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護指的雕琢工藝十分繁複,難以複製!


    現在的巧匠們恐怕就算是連複製,都是無法做到的!


    這是為何?


    緣由是這些護指皆是上古製式,圖紙早已不知所蹤,又如何複製?


    然而,就算是有圖紙,能夠將鳳刻畫得如此惟妙惟肖,也是難於上青天的。


    夢羽理了理鬢發,左右不過是不太習慣頭頂上帶著一些繁重的飾物罷了。


    夢羽的頭上,可以說得上是穿金戴銀。


    滿頭都是黃燦燦的發飾。


    變為墨色的長發,取了一半,高高挽起。別上黃金珠串,插上黃金鳳頭鳳尾發簪。


    在墨色的發間嵌上黃金流蘇,窸窸窣窣披落在光潔的肩頭,頗有幾分皇宮中皇後的風采!


    搖了搖酸爽的脖子,夢羽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畢竟,那可是一堆金子壓在頭上,一點兒也不輕!


    隨著夢羽腦袋的搖晃,披散在肩頭的黃金流蘇也在夢羽肩頭搖晃,帶著閃閃的光彩,真真是耀眼得很,並且還發出細微的聲響。


    或許真的是不太適應吧,夢羽又扭動了扭動身子,撩了撩都快墜到地上去的袖子,接著又理了理用金色絲線繡著的寬腰帶。


    雖然隻是一隻寬腰帶,但也是匠心獨運的。


    那僅有三寸寬的寬腰帶,是和夢羽所穿的外袍遙相呼應的。上麵同樣繡製了九九八十一隻鳳,都是耀眼的金黃色。寬腰帶上,還墜下了兩條淺黃色的宮絛,堪堪順著夢羽的身子,墜到中衣的下擺。


    而這宮絛上的繡紋,則令甄狄有些不認識了。


    畢竟,那宮絛上繡的繡紋,不僅僅是美輪美奐,也包含著一些不可言說的秘密。這一條宮絛上的繡紋中,還包含著秘文。這些密文可是一種特殊權力的象征,並非上古時期的人,又怎會看得懂呢?


    總之,夢羽覺得渾身都不太舒服。


    先抬起一條腿,向前邁了一小步,再抬起另外一條腿,又邁了一小步。


    此時,夢羽的小心髒,其實是相當崩潰的。


    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麽能夠容忍這種衣服的!


    又長!


    又寬!


    又大!


    又費勁!


    而且那時的自己,竟然還可以穿著這樣的衣服上躥下跳,也真是夠了!


    雖然不重,但是勝在麻煩!


    琴江距離自己也沒幾步,要擱平時,三兩步就走到琴江身邊了。


    但是,穿上這一身衣服,這點兒距離可就會顯得格外長遠了!


    每一次,都隻能邁一小步。


    否則,就隻有臉朝下,摔個大馬趴。


    這種感覺真的是十~分~美~妙~。


    在心底默默吐了兩句槽,感覺舒坦些的夢羽立刻又換上一副鄭重的樣子,一步步走向琴江,走向那個現在看上去還有些蒼老的男人身邊。


    依舊窩在房頂上的甄狄,眼睜睜地看著夢羽一步步靠近琴江,那一顆為某個人而搏動的心髒,也隨著夢羽的步伐,漸漸靠近嗓子眼兒。


    甄狄此時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琴江身上,自己發生了什麽變化,卻一點而也不曾知曉。


    此時,甄狄的裏衣已經完全被濕透。


    可一心隻關注著琴江的甄狄,卻無所察覺。


    漸漸地,汗水也開始向著中衣滲透。


    因著連日來的奔波而顯得微微有些瘦削的下巴,上麵掛著一滴有些混濁的汗珠,將滴未滴,就像是現在某個人的心情一樣,忐忑不安,忽上忽下。


    可夢羽卻是沒有那麽好心,還有閑心去打理一下,正在屋頂上當個小賊的人。


    因為,此時的夢羽已經來到了琴江身邊。


    夢羽站在琴江頭頂的方向,逆光而站,陰影遮去了夢羽臉上所有的表情,頗有幾分莫測高深。


    在甄狄看不清的地方,夢羽正怔怔地望著琴江。


    那樣充滿深意的眼神中,不知包含了多少......


    兩滴清淚從那雙包含著深意的鳳眸裏,決堤而出,滑過側臉,帶著苦澀的味道,堪堪聚集於下顎。


    “......鳳翱九天,凰鳴岐山......天界之音,洞開天門...主人,醒來吧!”


    一顆晶瑩的淚珠,帶著灼人眼球的金色光芒,隨著夢羽的話語滴落。


    堪堪滴在了琴江的眉心處,雖然隔著堅冰,可淚珠還是帶著滾燙的熱量,破開堅冰的阻撓,直達琴江的眉心。


    因為夢羽走得有些遠了,與此同時,趴在屋頂上的甄狄,也隻能看見夢羽那金燦燦的外袍,沒能看見夢羽和琴江之間發生了什麽。


    然而,甄狄是不甘心的。


    既然看不見,那就要豎起耳朵聽聽,有什麽動靜。


    可就算甄狄豎起了自己的耳朵,凝神細聽,也沒能收集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甄狄隻是聽見屋子裏傳出了一陣人的說話聲。


    可這聲音,卻讓甄狄分辨不出是誰。


    既不是琴江的,也不是夢羽的。


    那是一個極為陌生的聲音,是一個自己根本沒有聽到過的聲音。任憑自己如何搜腸刮肚,也是沒能從記憶深處,找到這樣一個聲音的存在。


    若是如此,那這間屋子裏,難道還另有其人?


    可自己一直都在這裏,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啊!


    當真是奇哉怪也!


    說話的聲音,自己不熟悉也就算了。可這說話的內容,自己也聽不懂,這就更怪了!


    嘰裏呱啦的,也不知說了些什麽。仿佛是一段很長的咒文一樣,可這咒文究竟是什麽內容呢?莫非是蠱術?專門用來迷惑人心的嗎?


    這樣的語言,自己未曾見過。


    甄狄有些發懵。


    然而,最後那一句,甄狄聽懂了。


    夢羽念完了一段上古咒文,最後,就在淚珠要接觸到琴江眉心的那一刻,說出了“主人,醒來吧”這句話。


    隻有這句話,是甄狄聽懂了的。


    甄狄知道,琴江要醒了,心中是難掩的激動。雙手不自覺地捏握成拳,等待著激動人心的一刻!


    念完咒文的夢羽,伸展雙臂,微微揚起自己的頭顱,望向天空,仿佛是在獻祭自己的靈魂。


    而一旁封住琴江的玄冰,也在漸漸融化。


    一時間,屋子裏,雪白的霧氣,金黃色的光點,一同翩翩起舞。


    隨著白色霧氣的增多,屋子中的金色光華也逐漸達到鼎盛。


    穿過那磚瓦的縫隙,透了出來。


    呆愣的甄狄差點被這一道突如其來的金光閃到眼睛,摔下地去。


    並且,那一股熟悉的神秘力量,又來了!比之於上次,還變得更加洶湧澎湃了,鋪天蓋地的。


    在琴玨屋子中,照顧著琴玨的眾人,也從打開的窗戶中,看到了正西方向的一隻耀眼的金色光柱,直衝霄漢。此番奇景,倒是令眾人驚了一驚。


    不過,這股神秘的力量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又一次偃旗息鼓了。


    甄狄定了定心神,繼續從那磚瓦中的縫隙,向屋內窺看。


    玄冰已經盡數融化,而夢羽那一身華貴的衣衫,也不見了蹤影。


    仍舊是之前,甄狄見過的那一襲素雅白袍。


    甄狄的眼睛,緊緊鎖住琴江的方向。


    隻見,琴江周身的雪白色霧氣還沒有散盡。有些模模糊糊的,令人還不能清晰地看見琴江的麵容。也不知夢羽施了什麽法術,雪白色的霧氣,須臾之間,就杳無音信,緊接著琴江的麵容就展現開來。


    甄狄原本料想,這夢羽施術過後,應該能夠即刻看見琴江滿血複活。


    但是,很不幸,甄狄猜錯了。


    這次,甄狄會看到一個特別的過程。


    內心,既充滿著希冀,又充滿著絕望,猶如淩遲......


    甄狄看見的依然是那日看到的琴江,糟老頭子一個。


    這樣的琴江,當真是令人心痛。


    好好一個風華正茂的男兒,現在卻是這番老態龍鍾的模樣。


    仿佛是為了考驗甄狄的耐心似的,琴江恢複的過程極為緩慢。


    根本不似夢羽一樣,轉眼功夫就回來了。


    甚至於甄狄都在懷疑,夢羽是不是真的需要那天尊之曲的輔助才能恢複。


    甄狄的距離太遠,自然是看不清琴江的變化的。


    然而,除此以外,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正所謂,關心則亂。


    說的,便是這樣的情態。


    夢羽就在琴江身邊,自然是清清楚楚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在雪白色的霧氣散盡之後,琴江的眼珠動了動,感覺上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但,看到琴江眼珠轉動的夢羽,卻陰惻惻地勾起了嘴角。


    那番樣子,與那狡猾的狐狸、陰辣的魔頭,沒什麽兩樣。


    夢羽緩緩蹲下身來,低垂著頭,就在琴江的耳邊,不知在做些什麽。


    蹲在屋頂上的甄狄,隻能看見夢羽是蹲著身子的。


    至於夢羽在幹什麽,甄狄卻是不知的。


    其實,夢羽也沒幹什麽。


    真的,什麽也沒幹!


    隻是,在好心地幫助琴江“梳理梳理”記憶罷了。


    心有靈犀之力,便是在這些地方用的。


    處於混沌之中的琴江,其實此時此刻是無意識的。


    連自己身處何地都不曾知曉,這般亦不是什麽好事。


    琴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覺得自己在一片黑暗中,踽踽獨行。滿目漆黑,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色彩,就連個人也是沒有的。琴江隻覺得自己仿佛是被封住了五感,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聞不到,什麽也嚐不到,什麽也摸不到、感覺不到。


    內心之中,不由生出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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