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子能否告知小女子名性,改日定當登門拜訪,以謝美意。”


    赤大小姐望著琴江的眼睛,一番誠懇道。


    “這倒不必,不如換個法子玩玩?”


    琴江垂眸一瞬,複而睜開,帶著些玩笑的意味,笑言道。


    但是,這麽一句話,雖是沒讓赤大小姐有多大的反應,反倒是讓一行人中的簫鶴和甄箏差點把眼珠子瞪下來。兩人的眼珠都帶著吃驚的眼神不動聲色地看著琴江,表示他倆受到了驚嚇。


    天呐!


    今天是撞著鬼了嗎?還是有鬼附身到了琴江身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今天琴江為這位女子彈琴已是破例,這會兒又帶著笑意,開起了這個陌生女子的玩笑,並且還是在打探別人的消息!說一句這倒不必,不就完了嗎?這是要鬧哪樣啊?


    真是...


    真是...


    呃,這個世界怎麽變化得那麽快呢?


    正在氣頭上的甄狄,倒是沒有這份驚嚇。他有的,隻是更深層次的憤怒。


    唯有在一邊一直被所有人都忽略掉的琴玨,覺得琴江的行為很奇怪。


    在他的印象裏,琴江雖然不能說是個完完全全的冰塊臉。畢竟有很多時候,琴江還是會笑的,隻不過幅度比較小,不會是那種像壯漢一樣的笑得前仰後合的。琴江隻會笑得很淡,稍稍開心些會笑得更開,頗具幾分儒雅和高貴。


    但是也不知為何,琴江的笑意並不會讓琴玨感到那是貨真價實的,反倒感覺有些缺斤少兩。感覺上,琴江在笑。但那種笑,琴玨一直都覺得似乎沒有完全達到眼底,多多少少有點像把糖放在水裏化開之後喝下和直接把糖放在嘴裏吃的區別。


    但是,琴玨的直覺告訴琴玨,今天的琴江很反常。


    他雖是笑著,但似乎在這樣的笑裏,包含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仿佛是在黑暗中蟄伏的一頭野獸。


    琴玨不知自己想的對不對,總之,他就覺得今天的琴江很不對勁。


    琴玨微微轉動目光,去瞅甄狄。


    這應當算是琴玨的一個習慣。


    每一次有些拿不準自己的想法時,他都會習慣性地到甄狄那裏去,尋求答案。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這個師叔猜測自己師父的心思,猜的大半數都是對的。他自是希望這次他的師叔能夠解解此刻他心中的疑惑。


    但是,令琴玨很失望的是,甄狄一臉冰碴兒,根本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而且,還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


    他這個甄狄師叔,對什麽事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沒什麽多大的感情起伏,就像是一汪湖水一樣,看上去很平很靜也很澈。


    琴玨其實從沒想過,這樣的湖水有一天竟然也會結冰。


    真是...


    沒有答案,這倒是難為到了琴玨。


    琴玨隻好悻悻地收回目光,盯著桌上的杯子發呆,輕輕地在心底歎息。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啊?這麽怪異的氣場,是什麽情況啊?誰能告訴我一聲啊?要是夢羽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為什麽師父要和那個女子套近乎,為何甄狄師叔一臉冰碴兒,為何沒人搭理自己,為何此時的氣氛如此怪異。


    哎...


    是不是自己太笨了,這才搞不懂的啊?


    唔~


    大人的世界,永遠都是這麽複雜!


    簡單些,不好嗎?


    “公子想要知道些什麽?”


    赤大小姐完全沒有覺得琴江此舉很唐突,反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接話了。而且,還是屬於那種沒有半點猶豫和遲疑地接話了。


    這倒是讓人感覺這個女子更加有趣兒了。


    這般行事做派,可不像是個女子啊!和男子倒是沒什麽差別!當然若是出生在將門的話,那又是另外一番情況了。


    “姑娘冰雪聰明如斯,倒讓在下頗有些困窘了。”


    更加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琴江更是不疾不徐地把話頭接住。並且,還不動聲色地讚美起赤大小姐來。


    兩人之間,似乎是已經形成了一個密閉的二人空間,其餘的任何人都插不進去一般。


    這般的談話,似乎隻存在於赤大小姐和琴江之間。而且,還是存在於長袖善舞的兩人之間。這般的虛與委蛇,定是讓琴玨這樣的白蓮花,一頭霧水,半點頭緒全無。根本不會懂得這看似平常的談話中,究竟暗藏著什麽樣的玄機。若是換了甄狄,他應當是能夠明了幾分的。隻不過,此刻的他,正在氣頭上呢!怎會有心思去管琴江是怎麽和那位赤大小姐周旋的?


    “公子謬讚了。”


    麵對琴江的讚美,赤大小姐仿佛是習慣了一般,直接照單全收。順帶還無半點窘迫地回應了琴江的讚美。


    “不知能否請姑娘告知在下芳名,雖然這很唐突,但念在在下對姑娘一見傾心的份兒上,還請姑娘行個方便。”


    琴江微微笑言。


    “公子說笑了,鄙名赤璿。”


    赤璿淡定而禮貌地接話。


    “還真是個好名字!璿者,美玉也。赤璿姑娘果真人如其名,傾國傾城!那般曼妙的舞姿,也隻有赤璿姑娘能夠將其中意蘊盡數展現,可謂衣袂飄飄,風姿綽約。當真是讓人一飽眼福啊!”


    這會兒,琴江更是將他的讚美大業發揚光大,簡直就是都快要把赤璿捧上了天去。實際上也是捧上了天去,就差不是天上沒有一個,地上沒有一雙了。


    然而,這位說話的正主,卻麵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得很。還真是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掉進了赤大小姐的美色中,早就難以自拔了。尤其是那雙本就深邃而多情的眸子,這會兒正情意濃濃地瞅著赤璿。


    在一旁站著的簫鶴和甄箏感覺自己的眼睛是沒法再瞪大了,再瞪大些,怕是連眼珠子都會滾到地上去吧。


    他們可從未見過這樣的琴江啊!


    簡直和在門派裏那種霸氣內斂,指點江山的琴江判若兩人啊!


    現在整個就一翩翩專情貴公子嘛!


    雖然在門派當中,尤其是和各大門派之間走動的時候,需要一些必要的虛與委蛇。但是,他們仍然對今日琴江的表現感到訝異。


    竟然可以這麽一本正經,含情脈脈地如此讚美一個女子!


    並且還是臉不紅,心不跳!


    真真是...


    還以為從不沉溺於女色中的琴江,隻是心懷正事,不會說些什麽甜言蜜語呢!


    沒想到,這套路可真是不淺啊!


    這兩隻還在震驚呢,而甄狄聽得這些話,卻覺得似乎自己正在被萬箭穿心。隻聽得自己的心,在一絲絲地出現裂縫,涼颼颼的雪風往裏麵刮著。利箭劃出的血淋淋的口子,加上雪風的徹骨寒涼,真真是讓人生不如死!


    甄狄此刻隻覺得,琴江純粹就是不把自己當回事兒。


    既然你喜歡其他人,何苦來招惹我?雖然我對自己的隱瞞很自信,但是憑你的城府會看不出來蛛絲馬跡?!我死都不信!既然你有這個意思,那又為何要如此行事?就沒有一點點在乎過我的感受嗎?我連夢羽都不如!你還會關心夢羽的身體!你還會關心他!我呢?哼!就算親兄弟之間的關心,都可以惹得你大發雷霆!那要是今日和那個叫什麽赤璿搭話的是我呢?你是不是還要將我碎屍萬段啊?


    甄狄藏在袖管裏的手,因為心中活躍的怒氣,捏緊得泛白。


    “這位公子還真是會說話!”


    或許真是琴江的讚美入了赤璿的眼,赤璿微微掩唇而笑。


    “姑娘這才是說笑了。”


    琴江點頭致意。


    “公子身邊這幾位?”


    攀談一些時候,赤璿也算是對這個氣質非同凡響的男子有了幾分了解。


    現在的她,並不急於繼續了解這個男子。她倒是對這個男子身旁的人,產生了興趣。遂抬手致意,疑問道。


    “哦,在下這就替姑娘介紹介紹。這幾位都是我的兄弟。這位簫鶴,這位甄狄,這位甄箏。那邊那個最小的是小弟小玨。”


    美人有問,哪敢不答?


    琴江挨個為赤璿簡要介紹著。


    這般做,並非是因為通過簡短的交談使得琴江放鬆了警惕。而是琴江覺得,本就是將死之人,告訴又何妨?


    “這位公子的兄弟,倒還不少。”


    赤璿點頭評價道。


    赤璿在琴江介紹的時候,眼神在幾人身上晃了一圈兒,最後停留在了甄箏身上。赤璿眼中閃過一絲意味難明,隨著琴江的介紹完畢,遂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情緒。


    “行走江湖,哪裏能夠沒有幾個朋友相互扶持呢?”


    琴江笑著接話道。


    就在琴江介紹的時候,琴江敏銳地發現赤璿的目光在甄箏身上停留的時間,比其他人要長。而且其餘幾人,就連最後介紹的小玨,赤璿也隻是輕描淡寫地掃了兩眼。而隻有在看到甄箏的時候,赤璿眼中閃過的是一種琴江讀不懂的情愫。這樣的情愫,似是懷念,又似是憤恨,似是深情,又似是遺憾。


    看著這樣複雜的眼神,琴江不由在心底感歎。也不知這女子究竟經曆了些什麽,怎麽會出現這樣的眼神呢?


    想起夢羽的話,琴江忽地警覺起來。


    赤璿這樣的眼神,會不會和之前甄箏的異狀有些什麽關係?


    還是說...


    看來,得想個辦法,多和這個赤家千金接觸一下,多了解了解。


    事情也許並不像是表麵上那樣單純。


    若是夢羽在就好了,還能商量商量。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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