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呢?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大哥是殺人凶手,就麻煩你拿出證據來!說話要講證據!否則,休要在那裏胡說八道!”


    甄狄簡直覺得紫露不可理喻!


    沒好氣地衝著紫露直嚷嚷。


    什麽情況都還不清楚,就給琴江定了死罪,憑什麽!


    “好!好!好!你不是要講證據嗎?哥哥的靈力,你也是很熟悉的。哥哥在沒有事的時候,都會在玉佩中休息。你且看看,這塊玉佩上是否含有哥哥的半分靈力!”


    紫露一副頗為欣賞甄狄的樣子,一邊歪著嘴角說話,還一邊為甄狄鼓掌。


    不過,這鼓掌鼓的可是倒掌。


    說完,紫露就把自己珍而重之的玉佩,拋給了甄狄。


    有時候,與其和人理論,倒不如讓人自行查驗事實的真相。


    甄狄可不信那個邪,接過玉佩便仔細查看起來。


    玉佩由以前的綠的發黑的顏色,變為了現在的玉白色。雲海圖也是死氣沉沉的。玉佩的光澤變得暗淡,質地也變得非常低劣。再稍稍注入些靈力探查,半分回應也無,果真如紫露所言。


    這玉佩仿佛是死了一般,毫無生氣,哪裏還有夢羽的半分氣息?


    這樣的探查結果,令甄狄也震驚得一時語塞。


    而愣在一旁的琴玨,則是用自己那雙眼睛,死死而緊緊地盯著甄狄。非常希望從甄狄的嘴裏,得出和紫露不一樣的答案。


    自己的師父,不該是那樣的啊!


    不該是殺人凶手啊!


    一切都弄錯了吧!


    可事實,真的會朝著琴玨期待的方向發展嗎?


    “還要證據嗎?”


    紫露也是死死地鎖住甄狄的臉,暗自地觀察著甄狄臉部表情的每一次變換。眼看著甄狄原本因為爭吵有些潮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紫露便已明白,事情已成定局。


    於是,紫露不失時機地詢問道。


    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卻有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光憑一枚玉佩,又能說明什麽?你們琴靈的本體是琴,未曾寄居於玉佩中,沒什麽可奇怪的!”


    然而,甄狄還是不能相信,琴江會做這樣可以稱之為半分不過腦子的事。


    對紫露的指責,一臉的懷疑。


    口中的語氣也是強硬而沒有絲毫讓步的,即使甄狄通過探查知曉了事情的情況。


    自己的大哥和琴靈夢羽,實則是一種唇齒相依的關係。唇亡而齒寒,自己的大哥就算再怎麽衝動,又怎麽可能會傻到沒有想到這一層關係?更何況,琴江根本就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啊!


    雖然在紫露麵前,甄狄沒有表現出半分示弱的模樣,依然保持著一種安然淡定的樣子,可內心裏卻是不平靜的。


    這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全都依賴於平日裏琴江的提點。


    與此同時,甄狄的心裏也在暗暗打鼓。


    事情真的是眼前看到的這樣嗎?真的就像是紫露所說的,琴江是殺人凶手嗎?這沒了靈力的玉佩,又能不能說明問題呢?沒了靈力的玉佩,以及白發蒼蒼的琴江,這之間又有沒有什麽聯係呢?


    甄狄的腦子可沒有停下來,倒不是特地為了琴江開脫。隻是琴江做出這樣一件傻事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幾乎為零,這樣又怎能讓人相信呢?


    “還這麽嘴硬!還繼續包庇!簡直就是十惡不赦!好!既然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好,甄狄,你仔細看看那放在地上的夢羽琴!你們的師父,道英真人是古琴方麵的大家,相信他應該傳授了和古琴相關的技藝給你們。而且你又負責經閣,很多事情也應該是知道的。那就請你好好看看,睜大眼睛,看仔細了!”


    紫露更是毫不示弱,雙手環胸,退開一步,讓出位置,讓甄狄可以好好看看那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夢羽琴!


    甄狄倒是也不客氣,帶著一種懷疑的眼光看看紫露,又看看地上的夢羽琴。


    不知為何,總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感覺縈繞期間。


    而這感覺......


    然而,最後甄狄決定還是要看上一看,驗證驗證。


    畢竟,光是聽紫露的一麵之詞,也是不行的。自己雖然修習的是疏影笛,可自己在樂藝上麵的造詣又不弱。雖是不及琴江,但是看看這琴是否還懷有琴靈,也並非難事。


    帶著滿腹疑問,走到夢羽琴旁邊的甄狄,蹲下身,謹慎地觀摩起來。


    現在這夢羽琴,別說是拿起來看看了,甄狄就連碰碰都不敢。


    那破敗的程度,仿佛一碰,就會碎成一堆沒用的木渣兒。琴板暗淡無光,紋飾退卻鉛華,琴弦崩碎斷裂,簡直和廢品差不了多少斤兩。


    再次釋放出靈力去探知,那發出的靈力,就像是掉進裏無底洞一樣,沒有半分回音。


    甄狄,這次是真的信了,真的再也找不出可以反駁紫露的理由了。


    甄狄低下頭,深深呼出一口氣。


    其實,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罷了。就在看到紫露拋過來的那一塊玉佩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琴弦蹦,則琴靈亡。


    甄狄不是不知道,隻是不願意去相信。


    “現在,你相信琴江是殺人凶手了吧?”


    紫露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甄狄,肩頭在微微地顫抖,就知道甄狄已經認命了。


    甄狄一向很少泄露出自己的情緒。若是甄狄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有所反應了,那便一定是震撼到了甄狄的心底深處。


    雖然如此,可紫露就是要聽甄狄親自並且親口承認!


    這樣,便能夠鐵定地坐實了琴江是個殺人凶手的罪名。


    而且,就連辯駁的機會,也是沒有的。


    畢竟,琴江最信任的師弟,琴江的親傳弟子,都親眼見證了這一刻。


    最為重要的是,甄狄,這個琴江的心腹都承認了琴江殺了自己哥哥這件事!


    好一個鐵證如山!


    這套刑偵定罪的本事,紫露倒是和他那個明察秋毫的哥哥學了個精準。


    此刻,隻需要一根稻草,便能壓垮甄狄這隻駱駝。


    紫露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於是便頗具氣勢地逼問道。


    “那你想怎樣?”


    麵對紫露的逼問,背對著紫露的甄狄,淡淡地反問道。


    甄狄也不傻,這人世間不都是殺人償命嗎?一報還一報,做錯事,總該為做錯的事負責。


    他甄狄還沒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紫露是夢羽的孿生弟弟,自然是最有資格對琴江發落的人。


    “等等!師父不可能是殺人凶手!”


    眼看就要蓋棺定論了,琴玨再也坐不住了。若是再不攔住,自己的師父就真要成為殺人凶手了!琴玨立刻大聲喝道,阻止兩人繼續對琴江進行“定罪量刑”。情緒激動地三兩步來到兩人中間,仿佛恍然間成為了一座阻隔戰火的大山。


    可這戰火能夠就此撲滅嗎?


    “小玨,聽話。不要再說了,這件事的確是你師父做錯了。殺了人,就要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無可辯駁的。這是你師父應得的,怪不得別人!”


    甄狄站起身,來到琴玨身邊,無力地拍了拍琴玨的肩頭。


    甄狄的語氣中,是難掩的悲哀。


    這麽多鐵證就*裸地擺在眼前,屋中的一片狼藉,所有的罪證都指向了琴江,並且就連翻盤的機會都是沒有的。


    除了承認,還能如何?


    “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師父為人正直,夢羽又忠心耿耿,夢羽的死怎麽可能是師父下的手?而且,師叔,你難道就沒有感受到,師父也是靈力微弱嗎?試問,誰有這樣的能力,能夠傷害師父至此?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琴玨不服氣地質問道,頗具少年般的意氣風發,或者說是少年般的血氣方剛。


    “這件事,沒有任何蹊蹺可言。小玨,你還小,很多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眼中的師父,和現實中的大哥,完全不是一回事!師叔我從小就跟在你師父身邊,為你師父分擔景廷派的教務。與之一同讀書,一同修習,又怎會不了解他的性子?他不是你眼中看到的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師父。真實的他,真實的大哥,其實是心狠手辣!手段陰毒!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哪裏會是你眼中的那樣?為了鞏固自己在景廷派的掌門繼承人地位,暗地裏你師父不知道處決了多少人!鏟除了多少異己!栽贓陷害了多少自己的對手!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同門師兄弟的鮮血!甚至於在一些門派中重要的位置,你師父還培養了不少忠於他的心腹。然後把那些心腹安插在這些重要的位置上,以達到把持整個景廷派的目的!整個門派上上下下都是他的細作!若是有誰膽敢和他對著幹,早早地就會被那些細作神不知鬼不覺地處決掉!小玨,你太不了解他了!今日出現這般情狀,也不過是你那強橫霸道的師父咎由自取罷了!”


    甄狄眼神平靜地看著琴玨,看似是在緩緩地訴說,仿佛是在講述一個年代久遠的故事一般,充滿了淡然,好像一切與自己無關。但那一次比一次急促的語氣,卻昭示著事實並非如此。


    然而,這隻是故事的冰山一角而已。


    這個故事裏,其實還有一個主角。


    這個主角,便是甄狄自己。


    不論作為主事的琴江做下怎樣的決定,最後去完成具體事宜的,卻是甄狄本人。若說琴江是不幹淨的,這甄狄也並不見得比琴江幹淨多少。琴江做過多少血腥陰毒之事,他甄狄也一樣!!!


    就連當年的那場血洗,甄狄也是參與者,執行者,執刑者。並且,那個時候的琴江,也僅僅是在看台冷漠地觀看那處決的一幕。而甄狄則是親手使用酷刑,將自己的師兄弟送上絕路。


    到底是誰更加心狠手辣呢?


    嗬~


    真要追溯起來,可還真的很不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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