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原本有了夢羽之後,老張便可退居二線,甚至清閑清閑的。


    但是,老張始終覺得夢羽打理些和琴江吃穿用度有關的事情還行,但事關某些事的時候,還是應當避嫌。遂老張始終都有當夢羽把事情打理妥貼之後,再行檢查一遍的習慣。


    這次也不例外。


    當時就是夢羽在清點禮品,而老張在另外一間房間裏,把由夢羽所在房間小廝送來的賀文文牒進行記錄。


    當那一天的工作結束之後,夢羽就去伺候從政事堂回坤決宮的琴江了。


    而老張則還在繼續這一天的一些掃尾工作。


    當老張在核對之時,也發現了這隻多出來的禮品盒子。


    這隻盒子,沒有主人。


    並且,這隻盒子外表很樸素,麵板上連雕花都沒有。


    整個盒子,在一堆花花綠綠的禮品盒子裏,看上去,真的沒有什麽可取之處。


    這讓老張覺得很奇怪。


    怎生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正當老張想找夢羽來問一問這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忽的腦袋中閃過一絲靈光,遂立刻放棄了這個想法。


    老張把盒子拿了起來,放到桌上,細細看了起來。


    老張發現,整個盒子通體黑色,用的可是極其耐腐蝕的黑檀木。


    這黑檀木可是價值不菲啊!


    僅僅用作一個禮品盒,這不合常理。


    有著如此想法,老張暗暗在心底對於這隻盒子的主人有了猜測。


    於是,老張把盒子的一邊提溜起來,用一隻手貼著這隻盒子的底部邊緣,細細摸索。


    等到摸索到盒子的頂角尖兒的時候,老張摸到了一個小團子。


    這個小團子,有點類似於那種絲線打成的疙瘩。


    這在一個打磨得如此光滑平整的盒子上,是絕不可能會出現的。


    當摸到這個小疙瘩的時候,老張的嘴角淡淡地勾出一個笑意。


    原來如此啊!


    老張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尖兒捏住那個小疙瘩,緩緩用力向外拉伸。


    直到拉出堪堪五寸之時,盒子的另外一個與之對應的底麵的頂角,也冒出了一個小小的疙瘩。


    此時,老張又用同樣的方法捏住那個小疙瘩,往外扯。直到九寸方停。


    這樣一番動作之後,老張就把盒子放在桌上,等待著盒子給自己有關他的主人是誰的答案了。


    隻見,放在桌上看似無縫的盒子,自己打開了。


    不過,也隻是打開了第一層。


    這個盒子,總共有三層。


    第一層很薄,約莫隻有半個手指那麽厚。


    而整個盒子卻足足有兩尺那麽厚。


    當這第一層打開之後,老張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隻見第一層打開之後,才見整個盒子真真正正的蓋子模樣。


    那模樣,便是盤龍銜柳枝。


    但看到這個刻紋,老張心中除了歡喜之外,就隻剩如何給琴江交代了。


    為了使得事態能夠在自己控製的範圍之內,老張實行了他的權力--打開盒子。


    於是,老張便采用了一種特殊的法子,打開了盒子。


    看到盒子裏與另外一隻紫檀木盒裏放置著的製式大致相同的雪白色袍服,以及靴子和其他飾物,老張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也不知看到此物,琴江會做何感想。


    老張心裏有些沒底。


    但與此同時,老張也在暗暗感歎,幸好自己有這般習慣,否則,若是任由夢羽這般胡作非為,恐怕就永無寧日了。


    在一番感歎之後,老張將盒子關閉,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琴江已然打理妥貼之後,正打算去政事堂,卻在坤決宮的門口遇見了老張。


    當時,琴江還覺得奇怪。


    這幾天,清理禮品,不是把夢羽累得焦頭爛額的嗎?


    看這樣子,是清理完了?


    還是說老張有什麽事要說?


    琴江正欲開口詢問,卻見老張對他做了一個動作。


    老張抬起右手,以自己的膻中穴為中心,在胸前畫了一個三層的螺旋,接著,老張再從左到右,在這個螺旋的中部畫了一條橫線。


    這是一個暗號。


    隻有琴江和老張之間才知道的暗號。


    見到這個暗號,琴江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難看起來。


    老張也知琴江心情不佳,遂也沒有多言。


    頓了頓,琴江這才安排老張先去書房等著他,接著再去找了甄狄,讓甄狄頂替自己去政事堂打理事情。然後,琴江才孤身一人去了書房。


    那時,原本給琴江打理好一切,準備趁著琴江去政事堂處理公文,就可去雲閣偷偷懶的夢羽,卻好巧不巧地發現了琴江與老張之事。


    想著左右也無事,便去探上一探,滿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因為,那個時候的夢羽,對琴江的了解也算是有限。


    就當做是去增加增加見識好了。


    於是,夢羽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和身形,用元神出竅,去探上了一探。


    但也是由於這一探,夢羽也撞破了一件非常驚人的事,與此同時,夢羽也知自己差點釀成滔天大錯。


    並且,正是這一探,夢羽也才知琴江有這麽一身白衣。


    也知這一身白衣,便是琴江二十歲生辰的一份很特殊的禮物。


    直到後來,確認了影齋代理人的身份,也才知那一天的琴江究竟失蹤去了哪裏。


    嗬~


    如今這場戲看來,倒是解釋了自己諸多的疑問啊!


    夢羽瞅著琴江那身有著長長九塊長舌形繡柳枝紋鳳凰羽尾的白衣,心中略感苦澀。


    略微苦澀過後,夢羽便將注意力轉向了那兩個黑衣人。


    此時的夢羽,感覺自己就像是瞎了一樣。除了能夠分辨出是一男一女以外,什麽也感覺不出。


    隻道是他們的裝束,引起了夢羽的注意罷了。


    這兩個黑衣人,與屋子裏其他的黑衣人的裝束皆是如出一轍,都是讓人看不清麵容的,似是為了遮掩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服飾上的柳枝紋,以及手上帶著的那一雙有著鱗片的手套。


    不過,也略有不同。


    這兩名黑衣人身上的衣服上的柳枝紋是繡上去的,而不是織上去的。


    如此看來,這必是領頭人無疑。


    想到這裏,夢羽心中似是閃過一絲清明。


    接著,在那名黑衣女子的施法下,夢羽不由自主地來到了琴江的身邊。


    此刻,夢羽悄悄瞄了一眼身邊的白衣人。


    果然是琴江。


    夢羽心裏不由暗歎,這場戲,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還沒暗歎完呢,夢羽和琴江就被傀儡術所控製,完成了三拜九叩之禮,對著那一堆牌位。


    接著,琴江就被控製著與另外那兩名領頭的黑衣人並肩而立,隻餘夢羽一人與他們相對而立。


    不知為何,夢羽老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總感覺似乎今天這個夜晚,是他夢羽注定要擁有慘痛記憶的一個夜晚。


    那兩個領頭的黑衣人,一點都沒有辜負夢羽的“期望”,給了夢羽一個在日後的日子裏都會記憶猶新的夜晚。


    很快,夢羽身邊站立著的黑衣人中,就走出十人。


    其中兩人抬著一張朱紅色的刑凳,另外幾人每人手中都拿著廷杖和刑仗向著夢羽走來。


    看著這個陣仗,夢羽暗歎自己真是比琴江還作死。


    早知道就不要對這個北苑有興趣了。


    這下好了吧!


    心中的不安,得到驗證了吧!


    今晚定是不好過了!


    原本自己還可以逃的。


    可現在又是錮靈草,又是“菁絲傀儡術”!


    逃?


    逃個鬼啊!


    尤其是當夢羽看到廷杖和刑仗的時候,更覺毛骨悚然。


    雖說他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兒,但這次夢羽是有些認慫了。


    畢竟,那玩意兒,不好受啊!


    當然,並不僅僅如此。


    這次,夢羽之所以覺得毛骨悚然,自是因為他自己便是研究刑罰的,自是對於這些刑具還算了若指掌。


    這次,要用來對付夢羽的,便是廷杖與刑仗並舉。


    雖說刑仗和廷杖隻是一個字的分別,但實際上卻有著不小的差別。


    刑仗是用作處罰罪犯之用。


    而廷杖,雖說也同樣是用作處罰犯了錯的人,但是處罰的人大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會用到廷杖。這算是給了受處罰的人很大的體麵了。並且,說是杖,但卻不是杖。廷杖準確的模樣,其實是板子。這可比起正經八百的刑仗,要稍稍好受一些了。


    真正讓人吃不消的,是刑仗。刑仗,那可是正經八百的棍子。比之於廷杖的受力麵積小了很多,自是每一下都非常給力的。


    看著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那些黑衣人,夢羽第一次真的感受到了啥叫絕望。


    “咚~”


    黑衣人頗具氣勢地把刑凳往夢羽身邊一放。


    夢羽瞬間就腿軟了。


    遭了!


    遭了!


    自己要死了!


    呃...


    好奇心,果然會害死小貓咪啊!


    琴江,你救救我啊!


    看著近在眼前的琴江,夢羽忍不住地想要求饒。


    想要琴江救他。


    但異常可悲的是,他說不了話。


    而且,琴江和他一樣,都受了菁絲傀儡術所控,身不由己。


    此刻的琴江,隻是呆呆地睜著眼,麵容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那般模樣,看上去就像是睜著眼睛在睡覺的人。


    夢羽心中甚是絕望,都快要哭出來了。


    就在夢羽感覺到無比糟心的時候,夢羽身邊的黑衣人就像是拎小雞一樣,把他拎起來,扔到刑凳上。


    那般模樣,簡直比扔一團廢紙還輕鬆。


    夢羽很悲劇地砸到了刑凳上,疼得夢羽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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