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白昌星開著丁能通留給自己的奔馳車和衣娜一起向北京醫院駛去。白昌星昨天在飛機上看到《京華時報》報道了一位叫連月的十五歲女孩得了白血病無錢救治,特別是照片上那雙又大又好看的大眼睛裏掛著那珠淚花,白昌星的內心被深深觸動了。


    連月的父親是位消防軍人,連月出生不久就在救火任務中犧牲了,孤兒寡母艱難度日,為了連月,母親沒有再嫁,含辛茹苦地把她養到十五歲,然而不幸再一次降臨到這對可憐的母女頭上,連月被診斷出患有急性淋巴細胞性白血病,巨額的醫療費讓連月的母親一籌莫展,無奈之下,她才向媒體求助。


    白昌星看到一個十五歲女孩堅強地與病魔抗爭和渴望得到救助的事跡後,他突然頓悟了一個問題,大幹世界中生命是最值得敬畏的。然而,人們卻把這種敬畏淹沒在瑣碎的忙碌之中了。生命之美就在這種忙碌中被忽略了,不僅被忽略了,而且是習以為常地被忽略了,以至於像無生命的機器一樣超負荷地活著。


    楚楚可憐的小連月讓白昌星忽然意識到,我還活著嗎?活著的意義就是為虛名浮利而忙碌嗎?生命本身的價值是什麽?人們為什麽愛虛榮、愛富貴,愛功名、愛利祿,卻舍不得花時間愛生命呢?讓生命本身感到愉快才是活著的真正意義。


    有了這個頓悟,白昌星一定要讓小連月活下去的信念越來越強烈。路上,衣娜讓白昌星拐彎去了一家玩具店,衣娜孩子氣地為連月買了一隻卡通貓。


    “娜娜,連月都十五歲了,你這隻卡通貓隻能哄哄五歲的孩子。”白昌星一邊開車一邊譏笑地說。


    “大傻帽兒,這隻卡通貓是有寓意的。”衣娜眼睛靈動地說。


    “什麽寓意?”白昌星饒有興趣地問。


    “不告訴你!”衣娜古靈精怪地說。


    白昌星就喜歡衣娜耍小聰明的樣子,他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非常開心。白昌星這次善舉並未事先與連月母女倆聯係,他是想給逆境中的母女倆一個驚喜,好讓他們對戰勝病魔充滿信心。


    奔馳車駛入北京醫院,衣娜的神情便凝重起來,兩個人停好車,徑直去了血液科病房。一路上衣娜都緊緊牽著白昌星的手,仿佛患白血病的女孩就是自己。


    “一○九號病床怎麽走?”白昌星問一位中年女護士。


    “前麵就是。”護士指了指,然後問,“你們是來看連月的嗎?”


    “是的。”白昌星回答。


    “她剛剛做過化療,正在休息。你們是連月的什麽人?是親戚嗎?連月又該交治療費了,可是她們家已經無力支付了,連月的媽媽正在抹眼淚呢。連月這孩子可真懂事,幾次想放棄治療,母女倆可真可憐!”


    中年女護士嘮嘮叨叨地領著白昌星和衣娜來到病房,這是四人間的病房,一。九號病床剛好靠窗戶。一位戴著大口罩和護士帽的女孩正在給默默流淚的媽媽擦眼淚,眼睛裏含著堅定的笑容。


    衣娜輕輕推開門,“連月,你是連月嗎?”


    母親聽到這親切的聲音連忙止住眼淚,“你們是……?”


    “我們是來看連月的,我叫衣娜,他是我的朋友白昌星。連月好些了嗎?”衣娜動情地說明了來意。


    “你們是怎麽知道連月的?”連月的媽媽楚楚可憐地問。


    “我們是看到報紙上的報道,被連月的精神所感動才趕來的。連月,你真的很了不起!”衣娜拉住連月的手說。


    “謝謝白叔叔、衣姐姐,我相信,這隻是我生命中的一道陰霾,我有勇氣闖過去!謝謝你們來看我!”連月忽閃著大眼睛堅強地說,其實化療已經讓她失去了美麗的頭發。


    “連月,姐姐特意給你買了一隻卡通貓,”衣娜說著打開包裝盒,把一隻精美的卡通貓遞給連月,“在我們中國人的眼中,貓有九條命,姐姐送給你這隻卡通貓就是希望你像貓一樣長命。”


    “這隻貓真好看,衣姐姐,謝謝你!”連月愛不釋手地說。


    “大嫂,孩子治療還需要多少錢?”白昌星關切地問。


    “我已經花掉了全部的積蓄,還差三十萬呢!”連月的母親說完,心酸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大嫂,你不用愁了,孩子的治療費我全包了。”白昌星說完,掏出錢夾拿出一張長城卡,遞給連月的母親,“這裏是三十萬,這是我的名片,有困難就給我打電話,卡的密碼就是我的手機號。”


    連月的母親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連月也驚得呆呆地坐在床上,突然連月的母親一把把連月從床上拽下來,快,孩子,快給救你的恩人磕頭!”說著,母女倆撲通跪在地上,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


    “使不得,使不得!”


    白昌星和衣娜趕緊把兩個人扶起來,連月的母親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白叔叔、衣姐姐,你們是天使派來救我的嗎?”連月哭著說。


    “多虧你們來了,你們要是不來,我怕媽媽也要撐不下去了。”


    連月一邊哭訴一邊撲到衣娜的懷裏。衣娜早就淚如雨下。


    等母女倆平靜下來,白昌星真誠地說:“大嫂,連月剛剛做過化療需要休息,我們就不打攪了,有困難就給我和衣娜打電話。”


    “白叔叔,我能擁抱一下你嗎?”連月流著眼淚說。


    白昌星緊緊地抱住小連月,親熱得像一對父女。


    離開北京醫院後,兩個人都沉默不語,白昌星仿佛剛剛接受了洗禮,他默默地開著奔馳車向承德方向進發。兩個人早飯吃得晚,為了省時間,午飯就省了。


    衣娜順手往車載cd裏插了一張張學友的碟,剛好是張學友的《一路上有你》:


    你知道嗎,愛你並不容易,還需要很多勇氣,是天意吧,好多話說不出去,就是怕你負擔不起。你相信嗎,這一生遇見你,是上輩子我欠你,是天意吧,讓我愛上你,才又讓你離我而去,也許輪回裏早已注定,今生就該還給你,一顆心在風雨裏,飄來飄去都是為了你。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就算是為了分離與我相遇;路上有你痛一點也願意,就算這輩子注定要和你分離……


    “星哥,今天這件事讓我明白了生命的真正意義!”衣娜深沉地說。


    “說說看!”白昌星用鼓勵的語氣說。


    “其實生命本身沒有任何意義,生命是一個創造意義的機會,意義並不是被發現出來的,它需要創造出來!就像今天,我們幫助了連月,不僅挽救了她的生命,還為自己的生命創造了意義!”衣娜的秀目裏,閃爍著智慧的目光,斟酌著說。


    “丫頭,你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白昌星開玩笑地說。


    “本來嘛,生命的意義是一首詩,需要被吟誦出來;是一首歌,需要被唱出來;是一支舞蹈,需要被跳出來,不是躲在草叢裏的石頭。”衣娜香氣如蘭地說。


    “其實生命本身就是目的,我們何必尋找那麽多意義來壓迫我們,別讓你的生命變成一個僵死的儀式,讓它多一些無法解釋的片刻,多一些無法解釋的奧秘,多一些別人認為你瘋了的舉動,這才是活著,意義是不可占有的,一旦你試圖占有,它就不存在了。”白昌星滔滔不絕地說。


    “星哥,我覺得你不像是一個房地產商。”


    “那我像什麽?”


    “你像一位哲學家。”


    “饒了我吧,哲學家太沉重了,我還是喜歡蓋房子。”


    “星哥,房子就是你的詩,你的歌,你的舞蹈嗎?”


    “歌德說過,建築是凝固的音樂,經典的建築的確是凝固的詩,立體的畫,永恒的舞蹈,我這輩子的理想就是建出如詩如畫的建築!”


    “你的理想什麽時候能夠實現?”


    “快了,森豪國際中心、騎士大飯店都將是這樣的建築,他們將成為大地上永恒的雕塑。”


    此時奔馳車已經進入密雲縣古北口鎮,透過車窗可以清楚地望見金龍盤踞、氣勢磅礴的司馬台長城,土黃色的長城與其身下極富層次感的群山,在陽光的照耀下,構成了一幅完美的畫卷。.白昌星心中油然而生“不到長城非好漢”的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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