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距離回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夢羽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含著期待的笑容。


    “你認為那裏是你的家?”


    對於夢羽的這個說法,琴江感到驚奇。


    畢竟,真要說起來,其實夢羽並沒有所謂歸宿。他生於天地,活於紅塵,仗天地靈氣而生,仰清正之力而活。雖說無真子是他父親,但就真正的意義而言,他們兩者之間的關係應該歸結為創造者與被創造者之間的關係。而並非普世意義的父子關係。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作為紐帶。就像夢羽和紫露一般,說是孿生兄弟,其實真要說起來,他們也應該僅僅是在無真子造琴之時,選取的五行屬性相克,卻又有著隱隱聯係的材料製作的罷了。若是非要定義這段父子關係,那也最多是養父子關係。說得白一點,夢羽的真正父母,應該是天地才對。而他的家,也應該是天地,並非無真子那處。


    並且,家這個字,有著太重太重的含義,夢羽真的明白他自己在講什麽嗎?


    琴江有些不太理解,為何夢羽會這樣說。


    畢竟,夢羽的說法裏,所謂的家,指的應該是景廷派的坤決宮。可真要說起來,自己已經是夢羽的第三任主人了,即使是景廷派的坤決宮,自己的身邊,那也隻是夢羽暫時的棲身之處罷了......


    當然,這些也隻是琴江作為一個人的粗淺認識。


    對於有著無盡壽命的除了人以外的其他五界來說,像夢羽和紫露這種隸屬於無真子的情況,比比皆是。但凡這些琴靈沾染了一絲一毫無真子的靈氣,那也就可以認為這些琴靈是無真子的孩子。再者說了,這些靈體還由無真子細心雕琢,仔細教導,無真子怎的擔不起這父親的名頭了?更何況,在人界還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像無真子那般傾囊相授,如同雕琢世間珍品一般的培養,難道還不如所謂親生?恐怕就算是親生,想要做到無真子那般地步,也是難以望其項背!


    琴江畢竟是個凡人,在認識上,還是局限太強。


    “那是主人認為的家啊!就算要死了,還是想著要回去的地方。難道這樣的地方,不算是家嗎?”


    夢羽溫良無害地眨眨眼,挽住琴江的胳膊,親昵地蹭了蹭。


    言下之意便是,你琴江認為哪裏是家,我夢羽就認為哪裏是家。


    “那你呢?”


    聽聞這話,琴江心中算是明白了,夢羽作為一個靈體,確實不懂何為家。


    琴江摸了摸夢羽的頭,溫柔道。


    “無論在哪兒,主人的懷裏,就是小羽的最終歸宿~”


    夢羽開心地窩進琴江懷裏,嘻嘻笑道。


    琴江靜靜地擁抱著夢羽,感受懷裏真實的觸感。


    燭光隨著北風輕輕搖曳,燈花啪啪作響。


    殘燭倒影這情真意切,圓月傾聽這無聲纏綿。


    夜深了,小院逐漸變得安靜下來,燭火也在一一熄滅,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嗷嗚~”


    “嗷嗚~”


    主仆倆才將將睡下,就聽得一陣淒厲的哀嚎。


    這聲音甚是熟悉,恍然間,主仆倆還以為回到了那些在陰山後山密林時的日子。


    但他們呆在床上,呆在暖和的房間裏,卻提醒著他們,他們這會兒是在房間裏,已經躺在了床上,準備就寢。


    主仆倆默契地睜眼,看向對方。


    真實的狼叫和那狼蛛三姐妹的故意為之,確實如琴江所說,有著不小的區別。隻不過,不加以細細辨別,確實難以察覺。


    主仆倆眼中都滑過一絲了然。


    看樣子,這是覺得他方實力強盛,在耀武揚威,在挑釁。


    而且,還有一件事,挺值得注意的。


    似乎這聲音,就隻有琴江這邊聽到了。


    畢竟,若是全都聽到了,經曆了那密林疑雲,眾人聽到這種聲音都應該覺得毛骨悚然才是。這會兒的院子裏應該炸開鍋了才是。但現在的院子裏,卻半點動靜都沒有,這就間接說明了大家根本就沒聽到這種響動,全都該幹嘛,幹嘛。


    如此一來,這般行徑,怕是另有它意。


    主仆倆都認為應該暫且稍安勿躁,看看情況再說。


    畢竟,大家並未有什麽發現,這會兒若是把事情挑開了,搞不好會讓對方提前發難。那幾位的身子骨,對於大型的戰鬥,怕是有幾分堪憂啊!


    這狼叫聲倒是沒持續多久,就叫了那麽幾聲,便沒聲了。


    但主仆倆卻因此,毫無睡意。


    這會兒是狼叫,待會兒指不定是什麽呢!


    然即使如此,兩人都因白天思慮過重,還未到三更天,就熬不住了,還是睡了下去。


    “噠~噠~噠~”


    但仍在模模糊糊當中聽得似乎有腳步聲。


    然而,太過疲累的他們,卻沒有心思去搭理了。


    翌日,近午時,熬夜的兩人才緩緩醒來。


    “小羽,你昨晚聽到腳步聲了嗎?”


    琴江雖是醒來,但聲音還帶著幾分未醒透的沙啞。


    “那是狼蹄聲。”


    夢羽亦然,隻是稍稍好些才是。


    “房梁上?”


    琴江看向了他覺得可疑的地方,畢竟昨晚也隻是迷迷糊糊地聽到,太困了,也沒聽清。


    “不,房頂。”


    夢羽對於這個問題倒是比較肯定。


    畢竟,踩在木質的房梁上和石質的房頂,在聲音上還是有差別的。這聲音當中的細微差別,對於琴靈而言,還真不是事兒。


    “難道...”


    琴江狐疑地看向夢羽。


    “此事,怕是有蹊蹺。”


    夢羽搖了搖頭,算是否定了琴江的疑問。


    “這算是挑逗?”


    琴江對於這家夥兒的思維有些難以理解。


    “尚未可知。”


    夢羽對此也不太明白對方的意圖。


    “開飯了!”


    正當主仆倆還在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感到奇怪的時候,卻聽得紫露在院中吆喝。


    “走吧!主人,先去吃飯!待會兒,我們再討論討論!”


    夢羽覺得不管要幹什麽事兒,還是應該先吃飽了再說,遂拉了拉琴江的袖子,提議道。


    “好~”


    正巧琴江也有些餓了。


    主仆倆有些心事重重地來到廚房一旁的飯廳,準備用膳。他倆是來得最晚的,等著他倆來了,眾人已經入席了。隻不過,還沒有動筷才是。


    之前,夢羽就給了來喊吃飯的紫露一條靈箋,琴江要來。故而,大家都還等著琴江開席呢。若是琴江不參與,隻怕眾人早就動筷了。


    “嗬欠~”


    還沒吃上幾口飯,琴玨就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雖然小聲,還是拿給琴江和夢羽注意到了。琴江先是和夢羽對視一眼之後,才看向琴玨,眼中暗含詢問原因之意。


    “呃…師父,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在琴江那種頗具威懾力的逼視之下,琴玨感覺就像自己犯了滔天大錯一般不敢造次,就差沒有跪下去回話了。


    琴玨懊惱地撓了撓頭,聲音小得幾乎快要聽不到。


    自從翠微別院之後,琴玨在逐漸了解琴江的過程中,也知曉了不少琴江的喜惡。像方才那般失儀,可是會讓琴江很不爽的。雖然琴江散發出的是詢問的目光,但在琴玨看來則是不爽的意思,自是有些怯怯。


    “小玨啊,昨晚做什麽去了?嗯?上房揭瓦了嗎?”


    感覺到琴玨有些尷尬和懊惱,夢羽索性接過了琴江問話的工作,笑嘻嘻地問道。


    這般,好歹可以稍稍緩解琴玨的緊張。琴玨如此緊張,怕是覺得自己在琴江麵前失儀了吧。


    “夢羽哥哥,我沒有,都怪這裏晚上有老鼠!走來走去弄得房子上的瓦片直響,吵到我了!”


    夢羽那溫和而俏皮的語調,倒確實有緩解作用。


    琴玨心下的緊張稍緩,有些不好意思地爭辯道,似是害怕夢羽誤會於他。


    其實,昨晚那聲音紫露也有聽到,不過他心中已經有了比較精確的判斷,自是不需要像琴玨一樣感覺到緊張。故而,昨晚的紫露睡得還算放心大膽。


    聽得琴玨如此說法,夢羽感覺自己的臉部有點抽搐。


    琴玨這感覺還真是...


    這個腦補,給滿分!


    居然那麽大動靜,會認為是老鼠?


    看樣子,這瞎腦補的能力,真是跟琴江這個師父學的!


    太不靠譜了!


    “小玨啊,你是不是搞錯了?這都冬天了,哪兒來的老鼠啊?”


    甄箏更是差點笑出聲來,一臉懵逼地看向琴玨,求教道。


    “真的!我睡的那間屋子上方,昨晚有那種淩亂的腳步聲,不是老鼠,是什麽?”


    但琴玨認為自己絕對沒有聽錯,理直氣壯道。


    “嗯?我怎麽沒聽到?”


    甄箏見得琴玨如此理直氣壯的樣子,從狐疑轉為有點相信了。甚至甄箏還皺著眉頭回憶起了,昨晚是不是有老鼠這個事兒。


    “甄箏,那不過就是一兩隻不懂事,偷跑出來玩兒的老鼠罷了,無甚緊要。”


    見得甄箏一臉苦色的思索模樣,夢羽善解人意道。


    “冬天,也會有老鼠?!”


    然夢羽的善解人意,並沒有讓甄箏得以釋然,相反還覺得奇了怪了。


    “沒事的,小玨。晚上,我讓小露去找點老鼠藥就可以了。”


    對於甄箏這般覺得實在是太過奇怪的樣子,夢羽覺得既然懷疑,那就讓甄箏去懷疑好了。並且,依著甄箏的性子,多半會和甄狄大呼小叫。而甄狄又會覺得此事太過匪夷所思,搞不好依著甄狄的性子,還會認為怕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應當以策萬全才是。這倒是正好了,也省得自己去提醒他們要提高警惕。畢竟,這次的家夥兒不太好對付,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夢羽笑著對琴玨寬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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