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因為我是景廷派掌門道英真人的親傳弟子,對我恭敬有加。有些人,出於真心。有些人,出於假意。但是,長久生活在一個充滿了謊言的環境裏,人是會變的。漸漸地,我有時都覺得我已經不認識我自己了。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們口中的能力超群?是不是他們口中的卓爾不凡?是不是景廷派上上下下的標杆?這一切的一切,我都無從得知。就連有些時候,我犯了錯,所有人都不會認為那是錯。隻要是我做的,就都是對的。這樣的環境,讓我越來越不認識我自己。有時,其實想想,也覺得挺可悲的。若不是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也許我這一生也不會知道。做錯事,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所謂,做錯事應該承擔什麽樣的後果,恐怕也無從得知。懲罰,我從來沒有體會過,它究竟是怎樣一種滋味。因為過錯,而被懲罰,是怎樣一種體會。昨天,你提出來要好好懲罰我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懲罰究竟是什麽樣子?是怎樣的滋味?我想切身體味體味。你提到的‘十指連心’、‘十字星’,那些東西用了,恐怕我這一生都不要想彈琴了。現在想想,你可真狠!”


    琴江將自己心底的想法和盤托出,不自覺地講明了很多事情。其實,就連琴江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已經和夢羽越來越靠近。就連以前心底的設防,也變得越來越薄弱,慢慢地已經把封閉的自己給釋放出來,讓夢羽走進他的世界。


    “主人~”


    提到狠心這事兒,倒讓夢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若真是要說的話,夢羽的選擇也不算錯。


    “但是,要論懲罰的話,那些的確是最好的懲罰。想要讓一個愛琴如命的人,喪失彈琴的能力,失去能夠彈琴的手,這其實比要了這個人的命更嚴重!你可真會挑!”


    琴江挑挑眉,順便還刮了刮夢羽的鼻尖。


    話雖說得刻薄,但是語氣裏卻帶著淡淡的寵溺。


    “但你不會選,死也不會選。”


    夢羽對於琴江的話,不置可否,隻是針對最後一句話做出了回應。


    “你知道?!”


    琴江再次挑了挑眉,不過,這次可是因為驚訝於夢羽知道他的選擇。


    “我又不傻,你若是選了,我倒覺得怪了!”


    夢羽嗤笑道,一邊笑話著琴江,一邊還拿自己的爪子捏了捏琴江的臉。


    “敢情你早就打好主意,等我鑽進去了?”


    琴江拍開了那隻作亂的爪子,抓在手裏,輕輕吻了一記,挑眉問道。


    “這倒沒有,隻是這兩樣刑具,是最佳的選擇罷了。”


    被琴江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吻,夢羽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小臉一紅,別過頭去。


    “你還真是冰雪聰明!”


    琴江頗有深意地湊近了夢羽因為別過頭去,而露出的耳朵,輕輕吐著熱氣,並且略帶調侃地說道。


    “不過...主人,你最後是怎麽接受戒尺的?按照我的想法,你應該也不會接受。因為照昨天晚上你的反應來看,好像不知道我究竟要拿戒尺來幹嘛吧?”


    被琴江這麽逗弄,夢羽可不甘心這麽被動。忽地,轉過頭,用手撐在琴江的肩上,把琴江推得遠了一些,疑惑地說道。


    “呃...的確不知。”


    琴江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


    “主人,你沒開玩笑吧?這個玩笑,可一點兒也不好笑!”


    夢羽直勾勾地盯著琴江的眼睛,可不信琴江的胡扯。


    “...真的。”


    琴江沒有半分慌亂,坦然地接受來自夢羽的注視。


    “不可能!那你平時懲罰那些弟子的時候,沒有用過戒尺這樣東西?”


    夢羽反駁道。


    “的確,按照景廷派的律法,裏麵是有使用戒尺懲罰這一項。但是具體的事項都是甄狄去偵辦的,我隻是下發命令而已。至於懲罰的具體情況如何,我卻是不知的。”


    這個琴江的確沒有妄語。不管是甄狄成為助手之前還是之後,懲罰弟子的事情,琴江一般都不會親自出手,都是由下麵的人去辦理。不過,後來有了甄狄這個心腹,自然也就把這些事情交給甄狄去處理了。除了一些比較重要,或者關乎門派的重大事件,琴江才會親自出麵懲罰。不過,一般琴江出麵,都不會是什麽輕鬆的懲罰。不是受盡折磨致死,也是基本上奔著殘兵敗將去的。


    “難怪~昨天主人是那樣的反應!”


    夢羽撇了撇嘴,但是夢羽心裏卻不是這樣想的。


    “那樣的反應有什麽不妥嗎?為何要采用如此...的方式?也太...”


    琴江的臉,僵了僵。


    未曾受過這樣方式的責罰,這麵子上自然是掛不住的。


    “主人是覺得羞恥?”


    夢羽挑了挑眉,戳中了一個重點。


    “那個...那個...”


    果然,夢羽是個來破壞氣氛的。暗戳戳地,戳中琴江內心裏,有那麽一丟丟不願麵對的事。


    琴江的臉,又僵了幾分。


    “這才是這種懲罰很多人受過之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的原因!”


    夢羽認真道。


    “為何?”


    琴江可真是不理解夢羽說的話。


    畢竟,這會不會犯同樣的錯,純粹取決於這個家夥是不是個油條,好嗎?


    “其實,不論是用戒尺也好,還是用藤條也罷。不過是些皮肉傷,養些日子,也就好了。不會像內傷那樣看不見,摸不著,怪麻煩的。但是,這樣的懲罰和內傷懲罰比起來的一個顯著不同便是,它會使人感到羞恥。而在羞恥的作用下,就會加劇疼痛的感覺。如此循環往複,越是覺得羞恥,就越是覺得痛,越是覺得痛,就越是覺得羞恥。不知道主人昨天是不是這樣的感覺啊?”


    夢羽搬出了一套下台階的說辭,末了還扯了扯琴江的領口,嬉笑著。


    “差不多吧~可是為何要除褲受刑?這未免也太過了!怎可如此沒有禮數?”


    其實,這才是琴江覺得很別扭的地方。說這話的時候,琴江都是皺著眉的,足見對其不太歡喜。


    “主人,這自然是為了加深受刑者的羞恥感,而特別設計的。一般來說,這樣的方式除了特別規定外,主要存在於比較親密的師徒之間。因為受罰的徒弟,會覺得在自己崇敬的師父麵前如此,羞恥感會達到巔峰。這般懲罰過後,徒弟基本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並且,在以後的日子裏,犯錯的幾率也會低了不少。隻是施罰的輕重,因人而異。”


    夢羽繼續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那一套說辭。


    “原來如此!”


    琴江似乎也很配合似的,順著夢羽的話就說了下去。


    “其實,昨天小羽還是挺想讓主人除褲的,想必那樣的感覺,定然更加美妙!”


    哎...夢羽就是這樣,正經不過一炷香。


    那一臉陶醉的樣子,真是夠了!


    “那又為何沒有?想必沒有了裏褲的阻礙,或許會有更深刻的體會!”


    琴江挑了挑眉,順帶還用手指戳了戳夢羽那個裝著滿滿一肚子壞水兒的腹部。


    “小羽說過,隻是想要開主人一個玩笑,自然不會讓主人難堪!”


    夢羽抓住了琴江的手,垂下睫毛,緩緩說道。


    “...小羽,以後,我若是再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你也要像昨天一樣,好嗎?不過,下次你就不要客氣了!讓我除褲受刑,而且下手重一點,更重一點!讓我好好疼一下,清醒一下!”


    此時,琴江心裏還是有點感動的。


    夢羽的確是一個懂得進退的人。


    有些事情,交給他,是可以放心的。


    “主人,你莫不是氣糊塗了?這也太...”


    很顯然,這個答案出乎了夢羽的意料。


    “我說的是真的。在這個世上,肯真心對我的,沒有幾個人。然而,在這些人中,你是我最親近的。這件事交給你,我放一百個心。”


    琴江反手握住了夢羽的手,下巴搭在夢羽的頭頂,語氣是無比的認真。


    “那下次,小羽可就真的不客氣咯~”


    麵對琴江的這樣一種承諾,夢羽在心底暗暗感到幸運。沒想到,此次自己的計劃從一石三鳥到了一石四鳥,看來以後的計劃就更好推進了。


    夢羽仰起頭來,眯著眼笑道。


    “盡管來!”


    琴江倒是非常的豪邁!


    不過,等到他為了自己的豪邁買單的時候,可就不是那麽...


    “不過,還是不能用修為抵抗哦~”


    夢羽伸出沒有被琴江握住的那隻手,在琴江麵前豎起食指,左右搖了搖,語氣俏皮道。


    “這是自然,既然是心甘情願的受罰,為什麽要用修為抵抗?”


    琴江卻認為,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既然說到,就要做到,為何要行小人之為?


    “那就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到時候,主人可莫要反悔哦!”


    夢羽繼續眉開眼笑,把手搭在琴江的肩頭,用鼻尖蹭了蹭琴江的脖子,語氣親昵道。


    “一定!”


    這句話,琴江說得斬釘截鐵。


    “不過,主人,我怎麽就是不信呢?”


    原本還情緒高昂的小貓咪,忽然玩起了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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