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誰?處心積慮地想要把人除之而後快?”


    甄狄的小動作,怎會欺瞞得過夢羽的眼睛?


    夢羽瞅到甄狄的眼皮跳了一下,便知自己是試探對了。


    剛開始,夢羽說出那個質問的時候,其實是抱著試探的態度,打算來個投石問路的。


    畢竟,事情可能的原因,隻有兩個。不是刻意為之,就是無意施為。那麽,選擇的範圍就變窄了。


    不是前者,就是後者。


    這倒是一個好的投石問路的餌料。


    夢羽故意把話說得更重了些,直擊問題的核心,意欲撬出甄狄的真實麵目。


    “我沒有!”


    被說中了心思,甄狄再也坐不住了。冷靜鎮定什麽的,早就在夢羽輪番的轟炸之下,不知扔到哪兒去了。


    甄狄大聲地爭辯道,就好像聲音大些,便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甄狄卻忘了,有理不在聲高。


    “你~沒~有~?”


    夢羽眯了眯眼,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你又何必道貌岸然?”的樣子看著甄狄,眼中帶著不屑,玩味道。


    “沒有就是沒有!”


    甄狄為了擺脫“妖孽”夢羽對其確有其事的指控,聲音又拔高了幾個度,幾乎是吼叫出來的。眼睛也因為情緒激動而泛紅,看上去活像一隻憤怒的兔子。


    “沒有?若不是因為你沒有看住小玨,又怎會讓那龍蛇藤有了可趁之機?現在使得小玨生死未卜?”


    看著某隻憤怒的兔子,夢羽絲毫沒有什麽還要順順毛的自覺,反倒是逆著兔子的皮毛“猛擦”,恨不能將兔子生剝活剮。


    龍蛇藤在暗中一直窺伺,這件事夢羽知道。但是,那個時候的他,沒法提醒琴江,隻能暗自著急。而也是因此,他才看了一場“兄弟情深”的催淚戲碼。


    “...”


    這次,甄狄再一次被夢羽“扼住了喉嚨”,無法辯駁,眼睛憋得就如同染了血的白練一樣,泛著幾絲詭異。


    “究竟是誰?一次又一次地讓主人深陷險境?若不是為了對付赤璿,給你留下下手的機會,主人會來不及撐起結界保護自己嗎?”


    隻要甄狄一旦開始啞口無言,便是夢羽連番轟炸的最佳機會。


    夢羽氣宇軒昂地朗聲質問道。


    當時,琴江采取了這樣的策略。


    先是暗中等待赤璿大發功力複活其丈夫,借著赤璿無暇他顧又是沒法收手的當口,使用屬於土係高階法術的“圭靈之術”封印住赤璿。雖然金係禁錮法術是五行禁錮法中最強的,但由於這次對付的赤璿是五行屬火,並且簫鶴也不在。琴江才屬於退而求其次,勉強上陣


    的。土係的禁錮法術次於金係,但其中還包含著攻擊性。其缺乏的禁錮程度,由其帶有的攻擊性給補足。接著,再讓甄狄用“冰靈之術”封凍赤璿。是封凍,而不是封印。甄狄五行屬水,本就是和赤璿五行相衝的,簡直就是天生的對手。由於赤璿專注施法,防禦力下降,而甄狄的戰鬥力卻絲毫沒有受損。


    於是,才有了甄狄將赤璿封凍住的結果。


    畢竟,若僅僅依靠修為硬拚,甄狄得被赤璿給虐死。


    封凍,封凍,除了封印,還有冰凍傷害的作用在裏麵。


    五行禁錮術有一個特點,它遵循陰陽平衡之理,禁錮性越強,所附帶的攻擊性就越弱。


    而水係禁錮術是屬於禁錮性排位第四,攻擊性排位第二的。正是因為這般,才需要琴江的幫忙。當時全力運功的赤璿,就像是燃燒的爐火,被一盆冰水澆了,豈有不滅之理?甄狄的“藍笛影怨”又對“冰靈之術”有加持之效,兩廂疊加,那可是妙哉。由於赤璿被封印加封凍,晶石之力沒法釋放,而“炎珠起靈陣”被打斷,赤璿遭到了反噬。但時間不長,還不怎麽嚴重。在這個時候的赤璿,仍舊未到強弩之末。


    赤璿真正的失敗,完全拜最後琴江直取赤璿七寸的絕殺“雷霆萬鈞”所賜。


    因為有了甄狄的凍傷,加上七寸是蛇妖的軟肋,這才有了最後的勝利。準確來說,赤璿的失敗,一是因為天生的軟肋,二是因為功力的反噬。


    可是,因為是由琴江來做的最後絕殺,自是還沒來得及收手,撐起保護自己的結界,就被突然的靈力場的爆炸弄傷。


    而當時的甄狄已經算是完事兒,所以他還算是來得及抵擋。


    夢羽這話就說的有些言過其實了,但夢羽現在的目的不是和甄狄討論事情究竟是怎樣發生的,而是怎樣才能通過和談相對地控製住甄狄這個不*分的家夥。有些言過其實,也沒什麽,隻要達到最後的目的就好。


    “...”


    甄狄的臉色灰敗了一分。


    其實,直到現在,對於那場戰鬥,甄狄還有些渾渾噩噩。似乎發生了天大的事,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當時的一切,發生得極快,似乎就在一瞬之間。作為旁觀者的夢羽,當然將一切看得清楚。但作為戰鬥親曆者的甄狄,可就有些腦子混沌了,隻是模模糊糊地記得個大概。


    但一想到琴江如今的情況,甄狄也不由得在夢羽的逼問下,覺得事實就是如此。


    “若不是為了你們這群不中用的師弟,主人會連番使用高階法術嗎?”


    夢羽繼續發問,聲音變得低沉起來。


    “...”


    此刻,甄狄心中有些自責。說是不要讓琴江受到傷害,但是自己卻沒有做到。


    “若不是顧念著赤璿恐怕會對甄箏不利,主人有必要去引蛇出洞,反而使得自己身陷囹圄嗎?”


    想起甄狄最在意的人之一--甄箏,夢羽便把他扯了出來。不過,夢羽說的也沒錯,琴江所謂的引蛇出洞的計劃裏,的確有甄箏的參與。而且,還真是琴江害怕赤璿會對甄箏不利,這才在主動出擊和被動戰鬥之間下定決心的。


    夢羽蹙了蹙眉頭,似是痛心疾首。


    “...”


    聽到甄箏,甄狄立刻有了反應。


    甄狄抬起眼來,看著夢羽,眼神中竟然散射出了一種複雜的情緒。有感激,有後怕,還有很多,很多。


    甄狄想起在水底地宮裏看到的畫像,以及真實地看到了和自己弟弟長得一模一樣的方珪珺之後,再經夢羽這麽一說,立刻明白了琴江的用意。


    此刻的甄狄,一時間心中五味成雜。


    “若不是為了徹徹底底地消滅掉赤璿這個禍患,主人有必要在赤璿發動‘炎珠起靈陣’的時候,和你一起合力處理了赤璿嗎?”


    瞧著甄狄有些鬱鬱的神色,以及漸漸褪了紅色的眼睛,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夢羽便已明白甄狄差不多冷靜了下來,敵對情緒基本消除,應當是可以換個方向繼續敲打了。


    夢羽繼續問道,不過聲音放輕了一些。


    “...”


    甄狄心緒很複雜,難以說明。


    “甄狄,你還是好好想想,你究竟對不對得起主人的一再信任?究竟對不對得起主人的一再寬縱?”


    夢羽皺眉道。


    “...”


    甄狄被夢羽這麽一說,忽地覺得無地自容。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曾經向甄箏泄露過門派秘辛,而且還是你沒有權限觀看的內容。這件事主人既往不咎,但並不代表我不會告發你!”


    夢羽提起了一件舊事。


    這件舊事是琴江用來賣給甄狄人情的一件舊事。但是夢羽卻覺得這樣的錯處拿來做人情,實在是不劃算,還不如拿來做威脅人的籌碼,更好一些。


    “...”


    夢羽提到了這件事,甄狄方才還泛著疑惑而有些迷茫的眸子,立刻聚焦,鼻尖散出點點汗意。


    甄狄一直以為這件事隻有甄箏和琴江知道,沒想到夢羽也知道。拿給你的死對頭知道你的把柄,這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這打蛇打七寸,是誰都知道的道理。主人當時顧及到所有人的安危,才那般鋌而走險。甄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從主人寫下‘天尊’之曲之前,以及到了今天,你心裏究竟有多少見不得人的秘密?你好好想清楚!”


    眼見甄狄眼中有了一兩分懼意,幾分驚訝,夢羽就知道自己這個威脅是有效的。甄狄之所以驚訝,那是因為他沒想到自己會知道這件事。而懼怕,自然是害怕自己的告發和門派的刑罰,以及一些其他因此而產生的負麵影響。


    夢羽單手環於胸前,托著另外一隻手的手肘,用被托住的那隻手指著甄狄的心口,“善意”地提醒道。


    “...”


    甄狄被夢羽揭了不少老底,心中惶惶然,戚戚然。雙肩向下耷拉,下巴微闔,睫毛低垂,這些無一不透露出,甄狄來自於心底的幾分頹然。


    “還有一件事,忘了說。甄狄,人要懂得感恩。若不是主人在門派裏主持大局,若不是主人在門派裏絞除反對勢力,你們幾兄弟也逍遙不到今天!恐怕早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架鳳凰不如雞!哪裏還有什麽光風霽月的景廷四君?天大的笑話!”


    末了,夢羽扔了一個可以堪稱為重磅*的一席話。


    夢羽冷笑幾聲,高聲喝道。


    這算是夢羽給甄狄敲了一記警鍾。


    若是沒有琴江,他們現在所享有的一切榮耀都無從談起。誰都知道,爬得越高,日後就有可能摔得越慘。畢竟,身處的高位越高,盯著的人也越多,隨時準備把人拉下馬的人也越多。能夠坐穩一個高位,尤其是現在琴江所處的高位,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是誰都有能力能夠做到的事。當年,琴江第一次血洗叛黨,甄狄就有參與。他是見識過那些亂臣賊子的下場的。也正是那次的經曆,構成了甄狄腦海中帶著濃稠血腥味的血色記憶,是一段甄狄半點都不想提起的記憶。一旦提起,甄狄都能夠從回憶中聞到那股令他作嘔的血腥味。畢竟,那個時候的甄狄還小,自是對那樣血腥而殘酷的畫麵接受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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