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建工老總熊華山對森豪國際中心項目一直沒死心,盡管東外建已經對地下工程開始施工,但是熊華山通過東外建的內線了解到,東外建與森豪集團隻簽了地下工程合同,這個消息讓熊華山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熊華山是那種特別善於挖牆腳的人,在東州建築界有個不雅的外號:“地耗子”,別人快談成或已經談成的項目,他都能剜門子盜洞地把行給撬了,所以名聲很臭。


    當然熊華山並不以為然,經常在員工麵前大讚“耗子精神”,“現如今養貓不抓耗子,但是養耗子卻可以抓貓,而且貓愛睡懶覺,耗子從來不睡懶覺,因此,東州建工的企業文化是不管大耗子小耗子能抓住貓就是好耗子。”熊華山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做的。


    這幾天,熊華山一直試圖找白昌星談談,他相信隻要白昌星肯見他,他就有信心說服白昌星擠走東外建。


    這幾天白昌星一直躲在狼園,因為森豪集團接到市建委辦公室轉發的一份通知,主管副市長何振東即將率東州房地產企業家代表團赴香港黃河集團交流訪問,邀請白昌星、白誌剛參加。白昌星從毛小毛手裏拿到這份通知後,去還是不去,一直拿不定主意。他側麵打聽了一下,東州有分量的房地產商都拿到了這份通知,同行的不僅有範真真、陳金發,而且還有馬智華。


    上午,白昌星沒有去森豪大廈上班,而是徑直讓老關開車去了狼園,路上他給白誌剛打了電話,讓白誌剛也到狼園商量一下去香港的事。


    白誌剛剛剛到未來城的辦公室,接到大哥電話後,立即開車來到狼園。狼園已經成了兄弟二人研究森豪集團重大事項的秘密場所。


    白昌星坐在大轉椅上一邊抽著雪茄一邊思考著森豪集團目前遇到的一係列問題,威廉·馬修斯在北京已經與清江建工老總周鐵衡簽了《騎士大飯店建築施工合同》,施工隊伍應該馬上進駐胭脂屯,可是小青樓就像長在人體上的毒瘡一樣釘在那裏。怎麽拔掉這個毒瘡,白昌星還有些上火。


    “大哥,你的意思是先讓施工隊伍進駐工地,這樣可以起到一種威懾作用。”白誌剛一邊撫摸著拴在門口的戰神一邊說。


    “誌剛,別急,還不到時候,我估計洪文山接到威廉?馬修斯的電話後,很快就會采取行動,我倒要看看小青樓在胭脂屯還能挺多久!”白昌星老謀深算地說。


    “大哥,盧征最近吃了個蒼蠅。”白誌剛起身離開戰神,坐在白昌星的對麵說。


    “怎麽了?”


    “盧征在大禹鄉北灘頭村看上了一片兩千畝的林子,我以為他想搞什麽生態旅遊呢,結果是相中了林子旁邊黑水河灘上的沙子,想搞個沙場,一年一萬塊租下林子,在沙灘上建采沙場,一年能賺兩千萬,但是那片林子是生態防護林,北灘頭村說了不算,這小子就去找石佛區區長顧長山,結果顧長山婉言謝絕了盧征,你猜現在誰幹上了?”白誌剛憋著笑問。


    “誰?”白昌星饒有興趣地問。


    “何振東的小舅子於寶山,采沙設備都進現場了,像模像樣地幹上了。”白誌剛笑著說。


    “看來是顧長山耍了個心眼,撇開盧征,拱手送給何振東一份大禮呀!”白昌星歎道。


    “我早就提醒盧征,告訴他顧長山是個小人,為了烏紗帽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盧征不信,說在阿凱迪亞莊園給顧長山留了一座別墅,結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氣得盧征想找人卸顧長山的大腿。”白誌剛嘿嘿笑著說。


    “你勸盧征,算了,從古到今,商不與官鬥,商人再有錢也鬥不過當官的手裏的權力,忍了吧。”白昌星噴了一口雪茄煙說。


    “大哥,這麽說你還是想參加何振東的房地產企業家代表團去香港?”白誌剛試探地問。


    “我不去就得你去,有範真真參加,你去不合適,還是我去吧。誌剛,古訓有雲,道高益安,勢高益危;居赫赫之勢,失身且有日矣。讓範真真、陳金發蹦躂去吧,早晚有勢用盡的時候,對於森豪來說,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募集資金,咱們的資金隻能保一頭,當然得先保騎士大飯店了,我還指望用騎士大飯店這個項目促成騎士基金在納斯達克上市呢,那麽眼前最難的就是森豪國際中心,我想好了,隻能選擇有實力的建築單位墊資施工,東外建雖然有能力墊資,但是韓國平這個老滑頭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所以我們必須得有兩手準備。”白昌星還沒有說完,老關走了進來。


    “老板,東州建工的老總熊華山來了,見不見?”


    “人在哪兒呢?”白昌星從大轉椅上一下子站起了身問。


    “在狼園外叫門呢!”老關用手指了指窗外說。


    “誌剛,走,咱們接一下這隻‘地耗子’,說不定這家夥帶什麽好消息來了。”白昌星詭譎地笑了笑說,然後,親自牽著戰神走出辦公室。


    熊華山站在狼園門前正在來回踱步,見白昌星牽著一條狼走過來,開玩笑地說:“昌星,看來森豪集團是豺狼當道了啊!”


    “華山,你放心,我的狼不吃耗子。”


    白昌星笑著說完,將手中的戰神遞給老關,親自開大門迎候。老關牽著戰神走了,狼園內有狼長嘯一聲。


    熊華山一邊和白昌星、白誌剛握手一邊笑著說:“我看你們哥倆的血液裏是不是流的狼的血呀,怎麽狼在你們的手裏變得狗都不如呀?”


    “華山,這你就不懂了,狼道就是商道,狼有許多難以置信的戰法很值得商道借鑒啊。”白誌剛得意地說。


    “噢,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過,能不能賜教一二?”熊華山饒有興趣地說。


    “第一,狼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踩點、埋伏、攻擊、打圍、堵截,組織嚴密,很有章法;第二,最佳時機出擊,保存實力,麻痹對方,並在獵物最不容易跑動時,突然出擊,置對方於死地;第三,也是最值得稱道的,就是戰鬥中的團隊精神,協同作戰甚至不惜為了勝利粉身碎骨以身殉職。商戰中這是對手最恐懼,也是最具殺傷力的。”白誌剛津津樂道地說。


    “昌星、誌剛,聽說一頭藏獒可以戰勝四頭野狼,現在養藏獒的人不少,還沒聽說有人像你們哥兒倆弄一群狼養著玩的。”熊華山一邊隨著白氏兄弟沿著甬道往辦公室走一邊說。


    “藏獒再凶猛也隻是人類的一條走狗,狼可以成為人的朋友,但絕不會變成走狗。”白昌星頗具城府地說。


    “深刻、深刻、昌星、誌剛,東州房地產界都說你們哥兒倆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原來你們的師傅恰恰就是這群豺狼啊!”熊華山哈哈大笑地說,口氣有些揶揄。


    “華山,你這隻碩鼠今天來不會是為了跟我們哥兒倆學養狼吧?”白昌星陰著臉問。


    “昌星,你有你的狼道,我有我的鼠道,既然我有個‘地耗子’的外號,當然是和你們哥兒倆商量盜洞的大事了。”熊華山自嘲地說。


    “看來你是為森豪國際中心的工程而來,項目東外建已經開工了。”白昌星用惋惜的口氣說。


    “別蒙我了,昌星,韓國平與你隻簽了地下工程的部分合同,我來是和你們研究後續工程的。”熊華山單刀直入地說。


    “華山,你可真是隻地耗子,東州房地產界什麽事也瞞不過你!”白昌星哈哈大笑地說。


    三個人走進辦公室,白誌剛讓人沏了大紅袍,白昌星坐在大轉椅上,扔給熊華山一支哈瓦那雪茄,熊華山坐在沙發上,一雙鼠目滴溜溜地轉著,心想,看來我今天是孤身闖狼窩呢,不管你們白氏兄弟如何詭詐,我都要拿下森豪國際中心的後續工程。


    “昌星、誌剛,我今天可是誠心誠意而來,市場經濟講究的是實力和競爭,優勝劣汰,森豪國際中心的後續工程東州建工誌在必得,談談你們的條件吧。”熊華山開門見山地說。


    白昌星和白誌剛互視了一眼半天沒搭茬。白昌星早就打定主意,他是在思忖怎麽才能讓熊華山就範。


    “華山,既然森豪集團與東外建簽署了地下工程的合同,後續工程東外建就有優先簽約權,這一點在我與韓國平的合同裏寫得很清楚,除非……”白昌星故意把話說了一半。


    “除非什麽?”熊華山迫不及待地問。


    “除非後續工程,東外建沒有墊資的能力!”白誌剛插嘴道,而且故意把“墊資”兩個字說得很重。


    關於墊資,熊華山早有心理準備,隻是不知道墊資比例,目前最讓建築公司頭痛的就是墊資,這是房地產商慣用的手法,通過後續工程的招投標,威逼承建方投資,賠本承包前期工程。許多施工單位不僅拿不到工程款,而且因墊資陷入困境。


    熊華山之所以敢於與森豪集團談墊資,是因為他看中了森豪集團的實力。熊華山一點都不懷疑森豪集團的付款能力,因為在東州房地產界除了有港資背景的萬象城和具有美資背景的騎士大飯店兩大項目以外,最具實力的項目就是森豪國際中心了,但是熊華山並不知道白氏兄弟是騎士大飯店的幕後策劃者和大股東,僅這一個項目就耗去了森豪集團的所有流動資金,森豪國際中心墊資也是白昌星、白誌剛的無奈之舉。


    “昌星、誌剛,能不能透露透露東外建墊多少?”熊華山直白地問。


    “華山,東州建工和東外建是老對手了,猜你也能猜著吧。”白昌星老謀深算地說。


    “我算過了,整個地下工程兩億五保本,所以,我們的標底是兩億七。”熊華山信心十足地說。


    “華山,你知道中外建的標底嗎?兩億零五百萬。”白誌剛用手比劃著說。


    “不會吧,這不是賠本賺吆喝嗎?”熊華山二目圓睜地說。


    “華山,做項目不能隻考慮局部利益,要看整體利益,你應該算算整體工程如果拿下了掙多少錢,韓國平看得遠。”白昌星噴雲吐霧地說。


    “那好,昌星、誌剛,除了陽合同外,我們還可以簽陰合同,這話我熊華山算說到家了吧。”熊華山拍著胸脯說。


    “好,華山,夠爽快,那我們就談談陽合同怎麽簽,陰合同怎麽簽吧。”白誌剛一拍大腿說。


    白昌星見熊華山上道了,知道這家夥“地耗子”的勁兒又上來了,看架勢是誌在必得,心裏既佩服熊華山盜洞的勁兒,又暗自竊喜。


    “目前,森豪國際中心的工程分三個部分,寫字樓地下一期工程,公寓和酒店地下二期工程以及整個地上工程,我現在希望簽五份合同。”白昌星深沉地說。


    “怎麽是五份合同?”熊華山不解地問。


    “寫字樓地下一期工程一份陽合同一份陰合同,公寓和酒店地下二期工程一份陽合同一份陰合同,工程款按預付款、進度款和結算款簽一份陽合同。”白昌星深思熟慮地說。


    “那就是我們要簽三份陽,兩份陰合同了?”熊華山進一步確認地問。


    “不錯。華山,咱們先說陽合同,你認為寫字樓地下一期工程需要多少天工期,公寓和酒店地下二期工程需要多少天工期?”白昌星試探地問。


    “我們的總工測算過,按照國家和東州市兩套定額計算,在確保施工質量和安全的前提下,合理的工期,寫字樓地下一期工程的工期應該是三百六十五天,公寓和酒店地下二期工程應該是三百四十五天,工期款當然是由森豪集團按照工期進度支付。”熊華山非常內行地說。


    “華山,你說的是三份陽合同的內容,如果按照陰合同來簽,工期必須提前,而且要百分之百墊資。”白誌剛插嘴說。


    “我想聽聽你們哥兒倆的意見,工期縮短多少天?”熊華山一揮手說。


    “我們工程部也測算了一下,寫字樓地下一期工程的工期應該是一百二十二天,公寓和酒店地下二期工程的工期應該是一百零七天。”白昌星凝視著熊華山說。


    “昌星,太緊張了吧。這樣吧,按照正常的工期減半怎麽樣?”熊華山商量著問。


    “不行,必須按我們要求的工期完成,隻許提前,不許延後,否則,我會在工期款上懲罰你們。”白昌星毫不讓步地說。


    “昌星,你夠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地上工程必須由東州建工來做,如果我們拿不到地上工程,可虧大發了!”熊華山咬了咬牙說。


    “這要視工程質量而定,如果在合同期規定的工期內完工,而且質量合格,我保證與東州建工簽地上工程合同。”白昌星詭譎地說。


    “那好,我希望早日開標早日簽合同。”熊華山興奮地說。


    “華山,我算服了你了,在東州,沒有你攻不下的工程啊!”白誌剛恭維地說。


    “誌剛,為了企業能生存下去,每簽一份合同,就等於給自己準備了一根上吊繩子,難啊!”熊華山無奈地說。


    “得了吧,東州建工可是有著五十年曆史的老牌建築企業了,曾經承建了東州大部分標誌性工程,東州建工是國企的驕傲啊!”白昌星笑著說。


    “昌星,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企業家有幾個是國企的老板?我今天走進你的狼園才悟出來,為什麽國企幹不過民企,原來民企是講狼道的!”


    “去你的吧!”


    白昌星推了一把熊華山,三個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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