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跟在琴江身邊做事的甄狄,或多或少都會受到琴江的影響,此番倒還真是有些耐人尋味了。


    “大哥莫要調笑甄狄了。甄狄隻是經曆了這件凶險萬分的事,一時有些感懷罷了。”


    甄狄接收到琴江驚訝的目光,還頗有些不太自在。


    臉頰有些發紅,微微轉到一邊去,躲避著琴江的目光。


    好在琴江隻是看了一眼,就把頭轉回去了。


    否則,甄狄就隻有當一隻鴕鳥了。


    “不過,這些無用感懷,還是暫且先放一邊吧!”


    琴江不知何時起,語氣也不複之前的輕快,有了幾分沉重之感。


    在琴江的思想裏,從來都是務實主義。


    沒用的事情,就不應該做。


    沒用的淚水,就不應該流。


    無用的感慨,就不應該說。


    解決問題,深挖問題源頭,才關鍵中的關鍵。


    “依照大哥的意思來看,難不成是在我們幾人毫無意識之時,身上出了什麽很嚴重的事情?而且,此事並不能夠即刻化解,而像是一把懸在腦袋上的劍,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落下。但具體是什麽時候,卻是渾然不知?我們幾人恐怕在此處休養生息的這幾日,都是危機四伏的?這些日子,我們被困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玄冰牢房裏麵,總是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那時我便隱隱感到情況不容樂觀。難不成這一切都不是我臆想出來的,而是真的?”


    聽聞琴江沉沉的語氣,與琴江相交多年的甄狄,心裏也不由感到緊張起來。


    琴江一向很少讓語氣變得很沉,除非是事態很嚴重的情況下,才會如此的。


    很沉的語氣,在琴江眼裏,就是一種老氣橫秋的狀態。跟那種老學究一樣,死氣沉沉的如同即將撒手人寰的人一樣。


    這可是琴江不太喜歡的。


    甄狄斟酌著字句,揣測道。


    “誠如你之所言,的確如此。又或許,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接著,琴江又帶來了一個雪上加霜的消息。


    “啊?怎會如此?究竟是什麽情況,讓大哥和夢羽如此諱莫如深?!遮遮掩掩?!避而不談?!”


    甄狄對此,感到十分詫異。


    就算是平日裏,臉上鮮有表情的甄狄,也不由鎖起了眉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焦躁。


    “索性全都告訴三弟吧,多一個人,也多一個主意。事情是這樣的......所以,現在我們所麵臨的情況,三弟應該明白了吧?”


    琴江本就有和甄狄商量的打算,自然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一切都被和盤托出。


    “啊?怎麽會是這樣?這竹妖死了以後,又沒有解藥,豈不是就隻剩下等死了嗎?而且,這毒什麽時候發作也不知道,還很有可能控製中毒者的神智。天呐!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毒藥?聽上去,也太過駭人聽聞了吧?”


    甄狄聽完,隻覺得心底一片惡寒。


    還真是沒見過這麽喪心病狂的家夥,太可怕了,和地獄裏麵爬出來的修羅有什麽區別?


    之前還為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深,而有些微觸動。


    沒想到,對付起外人來,竟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方才我和夢羽也商量過,夢羽的意見是回到先門派之中,找師父師叔看看,他們二老見多識廣,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可以治好你們,但此法......”


    琴江把夢羽的方案說了出來,可是說到後麵,卻是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說出下文。


    “但是此法會花費掉太多時間,來來回回下來,好則半月,壞則幾多月。若是讓晶石繼續流落在外,恐怕自此人間不會安寧。還是盡可能的讓晶石速速歸還門派為妙,大哥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甄狄把心底的揣測統統說了出來。


    但是,聽到琴江是先和夢羽商量了之後,才來找自己商量的,心裏還是有些發澀。


    “嗯,的確如此。知我者,莫若甄狄也。這自然也是為兄的意思。這一路走來,我亦時常思考。可終究我總感覺事情並沒有當初師父說的那麽簡單,甚至於我有一種我們走進了一盤很大的棋局之中,而我們每個人都是其中的棋子的感受。而且,這與下棋又有顯然的不同。下棋也僅僅隻是黑白兩子雙方麵的廝殺博弈,並不會牽扯到旁人。而我隱隱感到我們進入的這個棋盤,卻存在著多方博弈。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敵方實力如何,人數多少等基本的情況一概不知。就像是蒙著眼睛騎馬一樣,走向何方都不知道,前途可以堪稱渺茫至極。而偏生你還就在局中,連想要做個局外人,想要看看此局應該如何破解的機會都沒有。個中關係甚是複雜,不足為外人道也。”


    琴江亦是說出了心中的困惑。


    這些困惑,自從龍泉石林便開始存在了。不過,這樣的心緒對知道真相的人,是不利的。這也是琴江一直將其壓抑在心底的原因。雖然也和夢羽交流過,但是與和甄狄交流有所不同。自然,有些話也有所不同。


    “大哥的一席話,倒是讓甄狄豁然開朗。不知大哥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甄狄聽聞,心中亦有所感。


    而麵對琴江的一番剖白,方才因為夢羽而有些發澀的心底,瞬間就被琴江這般的信任所取代。甚至於在甄狄的心裏,還有些慶幸。自己終究還是琴江最為信任的心腹,這般話,也隻有和自己說。


    自己終究是特別的,對於琴江來說,哪怕夢羽是琴江的貼身內侍。


    “什麽事?”


    琴江心底壓的是眾人的生命安危,自然是沒有甄狄心底的那麽多彎彎繞,遂順口一問。


    “不論是不是想大哥所猜想的那樣,最終為我們揭曉謎底的,一定是晶石本身。因為一切的一切,皆是圍繞著晶石展開的。既然想要知道謎底,定然隻有尋得所有晶石了。或許待到我們找到所有晶石之後,這謎底也就昭然若揭了。而這一塊又一塊的晶石,就像是一塊又一塊的拚圖,想要知曉圖案的原貌,為今之計,也就隻有盡快尋得晶石了。”


    甄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在大事上,很多時候都是甄狄和琴江一同商量處理的。


    與其說琴江和甄狄是師兄弟,他們之間到更像是知己。


    心中所想,相差無幾。


    “三弟所言,甚得我心。隻是,這毒該如何解,才是當務之急!至於晶石之事,也隻能暫且放下。畢竟,你們幾人無法動用武器,會折損我方很多的戰鬥力!”


    琴江心中很是欣慰,世間若是可以稱為自己知己的,恐怕也就隻有甄狄一人了吧。


    然而,話說到後來,卻有幾分惋惜。


    畢竟,不論是出於對未來的考慮,還是出於對性命的顧慮,解毒都是必須做的事。晶石之事雖是重要非常,可是麵對現在這種情況,也必須得暫且放下。


    其實,琴江最最在意的是甄狄身上的毒。


    甄狄是幾人當中,修為除了琴江以外最高的人。他也是琴江的得力助手,更是琴江的心腹,以及整個團隊戰鬥力的中流砥柱。


    琴江不論是出於情感上,抑或是理性上的考慮,甄狄都是自己手邊一顆非常重要的棋子。


    這顆棋子,可不能壞。


    “大哥所言甚是。誒,對了,大哥,為何夢羽要帶我們來這兒?”


    甄狄麵對琴江的肯定,心底是竊喜的。而琴江說的,也的確是現在麵臨的首要問題。但是,若是為了解毒的話,也不應該來到這麽偏僻的地方。雖說此地的確是清氣充裕,有利於恢複,但還是熱鬧些的地方,才好尋得需要的藥材啊!


    甄狄對於此次的行程,有些不解。


    “夢羽隻說是前任主人的府邸,不論是不是打算回到派中去找尋師父師叔,都應先行修養幾日,再圖後事。畢竟,經此一役,為兄的靈力也已然耗盡,確實無法支撐舟車勞頓。”


    琴江略顯尷尬地解釋了原因。


    雖然琴江麵上沒有什麽苦色,但是心口的抽痛,是無法忽略的。


    在甄狄麵前,琴江不能容許自己軟弱。


    但是,在夢羽麵前,自然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若是自己都露出了疲態,對於甄狄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比靈力無法動用更大的打擊。


    還是忍忍吧!


    “大哥,此處可是江南一帶?”


    瞅了瞅周圍的景致,甄狄心中隱隱有個想法,卻不知有沒有條件實行。


    然而,這個想法能不能夠成行,還得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行。


    故而,詢問此處地界。


    “這倒不太清楚,回頭問問夢羽吧~”


    畢竟,夢羽是采用瞬移之術帶著他們過來的,這園子裏的風光,倒還真像是江南水鄉,但琴江也不能夠斷言。


    “哦。”


    甄狄眼見自己想問的問題,得不到答案,也隻能訕訕地應下。


    “聽夢羽說,每個宅子裏麵都有一處溫泉。三弟這幾天亦是辛苦,去泡泡溫泉,去去乏吧~”


    琴江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提議道。


    “嗯。”剛剛應下,甄狄就發現已經走到了一處屋舍的門口了,不禁立刻轉身道,“大哥,就此留步吧。既然已經到了,就不勞大哥費心了。在沒有大哥的吩咐下,甄狄會一直呆在這裏,不會擅自行動的。若是有事,定會立刻給大哥傳信的。請大哥放心。”


    “嗯,你是幾人之中我最放心的了,好好休息吧。”


    琴江拍了拍甄狄的肩,一副十分安心的樣子。


    這話並不是用於和甄狄虛與委蛇的,而是一句大大的實話。


    “是,甄狄恭送大哥。”


    甄狄恭敬地說完,就站在原地,低著頭,目送琴江離開。


    直到已經看不見琴江的身影,這才轉身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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