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上駐紮的門派中,有三派是以樂器作為武器修煉的。除了我們景廷一派,還有就是蓉苧一派和曦鉞一派了。那曲譜和晶石之所以成為我派鎮派之寶,並非是沒有緣由的。曲譜與晶石本身就具有強大的能量,能夠幫助修煉者快速提高修為,練就上乘內力,以致達到可以接近仙人的修為。至於是否能夠真正成仙,這就要看個人的機緣和是否能夠度過天劫了。門派中的很多長者,皆是在最後關頭未能羽化登仙。所以,那時我們景廷一派盛極一時,江湖上便傳聞‘仙道有途路漫漫,曲譜晶石現世間。不問征途有多遠,隻問仙器在何方。若得仙器十之一,便可憑此登仙去。自此陽壽與天齊,威力無比無人敵’。這便是說我們景廷一派有可以成仙的器物,當然這也招致其他修仙門派的覬覦。所以,最後至寶失竊。這幾十年為了找回至寶,你三師叔他們,費盡心力,終於找到了幾塊羊皮,上麵記述著當初那夥兒竊賊把至寶藏在了何處。就在你師叔們打算把地圖帶回來的時候,卻遭遇了不測。那些覬覦本派至寶的人,從中做梗,痛下殺手。所以,你的師叔們皆是為此而喪了命。老九最慘,中了蓉苧派的梅花七心絕命釘,不到兩個時辰,便氣絕身亡,死相慘不忍睹!”


    剛開始,道英真人還能語氣平和地述說。可到了後來,提及到曲老九的死,情緒再一次激動起來。


    “豈有此理?本派之至寶,理當回歸本派!怎能落於他人之手?真是笑話!竟然為此,還殺了本派師叔?真是一群亡命徒!師父,至寶一定要回到本派!”


    琴江聽聞這樣一段曲折的景廷派密史,一時之間,心中的憤恨之情難以壓抑。


    這屠殺之仇,不能不報!


    有仇不報,非君子也!


    琴江自來到道英真人座下,成為其關門弟子以後,就一直把景廷派當做自己唯一的家。自己的家裏遭了盜賊,怎能有放過之理?而且,偷盜也就算了,還要血洗?


    那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故此,十五年前,我才會同意你們修習天尊之陣。如此這般,才會有機會拿回至寶。”


    道英真人轉過身來,目光中帶著期待,微微壓抑地對琴江說道。


    “難道師父在十五年前,就知道師叔們會遭遇不測?”


    琴江倒是覺得奇怪了,難道師父能夠洞察先機?


    “並非如此。你師叔們常年在外調查此事,難免不會走漏風聲,而成為眾矢之。蓉苧派的掌門人翠滇真人,向來老謀深算。定是派遣弟子一直在暗中,以不易察覺的方式跟蹤你師叔。等到你師叔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尋得地圖之後,便將你的師叔一一屠戮。這樣便能以最小的損失,獲得最大的好處。”


    道英真人根據自己對蓉苧一派的了解,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但是,以師叔們的修為,不至於會喪命於那些小兵小將的手裏啊!”


    琴江這下可是奇了怪了,難不成師叔們的武功還敵不過一群烏合之眾?這豈不是一件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事?


    “蓉苧一派,除了使用樂器修煉以外,還精於丹鼎一道,善於用毒。你九師叔就是中了他們的獨門暗器--梅花七心絕命釘,才因此喪了命的。或許,你的其他師叔也應死於同樣的手法之下吧。”


    道英真人大致推測了當時的境況。


    畢竟,從老三到老九,隻有老九的修為最高,挺到最後,倒也是說得過去的。


    “原來如此。師父,這是景廷一派的血仇,定要為師叔們追討回來!”


    琴江斬釘截鐵地說道。


    “江兒,那時用環渝琴傷你,並非是想要你的命,而是...而是...”


    道英真人欲言又止。


    “事已至此,還請師父直言。”


    琴江懇請道英真人有話直說。


    “那時,會做那樣的事,實屬無奈之舉。我怕你會婉拒掉迎回本派至寶這件事,才會這樣做,用丹藥控製住你。”


    道英真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終於說出了當初的緣由。


    “師父,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信任江兒嗎?江兒是那種遇到危險就會退縮的人嗎?”


    聽到這樣一個原因,琴江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舒服,自己再怎麽說也在師父身邊呆了那麽多年,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不值得信賴的人?


    “非也。不是不信任,而是求生本就是人的本能。想必沒有人想要過著顛沛琉璃,每活一刻,便是一刻的幸運,這樣的生活吧。”


    道英真人倒是一點都不忸怩,直接點出了人性當中的弱點。


    “師父,你大可不必如此。”


    琴江聽聞,也能夠理解道英真人的苦心。


    畢竟,於他的師父而言,想要真正找到一個能夠擔當迎回本派至寶之事的人,的確不易。如此這般,倒也不是不在情理之中。


    “的確不必如此,可是,至寶在外一日不歸,便一日是我的心病。你叫我怎麽能夠...怎麽能夠...”


    道英真人微微皺眉,似乎是感到自己的心胸太過狹隘。


    “師父,這些年,你肩上的擔子,也該放一放了。讓江兒來擔吧!”


    琴江覺得道英真人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裏藏了太多太多的包袱。


    自己的師父已經老了,現在已經到了自己該承擔一切的時候了。


    “你真的願意?”


    道英真人原本暗淡的眼神,緩緩地填充出了光彩。


    “願意。”


    琴江鄭重承諾。


    “好孩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過來!”


    道英真人心中感到高興,遂向著琴江招手。


    “是。”


    琴江依言來到道英真人身邊,站定。


    道英真人一手抓著琴江的肩膀,一手抵住琴江的背心,暗自催動內力。


    一股渾厚的能量自背心傳來,琴江立刻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扔在丹爐裏麵一樣,酷熱難當。因為散發出熱量,兩人很快隱沒在一片霧氣中。


    琴江覺得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實在是忍不住了,“噗~”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看到琴江吐出了黑血,道英真人也收了功。


    “江兒,你的內傷我已經替你鎮住了。隻要好好修養幾天,就能夠痊愈了。”


    道英真人舒了一口氣,輕鬆地說道。


    “謝師父。”


    琴江可是非常感謝道英真人替他把那時刻威脅著他生命的內傷給治好了,為此也感到十分高興,心裏一塊懸著的石頭,終是落了地。


    “拿著。”


    道英真人從袖管中抽出一個長約半尺的卷軸,交給琴江。


    “師父,這是?”


    琴江恭敬地接過卷軸,但並沒有打開。


    隻是很疑惑道英真人交給他一個卷軸的用意。


    “昨晚,你道度師叔拚著最後一口氣,把地圖平安地帶回來了。可是,他卻...他卻再也沒有機會親眼見到本派至寶回歸門派的那一日了。”道英真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琴江,現在我就把這個重任托付給你,由你帶著簫鶴他們,以及琴玨,一起按照地圖,尋回本門至寶。”


    說完,道英真人拍了拍琴江的肩,似是將這千斤重擔交付給了琴江。


    “可是,師父,為何要帶著琴玨啊?他現在修為尚低,恐難當此重任啊!更何況...更何況...”


    琴江並沒有說完,在他的心裏,本質上是一點也不希望琴玨涉險的。


    畢竟,自己的師叔都已經為此喪了命,恐怕自己這一去也凶多吉少。琴玨還是不要去的好。或許這就是出於一個師父對徒弟保護的本能吧,又或許還有其他尚且不明的原因。


    “江兒,雖然琴玨還小,但是也應該讓他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增長增長見識,這也未嚐不是一種修行啊!再者說,或許日後琴玨還能幫到你們。”


    道英真人似乎是決意讓琴玨跟著去,給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


    “幫到我們,怎麽可能?”


    可琴江並不相信這樣一個理由。


    “江兒,你應該明白,凡事不要過早的下定論,任何事都有他們各自的機緣。”


    然而,道英真人卻篤定了琴玨一定會有用處。


    “好吧。既然這樣,師父,那可不可以把紫露琴賜給琴玨?這樣,用琴玨的血滋養琴靈,若是發生危險,紫露也可以救他一命。”


    琴江為了琴玨的平安,出了一個主意。


    畢竟,琴玨五行屬木,而紫露琴也是五行屬木的琴,這般也應該是一種機緣吧。


    “很早以前,我就已經把夢羽紫露雙琴送給你了。你想怎麽處置,隨你高興。”


    道英真人認可了琴江的主意。


    “師父,謝謝。”


    琴江是真心實意感謝道英真人,並不僅僅是感謝道英真人把內傷治好了,也感謝道英真人能夠給自己一個賞賜--給了琴玨一個可能活命的機會。


    當然琴江更加感謝道英真人能夠把門派重任交予自己,若是自己有命能夠回到門派,那麽必定是會彪炳千秋,光耀後世的。


    而且自己的威望原本在門派就已經是無人能及,若是再加上這樣一種獨一無二的榮耀,那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把令牌拿著,盡量不要驚動門派中的其他弟子。帶著簫鶴他們一同下山去,為師在這裏,等著你凱旋的那一天。”


    道英真人目光殷切地看著琴江,把門派中允許弟子下山辦事的令牌交給琴江。


    “是,琴江領命。”


    琴江鄭重地跪地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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