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本來是要同去的, 卻在那晚發了高燒自然不能同行, 所以便是尹天涼帶了同樣女扮男裝的香珠在侍衛的護送下前往西境。


    西境在兩千裏之外,不知道這一路是怎樣的辛苦。離開京城兩天之後尹天涼便想,也許到了西境行府她就可以被顛簸得隨陸君則去了。


    不過好在天氣還算照顧人, 否則她就不用等到西境那麽遠了。


    問了侍衛,以他們目前日夜兼程的速度到西境也要二十天――尹天涼聽著很是著急, 若公公說的是真的,陸君則還能撐二十天?


    這種日夜兼程的前進方法折騰得人倦馬疲, 尹天涼靠著車板都能睡著, 香珠說她瘦了臉色也不好了。不過現在哪裏還顧得上這個。


    大約走了十六七天的樣子,因為大家實在疲倦,尹天涼便下令今晚在官驛歇息一下。不過, 如果知道會碰到討厭的人她寧可繼續在黑夜裏趕路。


    那人便是尹天淨的相公, 戶部尚書的公子。他正與人在喝酒。見到她進來他剛開始隻是瞄了一眼,看清了之後臉上閃過了訝異和――不懷好意。尹天涼懶得搭理他, 反正她現在是男裝, 裝作不認識好了。要了幾間上房尹天涼上樓了。


    香珠端了飯菜上來,吃完了,香珠下去打水,尹天涼正打算換件幹淨衣服卻聽得門響了。進來的人卻是梅少爺。


    尹天涼看看他:“有事?”


    “果然是小郡主,怎麽也算自家人了, 小姨子沒禮貌,我做姐夫的還是要有個做姐夫的樣子。”梅少爺昆說道。


    “有什麽話快說,我沒時間陪你瞎聊。”尹天涼說道。這禽獸怎麽會在這裏。


    “小郡主你可是要去西境?正好我奉旨到西境宣慰查訪軍情, 我適才問過侍衛你們一路勞頓人手又少,小郡主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不如便一路同行吧,等回了京見了老王妃和郡王爺我也不落抱怨。”梅昆說道。


    “不勞煩,我要趕路很急。”尹天涼說道。這種人還是離遠點好。


    “哪裏說得上勞煩,我正好這幾日也要快馬加鞭趕到西境呢。”梅昆說道。


    “那好啊,如果你們跟得上便一起,跟不上你們就慢慢走吧。”尹天涼下了逐客令:“梅姐夫,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咣當”門板隔離了那張看著就讓她討厭的臉。


    本來尹天涼以為梅昆隻是說說的,誰知道第二天一早他們早早起來要趕路的時候發現他已帶著人業已整裝待發了。而且,一天下來也並未甩開他們。尹天涼不停地讓加速,香珠和侍衛都疑惑。


    “郡主,和梅姑爺一起走我們也能省點心啊。”香珠說道。


    “討厭他。”尹天涼說道。


    不過雖然這樣,三天下來仍舊未甩開梅昆的隊伍,尹天涼便無視他。這人的眼神偶爾會閃爍著讓人看了很不舒服的光。


    這天晚上隊伍停下來稍事休息,雖然已是四月天了,可是晚上仍是冷,所以侍衛們燃了兩堆火,尹天涼啃著幹糧拿著水袋喝水,沒一會兒梅昆讓人送來了香噴噴的烤肉,一看就是剛烤出來的,尹天涼看都沒看一眼,說自己吃飽了讓侍衛們拿去分了吃。


    回到車上小睡,打算讓侍衛們也歇一會兒再上路,不想還沒躺下多久便覺得有人撩車簾,尹天涼剛開始以為是香珠,但是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味道不對,這人帶著酒氣。


    尹天涼不動神色,等著他再靠近些忽然一腳踹過去,隻聽“啊”“噗通”連續兩聲,挑開簾子看看,她的侍衛們都昏昏欲睡呢,香珠也睡著,地上滾著一個梅昆,捂著他的子孫根。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梅昆殺豬一樣叫著。


    尹天涼跳下車,從靴子裏拿出刀蹲下身看他:“你他娘的活夠了?是不是嫌你的零件多餘了?姑奶奶我不介意做好事到底幫你去了累贅。以前說你是禽獸不如,現在發現我錯怪你了,你是人麵獸心,不知道是不是哪個神仙的孽畜跑下凡來作孽,姑奶奶今天替天行道收了你怎麽樣?”


    “小賤人,你這麽狠毒難怪做了寡婦。”梅昆又叫道。


    尹天涼又狠狠踢了他一腳說道:“烏鴉嘴,姑奶奶我要是守寡了,你信不信我讓你一輩子不能人道。今天放過你是看在尹天淨的份上,再招惹姑奶奶,我就讓你當太監去。”


    不解氣又狠狠踹兩腳,隻聽得後麵有人說道:“你還是那麽不厚道。”


    “關你鳥事。”尹天涼回頭,卻見又是熟人,幾麵之緣的熟人,和廣王一起來的那個王爺。


    “給他些教訓就是了,何必做得那麽絕。”這番邦王爺看起來還挺善良。


    “如果他咒你妻子當寡婦你怎麽樣?不知道的事情不要隨便插話。”尹天涼放好刀看看梅昆:“你要是再跟著我看我怎麽收拾你。還有,你在那烤肉裏放了什麽?給我解藥。”


    “蒙汗藥,沒解藥。明早上就好了。”梅昆說道。


    尹天涼沒忍住,一拳打他臉上,看他鼻子立刻出了血:“他媽的,殺了你我都不解氣,你這個畜生。”


    沒辦法,這畜生居然有這麽陰的招兒,侍衛們不醒她一個人沒法上路――她不會趕車不會騎馬,一個人上路也不安全。


    坐在火堆邊,尹天涼大口喘氣。越是要命的時刻越發生這種事。氣死人。


    “他們一時半會不會醒,大概要等到明早了。” 那個番邦的王爺說道:“在下符況。”


    尹天涼不做聲,能怎麽辦,隻能等到天亮了。


    “你去西境?”符況問道。


    尹天涼點點頭。


    “正好本王奉命要前去蕃族,路過西境行府,若你能吃得了辛苦我可以順便帶著你。”符況說道。


    “不必。”有了梅昆那前車之鑒她還敢和陌生人同路?


    “怕了?”符況問道,聲音裏帶著笑意,在她身邊坐下:“你這麽強悍的女人還怕什麽?”


    “我又不認識你。”尹天涼說道。


    “那你等著他們醒?”符況又笑:“你那麽對付梅昆他能放過你嗎?再說,你帶的侍衛比他少了不知凡幾,今日你占了便宜是因為他遣了人下去,若改日他再使壞你如何逃脫?我知道你怕我是周朝人不和你們齊朝一心,不過你的擔心倒是有點多餘,有安國公主在你怕我幹什麽?除去這些,像你這樣風一吹就跑的體格我們北朝人可不喜歡。”


    尹天涼想了半晌,是有幾分道理。現在這種時候也確實不是和梅昆這種畜生糾纏的時候。


    站起來:“那就走吧。這些侍衛就先不用管了,隻把我的丫環帶上就行了。”


    符況的隊伍更是龐大,他讓出了他舒服的馬車給她們主仆,香珠還暈著,尹天涼靠著車板時不時打瞌睡不敢真睡,聽著外麵疾行的馬蹄聲心裏不禁煩躁起來。


    天快亮的時候香珠終於醒了,對於她們的處境很是迷惑,尹天涼讓她什麽都別問,以後的日子香珠晚上睡,她白天睡,直到西境行府。


    行了兩天一切還好,中午停下來又吃飯,仍是啃著幹糧,不過這回多了北周人帶著的奶茶,總算調劑了下。


    “戒備心很強。”符況說道。


    “本能。”尹天涼說道,這幾天來她完全日夜顛倒,白天走路都頭重腳輕:“還有幾天能到?”


    “五天。 ”符況說著,將他自己的水袋遞給她:“酒,喝嗎?”


    喝也不喝你一個陌生男人喝過的。


    “去迎親那年一直聽說陸家小王妃天生的呆子,看來你是很善於偽裝的,怎麽?被發現了沒有?”符況問道。


    尹天涼咽下最後一口幹糧起身拍拍衣服:“跟你也沒什麽關係。”邊走向馬車。


    符況看看她的背影,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笑了。


    剩下的五天,尹天涼掰著手指頭過,離得越近她越睡不著,白天睡得時間越來越短,經常下車的時候會天旋地轉。


    這天白天尹天涼撩開簾子看看,遠處有一座小村,不過完全沒有城郭的影子。


    “明天中午時分便會到了。”騎著馬的符況忽然出現在車側。


    尹天涼點點頭,她真想睡個一年半載,可是卻睡不著。


    “你丈夫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符況說道。


    高興?他還能看見她嗎?


    見她臉色一黯,符況挑了挑眉毛:“你不是來休夫的吧?”聲音裏帶著笑意。


    尹天涼“呼”地放下簾子。如果陸君則能活著,崩管誰休誰都行。


    “你這個小丫頭脾氣太大,你丈夫怎麽受得了。”符況的聲音漸遠。


    經過讓尹天涼膽戰心驚的一晚上路程,第二天午時馬車終於在行府前停住了,當守門的侍衛看到他們時都不禁一愣,不明白為何又來了位北周的,而且看樣子來頭還不小。符況的一個仆從跑過去說了幾句話忙有侍衛進去通報了。


    下了車,尹天涼隻覺得看地上都是黑的,還好香珠扶住了她。


    未幾,侍衛跑出來說大將軍有請成王爺,卻隻字未提尹天涼。


    進了門符況走在她身邊:“人多眼雜,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煩。”


    尹天涼覺得這人其實心蠻細,如果通報說她和他一起來不知道多少人要有啥想法了。


    越往裏走尹天涼心跳得越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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