間,卻聽樂東鶴不可思議的大吼道:“玄武逆境!不可能,這種東西怎麽可能是人類能夠控製得了的!”


    一麵更加巨大的土灰色空洞自魔洞內轉動而出,猶如天狗食日一般迅速蠶食掉了魔洞,在魔洞消失的刹那,一麵更大的灰色巨洞浮現在半空之中,巨洞頂端緩緩浮現一隻模糊的玄武殘影,恐怖的吸力在空中形成一道不可逆轉的洪流,清鬆月緊抓著林城,宿花影回身抱住昏迷的玉綾羅,艱難的站在山腳下。


    逆境現世,入之者死。


    樂東鶴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鍾磐寂,很難想象一個渾身上下毫無靈力的人站在玄武逆境跟前,竟然不被移動半分!


    林晨初手心瞬間冒汗,這便是破壞平衡的下場麽?用魔境召喚出玄武逆境,鍾磐寂究竟想要做什麽!


    鍾磐寂從懷裏掏出了一把橘紅色的鑰匙:“樂東鶴,你說是什麽?”


    樂東鶴大喊:“這時鑰匙?!”隨即他微眯長眸:“你該不會又像這小子一樣騙我吧……”


    “騙不騙你根本不重要”鍾磐寂對著山下的樂東鶴冷笑:“因為我早已準備便帶著鑰匙一同灰飛煙滅,若是你不信我會帶著鑰匙永遠消失,大可以不必追上來。”


    林晨初額角緩緩流下一層冷汗——鍾磐寂,這鑰匙是我的,即便你死了也不會消失!你要做什麽!


    樂東鶴黑了臉:“你不想活了麽!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他?”


    鍾磐寂道:“活?我早已油盡燈枯,今後即便是活下來了,也隻是廢人一個。既然這樣又何必活著?”


    ——騙人!騙人!你怎麽會油盡燈枯?就算是廢人我也會保護你的!


    “而我既然不能存活於世,空留他一個人必定要受人欺侮蒙騙,生如行屍走肉,那還不如帶他一起離開。這樣說來,我不如替你先一步殺他!”


    林晨初隻覺得眼眶猛然濕潤,顯然已經預見了他最不想預見的事情,他隻聽一聲尖銳的長鳴,樂東鶴伸手便將他擋在身前。隻聽一聲血肉崩裂的鈍響,他隻覺得肩上猛然劇痛,瞬間萎靡下去。但緊接著他便覺得肩膀奇跡般的湧上一陣暖流,竟是能夠睜開眼睛了!


    他抬頭看去,卻發現鍾磐寂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山頂,樂東鶴猶如飛劍一般竄至山上。他側頭去看自己被鍾磐寂打出的傷口,衣服已經被鮮血暈染,但仍能從衣服底下嗅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在剛才鍾磐寂竟是用丹藥代替暗器打入他的體內!


    他想起剛才鍾磐寂說的話,總覺得像是彌留之人才會說出的話,頓時一陣歇斯底裏的毛骨悚然,顧不得手腳酸軟拚命的從地爬起。


    ——鍾磐寂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他一定還有別的後路,他那樣的人怎麽可能為了救別人而舍棄自己的性命!他那麽聰明,他還大仇未報,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


    最後一個念頭閃過,淚水從眼眶噴湧而出,林晨初狼狽的站起來,踉蹌的向山上追去。鍾磐寂肅然挺立於玄武逆境之前,無視樂東鶴頂著極大的吸力小步靠近的身影,他悵然的看著對麵橘色的空間法門,有些眷戀的看著山下——這樣的話,小晨應該就能活著離開了吧……


    然而下一秒,鍾磐寂的瞳孔猛然收縮,他在層層飛濺而來的灰燼之中看見林晨初蹣跚的身影,心頭頓時劇痛。他搖著頭,他張嘴說什麽,但被風聲完全淹沒,卻隔著灰燼被林晨初捕捉,瞬間淚如雨下。


    在一陣烈烈的風與愛人的淚水裏,鍾磐寂猛然向後翻了過去……


    樂東鶴尖叫著,指尖堪堪擦過了鍾磐寂的衣料,玄武逆境中巨大的空間漩渦像是尖刀一般吸走了他的手臂,他劇烈的慘叫著,連滾帶爬的逃離的遠遠地。


    林晨初呆若木雞的癱倒在地上,隻是彈指間,一個活生生的人便像是被抽進了絞肉機一般,瞬間化為一片血肉模糊。他顫抖的伸出手指,拚命的想要抓住那身影,但卻在指縫間眼睜睜的看著鍾磐寂血肉染紅了整個灰白的玄武逆境,與骨髓的腥氣順著驟然停歇的山風順流而下,林晨初腦內最後一根弦猛然崩斷……


    片刻間淚水幹涸,心如止水,竟再也感覺不到半分悲慟。身後宿花影飛快奔來,卻也是看著血紅的玄武逆境發愣,林晨初隻覺得膝蓋處有什麽東西撞了上來,低頭一看,是兩枚扣在一起的黑色手鐲。


    “他將你給救出來了麽?”他溫聲低頭撿起,轉過了頭朝宿花影溫和的笑了笑:“宿花影,沒時間了,扶我起來。”


    宿花影見他露出了笑容,猛然一驚,悲切著期期艾艾:“你……節哀順變……”


    “嗯。”林晨初平靜道,將忽然出現在手中的鑰匙給了宿花影:“沒時間了,你帶著鍾磐寂的遺物和它,趕緊帶著其他人離開這裏。”


    宿花影道:“那你呢!”


    林晨初的笑意甚至滲進了眼睛裏:“我要留下來。”


    “不行,鍾磐寂費盡這麽多力氣就是想要你能活著離開……”宿花影焦急的開口,但話未說完又緊閉了雙唇,因為在林晨初說完最後一個字之時,一種根本不屬於人間界修士的氣息從他身上迸發而出,這樣的氣息不要說樂東鶴,就連他見過的煉虛期的仙者都無法與之媲美,那時一種強大到毫無所欲的,真正位於頂端的力量!


    “走。”林晨初說的斬釘截鐵,宿花影根本無從反駁,那一刻間他也不知從何處來的力量飛奔至山下,抓起玉綾羅和林城便飛往上飛去,清鬆月勉強跟上,鑰匙入門,橘色的大門緩緩展開,四人身影一閃而過,大門微震,橘色光芒開始漸漸暗淡。


    樂東鶴見四個人已經消失在法門之內,不由得陰著臉咆哮道:“該死的鍾磐寂!竟然敢騙我!”他狠狠的揚起手,手心中赫然是屬於鍾磐寂的銀色鑰匙。


    他飛向了大門,卻在即將進入前眼前猛然吹過一道火牆,瞬間擋住了他的去路。僅僅是那一刻,大門最後暗淡的殘影消失於樂東鶴眼前,他頹然的跌在空中,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站在山腳上朝他笑的如沐春風的林晨初。


    “原來如此……那把鑰匙是你的!你竟然還敢留下來……啊!”他眼裏閃過瞬間驚恐,林晨初的笑臉越是絕美,在他看來便越是恐怖,因此此刻的林晨初不經意外散的靈力竟如星雲瀚海般深不可測!


    他強製著自己要鎮定,可是麵對這樣的林晨初,他卻覺得連站都站不穩,這樣的感覺他曾經感受過,那邊是十年前那位仙界使者打傷他們之時。但那時那位仙君已經克製了自己的威壓,而麵對林晨初這樣毫無保留的赤-裸裸的敵意,他隻想跪地求饒。


    可這人在剛才還隻是一個元嬰期的不入流的角色,怎麽可能片刻之間便突破道仙人級別!這絕對不可能!


    樂東鶴牙齒打顫道:“你做了什麽?莫要與那鍾磐寂一般耍那種不入流的小把戲,我現在不想殺你!”


    林晨初釋然的笑道:“是啊,多不入流的小把戲,但那個家夥卻因此丟了自己的性命。”空中緩緩飛來一片片火球,漸漸在空中累積成條通向樂東鶴的階梯,樂東鶴駭然之間腦子隻想著逃走,但卻被威壓壓製的根本半分也動彈不得。


    “曾有人與我說過,一個人一旦失去了他活下去的動力,那麽他就不再是活著的了。那個人曾經活著,無比清楚自己活下去的動力,我也曾經活著,但卻一直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而活——知道今天,我才真正清楚自己為什麽還站在這裏。”


    林晨初邁步,身影刹那間被火焰分割的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他從懷中拿起一把精致的玄色長簫,黑色的簫身驀然劃過血色,卻如主人一般不帶半分殺意。


    “不過我想要保護的人已經不在了,我想我是不是能為他做點什麽呢……”他將簫搭在嘴邊:“為了曾經愚蠢的自己。”


    悠揚空靈的簫音隨之,尾音輕挑,餘音繞梁,回蕩在耳邊的,旋轉於心底的,令人無法掙脫情不自禁越發沉迷的——死亡之音。


    樂東鶴眼裏最後的景色,是一隻飛舞於絕妙音樂中啼聲悲切動聽的朱雀,輕靈的身姿是他一生裏見過最為美麗的景色,那一抹絕美明豔的身影明明那樣熾熱,卻可以空洞的不帶一絲溫度,澎湃的生命之後,是刻骨的絕望……


    火光衝天,明亮的火焰將整個人間點亮猶如白晝,殘忍的奪取人的性命,卻可以慈悲的不燒毀一草一木,林晨初抱著一把殘缺的青色寶劍,漠然的看著煉獄般的世界,走向玄武逆境:“鍾磐寂,這是你家人的遺物,它們不應該留在你仇人手中。”


    他附身投向了無盡的空間裂縫之中,記憶中依舊是鍾磐寂那張招牌式的笑臉,口中的口型緩緩匯成三個字——“活下去。”


    林晨初閉了眼,眸子裏卻染上了火焰的倒影,清明的溫柔:“原諒我最後一次任性,你最後一個要求我無法做到了……”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玄武逆境之中,血色瞬間又一次蔓延開來,空氣中的火焰在少年進入玄武逆境之後,猶如冰雪消融般消失殆盡。空氣中仿佛還存留著空洞簫聲,纏綿而低沉,婉轉而悲涼,叮嚀間回想在天地之間的,是少年用不再清澈的嗓音喃呢出的一句情語,最後消散的,是一顆不知何時滴落的淚——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多麽想要在此刻打上一個【完結】啊……要是沒有反對的我這麽幹了行麽……


    嗯,殉情什麽的最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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